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队引领与赋力村庄:精准扶贫何以落地生根?
——以湘西苗寨十八洞村为例
2019-12-09郑晓茹
郑晓茹
(河海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1100)
“精准扶贫”不只是简单的反贫困,而是与党和国家发展的总战略密切相关的,是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的重要组成部分和重要法宝。“实事求是、因地制宜、分类指导、精准扶贫”的要求透射出十八大以来扶贫攻坚思维的转变,其中值得思考的是如何在精准扶贫过程中以新的思维、新的理念和新的策略来创新新时期脱贫的能力以改变地区贫困的现状和格局,并让新时代的新型城乡关系、工农关系和民族关系能在精准扶贫实践中得到构建。同时,当我们把精准扶贫视作贫困地区和贫困户一次发展的契机和改变命运的选择时,精准扶贫其实已经超越了单纯脱贫的含义,而被赋予了更多的时代内涵。因此,我们需要认真审视、总结和思考精准扶贫实践的过程,特别是能让精准扶贫政策和措施落地生根的一系列实践经验,这对于准确理解精准扶贫的精神和价值有着重要的意义。
一、问题的提出
在研究乡村社会的过程中,我们经常会用“转型中的矛盾和发展”这一尺度来理解和分析乡村社会的变化。对于贫困地区而言,随着城镇化的推进和市场经济的发展,被时代裹挟的村民往往会选择离开村庄,特别是青壮年人口不断地流向城镇和发达地区,使得大多数贫困村庄日渐变成“空心村”,陷入“贫困逼人走 人走更贫困”的困境,其中村庄精英(能人)的流失不归以及青壮年的长期在外和迁居,更让贫困地区的乡村难以“翻身”。进一步来说,在很多贫困乡村,村庄与村民虽同处于时代转型的浪潮中,但二者在时代转型中的命运却是相对分离的,即村民离开村庄改变的仅是村民个体和核心家庭的命运,而贫困地区的村庄则未能从社会转型中受益。这一状况正是当前精准扶贫要面对的社会现实,而精准扶贫说到底就是要解决如何帮助贫困地区的群众搭上中国现代化的列车,让改革的成果惠及每一个人的问题。其中如何让精准扶贫的措施和成效落地生根是做好精准扶贫工作的目标和关键。另外,我们在客观地分析贫困地区的乡村时会发现,这些贫困地区有着老少边穷、集中连片以及长期处于贫困等特点,不同贫困乡村的自然条件、生态环境和社会状况往往差异较大,不同贫困农户的状况也是千差万别,很难用“一刀切”的扶贫战略和策略加以解决,这就提出了如何实现扶贫精准到个人的实践命题。同时,对于原本长期落后、长期处于当地城乡关系“弱势-边缘”的贫困地区,将精准扶贫和乡村振兴战略结合起来,通过健全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巩固和完善农村基本经营制度,通过落实农民承包地第二轮到期后再延长三十年的政策,以及构建现代农业产业体系、健全乡村治理体系和培育“三农”工作队伍等政策措施来实现贫困地区“赶超式”的发展是可能的、可行的。而要实现“赶超式”发展,其核心在村庄,关键在人。这就给贫困地区的“精准扶贫”提出了如何赋力村庄,怎样培养村民能力以实现村庄和人共同发展的问题。由此,贫困地区的现状、精准扶贫的内涵和目标以及精准扶贫和乡村振兴战略结合的可能要求我们思考如何让“精准扶贫落地生根”这一问题,这就需要从现实的扶贫典型实践中去寻找答案,而对这一问题的探讨有助于在新时代重新认识、正确理解和按时完成精准扶贫这一战略任务。
本文将精准扶贫视为贫困地区进行有计划的社会变迁的过程,以湘西苗族村寨十八洞村精准扶贫经验为个案,围绕村庄和先锋队*这里的先锋队主要指带领贫困户脱贫的先锋性队伍,后文会有专门性论述。两个主体,重点关注“引领性”和“赋力”两个命题在精准扶贫过程中的呈现,勾勒少数民族地区精准扶贫成果落地生根的图景,并尝试回答精准扶贫何以能落地生根以及精准扶贫落地生根有着怎样的时代内涵。
本文选择的个案湘西苗族村寨十八洞村位于花垣县排碧乡西南部,紧临吉茶高速、209和319国道,距县城34公里,距矮寨大桥8公里,于2005年7月由原来的竹子、飞虫两个村合并而成,因村内有18个天然溶洞而得名。全村有耕地817亩(旱土200亩,水田617亩),林地11093亩,森林覆盖率78%。村辖4个自然村寨,6个村民小组,截至2013年底,全村共有225户989口人,其中有136户贫困户、542名贫困人口,人均收入仅1688元。到2016年,全村人均纯收入达到了8313元,所有贫困户均签字认账脱贫。2017年2月,湖南省扶贫办宣布十八洞村成为全省第一批脱贫摘帽的贫困村之一。
二、民困村贫:村庄贫困的样态
