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社会组织党建研究现状与未来展望——基于中文核心期刊(2000—2019年)的文献计量和内容分析

刘 蕾，邱鑫波

引 言

加强新型社会组织党的建设是坚持和加强党的全面领导、巩固党的执政基础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新时代引导、规范和促进社会组织健康发展的迫切需求。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指出，要在以社会组织为代表的基层组织中，以提升组织力为重点，突出政治功能，加强党的建设，使之成为宣传党的主张、贯彻党的决定的坚强战斗堡垒。社会组织的党建工作在我国基层党组织建设工作中占据越来越重要的地位。受社会组织的发展历程与组织特殊性等客观因素的影响，当前的社会组织党建工作明显落后于其他基层组织党的建设工作。习近平总书记在2018年7月全国组织工作会议上进一步指出：“社会组织党建工作大多没有真正破题。”社会组织党建已然成为我国基层组织党建工作中最重要的环节，如何攻克社会组织党建这一难题是当下社会组织党建研究的当务之急。

社会组织党建是指为坚持和加强党的全面领导，在社会组织中设立党支部，开展党的建设工作,涉及党的组织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等具体内容。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我国基层社会组织的数量自1978年后呈现迅猛增长的态势。然而，伴随着基层社会组织快速发展的同时，我国社会管理体制也发生了根本性变革。基于此，如何在保证社会组织健康发展的前提下巩固群众基础与执政基础、加强组织扩张与组织覆盖成了执政党面临的重要难题之一。在这种情况下，社会组织党建展现了其充分的合理性与必要性。总体来说，在社会组织中开展党建工作，既是执政党推进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必然要求，亦是社会组织自身健康可持续发展的重要途径。

鉴于社会组织党建研究的紧迫性，本文对21世纪来发表在全国中文核心期刊上的社会组织党建研究文献进行了研究热点与研究内容的全面梳理与分析，并对未来社会组织党建的主要研究方向进行了预判，以期为社会组织党建研究领域的学者在后续研究中提供文献分析的帮助。

一、 社会组织党建研究热点分析

(一) 数据来源与分析工具

本研究所使用的文献数据来源于中国知识基础设施工程数据库(CNKI)，以“社会组织党建”为关键词在CKNI中进行高级检索，选择类型为“期刊”，选择时间范围为“2000—2019年”。在充分保证研究文献的数量充足以及较高的研究质量的前提下，笔者选取全国中文核心期刊来源文献作为研究样本，检索时间为2019年3月16日，共得到235篇文献。按照主题相关性的高低顺序排列，剔除会议综述与征稿通知等不相关的期刊内容，最终得到207篇文献。

将207篇Endnote格式的学术文献题录数据导入文献题录统计分析工具SATI3.2软件中进行字段抽取、词频统计和矩阵生成等数据统计与分析工作，并进一步利用社会网络分析工具UCINET对所获得的数据进行深度分析，同时，利用UCINET内嵌的可视化分析工具Netdraw生成可视化的网络知识图。

(二) 当前社会组织党建的研究热点呈现

1. 社会组织党建的研究热点

通过关键词的分析可以判断出研究热点的趋势。关键词一般是作者核心观点与中心思想的凝练表达，具有提示论文的主要研究对象、研究内容或研究方法的功能。因此，所选取文献的关键词是本文准确呈现当前社会组织党建研究热点问题最重要的分析单位。

运用我国学者刘启元等人开发的文献题录统计分析工具SATI(1)刘启元,叶鹰.文献题录信息挖掘技术方法及其软件SATI的实现——以中外图书情报学为例[J].信息资源管理学报,2012(1):50.对从CNKI数据库中导出的207条Endnote格式的文献题录信息进行关键词抽取，并进行频次统计分析，得到关键词频数表(见表1)。1935年，美国著名语言学家齐普夫利用大量的文本统计数据对词频分布规律进行了系统的研究，并经推导，提出了高频词分布规律的齐普夫第一定律和低频词分布规律的齐普夫第二定律。其中齐普夫第二定律是指频次为n的关键词数量等于频次为1的关键词数量与2/n(n+1)的乘积。为确保高频关键词选取的客观性，进一步运用Donohue根据齐普夫第二定律推导的高低频分界公式计算高频关键词数量：

