新疆艾斯克霞尔南墓地箜篌的发现与研究
2019-12-18王永强
◎王永强
新疆天山以南的自然环境干燥少雨,大量珍贵的木质文物得以保存。1996年,且末县扎滚鲁克墓地出土了3件木质乐器,即箜篌,使我们得窥这种乐器的原貌。①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等《新疆且末扎滚鲁克一号墓地发掘报告》,《考古学报》2003年第1期;王博《新疆扎滚鲁克箜篌》,《文物》2003年第2期。在之后的新疆考古工作中,陆续发现箜篌实物,其考古学与音乐学研究著述日益丰富。2010年,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发掘了哈密市五堡乡艾斯克霞尔南墓地,再次发现了这类乐器,且有11件之多,是世界上出土箜篌实物最多的地点。由此,新疆出土的箜篌数量远超世界其他地区,为箜篌的历史渊源和形制研究等提供了绝佳材料。
一、新疆艾斯克霞尔南墓地箜篌
(一)出土背景
哈密五堡艾斯克霞尔南墓地因位于1999年发掘的艾斯克霞尔墓地以南的南湖戈壁而命名。墓地地处哈密五堡乡西南32公里,艾斯克霞尔墓地东南14公里处的南湖戈壁深处。墓地共计墓葬151座,分布集中、布局规整,是一处规模较大、保存较完整的墓葬群。另有随葬坑、附属葬狗坑和用火遗迹等。根据墓葬有无地面建筑,可以将墓葬分为墓垣墓和无墓垣墓。均为竖穴土坑墓。合葬墓较多,单人葬较少。均为屈肢葬。葬具主要为尸盘和尸床,另有少量的陶罐葬婴墓。随葬品丰富,出土文物近千件,以陶器、木器和纺织品为主,另有铜器、铁器、骨角器、石器金器和皮革制品等。
(二)箜篌形制
11件箜篌均出土于不同的墓葬中,分别为M1、M9、M17、M26、M27、M53、M61、M63、M78、M94和M99。其中M9、M27、M53和M78出土的4件相对完整,其余为箜篌残件。出土箜篌的墓葬较集中于墓地中北部,西南有2座,东、西、南未见。由于墓葬多被扰动,箜篌在墓室中的原始位置多不可考,出土位置有在墓口棚木之上、墓室或墓室扰土中。
箜篌形制结构大体相同,均由音箱、琴颈、琴首、弦杆和弦五个部分组成。音箱平面呈长方形或圆角长方形,截面呈凹槽状,正面开口,底部有音孔,箱体尾端有尾舵形等装饰。箱体外表一般打磨光滑,内壁多有加工痕迹。音箱口部蒙皮,多已腐朽,蒙皮可见的仅一例。部分箱体外口有木钉或钉孔。琴颈呈长条形,用于连接琴首和音箱,高度较之与琴首和音箱略有差异。琴首呈圆柱状或菱柱状等,中心处凿孔,安装圆柱状弦杆,孔有贯穿和未贯穿之分。保存有弦杆的共计两例,一例弦杆与箜篌主体分制而成,材质为柽柳,另一例器身和弦杆一体由胡杨木制成。弦均缺失,仅一件箜篌弦杆上有五道系弦痕迹。部分箜篌器身上有装饰纹样。
M1:3 墓室内1层西端出土。现存琴首、琴颈及部分音箱,残长46.2厘米。音箱与琴颈、琴首一体,用胡杨木纵向加工而成。音箱呈凹槽状,残长8厘米。口部蒙皮已缺失,外口残存木钉或钉孔4个,两侧各1、与琴颈相接处2个。琴颈呈长条状,多有裂纹,长28、高4、厚1.6厘米。琴首平面呈枣核形,长10.2、宽4.6、高4.5厘米。中心处有长方形卯孔,未贯穿,长2.4、宽1.4、深2.4厘米。琴首底部与卯孔相对处有木钉1个。琴首、琴颈和音箱上下表面大致平齐。外表木质纹理如年轮等清晰可见,未经细致打磨,加工略显粗糙(见封二彩版)。
M9:3墓室1层出土。现存音箱和琴颈,弦杆和琴弦缺失,琴颈和琴首略有变形。由整块胡杨木纵向加工而成,通长59.8厘米。音箱平面呈圆角长方形,一侧及底部残损。箱体长27.4、残宽8.2、高5.4—6.4、壁厚1—2厘米。正面开口,呈长方形,长21、残宽6.2、深5.6厘米。内壁残留有刻凿痕迹。口部蒙皮缺失,箱体上未见木钉或钉孔。箱体尾端刻凿出尾舵形装饰,长2.2、高4、厚2厘米。琴颈呈长条形,长26.4、高4.6、厚1.3—2.2厘米。略低于音箱和琴首,一侧隐约可见浅刻划纹样。琴首略呈方形,边长5.6—6、高5.8厘米。中心处有用于安装弦杆的方形卯孔,未贯穿,边长2.4—2.8、深4.2厘米。整件器物外表未经仔细打磨处理,粗糙不平。器身砍削痕迹明显(见封二彩版)。
