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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民俗学与中国东北

2019-11-27王萌萌王云婷

大经贸 2019年9期
关键词:伪满洲国

王萌萌 王云婷

【摘 要】 1932年中国东北地区被日本占领,建立了伪满洲国傀儡政权,开始了长达14年的“伪满洲国”时代。傅振伦曾云;“不变易其俗者,因势利导而不拂其性也。盖唯有深知民俗,而善利用,则政无不举,民无不治者。民俗之关乎治道又如此!西人殖民海外,必先研究其民族之地理,历史,人类学,人种学,尤其民俗学,殆不无深意焉!”日本方面深谙其道,对东北采取了朝鲜半岛,台湾等殖民地,截然不同的全方面的统治方式。本文以日本民俗学与中国东北地区的必然联系入手,调查日本民俗学者在东北地区的研究成果,并分析日本民俗学者在东北研究的意图。无论如何粉饰太平,其文化研究仍服务其殖民统治。

【关键词】 日本民俗学 伪满洲国 东北民俗

一 日本民俗学者与中国东北地区的必然联系

在探讨日本民俗学者与中国东北的必然联系之前,首先要考虑的是其与中国民俗学之间的联系。在中日战争之前,中国民俗学的发展大致可分为三个时期。即北京大学以周作人、江绍原为代表时期、广州中山大学以何思敬为代表时期和钟敬文为代表的杭州时期,都与日本民俗学会有过直接或间接地交流。但是随着中日战争的爆发,两国之间的学术交流虽间断,但仍有很多民俗学者与中国保持着密切联系,民众之间交流未曾间断。他们化身为军人、记者、调查员、教师和学者等等,展开了多种多样的活动。在《民间传承》,《旅行与传说》中均有体现。从1928年到1944年,以《旅行与传说》为例,有关中国方面的记载(封面,新刊解说,后记均包含)1939年开始急速增长,达到每年数十本之多,到1943年停刊之前已超20本。

而作为日本民俗学的代表人物柳田国男,早在1925年5月的《青年与学问》上,就曾说过“日本人能以自己的母语感觉直接学习本国遥远的过去,对此我们不但应感到十二分的幸福,还有义务将此喜悦分享给我们的邻国。支那现今也仍旧是知识的一大宝库,一旦大门敞开,世界都将会收益。但他们遗失了自己的钥匙,又或者其钥匙生满铁锈。直到最近,才有人有所觉察,重新开始直接向民间寻求史书之外的资料。”而东北,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丰富的物产资源,“九一八”事变之后,不幸的沦为日本长期殖民地。也因此,成为日本民俗学者对其民俗研究的首批“开发田”。

在政府方面,1936年伪满国文部礼教司编辑出版了《满洲国礼仪调查汇编》,分为“一般生活状况”“婚姻礼俗”“丧葬礼俗”“民间信仰”“乡村中祝祭状况及事例”“俗谣俚语”“兴安省礼俗”等七章,连序在内共八十九页,从多方面详细记录了“伪满洲国”时期,东北满蒙等各个民族的民俗习惯。在民间学者方面,大间知笃三在满洲生活七余年,在其《大间知笃三著作集》第六卷详细收录了与满洲民俗相关的文章。例如,在其向国民思想研究所提交的《日本家族制度的研究》中,将在满洲时所见所感,融入其中。冈川荣藏和守随一对满洲农村,采取了与日本民俗研究不同的农村经济调查法,进行研究。井冈大辅撰写的《满洲岁时考》中主要从满洲节日考和满洲民间信仰方面,事无巨细的记载了满洲的风土人情。

二 日本民俗学者在东北地区的研究成果

井冈大辅在《满洲岁时考》中,曾提到其研究满洲民俗的目的。“对满洲民俗的理解掌握,利于更好的构成日本岁时风俗的世界。”

对于井冈大辅在满洲时期东北民俗的研究,我将其大致分为三个部分。分别为对满洲民间信仰,满洲节日习俗,满洲民间艺术。例如:在对满洲民间信仰中的门神的记录时,发出了是否与日本追傩之间的有关的感叹。对中国桃树与日本松樱的寓意进行类比,表示其均具有平安无事,天赐福德之意。在关于龙的记录时,除日本外,对印度和希腊神话也进行了横向比较。但论及对龙的长寿神通之威力,通行天地之神力的尊崇,井冈大辅仍认为中国当属第一。在第二部分,对满洲节日习俗方面,他认为满洲正月极具本国特色,是历史、习惯、嗜好、人情、风俗、节日活动等特殊并且率直体现的时刻。因此,对于这一时间段的研究,他认为最具效果。因此,对满洲春节与元宵节着重研究。另外按照时间顺序,对满洲时期中国与日本的节日习俗进行了详细对比。我们发现中日节日在称呼上大致类似,日本节日称呼略文雅,一向符合日本“静雅清致”的特点。在节日内容上,以祭祀为例,中日均选取本国尊崇神灵进行祭拜。中国祭拜对象多为古代民族英雄,如关羽,岳飞等。日本方面,以祭拜近代战争中表现突出之人居多。(靖国神社)第三部分,满洲民间艺术方面,着重分为为剪纸考与葫芦考。剪纸考中以八仙为重点,从每位仙人形象,手持物(八宝)等方面进行记述阐述。葫芦考中以种类,独特风格,应用,葫芦字句,《诗经》中出现的葫芦诗等几个方面进行阐述。