(1)

式中,T为高频词与低频词的分界频次,I为频次为1的关键词数量。

根据式(1)计算可得T值等于21.6，即频数为21.6以上的关键词为高频关键词。据表1所得，频次在21.6以上的关键词仅有5个。由于5个关键词不能构成一个基数较大、结构复杂的社会网络，并难以分析当下社会组织党建的总体研究态势，因此，最终将52个频次为3以上的关键词作为本研究分析的高频关键词。

表1 关键词频数表(局部)

一般来讲，一篇论文中有3个以上数量不等的关键词，一个关键词在一篇论文中并不是孤立出现的，如果一些关键词共同出现在同一篇论文中即表明这些关键词之间存在一定的联系，并且共同出现的次数越多则关系越强，次数越少则关系越弱。将一定时期内的一个相关主题文献集合里所有的关键词抽取出来进行频次统计分析，频次高的关键词即可用来确定这个主题文献集合所代表的研究领域的研究热点(2)林菲,杨舰.中国环境科学研究热点及其演化——基于文献计量学方法的量化分析[J].科学学研究,2016(9):1294.，这既是计量分析软件SATI所遵循的基本原理，也是本文呈现社会组织党建研究热点的根本规则。

由上表可见，“党建工作”“两新组织”“党的建设”“社会组织”“党组织”等关键词相对于其他的高频关键词呈现出更高的频次。透过高频关键词进一步分析，整体来看，当前我国较高水平的社会组织党建研究路径涉及以下三个层面：一是宏观理论分析，如三大法宝、改革开放、基层治理、新时代与中国共产党等。由此可见，学者常常从历史追溯与党的指导的视角来解释社会组织党建工作。二是中观组织分析，如两新组织、党组织、社区党组织、社会组织等。这一层面的研究是当前社会组织党建研究最普遍的研究视域。透过组织分析，既可以向上追溯到政党与社会的关系，从而在政社关系的大框架下研究社会组织党建，又可以向下延伸到组织之间的互动模式，透过二元主体的视角研究社会组织党建。三是微观行为研究，如创新、困境、科学化等。时至今日，社会组织党建研究仍然是当前政治学与公共管理学等领域的研究重点，但在一定程度上缺乏重要的实践经验，行为研究则是对当前社会组织党建理论研究的重要补充。

2. 社会组织党建研究热点之间的关系

单个关键词的频次统计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呈现该关键词是否是当前研究的热点，但不能反映各个关键词之间的关联以及内部结构特征。同时，由于关键词的含义与词语的语境紧密相关，同一个关键词在不同研究语境下可能代表不同的研究内容与研究领域，因此，仅通过对单一关键词的词频统计并不足以判断研究热点的整体研究趋势。基于此，利用SATI和UCINET等分析工具进行关键词词频统计分析，将高频关键词作为一个结点，用结点之间的连线来表示不同关键词之间的共现关系，得到社会组织党建关键词的可视化共现网络知识图谱(见图1)。

图1 高频关键词共现网络知识图谱

为了能够清晰地从高频关键词共现网络知识图谱中看到关键词之间相互关联的密切程度以及其所构成的网络特征，本文分析了各个关键词的度数中心度，并体现在图中。在该共现网络知识图谱中，每一个圆点代表一个高频关键词，其中圆点越大表示该关键词的度数中心度越高，出现的频次越高，与其他关键词的关联也越密切。一般地，由于中介中心度与接近中心度最后的结果呈现与度数中心度的结果具有高度同一性，因此，本文对于其他两类中心度分析不作过多赘述。