M17:26墓室扰土中出土。仅存琴首及部分琴颈和弦杆。琴颈、琴首和弦杆一体,用整块胡杨木制成。残长22、残高15.6厘米。琴颈呈长条形,残长13.2、高5、宽2厘米。琴首略呈柱状,上部稍细,直径5—8.8、高8.8厘米。弦杆由制作琴身的胡杨木原有枝杈打磨加工而成,残长6.8、直径约2.2厘米。弦杆与琴颈夹角为80.5°。器表打磨光滑(见封二彩版)。
M26:3墓室扰土中出土。仅剩音箱与琴颈小部,胡杨木制成。残长16.6、宽9.2、高6.6厘米(见封二彩版)。
M27:1出土于墓口棚木上。现存音箱、琴颈、琴首和弦杆,琴弦缺失。音箱、琴颈、琴首一体,整段胡杨木纵向加工而成,通长71厘米,琴身及弦杆通高28.9厘米。音箱是用胡杨原木上下削平、自上口向内掏挖而成,两侧为胡杨木去皮后的自然纹理,未经打磨。音箱平面呈圆角长方形,两端略宽,中部稍细,长33、宽8.2—9.8、高7.7厘米。开口呈敛口,圆角长方形,长24.4、宽6.4、深7厘米。箱体口部蒙皮仅存少量残片,残缺处留有蒙皮印痕,宽2.4—4厘米。蒙皮用木钉固定。木钉系柽柳枝条削制,直径0.2厘米左右,长约1—2厘米。沿箱体外侧分布一周,共计25个,两侧各12个,箱体尾部轴线上1个,间距2.2—4.6厘米等,相对较均匀。木钉尖部锋利,穿透箱壁,尖端裸露在箱体内部。音孔位于音箱底中部,呈“B”字形,由底向内凿成。长3、宽1厘米。箱体尾端外侧刻凿出尾舵形装饰,长4、高7、厚1.6厘米。琴颈呈长条形,长31、高5.8—6.4、厚1.6厘米。琴颈上部低于音箱和琴首。近音箱一端上部刻凿出锯齿状装饰,锯齿连续分布,共计7个。琴首呈柱状,直径7、高8.4厘米。琴首底部呈圆弧状,是胡杨去皮后的原木弧度,上部略加修平。中心处凿方形卯孔,未贯穿,边长2厘米。孔内安装弦杆,并用兽皮、小木楔进行加固。弦杆为柽柳棍,圆柱形,长22.6、直径1.8厘米。弦杆与琴颈夹角为79度。杆首有五道系弦痕迹,系痕宽0.2—0.3厘米、间距0.7—0.9厘米。根据系痕和音箱测算,弦和音箱的夹角在22—24.6度之间。整件器物保存较好,外表经过加工打磨,形体大而厚重,结实而又不乏美观 (见封二彩版)。
M53:2墓室被扰动,箜篌出土于人骨上。音箱、琴颈和琴首完整,弦杆和琴弦缺失。由整块胡杨木纵向加工而成,通长58.8厘米。音箱略呈长方形,截面呈圆角梯形,长25.6、宽4.8—6.4、高3.2—4.2厘米。箱体正面开口,呈长方形,长21.3、宽2.8—4.8、深3厘米。箱体一侧上部有倒 “V”形浅刻纹样,可辨识的有5组,沿外口横向排列,长宽约1厘米;下部有压印形成的倒“V”条带状纹样,共计6个,并延伸至音箱底部,在底部形成12道印痕,印痕宽0.3—0.6厘米,看其形状,似是捆绑加固蒙皮的绳(皮)索等留下的痕迹。箱体另一侧近琴颈处刻划两个卷云纹,长5.6、宽1.6厘米。卷云纹上部有一道长16厘米的浅刻划纹。卷云纹下部有2个压印形成的倒“V”条带状纹样。口部蒙皮缺失,箱体上未见木钉或钉孔。箱底中心处为浅刻的动物纹样,其形似牛,头尖身圆,长角略弯,下有两腿,线条极为简单,纹样略显抽象。音孔位于箱底偏尾端位置,其周圈刻划出心形图案,长5.2、宽2厘米。音孔由底向内刻凿,呈两片柳叶状,长2.9和2.8、宽0.5和0.4厘米。箱体尾端刻凿出圆钮状装饰,长1.4、宽2.6、厚3.2厘米。琴颈呈长条形,通长25.2、高6.4、厚2.3厘米。与音箱连接处上部略低,底部向音箱低部延伸呈脊状。琴颈两侧及底均装饰波浪纹,波距稍有差别。两侧有钻木取火留下圆形孔各1个,孔径1.7和0.9厘米。琴首平面呈菱形,长8、宽4.4、高4.8厘米。中部有安装弦杆的方圆形穿孔,直径1.8厘米。整件器物通体打磨光滑,装饰纹样简单而又富有艺术性,小巧精美(见封二彩版)。
