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体育概念之争与哲学思辨

2019-11-25

成都体育学院学报 2019年5期
关键词:维特根斯坦定义哲学

高 强

1 作为“遗忘毒药”与作为人类思维现象的体育概念

“体育是什么?”是体育概念争论的核心,从哲学层面上看,体育概念的争论在更大程度上是属于概念定义的纷争。我们不如放弃对一种或几种体育定义方式究竟孰对孰错的争论,借助柏拉图在《菲德罗篇》中对概念定义的载体——文字是良药亦是毒药的疑问进行破题。首先文字是一种良药,它能“使人智慧和获得更多记忆”,但是它却是一种导向“遗忘”的毒药,“因为他们不再使用他们的记忆,反而相信写下的东西”,以至于忘却了究竟是谁是真正的对话者。回头反观诸多体育概念的定义之争论,不正在饮用了文字带来的“遗忘毒药”:将思维拘禁于定义体育的工具——逻辑、上位下位概念之中,却未打开体育概念背后一直存在着的对话者们。[1]

柏拉图的破题可为体育概念之争提供一个思维方式的转向,即与其说体育概念的定义与争论是一个逻辑演绎的过程,不若说是一个发生在人类头脑中的思维现象。基于这一层转向,“体育”概念、“哲学”概念、“历史”概念等诸如此类的概念其本质都是同一个层次的人类思维现象——人给一项事物下定义。那么试图直接借用哲学中的理论与方法来解决体育概念的定义,潜在地认为哲学的理论与方法是可以指导、解释一切的“万金油”。这无疑是一种思维的僭越,无异于预设了人类在思考“哲学”概念时是处于一种更为高级的心灵状态。实则这种思维的僭越见诸于从古希腊到近代哲学的思想中,对体育哲学学者的潜移默化的作用是明显的,这显然就需要在讨论体育概念定义之前就做一个思维反思检讨过程。[2]

2 体育概念研究的三层转向:指向性、身体—符号性、主体间性

反思并非“玄思”,对于概念的形成,借助逻辑的推演不如落实在具体的人类思考行为之中。已有哲学先贤对此问题进行了揭示。维特根斯坦在成书于上世纪的《哲学研究》开篇之词便提出,当我们对着对方手指某物并发出声音时,便完成了最为基础的“定义”行为。在此过程中,手的指向、发出声音、对方的心神领会是三个必不可少的过程,相比之下形成的声音是否符合概念的逻辑体系,甚至是否符合发音系统规则都显得并不是如此必不可少。维特根斯坦对我们定义概念的启发可以转述为重新思考概念定义三个重要方面:指向性——没有人类意识关注、概念是不可能存在的;形成概念的人类身体基础、行为能力是必不可少,发声固然是其中最为直接的一种,用文字表述、用符号记录、用行为表达等等方式体现与承载了人的各种能力;第三点则是概念需要进行人际间的传递,一个仅为个体所掌握的概念是不可思议的,也是毫无意义的。[3]

同样,维特根斯坦的哲学创见仍然需要在特定的体育领域进行落实,对体育概念的反思可以转化为三个重要的问题,也可以认作是体育哲学基本问题思考的重要转向:

转向一:首先基于“指向性”,形成了“人类如何关注体育?”等一系列问题,其次基于“身体——符号性”,形成了“人类如何表达体育?”等一系列问题,最后基于“主体间性”,形成了“人类如何认知与发展体育?”等一系列问题。在这三个问题的导向下,体育概念定义所形成的无论是演绎式的“体育是什么?”问题还是归纳式的“什么是体育?”问题都能划归在“指向性”、“身体——符号性”与“主体间性”三个问题的思考逻辑之中。

转向二:在原有的概念定义模式中,寻找合适的定义框架,如“属加种差”模式,加诸于定义素材,如“竞技性”、“机构性”、“身体活动”、“平等性”等之上方式不同。体育概念定义基本问题的转向同时带来的是定义模式的转变,即概念定义的逻辑框架与不能成为也不应成为制约定义体育概念的窠臼,只是提供了一个人类对体育现象进行思考的一个“范例”。这便导向了在更大范围上的体育哲学研究范式变革。

转向三:在原有的体育哲学研究范式中,科学乃至实验研究与体育哲学的哲学思辨呈现出“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而基于维特根斯坦对概念定义的重新定位,具体的体育科学研究,诸如体育心理学、体育生理学等等研究成果都能够通畅地纳入体育哲学的思考之中,使科学与哲学能够进一步整合。

3 作为“集体记忆”的体育概念

体育概念的3个转向实质上是环环相扣的,从“关注”到“表达”,再到“认知”与“发展”,其实是可以贯穿于人类与体育的各种关联之中。这也就意味着人们对体育概念的定义并不是一劳永逸的,体育概念也并不会形成“康德式”的人类思维先天框架,而只是搭建了一个颇具哈布瓦赫的“视角”与“位置转换”意味的概念形成结构,即将体育概念视为一个先于“个体记忆”存在的“集体记忆”,但是“集体记忆”向“个体记忆”转述时个体的视角的转变与个人社会位置的转变会影响转述过程,甚至可以说影响了概念在人们心目中的实际意义。不可否认对于任何一个试图了解体育、接触体育的个体来说,体育概念必然是先于他们的认知而存在的。之前的体育概念之争可谓是学者在思维上的一种僭越——即去分析其实先于他们认知与分析存在的概念——这就类似于仅通过天空中云彩的色彩与形状是不可能知道云彩是如何生成的,因为云彩的生成过程是先于云彩的色彩与形状存在的,所以体育概念对于学者而言,是一个“集体记忆”,而学者对于体育概念给出的结论却是形成“个人记忆”的过程。我们在定义、解释、应用体育概念时,无论是体育概念本身和解释的工具都不是我们可以自己可以选择的,更为明确地说,我们只是以一个个人特定的视角和位置对业已存在体育概念进行转述而已。言语转述的过程必然会存在偏差,存在误解与误读,然而这些并不是体育哲学所必须排除的,它们所代表的其实都是个体转述的特殊通道,所以说基于体育概念的体育哲学思想并不是一种“正本清源”“刨根问底”的思想方法,而是一种关照自身,追问个体特殊转述通道和意义的思路。

4 结语:从体育概念到开放包容的体育哲学

虽然经由了柏拉图的破题与维特根斯坦的转向,体育概念的讨论在体育哲学中的核心、基础性地位并未失去,而是以一种新的面目呈现——引导、启发人们思考体育的作用。固然,这一思路展开了一条在当代体育哲学学者看来相当不明确的道路,但正是不明确甚至模糊的边界可以打开体育哲学继续发展的多种可能性。在追求逻辑缜密的康德式定义模式前提下,体育哲学实际上排除了更丰富内涵参与体育概念定义与思考的可能性。正如本文一开始所重新定位的,概念定义就是一种人们思维现象,那么维特根斯坦所开出的道路与记忆理论的积极跟进就是为解读人类“定义概念”的思维现象进行了细化,呈现为“思维方式”与“思维过程”的紧密结合,也同时打开了哲学思想与体育现象的柔性且平等的结合,这就在更大意义上形成了更为开放与包容的学科态度,也是新时代体育哲学的需取之径。

猜你喜欢

维特根斯坦定义哲学
以爱之名,定义成长
严昊:不定义终点 一直在路上
定义“风格”
菱的哲学
99分的答辩论文
99分的答辩论文
99分的答辩论文
小包哲学
问题
晾衣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