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NHS松绑电子全科服务

文/本刊记者 曹凯

除了增加医生人力资源供给之外，英国全科服务体系或许还需要更多改变。

经过此前数年的争议，英国的电子全科服务市场大环境或许正在企稳。

2019年8月中旬，英国视频资讯服务商Livi宣布与伯明翰一家大型连锁诊所Our Health Partnership（OHP）达成合作协议。这家连锁机构的注册患者可以通过Livi系统预约医生，在手机、电脑桌面进行视频问诊。

同期，另外一家在英国曝光率颇高的同业机构Babylon，也宣布在伯明翰运营企业在当地的第二家诊所。此前，这家机构已经在伦敦地区运营6家诊所。

83%注册在Babylon的83%的患者主要集中在20 岁到39岁。

深陷争议数年

2016年下半年，Babylon与伦敦的一家诊所合作，逐渐发展成为一家基于互联网的全科服务机构。Babylon注册患者可以在APP、电脑桌面预约诊所医生，30分钟之内能够进行视频咨询问诊。

当然，患者也可以预约到诊所看诊，但是Babylon网站提示需要等候7天左右。实际上，7天的等候时间，已经优于很多诊所。

除了Babylon，Livi是另外一家新兴的服务企业。作为瑞典电子医疗服务企业Kry的英国分公司，Livi最初在萨里郡与诊所合作，为患者提供服务。这家公司运营模式与Babylon略有不同，更倾向于跟诊所、连锁诊所、诊所联盟合作，让全科医生通过其系统给自己的患者服务。

这类企业的服务，在英国被称为“电子服务优先（digital-first）”提供者。医生在视频问诊结束之后，如果患者需要开药，处方信息会自动传到患者家附近的药店，患者自己出门取药即可，非常便利。同时，医生也跟普通全科诊所一样，也能给患者提供转诊预约，甚至也能提供开假条等便利服务。

经过数年发展，Babylon在伦敦运营的6家诊所，主要扎根于大伦敦西部的汉默史密斯-富勒姆地区（Hammersmith and Fulham）。Babylon网站透露的数据显示，这家机构的注册患者人数已经超过5万人。而且，因为深受患者喜爱，这家机构在服务规模上已经跻身英格兰地区第五大全科服务连锁机构。

不过，这家机构过去数年一直饱受争议，经常见诸新闻报道。

尽管NHS并不禁止患者跨区域流动，但是全科服务社区属性比较强，患者习惯就近就医，类似于一种基于邮政编码的就医秩序。因为视频问诊服务方便快捷，大量并不生活在史密斯-富勒姆地区的患者抛弃原来的全科医生，注册到Babylon。

按照现在的支付制度，患者从其他地区来到Babylon就医，要由汉默史密斯-富勒姆的服务购买者（CCG）付费。这样的患者如果太多，就会增加汉默史密斯-富勒姆地区CCG的财务压力和工作压力。实际上，这一现象早已引起当地医疗界和服务购买者关注。因此，一些质疑者就认为，Babylon的经营模式正在破坏当下的医疗秩序。

而且，一些全科医生也抱怨，尽管这种新兴服务很便利，但是主要吸引年轻且健康的患者，把年纪更大、风险更高患者留给了同行。NHS此前给出的数据显示，注册在Babylon的83%的患者主要集中在20岁到39岁。而且，这样的数字确实高于当地平均水平，更多年轻人流入该地区。

另外，监管者在一份2017年审查文件中承认Babylon新型服务响应患者更迅速，同时对其服务模式颇有微词，认为存在一定程度误诊漏诊风险。

因为面临质疑，这家机构过去数次遭遇到监管者审查，在伯明翰等城市的扩张也被迟滞。作为英国第二大城市，伯明翰自然是同类型企业希望挤入的重要区域市场。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电子服务推广。