M61:3墓室扰土中出土。仅存部分音箱。由胡杨木纵向加工而成。残长28.8、宽8、高6.4厘米。音箱平面呈长方形,截面呈半圆形。底部有脊。正面开口,残长27.4、宽6厘米。内底残留有刻凿痕迹。口部蒙皮已缺失,残留木钉及钉孔共计14个。音箱背部起脊处有两处“V”形纹饰。靠近尾端的一处为装饰纹样,刻划较浅;另一处为镂空的音孔,由底向内刻凿,仅小部凿穿,呈外大内小状,长2.6、宽1.8厘米。音箱尾端雕刻尾舵形装饰,下部略垂,长1.4、高4、厚0.8—1.4厘米。由于音箱底部有脊,难以平稳放置(见封三彩版)。
M63:1墓室扰土中出土。仅剩音箱,由胡杨木纵向加工而成。箱体呈长方形,残长31.6、残宽6.6、高5.6厘米。外表面打磨平整、光滑,转折处棱角分明。音箱正面开口,呈长方形,残长23.4、残宽5和4.6厘米。口部蒙皮已缺失,未见木钉或钉孔。音孔位于音箱底中部位置,残存圆弧状结构。内壁残留有刻凿痕迹以及火灼痕迹。箱体尾端与音箱一体,雕刻出双峰驼纹样。驼首高昂,驼峰高耸,腹部溜圆,下肢粗壮,似是饱食后昂首待发之势,线条粗狂简单而不失形象生动,高8.2、宽6.8、厚1.3厘米(见封三彩版)。
M78:1墓室扰土中出土。现存音箱、琴颈和琴首,弦杆和琴弦缺失,出土时整体略有变形,外表局部皲裂。由整块胡杨木纵向加工而成,通长64.8厘米。音箱平面呈长方形,长30.4、宽8.6、高7.6厘米。正面开口,呈长方形,长23厘米。内壁残留有刻凿痕迹。口部蒙皮缺失,箱体上未见木钉或钉孔。音孔呈“V”字形,位于音箱底中部,由底向内刻凿,仅小部凿穿,呈外大内小状,长2.4、宽2.2厘米。箱体尾端刻凿出尾舵形装饰及由底部延伸出的弯钩,长2.8、高6、厚1.6厘米,弯钩残长3厘米。琴颈呈长条形,略低于音箱和琴首,长25.4、高4.8—5.6、厚1.9厘米。琴首呈柱状,高6、直径6.4—9厘米。中心处有方形卯孔,边长1.6厘米。孔内残留有弦杆尾端。整件器物外表经过仔细打磨。器底平直,可平稳放置(见封三彩版)。
M94:4墓室扰土中出土。仅存部分音箱和琴颈,二者一体,由胡杨木制成,残长56.3厘米。音箱平面呈长方形,一侧缺失,残长47、高6厘米。箱体正面开口,呈长方形,残长40、深5.2厘米。蒙皮缺失,外口有钉孔3个,孔距约15厘米。箱体尾端雕刻成尾舵形,下部略垂,长2.2、宽1.6、高3.4厘米。琴颈呈长条形,残长9.2、高4.5、厚1.8厘米。琴身外表经过加工修饰(见封三彩版)。
M99:7出土于墓主头部南侧。仅存琴颈和琴首,胡杨木制成。琴颈呈长条形,残断成两截,残长约26.4、高4.6、厚1.4厘米。琴首呈柱状,直径6、高5.2厘米。中心有方形卯孔,边长1.8、深3厘米(见封三彩版)。
(三)器形特征
艾斯克霞尔南墓地箜篌虽完残不一,基本的形制结构尚可分辨,均应由音箱、琴颈、琴首、弦杆和弦等五个部分组成,材质也大体相同,但在尺寸比例、蒙皮方式、音孔和装饰等细节方面又有着细微差别。
1.材质 艾斯克霞尔南墓地箜篌音箱等主体均为胡杨木,弦杆和木钉材质为柽柳,弦杆一般和箜篌主体分制而成,仅有M17出土的1件弦杆和琴首等一体,由胡杨的天然枝条加工而成。胡杨是艾斯克霞尔南墓地木质器物最主要的木料来源,从木锨、弓箭等生产工具到木桶、木盘等生活用具,从权杖、木俑等象征工具到尸床、尸盘等丧葬工具,胡杨已深入到生产和生活的方方面面。艾斯克霞尔南墓地箜篌音箱、琴颈和琴首一体,采用整段的胡杨木纵向雕刻而成,选用的胡杨木直径一般不超过10厘米,外部光滑,内里细致紧密。M27出土的箜篌最为明显,整体是用一段长71、直径10厘米的胡杨木制成,音箱两侧表面和琴首下部是胡杨木去皮之后的自然纹理,箱体内侧两端胡杨木的年轮断面清晰可辨。
2.形制结构 艾斯克霞尔南墓地箜篌整体器形一致,组成结构相同,是由音箱、琴颈、琴首、弦杆和弦五个部分组成的弹奏乐器。音箱、琴颈等结构前文已有说明,不再复述。需要指出的是,艾斯克霞尔南墓地箜篌的琴首结构极为突出,有圆柱状或菱柱状等,琴首中部的卯孔,有贯穿和未贯穿之分。琴首卯孔的位置和形状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弦杆与琴身的角度,以及弦和琴身的角度,有必要与琴颈和音箱等区别说明。