高频关键词共现网络知识图谱中所展示出的关键词之间的联系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社会组织党建研究对象、研究内容与研究方法之间的关联。从图1可以看出，“党建工作”“党的建设”“两新组织”“党组织”等关键词所代表的圆点较大，且明显居于网络知识图谱的中心位置。这些关键词与其他关键词产生了高度密切的联系，其中“党建工作”几乎与过半的高频关键词产生了较强的联系。这充分说明现有较高质量水平的社会组织党建研究热点是从“党组织”的主体视角对社会组织党建展开研究，这也与我国执政党这一特殊的主体意识相契合。而相应的，“科学化”“政治功能”“党建模式”等关键词处于网络知识图谱的边缘，与其他关键词的联系并不多，这也说明了社会组织党建科学化、社会组织党建的政治功能实现、社会组织党建模式等重要的研究领域值得学界研究者高度关注，是未来社会组织党建研究的重要方向之一。同时，值得注意的是，由图1可见，“北京市”与“注册会计师行业”这两个关键词虽然目前处于网络知识图谱中较边缘的位置，但是也与部分关键词产生了密切的关联，例如，“北京市”与“两新组织”“社区党建”“社区党组织”“党务工作干部”“党务干部”等关键词有一定的联系，“注册会计师行业”则与“两新组织”“行业党建”“党组织”“创新”等关键词有一定的联系。前者反映出以北京市等社会组织党建工作较先进的城市为代表的分析，重点涉及党建工作干部与社区党建等重要领域，强调社会组织党建中党务干部的作用发挥以及社区党建与社会组织党建的联系等；后者反映出以注册会计师协会等社会组织为代表的行业党建分析，关注行业党建为代表的社会组织党建的创新与发展，这也是针对我国社会组织类型多样、特点不一等客观因素的具体回应。

通过针对关键词的词频分析与社会网络分析，当前我国社会组织党建的研究热点问题得以清晰地呈现。但是仅仅以关键词为基础的不同研究方法分析仍存在一个重大的局限，即单个关键词的不同层面分析，能够从宏观层面上呈现当前研究的前沿和热点问题，但是仍然不能从微观层面上挖掘当前研究的具体内容以及学者的重要观点，并极有可能忽略其中重要的研究内容与新兴趋势。因此，需要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比较分析和深入挖掘，以探讨其重要的研究进展与学术观点。

二、 我国社会组织党建的研究进展

在针对社会组织党建文献计量分析的基础上，笔者以“我国社会组织党建的研究进展”为核心主题，深入挖掘已有研究中重要的学术研究脉络与观点。根据针对关键词的不同层面分析可知，已有的社会组织党建研究大体上是从理论层面与实践层面展开不同视角的研究，例如社会组织党建的重要功能、党组织与社会组织的关系发展、社会组织党建的运行机制和社会组织党建中的干部作用发挥等。基于此，下文从社会组织党建的理论基础与实践过程两大维度梳理我国社会组织党建的研究进展。

(一) 社会组织党建的理论基础

社会组织党建是指在包括社会团体、民办非企业与基金会等社会组织中开展党的建设工作，即在社会组织主体内无产阶级政党为加强自身建设所进行的一系列工作，包括党的政治建设、组织建设、作风建设与制度建设等内容(3)杨丽,游斐.社会组织党的建设:理论、路径与政策选择[J].探索,2016(6):113.。社会组织党建实质上是政党与社会的互动关系的具体表现形式。下文着重从政党与社会组织二元主体的视角梳理社会组织党建的理论基础。