从贫困到贫困,长期的贫困似乎正在成为一种常态根植于贫困地区的土壤之中。十八洞村贫困的样态是怎样的、贫困样态呈现着怎样的特征、其中的原因是什么以及村民对村庄贫困的态度等问题都是村庄贫困样态所涉的内容。因此,对贫困样态的认识是理解村庄贫困和把握精准扶贫经验实践的逻辑起点。
(一)贫困渐成一种生活方式
地无三尺平,田地多为斗笠丘,这在湘西山区,乃至整个武陵山片区都是普遍的现象。早在1984年,中共中央、国务院下发《关于帮助贫困地区尽快改变面貌的通知》,将武陵山区定为全国贫困片区之一,予以重点扶持;1986年,国家农业部定点扶贫湘西;1994年,国家出台“八七扶贫攻坚计划”,全面实施扶贫攻坚战略;2011年,国家划定包括湘西在内的14个集中连片特困地区重点扶贫。湘西州辖7县1市115个乡镇(街道),国土面积1.55万平方公里,总人口299万人,其中以土家族、苗族为主的少数民族占80.84%,是湖南省扶贫攻坚的主战场。十八洞村,这个位于武陵山腹地的苗族村寨长期处于贫困状态,在精准扶贫之前,这一地区贫困样态最根本的特征就是贫困已经成为当地村民的一种生活方式,呈现出物质贫困和精神贫困共存叠加的双贫困样态。
十八洞村身处于湘西连片特困地区,关于十八洞村的物质贫困有这样一组数据:十八洞村地处大山深处,人均耕地面积(包括水田和旱地)只有0.83亩,以种植水稻和烤烟为主,耕作条件差,收入来源单一,贫困程度较深,是一个典型的贫困村。“木屋四壁黝黑,一盏节能灯是唯一‘电器’”,这是许多人对十八洞村贫困状况的描述。2013年,整个村的人均纯收入仅有1668元,仅为当年全国农民人均纯收入的18.75%,远远低于花垣县(4903元)、湘西州(5260元)水平。所以,当地广为传唱着这样一首苗歌“山沟两岔穷旮旯,每天红薯苞谷粑。要想吃顿大米饭,除非生病有娃娃。”这一切都在反映着十八洞村贫困的艰深状况。可见,十八洞村的贫困是一种其基本生活长期无法达到国家和社会普遍、正常生活水准的状态,而脆弱的生活基础和恶劣条件又使得当地群众想过上美好生活的期待难以从现实中获取,这让当地的物质贫困渐成村庄的生活常态。
十八洞村的精神贫困主要呈现在三个方面:一是4个自然寨合并的十八洞村,一度有着合并村的通病,人心不齐,劲难往一处使,所以村民们在精神上难以对脱贫形成统一的认识,不同村民对待自家和村庄贫困的态度差别很大。二是当地村民“等、靠、要”的依赖思想很突出,脱贫致富的愿望虽然十分强烈,但是没有主动去打破“贫困”的精气神。村民们把扶贫看成了“坐等救济”,没有主动、自觉要求脱贫的精神;三是贫困带来村民精神上的不自信。以青年男女结婚最为典型,由于十八洞村这个地方太过贫穷落后,村里的女子走出去后多数都不愿回村,外面的女子又不愿意嫁进来,导致村里单身汉特别多,这让村里很多未婚村民十分地不自信,甚至出现自暴自弃的现象。这一因物质贫困带来精神上的不自信是十八洞村精神贫困的重要表现。
(二)底层的不自变:边界意识和人的底色
在精准扶贫之前,十八洞村是一个长期处于贫困又难以借助以往的扶贫工作摆脱贫困的村庄。十八洞村的贫困样态可理解为建基于本土空间与时间而在日常生活中不断进行着生产与再生产的社会结构,它一方面强调贫困的乡村因长期贫困会在其本土空间中形成一种同一性的观念秩序;另一方面当生活空间变得相对封闭时,时间的流变会让贫困通过社会关系,尤其是人际关系形成一个彼此影响的生活文化圈,而随着圈内交往,处于贫困中的人对待贫困的漠然态度会不断被传递,进而持续不断地生产着贫困的文化。十八洞村的精神贫困所呈现的事实似乎正验证了这一阐释。但我们可以超越这种贫困文化论的简单分析,将十八洞村贫困样态的特征和原因归结为“底层的不自变”。
在家庭、村落等生活空间层面,十八洞村的贫困不断渗透进村庄和村民的日常生活中,贫困阻碍着“改变”这一观念在村庄空间中被接纳。换言之,十八洞村村民并没有将“自己”视为摆脱贫困的行动者,人们彼此无法在观念和行动上建立自己与脱贫之间的因果关系和责任方式。需要说明的是,十八洞村“底层的不自变”有两种旨趣:一是长期的贫困让村民们困于贫困,在思想上缺乏改变贫困的想法和勇气。二是村庄的贫困依然没有改变十八洞村村民的“底色”,这种底色既是十八洞村贫困的原因,但也潜藏着十八洞村能摆脱贫困,改变自身命运的能力和潜力。从十八洞村贫困的现实来讲,“底层的不自变”表现为两个层面:一是边界意识。这种边界意识的形成是根深蒂固的,因为十八洞村地处深山,地广人稀,加上道路不通畅,村民往往会形成传统的性格导向,很多村民有着“自扫自家门前雪”的思想,“自家与他家”的观念特别深刻,这样的边界意识,特别是利益边界意识,使得村庄难以在村民中间开展集体合作,呈现出“善分不善合”的状态。另外,一部分村民因贫困而变得顽固,往往抗拒各种变化,加上守着田土不变通的传统思想,不少村民从未想过要跳出自家“一亩三分地”的土地边界去考虑搞土地流转和土地集中开发,更不用说跳出土地去发现农耕以外的生计营生。二是人的底色。底色意味着一种根植于人性深处的性格。十八洞村贫困户身上的因循守旧、本分恋土、“不患穷而患不均”的性格特质多年来让他们无法摆脱贫困的命运,这也是造成其深度贫困的重要原因。但是他们骨子里依然有着苗族的淳朴、顽强和勤劳的底色,这些都是十八洞村能改变贫困的潜在力量。
