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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小说《京华烟云》服饰审美意蕴

2019-12-12余青波北京服装学院北京100029

流行色 2019年12期
关键词:京华烟云京华烟云

余青波 刘 卫 (北京服装学院,北京 100029)

一、引言

林语堂先生,一代国学大师,是集文学家、翻译家、哲学家和语言学家于一身的知名学者,是以英文书写扬名海外的中国作家,在国际文坛上有着重要地位。林语堂先生“两脚踏中西文化,一心评宇宙文章”,自称“一捆矛盾”。林语堂先生的相关研究基于其本身的复杂性和矛盾性,需要从多维度进行不同领域间综合的交叉的研究,其中审美是重要的一个维度,而服饰审美也是重要的一个方面,不仅涉及林语堂自身的服饰观,也涉及林语堂先生作品中明确提出的服饰观,以及笔下所虚构的人物形象,及其服饰风格和服饰观念。

英文长篇小说《京华烟云》写于20世纪30年代末,是林语堂先生旅居巴黎时的创作,献给抗日的军民,也被誉为现代版的《红楼梦》。1975年,《京华烟云》还被推举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作品,足以见得这部作品的特殊性和重要性。《京华烟云》的故事时间背景是从义和团运动到抗日战争这三十多年,地理背景是以京津为主,苏杭为辅,主要讲述了曾、姚、牛三大家族的悲欢离合,并在其间穿插了大量的真实人物和历史事件。《京华烟云》全景式描绘了20世纪初的传统文化、历史风貌和生活图景,展现了这一时期中国社会急剧而深刻的变革。全书结构宏伟、线索交错,展现了强烈的家国情怀和智慧的老庄哲学,以及表达了对中国传统文化和生活艺术的真挚热爱。

二、小说《京华烟云》服饰审美意蕴

从作者视角下,林语堂先生在跨文化交际中,游刃于中西方文化,通过作品不遗余力地向西方传递古典的文化哲学和近情的生活艺术,在西方获得广泛认可;林语堂先生代表着中国知识分子在20世纪初,在西方冲击下,对国家命运和百姓生计的关切,展现强烈的家国情怀和人文精神。从作品视角下,林语堂先生在向西方传递服饰话语时,既非对传统服饰文化的固步坚守,也非对西方服饰文化的盲目崇拜,而是在服饰变革中,以中华文明的自觉、自信去面对服饰变革,并调整自身以适应“自然”和“天道”;在具体的服饰语境中,既对传统服饰予以同情和辩护,也对西方服饰进行抨击和讽刺。

林语堂先生用独特的语言艺术表现独特的精神世界,以及独特的服饰审美意蕴,《京华烟云》服饰审美意蕴的核心在于“诗化之美”“回归之美”与“顺应之美”,具体来说是诗化生活、回归本心,与顺应天道。

1.“诗化之美”

林语堂先生长于福建漳州的牧师之家,童年开始就亲近自然,也喜爱游山玩水;林语堂先生注重生活的艺术与乐趣,追求闲适快乐,并且富有诗意。在《吾国与吾民》中,在谈到人生的归宿时提到“吾们所知道可以给予幸福于吾人者,吾们常常反求于自然,以自然为真善美永久幸福的源泉”[1],亲近自然即是获得幸福的源泉之一。在《生活的艺术》中,林语堂先生专门向西方人介绍了两位传统的古典的中国女子,芸娘和秋芙,这两位女子皆是极富生活情趣,浪漫风雅,随季节和时令有不同的爱好。

林语堂先生对自然的热爱和对诗意生活的践行反映在《京华烟云》中,集中体现在主要人物姚木兰身上,林语堂先生也曾说“若为女儿身,必做木兰也”[2]。具体来看,木兰在北京过着富足诗意的生活,有着逛公园、下馆子、看电影、绣花烹饪、游历名山大川等种种生活乐趣,也有读书写字、鉴赏古董、看荷花闻荷香、采集露水烹茶等风雅之事,并且随着季节和心情时常改变服装和发型。木兰在杭州也接受了杭州的人文熏陶和精神洗礼,在杭州践行简朴的生活,从衣食住等方方面面感受生活的质朴和诗意,例如开始自己洗衣做饭,乐于进行家务劳动等。除此之外,《京华烟云》中的人物群像也都有着诗意的生活情趣,如中秋赏月、欣赏烟花、打牌看戏、写信作诗、登泰山看日出、在王府花园定期集会等,无不充满了生活的乐趣与诗意。

这种生活的艺术反映在服饰审美上,即为“诗化之美”,有着亲近自然之美和生活诗意之美。服饰风格亲近自然,贴近生活,追求清新素雅。在具体服饰上,多着装简洁质朴,轻盈飘逸,摒弃多余装饰。例如木兰从北京的富贵生活,到移居杭州之后,在服饰上也践行简朴诗意的田园生活方式,自己动手做饭洗衣,开始穿布旗袍,不再穿绸裹缎,不再穿高跟鞋。再例如立夫搬到苏州后,潜心研究甲骨文,也不再穿着西装,开始穿中式长袍、穿布鞋、戴眼镜等。