一是政党与社会的关系。政党与社会的关系模式直接影响到社会组织党建的整体发展。政党与社会关系的模式分类是社会组织党建研究的重要理论基点，从不同的视角出发，有不同的分类模式。从政党与社会之间的组织力量对比的视角可以将政党与社会的关系分为四种模式，即弱社会弱政党、弱社会强政党、弱政党强社会、强社会强政党(4)袁利军.政党与社会间关系及其四种模式[J].大庆师范学院学报,2013(2):39.；从政党合法性的视角，即根据社会成员对政党的认可程度可以将政党与社会的关系分为强合法性形态与弱合法性形态两种模式(5)叶麒麟.定位、测量与形态:政党与社会的关系研究[J].武汉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7(4):148.；根据政党与社会不同的发展程度可以将二者的关系分为一元关系与二元关系两大类，包括四种具体的互动关系，即政党优位关系、公民社会优位关系、极化二元关系与温和二元关系(6)高奇琦.试论政党与公民社会间的双向赋权[J].学术界,2013(1):32.。基于此分类，中国的政党与社会组织关系的发展模式与脉络仍是学界讨论的热点。有学者将中国政党与社会组织的关系分为三个主要阶段：一是1949年至1978年的“党社同构”阶段，主要是指执政党掌握各种资源，是“政社不分”的状态，政党与社会组织的关系是“命令-服从”的依附关系；二是1978年至20世纪90年代后期的“党社分化”阶段，这一时期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社会组织数量如雨后春笋般增长，执政党与社会组织之间形成了“政党-政府-社会组织”的间接关系模式；三是20世纪90年代后期至今的“党社融合”阶段，这一时期政党与社会组织高度联系，密切互动，具有整合社会组织以及借用社会组织进行社会整合的政治倾向(7)唐文玉.从“总体性生存”到“嵌入式发展”——“党社关系”变迁中的社会组织发展研究[J].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18(3):190.。也有学者则将中国政党与社会组织的关系划分为四个阶段：一是1949年至1966年的法团主义时期，执政党主导和规制公民社会的发展；二是1966至1976年的双重破坏时期，政党和公民社会都因为“文化大革命”受到严重的破坏；三是1976年至2000年的渐进开放时期，社会组织得到了更大的活动空间，执政党与社会组织的关系更为灵活松弛；四是2000年至今的秩序合作时期，执政党对社会组织有重新主导和掌控的倾向(8)高奇琦.新中国政党与公民社会关系变迁研究——政党类型学和功能主义路径的分析[C]∥上海社会科学界联合会.上海市社会科学界第七届学术年会文集,2009:11.。已有的研究对于目前我国政党与社会组织的关系仍然没有准确清晰地定位，呈现出百家争鸣、各有论述的特征。未来我国政党与社会组织的关系进路预判以及在这种关系背景下社会组织党建的走向仍是研究重点。

二是社会组织党建的合理性与必要性，即在社会组织中开展党的建设工作的重要原因与意义。从主体参与视角来看，党组织与社会组织是社会组织党建涉及最重要的二元主体。因此，笔者从二元主体的视角梳理当前学者针对社会组织党建合理性与必要性的主要观点。党组织方面，学界普遍达成共识的是坚持和加强党的全面领导是我国社会组织党建的首要合理性。随着单位制的瓦解，我国社会管理体制发生根本性变革，这给党的工作开展带来巨大的困难与挑战。坚持并加强在社会组织中的党建工作是执政党巩固群众基础与执政基础，是加强组织扩张与组织覆盖最切实的需要(9)尹阿雳.双向嵌入：社会组织与政府的互动逻辑[D].上海:华东理工大学,2014.(10)朱孟光.中国共产党基层组织活动方式社会化研究——主要基于城市基层党建的考察[D].北京：中共中央党校,2016.(11)崔开云,徐勇.中国共产党对社会组织的政治整合问题分析——基于观念、机构和行动的综合性视角[J].教学与研究,2018(6):43.(12)李健,郭薇.资源依赖、政治嵌入与能力建设——理解社会组织党建的微观视角[J].探索,2017(5):121.。社会组织方面，社会组织自我成长与自身发展要求社会组织开展党建工作。在快速成长过程中，社会组织自身能力的不足及其外部环境存在的诸多问题需要党的建设提供正确的引领(13)李德.当前我国社会组织快速发展产生的党建新问题和新要求[J].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16(7):35.(14)高英华,高兆国.新时代下加强社会组织党的建设[J].兵团党校学报,2018(4):89.。总体来说，在社会组织中开展党建工作，对于执政党与社会组织来说都具备充分的合理性与必要性。