三、从“等靠要”到“齐心干”:精准扶贫的实践主张
我国在农村扶贫工作中,先后在不同阶段出台了多项扶贫政策,大体上分为:1978~1985年的农村改革,1986~1993年的国家扶贫和开发项目,1994~2000年的八七扶贫攻坚计划,以及2001~2010年的新世纪农村扶贫开发计划四个阶段。在这四个阶段的扶贫工作中皆呈现出唯压力型体制下“运动式”扶贫的特点,许多地方出现扶贫唯上不唯下、追求政绩扶贫和数字扶贫等扶贫异化的现象,这表明过去四个阶段的扶贫实践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难以契合新时代国家扶贫攻坚的战略目标,这就要求精准扶贫要打破过去的路径依赖,在扶贫运作上实现“范式的转变”。费孝通通过对中国农民的消费、生产、分配和交易等体系的描述,以及经济体系与特定地理环境的关系、社区的社会结构的关系的考察,提出了“有计划的社会变迁”概念。*费孝通:《江村经济》,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211页。新时代的精准扶贫如何实现从单纯的运动式扶贫转向制度性、精准性扶贫,帮助贫困地区实行“有计划的变迁”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十八洞村精准扶贫的实践主张诠释了这一转换何以可能的经验和实践逻辑。
(一)问题导向:成立先锋队、摆正位置和摸清家底
伴随着压力型体制,扶贫攻坚之难难在“国家政策不能有效贯彻,其根本原因是自上而下的上级决策与自下而上的基层自主性诉求之间存在一个结构性矛盾”。*Kevin J. O’Brien,Li Lianjiang. Selective Policy Implementation in Rural China,Comparative Politics,vol,31,1999,p.167-186.事实上,在扶贫工作中往往存在着一般性的制度基础,即上下级政府之间是类似于“委托-代理”的组织关系,信息不对称使得上级难以对下级的政策执行进行有效监督。*John B,Scott G. Working,Shirking and Sabotage: Bureaucratic Response to a Democratic Public. Michigan: The University of Michigan Press,1997.这一制度性基础往往会遮蔽贫困地区的真实问题,使得上级政府的扶贫政策难以真正落地,而贫困户真正的信息又难以完整地反馈给上级政府,造成扶贫“脱靶”。所以精准扶贫的成败系于精准,而关键是要找准“穷根”,即明确扶贫问题的靶向。十八洞村精准扶贫在做好“靶向治疗”上紧紧围绕扶贫工作问题导向,全力做好“三篇文章”。
1.成立精准扶贫先锋队
扶贫工作离不开扶贫队伍,其任务不仅仅是扫除扶贫工作过程中的各种障碍,还要给予贫困地区的人们以脱贫的信心,而要完成这一任务就需要组织一支能战斗的扶贫队伍。所以,十八洞村在开展精准扶贫伊始,就将成立精准扶贫工作队摆在重中之重的位置。这里,我们将十八洞村精准扶贫队伍称之为“扶贫先锋队”。整个扶贫先锋队有两个特点:一是先锋队的骨干由来自县、乡和村三级的精干力量组成,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将扶贫力量进行集中,并在扶贫政策制定上将顶层设计与基层实践予以直接联结;二是扶贫先锋队的成员是经过党组织认定且达到扶贫工作能力要求的。在实践工作中,他们以习近平精准扶贫思想为理论指导,以引领贫困户脱贫为行动方针,以赋力村庄为抓手,秉持不脱贫不罢休不放手的精神长期驻村抓扶贫,按照一户一名帮扶责任人、一户一个脱贫计划、一户一本工作台账的方针开展精准扶贫工作。十八洞村先后成立了三支扶贫先锋队:一是成立十八洞村精准扶贫领导小组。2013年12月,花垣县成立了花垣县十八洞村精准扶贫领导小组,由花垣县委书记罗明任组长,县长隆立新任第一副组长,其他相关县级领导任副组长,相关单位任成员。二是组建十八洞村精准扶贫工作队。