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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端的理智演绎无限的诗意
——观歌剧《叶甫盖尼·奥涅金》

2019-11-19上海大剧院

歌剧 2019年10期
关键词:奥涅金柴可夫斯基连斯基

文:栀 子 图:齐 琦/上海大剧院

2019 年的中秋夜,在上海大剧院观摩由“俄罗斯国立莫斯科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与涅米罗维奇-丹钦科音乐剧院”带来的柴可夫斯基歌剧《叶甫盖尼·奥涅金》。这部作品近年来颇受国内各大剧院的青睐,每次推出都会受到歌剧迷的追捧,足以说明经典作品历久弥新的艺术魅力。

这是一场没有启幕的演出。开放的舞台上,砖灰色的背景,有从左侧台前口往右斜向分列的八根两两成双的欧式乳白色圆柱。在圆柱的间隙,分站着四个人,两男两女,男的穿着礼服戴着礼帽,手持文明棍,女的穿着束腰礼服裙。这四位从头到脚通体雪白,界限分明的椭圆形追光定格在每个人身上,仿佛雕塑一般,舞台氛围静谧如一座年代久远的博物馆,而在舞台左后侧的一个简约山花门洞,便是这座“博物馆”的入口。

OUTLINE / This year’s Mid-Autumn Festival, You Weizhi attended a performance of Tchaikovsky’sEugene Oneginat the Shanghai Grand Theatre,featuring the Moscow State Stanislavsky and Nemirovich-Danchenko Music Theatre.Eugene Oneginhas become a popular repertory work in China in recent years, attesting to the allure of classic operas.

开放舞台充满戏剧意味的绝对静态,让喧闹的剧场观众席安静下来。随后由静到动,在柴可夫斯基充满优美抒情旋律又隐含着悲情意味的序曲中,观众的思绪随着音乐的流淌慢慢走进戏剧当中。序曲中,四位“雕塑人”始终站在那里没有动,仿佛在聆听,又好像在回忆。这四位是舞蹈演员,在人物设定上对应着“奥涅金”“塔季扬娜”“连斯基”“奥尔加”。随着戏剧的发展,四位“雕塑人”也会游离于戏剧边缘时进时出,具有一种戏剧的象征和隐喻。

全剧音乐充满着浓郁的俄罗斯风情,作曲家娴熟的技术技巧,将凸显的民族性以富有个性的戏剧性音乐语言表达,抒情性和富有张力的戏剧性交互实现,让音乐与戏剧完美融合在一起。导演用诗意解读戏剧,舞台有很多借代和象征。比如八根圆柱可以旋转,也可以略微倾斜。旋转的柱子呈白色时,代表白桦林;旋转180 度成黑色时,则代表室内或宴会厅的廊柱。

人们熟知的俄罗斯风光,如秋天满地金黄的落叶,冬天四野皑皑的白雪,自始至终没有全方位展现。开场秋天丰收的景象,几位农家妇女打扮的演员,挎着篮子边跑边撒着树叶,不时还会“哈哈”地大笑,这笑声,可以理解成秋天丰收后人们的欢愉,也可以理解成落叶的沙沙声响;雪景的制造也是同样的手法,几个妇人上台边走边撒,只是不再有笑声。雪景出现在连斯基被杀前后,这一小片雪的作用,除了营造一种场景氛围,还是为“死去”的连斯基离开舞台做铺垫。当奥涅金杀死连斯基之后,身穿黑衣的群演依次上台,奥涅金处于一种孤独的懊悔中。这时,四五位手拿扫把的扫雪人走上来,用扫把冲着连斯基一下又一下扫着,饰演连斯基的演员随着扫把扫动的方向慢慢翻滚,最终扫雪人将连斯基和雪一起“扫”离舞台。一个人的死去,就如同落雪一般,转瞬无痕。导演用这样一种舞台语言,揭示了一个简单而深刻的人生哲理,引人深思。

与博物馆概念的舞台场景设置相关,整体表演都相对静态,即使在心理波动、戏剧冲突剧烈的时刻,演员的表现和舞台的处理都相当克制。导演正是用极端的理智来演绎无限的诗意。比如,塔季扬娜写信的一场戏,就在一个悬吊下来的金属廊桥上完成,逼仄的空间、廊桥金属刚硬的质感,与塔季扬娜当时内心喷薄的激情形成鲜明的对比,或也预示塔季扬娜热烈的爱情之火终会被奥涅金的自私冷酷所扑灭。

这部歌剧中有好几段舞蹈场面,尤其最后一幕的波兰舞曲和苏格兰舞曲,在以往的很多版本中都是能够调动听觉和视觉激情的时刻,但是在此版本中,导演没有安排任何舞蹈的动作,合唱与舞蹈演员只是在台上机械地踱步,通过简单的肢体来表现戏剧场面。可以想象,在跃动的音乐旋律中,演员却如此克制,这种反常态让观众跳脱戏剧本身,就好像“博物馆”的参观者,以更理智的态度来审视剧中人物、审视这部作品所表达的深意。

舞台呈现的“博物馆”意识贯穿始终。剧末,奥涅金约见塔季扬娜,空旷的舞台上,在右后侧出现了一驾黑色的马车,四位“雕塑人”错落端坐于同一驾车上,依然是静静地、冷冷地看着热切祈求塔季扬娜爱情的奥涅金。作为戏剧背景的这驾马车同样寓意深远,事实上,这四位年轻人的命运各不相同,却为何最终会集中出现在一驾马车上?我想,导演恐怕是想表达:尽管每个人的人生道路各不相同,但结局都将走向终点,正所谓殊途同归吧!

演员全部来自俄罗斯。几位角色演员都很年轻,估计平均也就30 多岁,声音、形象都与角色要求吻合。而演唱本民族的优秀作品,对他们而言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很容易达到驾轻就熟的水准。过去人们通常会认为俄罗斯人大都比较壮硕,但是近年来发现,很多优秀的俄罗斯歌剧演员都是颜值身材颇高的俊男靓女。本剧的男女主要角色也是如此,可见,21 世纪对于歌剧演员的要求也越来越高了,既要“养耳”也要“养眼”。

合唱和乐队的表现同样出色,整体演绎都非常完整,充分体现出俄罗斯民族的风情和味道。不过,因为柴可夫斯基的音乐在旋律上有很多重复,而这种重复并不是简单的复述,是应当会有强弱的对比变化。此次的乐队演奏方面,在戏剧和激情上把握得很好,但个别地方的处理还不够细腻,稍有一点遗憾。

“奥涅金”被称为“多余的人”,归根结底是一个悲剧性的人物,因为他始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他在人生每一个关键的路口,都“准确地”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所以,这部作品本质上而言,只是通过爱情这个载体,代表的是奥涅金的一种人生态度,透过奥涅金飘忽不定、跌跌撞撞的人生,很自然会联想出一种人生思考。其实,人生就是一段旅程,旅途中的得与失,圆满与缺损,都不过是一念之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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