脱欧争议之下，执政党开放电子服务，希望得到年轻人的支持。

面对质疑，Babylon则坚持强调，全科医生90%的预约服务，并不一定需要医生、患者在诊室面对面看诊。

同时，也曾有媒体指出，尽管电子服务更加吸引年轻患者，但是按照NHS的支付规定，年轻患者获得的费用支付标准更低，老年患者则根据年龄、病情另有附加费用。

政策逐渐松绑

尽管面临争议，政府并未完全叫停新兴电子服务，Babylon也能依托自营诊所一直获得NHS支付。

英国全科服务的低效率也到了必须要改变的时候。目前，英国患者广泛抱怨非急症的全科服务等候时间持续变长，很多人为了见到医生甚至要等候两个星期。

而且，近年来，英国媒体一直报道，英国部分地区出现全科诊所歇业潮。一些数据则显示，仅英格兰地区，与2018年同期相比，就相当于减少了600位全科医生。与此同时，英国各地全科医生一直抱怨自己的工作强度在加大，有数据显示，全科医生和注册患者的比例已经超过1：2000。

其实，英国政府早在2015年就提出希望增加全科医生和基层服务人员数量，而且明确提出到2020年额外增加5000名全科医生，但是截至目前远未达到这一预期。

除了增加医生人力资源供给之外，英国全科服务体系或许还需要更多改变。一些看好电子全科服务的业内人士认为，在全科医生数量不足的地区和偏远地区，引入电子全科服务，是一种可能的选择。

2019年上半年，经过数年争议之后，NHS也释放出松绑信号。今年6月，英格兰NHS拿出针对电子全科服务的政策建议，在患者监管、服务合同和合同支付上，这份报告长达40页，拥有非常细致的政策建议。

这一政策建议明确提出，到2023/2024年度，所有患者有权获得电子优先服务；为了达成这一目标，政府鼓励诊所提供电子化服务。

同时，英格兰NHS还在这一政策建议中提出，尊重患者自由选择权和跨区域就医权利，在费用支付上也应该有所调整，支持电子全科服务发展。

实际上，这一文件也显示跨区域注册患者正在逐年增加。仅在英格兰地区，27%的诊所已经在接收跨区域就诊的患者，其中6家机构的外来患者超过10%，最多的1家甚至超过20%。因此，政府有必要顺应这一需求反映的趋势。

在一系列新政策信号释放出来之后，Babylon在伯明翰的第二家诊所被放行。

而且，8月中旬，Livi宣布与伯明翰连锁诊所OHP合作。目前，这家连锁机构在伯明翰及周边的诊所超过40家，诊所注册患者可以通过Livi的电子系统预约医生，进行APP、电脑桌面等电子渠道的视频咨询问诊。

来自OHP诊所的管理者林妮·霍伊(Leanne Hoye)指出,这一合作给了自己诊所注册患者更多的便利，他们不需要更换医生和诊所，就可以直接选择视频问诊。

而且，由于政策松绑，Livi在伯明翰及周边的施洛普郡、北安普顿郡一带，合作诊所还在不断增加，而且萨里郡将会有更多的诊所接入。

英国医学会（BMA）全科医生委员会主席理查德·沃特罗（Richard Vautrey）指出，Livi与诊所合作的模式，远比跟诊所竞争明智。“赋予诊所线上服务的附加能力是有益的”。“这样，资源得到了合理配置，也满足了全科服务的IT投入需求”。

经过这一轮扩张，这家公司对外宣称，其覆盖诊所的签约患者，或已超过185万人。

一位在英国政府部门工作的华人告诉《中国医院院长》，当下进入脱欧的最后阶段，执政党开放新型服务企业，或许是希望吸引年轻人对自己的支持。

他还补充，现在的卫生部长马修·汉考克(Matt Hancock)，此前在英国政府内一直负责信息化和创新方面项目，上台之后更愿意支持电子化项目。实际上，据英国媒体报道，卫生部长本人也是Babylon视频问诊服务的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