花垣县十八洞村精准扶贫领导小组考虑到十八洞村是一个纯苗族村落,为便于与群众沟通交流,从全县五个单位中抽调五名具有农村工作经验且会讲苗语的“精兵强将”组成十八洞村精准扶贫工作队,由县委新闻发言人、县委办副主任、县委宣传部副部长龙秀林任工作队长。三是选举产生强有力的村两委队伍。2014年上半年,以村支两委换届为契机,把讲政治、有文化、“双带”能力强、群众信任的能人选进班子,选举产生了新一届村支两委班子,换届后的村支两委,平均年龄40岁,年富力强。在换届时,十八洞村还创新配备了“后备干部”作为主干助理,通过竞争上岗,3名产业带头人成为村主干,9名能人当上主干助理协助村干部开展工作。县里还指派乡综治办主任驻村工作,并担任村支部第一书记,以此优化村委班子结构,增强村级组织战斗力。最终,十八洞村的扶贫先锋队形成了“精准扶贫领导小组+扶贫工作队+村第一书记+村党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大学生村官+其他村主干+后备村干部”的结构模式,其中扶贫工作队、驻村第一书记和村支两委是扶贫先锋队的核心力量。
2.摆正位置,转变心态
对于扶贫工作队而言,在十八洞村开展精准扶贫并不容易,长期的贫困似乎让这个苗族村寨失去了活力。2014年1月23日,扶贫工作队进村后,村民们对待工作队的态度是“冷看静瞧索东西”。有村民直接问工作队队长龙秀林:“这次带了多少钱来?”龙秀林回答没带钱。这一回答换来不少村民冷嘲热讽,工作队连动员会也没开成。还有村民看到龙秀林一个不管钱又不管项目的干部来当扶贫队长,不少人更是摇头叹气,还有村民跟他说,“总书记都来过了,咱十八洞的脱贫建设就看你们了。”这一“见面礼”让扶贫工作队认识到在十八洞村开展精准扶贫的首要任务是扶贫先扶志,破除村民们“等靠要”的旧思想,先把村民的精气神“带起来”。这就要求扶贫工作队和村民各自都要摆正位置,调整好心态,这里有两层内容:一是从工作角色上来讲,精准扶贫工作队不能仅做“奶妈”的角色,不能像过去一样抛开村民,独自搞资金、技术和人员到位的“一站式”扶贫,而是要扮演“脱贫引路人”的角色,让贫困户实现从“他人扶”到“自己走”的转变;二是村民们要改变过去“等靠要”的思想,改变过去“抢戴贫困户帽子”的想法,要把自己放在脱贫工作参与者的位置上,实现从“我看工作队扶贫”到“我要靠自己脱贫”的心态转变。
3.摸清家底,做到心中有数
在扶贫先锋队成立之后,摆在扶贫先锋队面前的一项重要基础性工作就是要摸清家底。一是要摸清农户生计家底。十八洞村人以农业为生,其他产业基本上是一片空白。全村普遍贫困,人均纯收入远远低于湖南省和全国平均水平。二是要摸清贫困人口的家底,即精准识别扶贫对象。扶贫工作队先是对全村所有农户的家庭成员情况、联系方式、收入来源、产业发展意向等进行全面细致地调查摸底,并逐一登记造册,做到心中有数。同时,在多次召开村支两委和群众大会的基础上,共同商定适合十八洞村的识别标准,形成了十八洞村精准识别的工作方法,即“九不评+七步法”。九不评指的是根据《十八洞村精准扶贫贫困户识别工作做法》,吃财政饭的不评,有车的不评,有楼房的不评,在县城买了商品房的不评,有小加工企业的不评,全家外出务工的不评,违反计划生育政策的不评,违法违纪的不评,不支持村里公益建设的不评。七步法指的是每个村民对照“九不评”来民主投票,按照“户主申请→投票识别→三级会审→公告公示→乡镇审核→县级审批→入户登记”七道程序,把识别的权力交给广大群众,及时张榜公布结果,对识别工作实行全程民主评议与监督,确保识别公开、公平、公正。对于扶贫工作队而言,通过摸底使其对于在十八洞村如何开展精准扶贫工作心里有了底。
(二)重塑秩序:由实践而观念与包容式合作
正如前文所言,精准扶贫作为扶贫工作的基本方略,其意在帮助贫困村庄实现“有计划的变迁”,这种变迁的实质是对贫困村庄的乡土秩序进行重塑,这是精准扶贫能“落地生根”的关键性前提。本质上,社区作为一种空间模式和道德秩序而存在,不同的区域有不同的道德意蕴,体现着不同的互动关系。*R.E. Park. The Urban Community as a Spatial Pattern and Moral Order.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26.像十八洞村这样相对封闭的社会空间,与贫困直接关联的是处于空间中的道德秩序,道德秩序产生于村庄中行动者的行动与乡村社会结构间的互动,是持续性的互动不断叠加建构的结果。正如罗尔斯所言,一个构成性秩序建构了一种独立于社会制度的互动性维度,基于这一互动基础,主体之间能够相互理解与自我依赖,其本质是面对面的交流互动。