3.尺寸比例 数据对比发现,11件箜篌在大小尺寸上没有统一的标准,每件箜篌的尺寸均不相同。4件相对完整的箜篌长度分别为59.8(M53:2)、71(M27:1)、58.8(M53:2)和64.8厘米(M78:1),厚重大气与小巧精致并存。在外观上也有所差异,通体打磨光滑者、制作粗糙者兼而有之。但对比音箱、琴颈、琴首所占箜篌的比例却基本一致,音箱所占比例在0.43—0.47之间、琴颈比例在0.4—0.44之间,琴首比例在0.12—0.14之间。可以说这批箜篌在总的结构上和比例上保持一致,但在大小尺寸、精美程度、制作风格上并不追求统一,很可能是参照大致的器形制作而成,是当地居民在不影响箜篌弹奏的前提下,探求更符合当地人审美观念和视听习惯的乐器形态。
4.蒙皮方式 鄯善洋海墓地和且末扎滚鲁克墓地出土箜篌显示,箜篌的蒙皮方式有胶粘固定和木钉固定两种。前者可单独使用,也可与木钉固定混合使用,后者不能单独使用。艾斯克霞尔南墓地出土的11件箜篌有3件音箱外侧有木钉或钉孔(M1、M27、M94),蒙皮方式当以胶粘固定为主,辅以木钉固定。以M27出土箜篌为例,蒙皮方式采用了胶粘固定和木钉固定。蒙皮用胶粘连,再用木钉固定,木钉为柽柳枝条削制,沿箱体上沿外侧一周,共计25个,间隔均匀,尖部极锋利,直接穿透箱体。
此外,艾斯克霞尔南墓地箜篌出现了绳(皮)索固定的蒙皮方式。M53出土箜篌在音箱一侧和底部发现有清晰的绳(皮)索痕迹。箱体一侧的印痕呈倒“V”条,共计6个,并延伸至音箱底部,在底部形成12道印痕,印痕宽0.3—0.6厘米。箱体的另一侧保存2个,余者难以分辨。绳(皮)索固定的方式也是与胶粘方式配合使用。方法是在蒙皮两侧边缘剪出小孔,绳(皮)索通过箱体底部折返次第穿过小孔,再收紧并固定绳索。三种蒙皮方式中,胶粘固定可单独采用。单纯的木钉固定或绳(皮)索固定会使蒙皮在木钉或小孔之间留下缝隙,影响发音,需与胶粘配合应用(见封三彩版线描图)。
5.音孔 音孔位于音箱底中部位置,保存完整的有3件。均由箱体底部向内凿出,外口稍大,内口较小。M27呈“B”字形,长3、宽1厘米;M53呈心形,长5.2、宽2厘米,凿穿部分呈两片柳叶状,长2.9和2.8、宽0.5和0.4厘米;M78呈“V”形,仅小部凿穿,呈外大内小状,长2.4、宽2.2厘米。3个音孔的形状和大小各不相同。“音孔的形状及大小影响音箱的空气容量,从而影响音色与音高。”艾斯克霞尔南墓地箜篌并没有统一的尺寸,对音孔的形状和大小也没有确切的标准,演奏出来的也应有所不同。
6.装饰 分音箱尾部装饰和器身装饰。
音箱尾部装饰是音箱尾端外延的装饰结构,与器身一体雕刻而成。保存有尾部装饰的共计8件。M9、M26、M27、M61、M78和M94等6件尾部装饰大体相同,呈尾舵形,其中M61和M94长方形下部略垂,M78则是在长圆形下部有自箱体底部延伸出弯钩。M53尾部装饰呈圆钮状。M63则于音箱尾部雕刻出一只站立的骆驼。
器身装饰是直接在乐器器身之上刻划、砍削雕刻而成。见于M27、M53和M61。M27是于琴颈上部雕刻出连续的锯齿状纹饰,一组7个。M53装饰较为丰富,琴颈两侧和底部装饰浅刻划波浪纹,箱体一侧装饰2个卷云纹,箱体底中部浅刻划牛形图案,音孔周缘刻划呈心形等。另外,M53琴颈两侧各有1个钻孔,是钻木取火所留,并非是有意的装饰。M61音箱背部浅刻划“V”形纹饰。
总体而言,这些装饰是对箜篌外观的修饰和美化,不影响箜篌的发音。装饰纹样来源于陶器纹饰以及牛和骆驼等,内容较为贴近生活,雕刻或刻划简单随意,不拘一格,同时又不失神韵,形象美观。
(四)类型及演奏方式