(二) 社会组织党建的实践过程

一是社会组织党建的宏观管理体制。理顺社会组织党建的管理体制有助于明确各主体单位的主要职责，弥补管理漏洞，进而正确、有效地推进社会组织党建工作。目前学界普遍认可的各地社会组织党建工作管理体制的三类模式：一是以上海为代表的“依托民政、集中管理、多方推进”模式；二是以北京为代表的“单设机构、以条为主、‘枢纽’管理”模式；三是以广东、宁夏为代表的“组织部门牵头、业务主管单位负责、民政部门协助”模式(15)杨丽,游斐.社会组织党的建设:理论、路径与政策选择[J].探索,2016(6):113.。也有学者将社会组织管理模式精简化总结为“属业化”“属地化”与“部门化”三种类型(16)王杨.结构功能主义视角下党组织嵌入社会组织的功能实现机制——对社会组织党建的个案研究[J].社会主义研究,2017(2):119.。总体来说，目前各地区因地制宜地规范社会组织党建工作管理体制，根据实际情况，已基本形成相对稳定的管理体系。在此基础上，各地也有独具特色的具体做法与创新，例如武汉武昌区的“整体性党建”、上海市街道的“党建联合体”、温州市的“社区化党建”、徐州市的“五个规范+党建”等(17)韩冬雪,李浩.复合制结构:“联合党建”与“三社联动”科学对接[J].理论探索,2017(5):35.(18)刘蕾,邓逸雯,邱鑫波.徐州市社会组织党建工作的经验、不足及建议[J].中国社会组织,2018(14):18.。

二是社会组织党建的微观运行机制。机制的本意是机器各个部分之间的相互关系及其运行方式(19)王世谊,方世南.苏南发达地区非公有制经济组织党建运行机制研究[J].苏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6):13.。社会组织党建运行机制的要素众多，主要包括领导机制、组织设置机制、功能定位机制、支持保障机制、培养激励机制、考评惩戒机制等(20)王世谊,张加芳.新社会组织党的建设运行机制研究[J].中共浙江省委党校学报,2010(1):84.(21)黄林.关于完善基层党建工作运行机制的思考[J].领导科学,2011(16):36.(22)游龙波.紧紧围绕提高执政水平深化党的建设制度改革[J].中共福建省委党校学报,2013(12):6.(23)杨丽,游斐.社会组织党的建设:理论、路径与政策选择[J].探索,2016(6):113.。目前，学界对于社会组织党建运行机制的已有研究视角主要有领导视角(24)黄林.关于完善基层党建工作运行机制的思考[J].领导科学,2011(16):36.、权利视角(25)何克祥,张小玲.科学严密的权力运行机制——党建的根本所在[J].理论探讨,2002(5):85.、资源依赖视角(26)李健,郭薇.资源依赖、政治嵌入与能力建设——理解社会组织党建的微观视角[J].探索,2017(5):121.、结构功能视角(27)王杨.结构功能主义视角下党组织嵌入社会组织的功能实现机制——对社会组织党建的个案研究[J].社会主义研究,2017(2):119.(28)韩冬雪,李浩.复合制结构:“联合党建”与“三社联动”科学对接[J].理论探索,2017(5):35.(29)程坤鹏,徐家良.新时期社会组织党建引领的结构性分析——以S市为例[J].新视野,2018(2):37.(30)吴新叶.走出科层制治理:服务型政党社会管理的路径——以上海社会组织党建为例[J].理论与改革,2013(2):55.，但主要聚焦在“嵌入式”的运行机制研究(31)孔卫拿.引领与自主:对嵌入式社会组织党建的思考[J].安徽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8(3):36.(32)李新生,曾清金,张义祯.嵌入与引领:晋江非公企业党建工作机制研究[J].中共福建省委党校学报,2013(12):70.，即党组织单向度嵌入社会组织的党建运行机制。这种运行机制一方面有其优势，如责任明确、互补性强(33)黄佩丽.政府与非政府组织相互嵌入的合作模式探寻[J].人民论坛,2013(17):58.、地位平等、自主性强(34)杨镪龙,许利平,帅学明.政府与非营利组织合作的新模式——从制度化协同走向联动嵌入模式[J].国家行政学院学报,2010(3):57.、有利于重塑政党权威等；另一方面，“单向嵌入”的运行机制也存在较多问题，主要表现为结构冲突(35)颜克高,任彬彬.嵌入冲突:社会组织项目制治理的困境探析[J].理论导刊,2017(10):9.、党建效果内卷化(36)刘冀瑗.关于“两新”组织党建工作的经验、问题及对策的思考[J].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10(5):98.(37)徐国亮,刘飞.新社会组织党的建设工作探析[J].理论学刊,2013(1):39.、实践应用表象化(38)祝灵君.党建研究:定位、框架与趋势[J].中共浙江省委党校学报,2016(2):5.、党建模式碎片化(39)韩福国,蔡樱华.“组织化嵌入”超越“结构化割裂”——现代城市基层开放式治理的结构性要素[J].西安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5):47.等。有学者认为会进一步出现因嵌入不力带来的“轻视”“空转”“粗放”“内部排斥”“缺乏吸引”“资源有限”，以及嵌入过度带来的“边界不分”“运行内卷”等问题(40)孔卫拿.引领与自主:对嵌入式社会组织党建的思考[J].安徽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8(3):36.。合规律性与实效性是衡量基层党组织运行机制设置科学化水平的基本尺度(41)胡小君.党建科学化视角下基层党组织设置模式的变迁与趋势[J].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11(6):191.，良性的运行机制能够体现党建引领和依法自治的“合法性”，连接国家社会和吸纳精英的“功能性”，实现行动和服务中价值渗透的“传递性”(42)程坤鹏,徐家良.新时期社会组织党建引领的结构性分析——以S市为例[J].新视野,2018(2):37.。因此，这些问题的解决，都需要通过运行机制的调整和重组，超越新托克维尔主义的桎梏，在党和国家意志及目标嵌入社会组织的同时，社会组织的动员优势、制度支持、专业性功能也嵌入国家，实现双向嵌入与锁定(43)郑琦.社会组织党建:目标取向与实践逻辑[J].求实,2017(10):15.。目前已开始有研究者关注社会组织和政党的“反向嵌入”关系(44)张紧跟.NGO的双向嵌入与自主性扩展:以南海义工联为例[J].重庆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14(4):86.(45)管兵.竞争性与反向嵌入性:政府购买服务与社会组织发展[J].公共管理学报,2015(3):83.，并发现部分社会组织党建运行机制研究具有“双向嵌入”特征的趋势。