*Steven Hitlin,Stephen Vaisey. Handbook of the Sociology of Morality. New York: Springer Science and Business Media,2010.因此,当将乡村秩序视为一种合作的、具有情感意义的道德秩序,但又不仅限于道德秩序时,我们能从构成性秩序生成的制度与行动的互动中窥视乡村秩序重塑的过程。值得注意的是,我们应当“从内部建立起来的平衡”,而不是“以外部强加给社会的压力”来界定“秩序”,*[英]弗里德利希·冯·哈耶克:《自由秩序原理(上)》,邓正来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7年版,第183页。这要求我们要回归到社区空间内部,从其制度、行动和关系的互动中理解乡村秩序的重塑。在十八洞村整个精准扶贫工作中,围绕扶贫政策、乡村空间和村民行动者,扶贫先锋队将重塑乡土秩序置于工作的中心环节,这一重塑主要是调整扶贫先锋队与村庄、扶贫先锋队与村民以及村民与村民之间的社会关系,而重塑实践则透过由实践而观念和包容式合作构成一个瞄准精准扶贫要义的行动链。
1.由实践而观念:十八洞村精神的形成
农村有句俗话叫:说一千道一万,不如做给咱们看。这句话真切地道出了一个朴素的道理,即扶贫工作不是“干巴巴唱戏”,村民们要的是真真切切带领他们实干脱贫。而要实干脱贫,先要凝聚人心,聚拢人气,让村民们在生活实践中形成靠自己脱贫的观念。十八洞村由飞虫村和竹子村合并而成,6个村民小组分散在4个自然寨。寨与寨之间,村民们各有“算盘”,村合心不合。这让扶贫先锋队意识到要凝聚人心就要先从转变村民思想观念入手,重塑乡村道德和生活秩序。
对此,扶贫先锋队主要开展以下行动:其一,因地制宜地在十八洞村实行“思想道德星级化管理”,即以组为单位互相评分,评分内容包括社会公德、个人品德等6个方面,每户按家庭成员计平均分,90分以上为五星级家庭,80分以上为四星级家庭,以此类推。以分数的多少评选五星级家庭、四星级家庭等明理尚德星级示范户,并根据结果,村里给每家贴上星级牌。由于身在一个村里,星级化评比关乎农村人最在乎的面子,这就激发了村民的荣誉感,结果是关心村里公益事业的人多了,冷言冷语、坐等看的人少了;其二,扶贫先锋队按照“合法性、导向性、民主性、现实性”原则,重点围绕村寨建设、公共道德、村风民俗、文明礼仪等内容,制定《十八洞村村规民约》,村民都在上面按了手印,并以“三字经”、苗歌、三句半等群众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广泛宣传。可以说,新的村规民约以集体规范的形式重塑着十八洞村的道德秩序和生活秩序;其三,扶贫先锋队因势利导,利用苗寨的文化活动,组织过苗年、办画展、赶秋、篮球比赛等集体文化活动,每次都特意打破村寨界限,让不同寨子的村民有了更多互相了解的机会,改善村民之间的关系。同时,工作队围绕助人为乐、团结互助、遵纪守法等内容,指导村民先后开展道德讲堂、道德演讲和讲述身边道德模范事迹等活动,在村里形成了崇尚道德的良好氛围;其四,扶贫先锋队通过改善村容村貌让村民们为脱贫身体力行。十八洞村原来的道路很差,村民们出行极不方便,扶贫工作队决定,从修建村道入手,投入少量资金,开展“五改”,鼓励和引导大家用双手改变现状。通过这个行动,村民们看到了自己带给村庄的变化,也享受到了村里变化带来的实惠,这种由实践而观念的过程直接带来村民们思想观念的转变,反映着村民与扶贫先锋队、村民与村民、村民与精准扶贫政策间在制度、关系与行动层面的互动,盘活了十八洞村的内生力,重塑了以道德秩序为核心的村庄自生秩序,逐渐形成“团结一心、克服困难、自力更生、建设家园”的十八洞村精神。
2.包容式合作:从“一盘散沙”到“聚沙成塔”
马克思在《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一文中,曾这样描述当时的法国小农:小农人数众多,就像一袋马铃薯是由袋中的一个个马铃薯汇集而成的。那样他们利益的同一性并不使他们彼此间形成共同关系,因此,他们根本无力反映和代表自身利益,他们不能代表自己,一定要别人来代表他们。*《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66~567页。由此,曹锦清等学者在与中国农民的类比中引出了“中国农民善分不善合”*曹锦清:《黄河边的中国》,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0年版,第119页。等结论。事实上,农民合作对于农村生活的关键性意义在于形塑一种秩序,没有秩序的农村是无法忍受的,无法维持下去的,*贺雪峰:《乡村秩序与县乡村体制》,《江苏行政学院学报》2003年第4期。