保存有弦杆的箜篌仅两件,分别出土于M17和M27,其弦杆和琴身之间的夹角分别为80.5°和79°。符合角形竖琴“音箱和琴杆相对要直,两者之间为十字形结构,形成一个规矩夹角”②贺志凌《新疆出土箜篌的形制渊源探究》,《中国音乐学》2006年第1期。的描述,艾斯克霞尔南墓地箜篌应为竖箜篌。且末扎滚鲁克墓地M14:20的弦杆上部略有弯曲,近于弓形箜篌,但就新疆目前出土的箜篌情况看,弦杆首端弯曲的仅此1例,尚不足以代表全部。③王子初《且末扎滚鲁克箜篌的形制结构及其复原研究》,《文物》1999年第7期。
竖箜篌有两种演奏方式,一种为音箱平放,另一种为音箱竖直在上。艾斯克霞尔南墓地箜篌这两种演奏方式均有可能,但观其器形特征,最合理的弹奏方式是将音箱平放的弹奏方式。这种弹奏方式具体姿势为:将音箱夹持于腰部,一手扶握琴颈,另一只手拨弹。在对M27:1琴颈处的观察时发现,琴颈距音箱15—5厘米之间的10厘米区域,其底部两侧极为光滑,磨损明显高于其他部分,似是长期使用所致。而磨损的地方恰是最方便扶握之处,与箜篌平放的弹奏方式契合。至于音箱竖直在上的弹奏方式则可能性不大,一是音箱宽大,不利于竖放稳定,而更适合平放;二是弦数过少,演奏简单,似无必要将音箱竖直在上增加弹奏难度。
(五)年代
艾斯克霞尔南墓地与五堡墓地、艾斯克霞尔墓地和焉不拉克墓地等存在密切联系。就墓葬形制和出土陶器特征看,艾斯克霞尔墓地年代较五堡墓地和艾斯克霞尔墓地稍晚,属于焉不拉克文化晚期遗存。出土箜篌且有测年数据的墓葬共计3例。M1趾骨样品,为2480±35;M9骨骼样品,为2345±30;M99趾骨样品,为2430±30。校正后的年代上限不超过公元前8世纪。
五堡墓地、亚尔墓地、艾斯克霞尔南墓地等与艾斯克霞尔南墓地同处白杨河流域,自然环境相似,木制品等遗物均较为完整,桶、盆、盘、勺、钻木取火器等有较多出土。艾斯克霞尔南墓地出土的木质品在五堡墓地等均有类似遗物,特别是五堡墓地还出土了数量较多的槽型木器,其器形和制作方法与箜篌音箱接近。但五堡墓地等却唯独不见箜篌。这种情况的产生似是与箜篌传播至哈密盆地的时间有关,也就是说箜篌传播至白杨河流域应该是在焉不拉克文化中晚期,公元前8世纪以后。五堡墓地等遗存的年代在青铜晚期或早期铁器时代早段,这个时间节点箜篌尚未传播至此。箜篌的发现也可以看作是艾斯克霞尔南墓地上限年代的一个佐证。
二、艾斯克霞尔南墓地箜篌与新疆其他地区箜篌形制和制作工艺比较
自且末扎滚鲁克墓地箜篌被确认至今,新疆境内发现的箜篌总数量已有24件之多。1978年乌鲁木齐市鱼儿沟墓地出土箜篌1件;1983—1995年山普拉墓地出土1件;1993年公安机关缴获1件,出自鄯善洋海墓地被盗墓;1996年且末扎滚鲁克一号和二号墓地出土箜篌3件;2003年鄯善县洋海墓地出土箜篌4件;2010年哈密市艾斯克霞尔南墓地出土11件;2013—2014年塔什库尔干吉尔赞喀勒墓地出土2件;2015年策勒县征集1件,现藏于达玛沟博物馆。
需要说明的是,在且末扎滚鲁克箜篌被确认之前,新疆已有箜篌实物出土。新疆最早的箜篌实物应当是1978年发掘的乌鲁木齐市鱼儿沟墓地箜篌,该墓地M68出土了1件。出土时残断成数截,且在此之前未有该类乐器出土,缺乏对比材料,未能识别。直到近年,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启动了鱼儿沟墓地等积压考古报告的整理,这件箜篌才得以修复并确认。山普拉墓地出土和洋海墓地被盗墓的2件箜篌也是因残破不堪,在扎滚鲁克箜篌出土之后才被确认。
艾斯克霞尔南墓地箜篌与新疆其他地点出土的箜篌无论是在材质、组成结构、尺寸比例、制作工艺、发音原理还是在弹奏方式上,都较为一致,并无本质的区别,展现了新疆箜篌一脉相承的固有特征。以材质为例,除塔什库尔干2件箜篌未刊布材质,其余箜篌器身均为胡杨,且选用的胡杨较为讲究,直径10厘米以下为宜,内里质地细密;弦杆的质地则绝大多数选择柽柳,这是因其枝干较圆直易加工,而又坚实耐用、富有弹性,满足弦杆制作的要求。器身和弦杆使用不同材料,这是在制作箜篌的过程中不断摸索和创造中完成的,是基于当地居民对这两种材质的深刻认识。而后使用胡杨、柽柳这两种材质制作箜篌成为定式,新疆的箜篌绝大多数循此定式制作完成。