三是社会组织党建的主要问题与解决路径。在我国社会组织党建的具体实践过程中，存在许多问题亟待解决。从社会组织党建的不同研究视角出发，可归纳出社会组织党建不同层面的问题。从社会组织党建的整体运行机制的角度可总结现阶段主要存在的问题有党建工作定位不清、党组织权责不等、社会组织党建工作的重要性和紧迫性认识不足、党建工作的管理体制不顺、党建工作制度不完善等(46)王世谊,张加芳.新社会组织党的建设运行机制研究[J].中共浙江省委党校学报,2010(1):84.。从组织特征的角度可梳理出社会组织党建面临的突出问题如党员流动性大(47)陈志刚.新形势下党的建设面临的十大挑战[J].北京行政学院学报,2011(1):32.、社会组织情况特殊、党建机制不顺、党建目标和任务不明确等，都给党组织的活动开展与党员的教育管理带来许多难题(48)卢福营.新社会组织的基层党组织建设:挑战与策略[J].中共福建省委党校学报,2012(2):60.。从党组织的政治功能发挥视角出发，归纳出当前党组织的问题包括：阵地意识不足、战斗力不强、党内政治生活不严肃、政治执行力不强、政治文化濡化不力、政治渗透力不强以及服务群众与团结群众的政治任务不突出等(49)赵长芬.社会组织党建的政治功能论析[J].探索,2018(1):138.(50)李堃,郑传芳.新时代加强党的政治建设的重大意义与实践路径[J].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19(2):47.。从组织间关系的视角可总结出当前社会组织党建的重要问题包括认识上存在误区、责任主体不明确、制度化建设亟待加强、专职党务工作者匮乏、组织的活动缺乏创新(51)熊晓晴,乔广发.新型社会组织党建问题与出路[J].人民论坛,2014(5):60.。总体来说，社会组织党建的思想认识、党员管理、运行机制以及党组织的活动创新与政治功能发挥是目前学者普遍认为重要的几大问题。针对这些问题，学者也提出了不同的解决路径与对策建议。有学者从理论层面提出解决对策，认为首先要在厘清社会组织概念边界的前提下，以新党章为总方向，以政治建设为统领，以组织成员为中心推动社会组织党建勘定正确的发展方向，引领正确思想，激发党建活力，推动党建制度创新(52)刘晶,王建华.新时代社会组织党建的创新路径[J].理论探索,2018(4):41.。也有学者从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角度提出解决对策。如根据深圳市社会组织党建的实践经验，提出做好社会组织党建工作需要“刚性嵌入”与“柔性融入”两条路径的高度结合，其中“刚性嵌入”是硬性要求实现形式上的党组织覆盖，“柔性融入”是逐渐推动社会组织党建工作落到实处(53)徐宇珊.刚性嵌入与柔性融入:社会组织党建工作路径探索——以深圳市社会组织党建工作为例[J].中共福建省委党校学报,2017(4):47.。根据宁波市北仑区的社会组织党建的实践经验，提出通过“双向赋权”的理论指导实现社会组织与党组织的良好互动与资源流动，从而使社会组织党建成为共赢目标(54)王思林,郭玥.双向赋权:新社会组织党建工作的一项发展思路——以宁波市北仑区为例[J].观察与思考,2016(3):81.。可以看到，在党组织的政治功能建设的大前提下，从社会组织与党组织的组织间关系的视角出发研究社会组织党建的问题解决路径是已有研究的一个重要发展趋势。“双向关系”“嵌入”与“赋权”等视域是研究解决社会组织党建问题的重要方向。