它是农民生产生活的保障。因此,农村贫困的根源虽不能全部归结于农民“善分不善合”的习惯,但是精准扶贫却离不开农民间的合作。对于精准扶贫中的农民合作,需要明确的是,这种合作不是通过外部压力将分散的农民纳入一定的组织体系中来强制人们合作的外生型合作,*罗兴佐:《农民合作的类型与基础》,《华中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1期。而是建立在自愿基础上,以市场为依托,以利益为联结,通过内部规则而实现专业开放的合作。这就涉及到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如何组织农民合作及发展怎样的合作组织;二是如何将农民的集体合作和专业性合作结合起来。十八洞村在精准扶贫过程中通过“包容式合作”来组织分散的农民,建成了集体合作组织,促成了专业、开放、符合农户利益的十八洞村式合作。
十八洞村的精准扶贫先锋队从所见所闻和入户摸底中得到两个基本的结论:一是十八洞村村民就像“一盘散沙”,对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看的很重,有着很深的“各人自扫门前雪”的思想;二是贫困户缺资金、缺技术,单打独斗闯市场,难上加难。 由此,十八洞村精准扶贫先锋队确立了“包容式合作”的思路,这一思路有两个特点:一是不像过去扶贫那样,利用政府的力量强制将农民纳入组织开展合作,而是尊重农民的自由和意愿;二是对于农民的意愿既尊重又适当引导,并主要依靠农民自身的能力实现合作,且这种合作包容每个贫困户之间的差异,强调每个贫困户都能公平合理地从合作中共享成果。
对于如何开展“包容式合作”,精准扶贫先锋队采取了“两步走”策略。第一步:打破隔阂,夯实信任基础。包容式合作的前提是信任。过去十八洞村村民虽同处于一个村庄,却面和心不合,难有基本的信任。正如前文所述,精准扶贫先锋队通过思想道德星级化管理、村寨间的文化活动和组织集体公益事业打破了不同寨子间村民的心理隔阂,形成了一个彼此信任的集体氛围;第二步:做好农户区分,让村民找到组织。包容式合作的基础是信心。精准扶贫先锋队结合两件事给村民树立起了信心:第一件事是自己带头真抓实干,无论是组织文化活动还是改善村容村貌,扶贫先锋队都走在前列,通过自己先干让村民对扶贫先锋队充满信心;第二件事是根据农户的能力和意愿,成立不同的合作社赋予村民以不同的组织身份,同时农民合作社不以资本多少决定话语权,实行一人一票制。目前,十八洞村先后共成立了养猪、养牛、养羊、猕猴桃、油茶、辣木树等种养类专业合作社,以满足村民对合作服务的多样化需求。十八洞村“包容式合作”的思路充分体现了精准扶贫“因地制宜 分类指导”的原则,通过包容不同农户加入不同的专业合作社,既能实现以家户为单位的集体性合作与以市场为依托的专业性合作相结合,又能让不同的村民都能共享集体合作带来的收益,用实践回应了在精准扶贫中如何实现农户合作的问题。
(三)赋力村庄:关系和能力的互嵌同构
不同于过去的扶贫战略,精准扶贫更强调赋力的过程,其主张在这一过程中以调整关系、获取能力和资源整合为中心来实现彼此的互嵌同构。进一步来说,精准扶贫是要通过“赋力村庄”来创造一个集关系、能力和资源于一身的平台,其中,关系是基础,能力是核心,资源是条件,其将人看作最为重要的资产,这一平台旨在赋予贫困户以自我脱贫、自我发展的力量。值得注意的是,村庄赋力不是简单的工具,它本身就是一种价值,是对人的更高层次的投资,它是通过严格、包容和多样的形式来为赋力对象提供参与和变革自身和村庄的“装备”。在整个十八洞村的精准扶贫中,扶贫先锋队牢牢抓住“人”这个核心,通过重新定义村庄中的关系和打造以“能力运作”为中心的扶贫平台实践着“赋力村庄”的行动主张。
1.处理好村庄扶贫中的三组关系
伯纳德·鲍桑葵认为“个人与社会的关系是一切社会问题的根源”,*[英]伯纳德·鲍桑葵:《关于国家的哲学理论》,汪淑钧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5年版,第78页。当我们将精准扶贫视为帮助贫困村庄进行“有计划的社会变迁”时,扶贫先锋队与贫困户、扶贫先锋队与村庄、贫困户与村庄之间社会关系的调整是村庄社会结构发生变化的重要动力。基于此,围绕赋力村庄,扶贫先锋队在扶贫过程中将处理好村庄里的三组关系置于精准扶贫落地的核心位置:第一组是处理好外部帮扶与内生发展的关系。不同于以往的扶贫,精准扶贫着眼于提升贫困村庄的内生力来促成其脱贫。