艾斯克霞尔南墓地多数被盗扰,遗物数量已不全面,但尽管如此,箜篌的数量仍有11件之多,平均15座墓葬就有1件。艾斯克霞尔南墓地箜篌除数量远多于其它地点外,在具体的细节上也有着细微的差别,表现在以下方面:外观略有不同,如音箱形状基本相同,平面呈长方形等,再如箱体均有尾部装饰且形状多样化,琴首结构突出,器身出现装饰纹样等;出现了胶粘和木钉固定之外的第三种蒙皮固定方式,即使用绳(皮)索加固的方式;箜篌上发现了钻木取火留下的钻孔;出现了琴身和弦杆一体制作而成的制作工艺等。
早期铁器时代的娱乐方式相对匮乏,箜篌,作为一种乐器,可以丰富生活,娱乐精神,间或参与聚会或祭祀;一经出现,当即获得当地居民的喜爱。当地居民在接受这类乐器后,不断对其进行改良修饰和加工创作,使之器形、外观、装饰等更为适应他们的使用习惯和审美观念,亦即新疆风格的融入,同时也是箜篌的本土化体现。至于箜篌上为何存在钻木取火孔,有两种推测,一是野外情况紧急,又找寻不到合适的生火材料时所为,二是在箜篌不具备乐器的功能后,作为钻木取火的原材料所留。
三、新疆箜篌相关问题的探讨
(一)分布特征
新疆箜篌实物共计24件,出自七处地点,就分布情况看,均位于塔里木盆地及其周缘,且形成了两个相对集中的分布区域,一是塔里木盆地西、南区域,即且末—塔什库尔干区域,有塔什库尔干吉尔赞喀勒墓地、策勒县达玛沟佛寺博物馆、洛浦县山普拉墓地和且末县扎滚鲁克墓地四处地点,二是塔里木盆地东部边缘地带,以吐哈盆地为中心的乌鲁木齐鱼儿沟墓地、吐鲁番鄯善洋海墓地和哈密艾斯克霞尔南墓地三处地点。
形成这一分布格局的原因有三点,第一,塔里木盆地及其周缘以及吐哈盆地是世界上最为干燥的地区之一,为箜篌等有机质文物的保存提供了外在条件。第二,塔里木盆地南缘且末至塔什库尔干一线是丝绸之路南道所在,吐哈盆地也是丝绸之路北道新疆段的咽喉,二者同是东西文明交流传播的必经之地,箜篌在新疆的传播,必将涉及这两个区域。第三,从地理位置看,塔什库尔干至且末一线地处新疆西南,北邻塔克拉玛干沙漠、南靠昆仑山,南北交通受阻,文化交流更易东西横向扩展,从而形成箜篌的这一分布区;吐哈盆地位于新疆东部,道路贯通,气候环境相近,文化交互早已有之,极易形成以吐哈盆地为中心的箜篌分布区域。④分别为:1.哈密艾斯克霞尔南墓地(11件);2.鄯善洋海墓地(4件、收缴1件);3.乌鲁木齐鱼儿沟墓地(1件) ;4.且末扎滚鲁克墓地(3件);5.策勒达玛沟博物馆(征集1件) ;6.洛浦山普拉墓地(1件) ;7.塔什库尔干吉尔赞喀勒墓地(2件)。
两处区域箜篌总体上保持着一致,但在琴首部分有着较为明显的区别。且末和策勒两地出土箜篌的琴首部分形状不突出,仅就较琴颈部分略宽厚,塔什库尔干县出土箜篌琴首已有较明显变化,呈圆台状。吐哈盆地出土的箜篌琴首部分较之琴颈则变化明显,有圆台状、柱状、枣核状等,琴首的功能和地位明显加强。
(二)新疆箜篌的年代
新疆境内发现箜篌的七处地点,除策勒征集的一件外,其余均有较明确时间节点。洛浦县发现的箜篌出土自山普拉墓地,虽未标注明确的墓葬编号,但参考山普拉墓地可断定其上限年代不早于西汉。⑤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等《中国新疆山普拉—古代于阗文明的揭示与研究》,新疆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且末扎滚鲁克墓地ⅠM14碳十四测年数据为2711±61年,发掘者认为年代定在公元前5世纪比较合适,⑥同注①。也有学者认为是在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⑦伊斯拉菲尔·玉苏甫等《古老的乐器—箜篌》,《西域研究》2001年第2期;周菁葆《丝绸之路与竖箜篌的东渐》,《中国音乐》2011年第3期。塔什库尔干吉尔赞喀勒墓地年代在距今2400—2600年左右,箜篌年代范围也在这一时期中。