三、 社会组织党建未来研究展望

总体来说，社会组织党建的已有研究热点体现了对习近平新时代党的建设思想和当前国家基层党建政策的回应。研究视角与研究方向不断拓展与深入，呈现出如下几个特点：第一，将社会组织党建研究和场域党建研究结合。一般地，社会组织常常驻在某个社区或楼宇当中，社会组织的党建工作与社区党建、楼宇党建关系紧密，互相影响。这反映出社会组织党建已有的研究并不仅仅局限于社会组织这一个体内部党建的探讨，其研究内容已经拓展到将社会组织所在场域的党建工作与社会组织自身党建工作相结合的探讨，这也正是对社会组织所处复杂环境的现实回应。第二，对开展党建工作的社会组织进一步细分。一是分类聚焦，其中注册会计师行业协会党建在不同类别社会组织党建研究中尤为突出，这反映出部分类别与行业的社会组织相对于其他类别与行业的社会组织在党建工作中更具前沿性与专业性，也反映出不同类别与行业的社会组织党建研究有“因类而异”的趋势。二是地域聚焦，其中北京市社会组织党建研究在不同城市社会组织党建研究中尤为突出，这不仅反映出北京市在社会组织党建领域的先进性以及不同城市社会组织党建水平存在差异，更反映出目前社会组织党建研究更加聚焦于社会组织党建实践的典型性。第三，重视分析社会组织党建对社会治理的作用。社会组织党建在基层社会治理中所扮演的具体角色和发挥的功能是现有研究的一大热点，这也进一步反映出目前社会组织党建研究对新时代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的回应。

虽然已有的社会组织党建研究体现出综合化、精细化、分类化、深入化等趋势，但仍存在一些研究空间。根据已有研究内容，本文从基础研究和内部研究、外部研究三个研究层面出发，提出具体的研究方向以供参考(见图2)。

图2 社会组织党建未来研究方向

第一，加强对社会组织党建的基础研究。从“两新组织”党建的混合研究中挣脱出来，明确界定新社会组织、社会组织党建等基础概念，突出社会组织党建的针对性与特殊性；在此基础上，剖析社会组织党建重要性及紧迫性的新时代特征，系统梳理我国政党与社会关系的演进趋势、社会组织党建的政策脉络；未来研究应参照前文总结，避免重复，深入细致地全面总结我国现阶段不同类型、不同层次社会组织党建存在的具体问题与现实困境。社会组织党建的基础研究不是停留在对前文的文献梳理，而是理论研究与实证研究的结合，是进一步研究社会组织党建内部与外部层面的基础与根基。