日本民俗学会理事大间知笃三,对“满洲时期”东北地区民俗研究时,将侧重点放在了民族特异性上。他在满洲生活七余年,通过田野调查的方法,实地走访了东北各处。研究作品收录于《大间知笃三著作集》(第六卷),《民间传承》各号。他按照民族划分,对汉族的记载,例如《土地神觉书》,《春日娘娘》,《汉族巫素描》等文章刊登于《建国大学研究月报》,《满洲日报》,《满洲日日新闻》。满洲主要的调查地为黑河省瑷珲县大五家子屯和吉林省永吉县大蓝旗屯两处。他多次走访其处,对各氏族族谱,来历,传统的祭神祭天仪式,冠丧葬祭,传说等进行调查。发现黑河省瑷珲县除传统的祭天仪式和满语外,基本汉化。对此,大间知笃三一面惊讶于汉化速度之快,一面明白日本对满洲民俗研究的重要性以及对中国文化侵略的必要性。而后又将满族细化成女真,锡伯,索伦等部。發表了「テニへ印象記」,1944年登载于《艺文》。此外,他对达斡尔族的研究十分细致,按库木屯(黑龙江塔哈库木)和南屯(兴安北)地区划分,对敖包祭进行了记载,但并未发表于任何刊物上。

三 日本民俗学者在东北研究的意图

英国班恩认为:“激起民俗学者注意的,不是耕具的形势,而是耕者始耕所行的礼式;不是网罟或鱼叉的制作,而是渔人在海上时所守的‘大不;不是桥梁或住屋的建筑式;而是造桥造屋时所行的祭礼以及使用者之社会生活。而对于民俗研究,意义正是如此。以满族为例,在与汉族聚居的过程中,历经了“同化”“死灭”“离散”的一系列过程。日本高举

“救世主”的大旗,欲保护各民族特有文化,摇醒愚昧的“支那人”。太田陆郎就中日战争,发表过“战争是将中国民众从国民党的压迫下解救出来的幸事”。同理,將“中国民众”置换为“少数民族”,将“国民党”置换为“汉民族”。也就可以明白日本方面不懈于研究东北民俗,正是与将战争与殖民地支配正当化相同的文化理论构造。这显然不是满洲各民族的幸运。“摇醒各民族,携手走入大东亚共荣圈”后,各民族的命运又该如何?就算抛开政治元素,不也是重复经历“同化”“死灭”“离散”这一过程吗?

伪满时期的民俗研究者小寺融吉曾说“就居住在东京的日本人,朝鲜人,中国人一眼就能辨别。朝鲜有朝鲜独特的山河,满洲有满洲独特的天地,而日本的自然包含三者叫做东洋情调。(略)拥有东洋人意识是十分必要的。去满洲或朝鲜,绝不是去外国,是去向远房亲人居住的山边村落”。在战争时期,多数民俗学者来到了东北,除了地理原因,他们发现汉民族比起其他少数民族,具有民族警觉性。从大间知对汉民族的调查来看,基本集中于新京周边地区,是断片式的记载。在《满洲日日新闻》中记载,大间知在建国大学任职期间,与黄道渊走访金家沟时,汉族村民十分警戒,多次无功而返。因此,大间知将着重点放在了对东北少数民族的宗教仪式,信仰方面的研究。将汉族与少数民族加以引导性区分,以氏神崇拜为例,日本氏神具有全体性与绝对性,而汉族土地神并不是生活的核心,杂多的宗教崇拜并存。而满族等少数民族,虽按部落划分,但神灵具有绝对权威性。这点与日本氏神不谋而合,因此,在以东北少数民族民俗为入手点,逐步蚕食东北汉族乃至满洲文化。在此过程中,不断强调日本氏神是“万邦无比的国体”的再现,向满洲推行日本氏神信仰。进而将满洲诸民族信仰相统合,创设神社,用来确立氏神信仰的超越地位。

如上文化统治手段,亦是伪满时期支撑日本民俗学者民族研究的信念与条件。以大间知为例,虽强调满洲民俗学的优异地位,在文化形式上与直接宣传日本民俗信仰有所不同,但依旧具有日本人的优越性,在进行田野调查时,也借助政府帮助,颇带政治意味。由此可见,上文所诉,日本方面对东北民俗的研究是“将少数民族从汉族的压迫下解救出来。”值得深思。完整说来,是将少数民族从汉族的压迫下解救出来后,用来确立日本大和民族的优越地位吧。

【参考文献】

[1] 杨堃《关于民俗学的几个问题》,辽宁《社会科学辑刊》1982年第二期。

[2] 王文宝《中国民俗学史》,巴蜀书社出版社,1995年9月。

[3] 柳田国男『青年与学问』,p27.

[4] 王京『1930,40年代の日本民俗学と中国』、世織書房、2008,03,31

[5] 井冈大辅『意匠资料----満洲歳時考』、村田书店、1939,11,20

[6] 井村湊『大東亜民俗学の虚実』、株式会社講談社、1996,07,10

[7] 大間知篤三『大間知篤三著作集第六巻』、株式会社未来社、1982,02,15

作者简介:王萌萌(1995年-),女,汉,辽宁沈阳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文学。

王云婷(1995年-),女,汉,山东济宁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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