⑧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新疆工作队《新疆塔什库尔干吉尔赞喀勒墓地发掘报告》,《考古学报》2015年第2期。乌鲁木齐鱼儿沟墓地资料尚未刊出,已刊布的碳十四数据显示其年代范围在距今2700—2000年,附近遗存对比资料也显示其年代大致在春秋中晚期至战国。⑨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中国考古学中碳十四年代数据集(1965—1991)》文物出版社1992年版;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乌鲁木齐市鱼儿沟遗址与阿拉沟墓地》,《考古》2014年第2期。鄯善洋海墓地的发掘者认为出土箜篌的墓葬中ⅠM90时间最早,该类墓葬是B型墓(长方形竖穴二层台墓),年代在公元前10—前8世纪。另一件较完整的箜篌出土于ⅡM263,该墓葬为C型(长方形竖穴墓),年代在公元前8—前6世纪。⑩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等《鄯善县洋海一号墓地发掘简报》,《新疆文物》2004年第1期;新疆吐鲁番学研究院等《新疆鄯善洋海墓地发掘报告》《考古学报》2011年第1期。艾斯克霞尔南墓地的年代上限不超过公元前8世纪,较集中于公元前7—前6世纪。
这组数据反映出新疆箜篌的年代上限大致在公元前8世纪左右的春秋早期,且在这一时期,箜篌已传播至吐鲁番地区。且末—塔什库尔干区域箜篌出现的时代与吐哈盆地大致相当。
艾斯克霞尔南墓地箜篌的年代与洋海墓地箜篌相当或稍晚,且无论是在整体器形与比例,还是在音箱、琴颈、琴首及弦杆等局部都更接近于鄯善洋海墓地C型墓葬ⅡM263出土的箜篌,其源头应该在吐鲁番地区。
(三)箜篌在新疆的传播路线
关于新疆箜篌的来源问题,学界已普遍认可新疆箜篌源自两河流域的角型箜篌这一说法,⑪王博《新疆扎滚鲁克箜篌》;何芳等《浅谈新疆出土的竖箜篌》,《第二届吐鲁番学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2005年。传入时间是在春秋时期。鄯善洋海墓地和艾斯克霞尔南墓地箜篌的发现,将传入时间确定在春秋早期。至于两河流域的箜篌如何传入新疆,贺志凌认为是通过斯基泰之路,⑫同注②。但因缺乏实物,具体的路线尚不可考。新疆箜篌的发现地点已有七处,箜篌在进入新疆之后的路线或可稍作推测。
将箜篌的发现地点与所处地理位置和环境的综合分析,即形成了新疆箜篌的两个分布区域,其中吐哈盆地位于丝绸之路北道东段,且末—塔什库尔干区域地处丝绸之路南道。严文明指出:“早先是西方的青铜文化带着小麦、绵羊和冶金技术。不久又赶着马匹进入新疆,而且继续东进传入甘肃等地;东方甘肃等地的粟和彩陶技术也传入新疆,甚至远播中亚。”⑬严文明《〈新疆的青铜时代和早期铁器时代文化〉序一》,韩建业《新疆的青铜时代和早期铁器时代文化》,文物出版社2007 年版。早期东西方文化的交流与传播铸就了汉以前丝绸之路。特别是在公元前2世纪中叶,中亚的青铜时代文化翻越天山、帕米尔高原进入新疆西部和中部,其前进路线为箜篌的传播路线指明了方向。
新疆箜篌的传入路线即是丝绸之路的路线所在。塔里木盆地西南且末—塔什库尔干区域箜篌的东传路线已大致清晰,即西起两河流域,翻越帕米尔高原进入新疆喀什地区,沿塔里木盆地南缘传至策勒、洛浦和且末一带。吐哈盆地箜篌也应是沿着丝绸路线传入,具体是丝路北道还是南道尚缺乏具体的证据。丝路北道喀什至吐鲁番之间的区域至今尚未有箜篌出土。此外,吐哈盆地箜篌出现的时间和且末等地相当,要解决两个区域间箜篌的传播与互动问题,除对已发现箜篌进行对比研究外,还取决于二者之间的孔雀河下游三角洲地带,也就是古楼兰地区箜篌的考古发现。
四、关于新疆箜篌各部位名称的界定
“有形者必有名”,“名称者,别彼此而检虚实者也。”鉴于新疆出土的箜篌实物已有24件之多,组成结构有别于两河流域和中国历史时期所记载的箜篌,有必要对新疆箜篌各部分名称进行统一和描述,方便使用与研究。