第二，关注社会组织党建内部层面的研究。首先是内部的制度层面，可以关注社会组织的党建模式与党建路径，如通过单案例分析或者多案例比较等案例分析法与定性比较分析(QCA)等质性研究方法，研究社会组织党建的模式开发与创新，以及党建路径的影响因素。当然，也可以从宏观角度探讨产生这些独特的党建模式与党建路径的具体原因，以及与组织环境的关系等。社会组织党建的运行机制研究是未来研究的主要方向之一，也是需要重点攻克的难题之一。解决现有社会组织党建研究的重叠性与碎片化的问题，针对社会组织党建运行机制的研究需要寻找契合的理论框架，甚至根据我国社会组织党建的动态发展与现实情况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社会组织党建的理论模型，丰富新时代社会组织党建的理论体系，如双向嵌入的理论视角，仍然值得学界继续深入研究。同时，学者可以继续探讨如何基于双向嵌入的理论框架设计社会组织党建的总体运行机制，并从微观视角具体分析社会组织党建的管理培养机制、战略决策机制、反腐倡廉机制等运行机制的子系统。其次是内部的组织层面，关注社会组织党建中的社会组织与党组织的二元主体。分析在社会组织党建的过程当中二元主体的资源是如何进行异质性流动，以及对党建过程产生影响的。以小见大，学者们可以进一步分析社会组织与党组织在党建过程中的互动模式，如产生二者互动模式的影响因素有哪些，是否与组织内部成员以及党员有关，二者的互动模式与党建模式是否有明显的关系，同时，也可以实证分析二元主体在社会组织党建运行过程中发挥的不同作用，探讨在新时代社会组织党建中二元主体扮演的角色，如在党建过程中，社会组织一定是被动的吗，党组织的具体功能是什么。

第三，增加跨层次研究，考虑社会组织党建的外部层面研究，外部层面主要体现在社会组织党建的作用层面。一是基于政党与社会关系的研究，分析当下的社会组织党建对政党与社会关系走向的影响，透过社会组织党建，预测并勾勒新时代政党与社会关系的走向。二是强调社会组织党建对国家治理体系的影响，已有研究已经涉及较多的治理层面，为避免研究的重复性，需要积极拓展社会组织党建的新思路、新意义，如社会组织是否可以开展党建服务，基层党建服务对我国国家、政府与社会的治理有哪些意义。三是回到社会组织本身，研究社会组织党建与社会组织自身的可持续发展的关系。社会组织党建的哪些因素可以促进社会组织自身的可持续发展？又会带来哪些问题，如何平衡？

第四，加强社会组织党建的实证研究。相对于其他领域的研究，目前社会组织党建研究仍然处于大量的定性分析层面。如何运行多种分析工具丰富已有的定性研究以及开拓社会组织党建定量研究方向，是未来相关研究需要关注并加强的地方。例如可以借鉴社会学领域中常用的田野调查法、结构或半结构访谈法研究目前社会组织党建的困境；也可以收集相关数据，利用SPSS或者定性比较分析(QCA)研究是什么影响了社会组织党建的发展。

四、 结 语

随着社会组织与党的建设领域的发展，相关学术研究还将继续深入。以21世纪以来我国社会组织党建的中文核心期刊论文为本研究的分析样本，借助SATI、Ucinet、Netdraw等分析工具对社会组织党建研究的关键词进行了可视化分析，这对于我们把握社会组织党建已有研究的现状和趋势、认识其存在的不足和问题具有重要的意义。通过总结已有的研究，本文还提出了多个未来相关领域的研究方向。最后需要指出的是，本研究尚存在一些不足:一是分析对象，以论文的关键词为分析对象，由于“社会组织党建”这个特定领域较小，关键词的频次出现两极分化的现象，深入分析受限；二是分析样本，21世纪以来全国中文核心期刊上发表的论文虽然在学术质量和数据结构的完整性上得到了保证，但是在一定程度上也制约了论文数量，这都是今后研究中需要弥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