由此,扶贫先锋队通过调动村庄各类人(如妇女、老年人等)的力量来夯实村领导班子的群众基础,同时通过协同各级各类扶贫主体、统筹扶贫项目和资金、整合社会力量而将外部帮扶与村庄内生发展相对接,并通过“取长补短”的方式将两者有机结合起来,实现外部帮扶和内生发展的合力推进;第二组是处理好短期扶贫与长期脱贫的关系。这其实关系着两个问题:一是精准扶贫既要考虑谋划大产业的锁,还要解开群众“心急要吃热米饭”的思想疙瘩;二是精准扶贫的实践策略,尤其是产业规划不能只重眼前,要能支撑起贫困村可持续的发展,不能再陷入过去那种“工作队一撤 即刻返贫”的困局。为此,扶贫先锋队结合十八洞村的实际,围绕“人与地”做起了文章。一方面为解决村民“找米下锅”的问题,扶贫先锋队先后引导村民成立了苗绣合作社,又立足当地水草肥美的特点,帮助村民大力发展肉兔、湘西黄牛和鲟鱼等养殖业,给村民们创造立竿见影的收益。另一方面,扶贫先锋队努力为十八洞村做好长期产业规划,确立了种植、养殖、苗绣、劳务和乡村旅游为支撑的五大产业,这一产业规划透射着短期收益与长期发展的智慧;第三组处理好扶贫中“点”跟“面”的关系,既要做好“一户一策”的精准扶贫,实现由“大水漫灌”向“精准滴灌”转变,又要做好村庄面上的整体发展。
2.精准赋力:围绕“能力运作”下好棋
对于贫困,阿玛蒂亚·森提出了“能力贫困理论”,其认为“贫困必须被视为基本可行能力的被剥夺,这是识别贫穷的通行标准。”*[印度]阿马蒂亚·森:《以自由看待发展》,任赜,于真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85页。“一个人的‘可行能力’,是指对于此人有可能实现的、各种可能的功能性活动的组合。从这个定义上看,可行能力就是一种自由,是一种实现各种可能的功能性活动组合的实质自由。”*[印度]阿马蒂亚·森:《以自由看待发展》,任赜,于真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62~63页。其能力贫困理论在承认收入剥夺与能力剥夺之间具有相当程度相关性的同时,肯定了贫困的实质是包含机会和过程的人的可行能力被剥夺。他又指出,无论是绝对贫困还是相对贫困,其本质都是一样的,都是由于能力的被剥夺或者其他条件的不足造成的。*[印度]阿马蒂亚·森:《以自由看待发展》,任赜,于真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47~71页。当贫困削弱了贫困者的可行能力时,可行能力的被弱化又会限制贫困者对财富的获取。由此可以看出,森的能力贫困理论落脚点在于试图通过重建个人能力来避免和消除贫困,*杨立雄,谢丹丹:《“绝对的相对”,抑或“相对的绝对”——汤森和森的贫困理论比较》,《财经科学》2007年第1期。森在阐述能力贫困时把人的全面发展和生活质量作为自身理论的重要内容,其理论体现了“人的重要性”的新思想。这给予当前扶贫工作以新的启示,即精准扶贫要把工作重点放在“精准赋力贫困者”上,不仅是要增加贫困人口的收入,更要提高他们的能力,以实现永久地脱贫。折晓叶曾围绕村庄秩序的运作,提出“利、权、情”三种关系原则,认为它们规定着村庄内部的合作秩序。三者彼此交缠、相互调整会产生“加权”效果。为了克服这种基于“家族加村籍”关系的封闭性,村庄发展出“拟家族”的连带关系和网络以扩大“外合作体系”。*折晓叶:《村庄的再造》,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7年版,第76~78页。这表明十八洞村应将赋力村庄的重心放在打破村庄封闭格局上,并按照“权、利、情”的原则来构建村庄合作秩序。而要实现这一任务,就离不开以能力运作为中心,围绕村庄中的各种关系和内外资源对贫困户进行精准赋力。由此,围绕能力运作,精准赋力涉及到两个问题,分别是谁来赋力以及如何进行精准赋力。
关于谁来赋力,扶贫先锋队结合村里的实际,主要从三个方面着手:一是村里能人来带头,穷人跟着能人走,以能人来手把手带领贫困户脱贫;二是村里党员引导示范,带头做给村民看。比如为了带领群众致富,十八洞村在大力发展乡村旅游上,采取党员带头,推行产业发展股份合作制,形成了“公司+合作社+党员+村两委+村民”的模式;三是利用各种内外力量来赋力。扶贫先锋队主要通过“引进来”和“沉下去”来赋力,其中“引进来”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扶贫先锋队以自己的能力和关系引进县信用社等为贫困户牵线搭桥,解决其资金问题,另一种是解决技术问题,由扶贫工作队请村外的技术员给村民们讲解苗绣、养殖等专业技术。“沉下去”指借助合作社和对接的企业让村民和贫困户能在市场和田间地头结合实际,学以致用,培养个人致富的能力。