2.“回归之美”

林语堂先生除了将人生比作有韵律和拍子的诗,有生长和腐蚀的内在循环之外,还认为我们应当能够体验出这种人生的韵律之美。除了“诗化之美”,在人物服饰审美意蕴上,进一步即为“回归之美”。“回归之美”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个向内,一个向外——向内回归本心,向外回归百姓。

回归本心体现在服饰上,强调服饰回归内心,遵从内心,返璞归真,纯粹洁净,追求内在与外在的和谐统一。对于服饰不再过于执着,外着布衣,内在干净。但是服饰除了具有审美性质,同时也具有交流属性,例如木兰在杭州穿布旗袍,过犹不及,曹丽华事件之后,木兰也反思自己践行荆钗布裙的想法失败,又开始留心服饰。在服饰审美意蕴上,“回归之美”是回归本心和本真,即讲究从容和适度,而非刻意为之。

回归百姓则来源于《京华烟云》所展现的强烈的家国情怀,此书即是献给抗日的军民。在全书结尾,木兰成为因抗日战争西迁的普通百姓行进队伍中的一员,感动于反方向行军,支援前线的士兵所唱的“山河不重光,誓不还家乡”,个人命运与家国命运休戚相关,当木兰个人命运融入百姓集体命运之中,真实地体察到百姓的苦与乐,在精神上才得到又一次的升华。这一“回归百姓”的精神价值,反映在服饰审美意蕴上,即为平等质朴、平和简洁。而林语堂先生在谈到对闲适的崇尚时,也提及“这种消闲的浪漫崇尚,我以为根本是平民化的”[3]152,“诗化之美”中崇尚浪漫悠闲,而在根本上也是“回归之美”,回归平民,平实简单,所费不多。

3.“顺应之美”

基于自然悠闲的“诗化之美”和简洁质朴的“回归之美”,“中国人的性情,是经历过了文学的熏陶和哲学的认可的。这种爱悠闲的性情由于酷爱人生而产生,并受了历代浪漫文学潜流的激荡,最后又由一种人生哲学——大体上可称它为‘道家哲学’——承认为合理近情的态度”[3]151。这种近乎人情、合乎天理即为第三个层面的“顺应之美”,顺应生活、顺应天道。

《京华烟云》的主旨为“浮生若梦”,全书分别由《庄子》中三段话来题注,引出“道家儿女”“庭院悲剧”和“秋季歌声”上中下三卷。全书以逃难开始,也以逃难结束,开头木兰在因义和团运动的逃难中走失,幸得曾家解救返家,结尾为木兰全家因抗日战争西迁后撤,在逃难途中收养好几个孩子,一首一尾,循环往复。在人物的际遇变化中也无不体现着近情精神,这种“近情精神使我们的思想人性化,并且使我们不坚信自己总是对的。它的影响在于刨去我们行为的棱角,并使它调和起来”[3]383。除此之外,贯穿全书的道教思想是奇幻浪漫的,主张重返自然、主张淳朴原始,例如主要人物之一的姚思安即是道家的代表人物,顺应自然,与世无争,在外云游十年后返家,也以道家思想影响着儿女们的际遇和心境。

这种近乎人情、合乎天理的思想哲学反映在服饰审美意蕴上,追求近人情的服饰审美,贴近生活和真实,贴近百姓和实际。在不同的环境中,人物也有着不同的际遇,服饰审美意蕴的关键即在于如何自处、如何调整,以适应生活、顺从天道。

三、结语

林语堂先生对于服饰和审美有着独特的见解,中西服饰在哲学上的不同点在于,西装意在显出人体线形,而中装意在遮隐人体线条,林语堂先生认为民国时期西装“所占的高位,完全不过是出于政治的理由”[3]246,对中装从实用、经济、卫生、审美和近情,乃至时令等方面都给予了忠实的辩护。从现代视角下回看林语堂先生的服饰观念,虽然不可避免地带有一定的时代局限性,在不同的时代也有着不同的解读,但是总体上林语堂先生的服饰观念,对于当今的现代生活和服饰观念仍具有一定的价值。例如主要人物木兰有着独一无二的服饰形象,在木兰的成长轨迹中,从“小我”,到“忘我”,到“无我”的三个阶段,在服饰审美意蕴上,也分别对应着“诗化”“回归”和“顺应”之美。

林语堂先生照观中西文化,在跨文化交际中,看到当时美国工业社会下的各种优劣,也看到中国在变革时期中的种种的传统与现代的冲突,因而在向西方介绍中国文化时,既不一味赞颂传统文化,也不一味歌颂现代方式,而是对当下变与不变的思考,以及在变与不变中人应该如何自处和适应的思考。这种思考反映在《京华烟云》人物服饰审美意蕴上,即为“诗化之美”“回归之美”和“顺应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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