学界确认了且末扎滚鲁克墓地这类乐器为箜篌后,对其形状进行了描述,“缺失弦和蒙皮,其余部分保存完好。竖箜篌由三部分组成,即音箱、颈、弦杆……颈首较厚……”。描述中将之分为三个组成部分,对弦和琴首也有描述,但未将之纳入箜篌的组成结构中去。这是因为扎滚鲁克箜篌并未发现弦的实物,箜篌的琴首形状也不突出,仅较琴颈宽厚。鄯善洋海墓地箜篌出土后,发现了弦的实物,在描述中,已将弦列为组成部分,对特征已较为突出琴首部分虽描述详细,但仍未列入组成部分。艾斯克霞尔南墓地箜篌出土后,在对其特征的观察中发现,箜篌的琴首特征极为突出,与琴颈区别较大,有圆柱状、长方体状或菱柱状等。作为箜篌首端,琴首下接琴颈,中部开凿卯孔,安装弦杆,作用极为重要,应与琴颈、音箱等一同作为箜篌的组成部分加以描述。综上所述,新疆出土的箜篌实物应由音箱、琴颈、琴首、弦杆和弦五个部分组成。音箱、琴颈和琴首一体,用胡杨圆木纵向加工而成;弦杆分制,材质一般为柽柳;弦为羊肠线。
音箱,是箜篌的纳音结构,又名共鸣箱,长度占到箜篌总长的40—45%左右,包括箱体、蒙皮、音孔、“十”字系弦轴和尾部装饰。新疆箜篌音箱形状有半葫芦状、长方体状、长圆体状、椭圆体状等,正面开口,向内掏挖,截面呈凹槽状。
蒙皮保存较少,蒙于音箱口部。鄯善箜篌蒙皮为羊皮,余者未检测。蒙皮方式有三种,可称之为胶粘固定、木钉固定和绳(皮)索固定。木钉材质为柽柳。
音孔一般位于音箱底中部位置,由底部向内刻凿,形状均不一致,呈大半圆形、“B”字形、“V”字形等。
音箱蒙皮中部的系弦结构或可称之为“十”字系弦轴,以鄯善洋海ⅠM90出土箜篌为例,由一根纵轴和五根小枝组成,材质均为柽柳,纵轴纵向次第穿过蒙皮上的十个切口,两端置于蒙皮下,小枝安置于纵轴之下、蒙皮之上,两端穿过蒙皮切口置于蒙皮下,小枝、纵轴交叉呈五个“十”字形,弦固定于“十”字处再斜引至弦杆首端。
音箱尾端外侧常见有凸起,与音箱等一体雕刻而成,可以称之为尾部装饰,多数呈尾舵形,少数呈圆钮状、三角状等。鄯善洋海箜篌描述为“船舵形”,是“船尾舵形”或“尾舵形”之误。
琴颈,是连接音箱和琴首的结构,新疆箜篌的琴颈极为突出,长度与音箱相当。一般呈长方体状,高度远大于厚度,少数高与厚接近。琴颈呈柱状的仅见1例。
琴首,是琴颈首端的突出部分,中部凿有方形或圆形卯孔以安装弦杆,卯孔有贯穿和为贯穿之别。安装弦杆时,常以木楔固定。
弦杆,为圆柱状。弦杆与琴身之间的夹角一般在80度左右。杆首部分系弦,扎滚鲁克箜篌弦数为三根、吐哈盆地箜篌弦数为五根。
弦,仅鄯善洋海ⅠM90出土箜篌保留有1根琴弦。对其材质的描述中,早先是“牛筋腱”后改为“羊肠衣”。弦与琴身之间的夹角在25°左右。
结 语
箜篌是东西方文化交流的产物,同丝绸代表东方文明的西传一样,箜篌代表了两河流域等地文化的东进,并以实物的方式勾画出了传播路线,对于前丝绸之路和东西方文明的交互研究都具有重要价值。
艾斯克霞尔南墓地箜篌发现之前,新疆箜篌数量稀少,对箜篌实物的形制和历史渊源等研究只能依赖且末扎滚鲁克墓地和鄯善洋海墓地两处地点的发现,难以客观和全面。艾斯克霞尔南墓地出土的箜篌多达11件,这在世界上也是绝无仅有的,大大扩充了新疆箜篌实物的数量,极大的丰富了箜篌的研究内容和研究手段。
艾斯克霞尔南墓地箜篌和新疆其他地点出土的箜篌在形制结构、制作工艺、发音和演奏等方式上并无本质区别,保持着较为稳定的形制。这种形制是新疆箜篌在继承了西亚角型箜篌特点的同时,又兼容并蓄地吸收了新疆元素,更加符合本土居民使用习惯和审美观念,具有浓郁的新疆风格。
艾斯克霞尔南墓地箜篌的发现进一步明确了箜篌的分布空间,将箜篌的分布范围扩展至新疆最东部的哈密,箜篌东渐中原的传播路线逐渐清晰。新疆箜篌的7处出土地点,构成了且末—塔什库尔干、吐哈盆地两个相对集中的分布区域,这两处区域均处于丝绸之路沿线,箜篌即是沿着前丝绸之路传入我国新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