关于如何进行精准赋力,扶贫先锋队按照“扶贫对象精准、项目安排精准、资金使用精准、措施到户精准、因村派人精准、脱贫成效精准”的要求,从打造组织平台入手,采取了两项行动:一是成立合作社,让贫困户找到组织。精准扶贫同样面临着“怎么样在农户经营体制下,提高农户的经营效益?”习总书记提出,解决这个问题“农业合作社是发展方向”。十八洞村因地制宜地采取了“公司+合作社+农户”的产业经营模式,在运作中则实践“四跟四走”模式,即资金跟着穷人走,穷人跟着能人走,能人穷人跟着产业项目走,产业项目跟着市场走,进而实行精准扶贫的规模化、集约化、专业化发展。二是强化基层党建建设,发挥村党组织的战斗堡垒作用。加强村支两委班子建设,选拔好书记,配强好班子,建设好队伍,由此,十八洞村围绕“能力运作”有效激活了村庄内生力,形成了“投入有限、民力无穷、自力更生、建设家园”的精准扶贫工作格局。
四、精准扶贫经验叙事的意义:一种精神的时代解读
十八洞村作为习近平总书记“首倡精准扶贫”的地方,从2013年11月3日到2017年2月,仅仅三年零三个月就实现了整村脱贫,甩掉了压在头上多年的穷帽子,创造了精准扶贫、精准脱贫的“村级样本”。其攻坚脱贫的过程表明着精准扶贫重要思想在湖南的成功实践,深刻地反映和验证了习近平总书记精准扶贫思想的正确性,表明中国已经吹响了精准扶贫的号角。习近平总书记曾在《摆脱贫困》的跋语里写道:与世界发达国家相比,中国在有些方面落伍了。落伍原因历史学家们可以慢慢探究;但对于更多的人来说,励精图治,发愤图强,以中国的繁荣昌盛为己任,尽短时间使整个国家“脱贫”,尽短时间使中国立于发达国家之林,才是更为紧迫、更为切实的思想和行动。*习近平:《摆脱贫困》,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第159页。在书里还可以看到,习总书记最担心的不是贫困本身,而是担心“意识贫困”和“思路贫困”。他说:“实践高于认识的地方正在于它是行动。我们不担心说错什么,只是担心“意识贫困”,没有更加大胆的改革开放的新意;也不担心做错什么,只是担心“思路贫困”,没有更有力度的改革开放的举措”。*习近平:《摆脱贫困》,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第160页。他在《摆脱贫困》一书中强调的“滴水穿石”“弱鸟先飞”的精神,“行动至上”“四下基层”的作风,增强少数民族地区的“造血功能”,“扶贫先要扶志”“脱贫越深入,农村第一线党组织力量越要加强”等重要论述都能在十八洞村精准扶贫的经验叙事中找到真实的对照,其意义在于十八洞村在精准扶贫中通过先锋队引领和赋力村庄,尤其是通过扶志、扶智来帮助贫困户在思想、精神和能力上全面脱贫,这为当前各地精准扶贫如何落地生根提供了现实的样本。
十八洞村精准扶贫落地生根的经验叙事蕴含着一种新时代的精神。这一精神以习近平总书记精准扶贫思想为指导,坚持以人民为中心,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党的一切工作的根本宗旨,以先锋队为引领,以赋力村庄为手段,在精准扶贫中将干部群众视为脱贫攻坚的重要力量,认清贫困群众既是脱贫攻坚的对象,更是脱贫致富的主体,同时以“实事求是、因地制宜、分类指导、精准扶贫”为重要原则,按照对象要精准、项目安排要精准、资金使用要精准、措施到位要精准、因村派人要精准、脱贫成效要精准的要求,坚决强化领导责任、强化资金投入、强化部门协同、强化东西协作、强化社会合力、强化基层活力、强化任务落实,在精准扶贫过程中不搞“盆景”多干实事,坚决防止形式主义,扶真贫、真扶贫,保证扶贫工作务实,脱贫过程扎实,脱贫结果真实,脱贫成效真正获得群众认可、经得起实践和历史检验。同时,十八洞村精准扶贫的落地生根是新时代精准脱贫攻坚战的总攻令,其中领导和参与脱贫攻坚的党员、干部和群众所迸射的时代精神更是践行着习近平总书记在新时代代表中国共产党和中国政府对中国人民和全世界掷地有声的庄严承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一个不能少;共同富裕路上,一个不能掉队。责重山岳,时不我待。唯有迎难而上、一鼓作气,举全党全国之力,撸起袖子加油干,落实好精准扶贫、精准脱贫,才能做到脱真贫、真脱贫,使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得到人民认可、经得起历史检验,为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奠定坚实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