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水生态单位补偿成本视角的广东绿色发展研究

□秦 格 刘晓艳

一、研究的意义

水资源是经济发展的基础性条件，无论是工业、农业还是居民生活都需要水，而工业发展、农业生产和居民生活无一例外的都对水生态产生影响。水生态环境问题是我们实现全面发展必须要跨过的门槛。2016 年12 月和2018 年1 月，中共中央和国务院相继印发了《关于全面推行河长制的意见》和《关于在湖泊实施湖长制的指导意见》，各省市河湖长制配套文件也相继出台，水生态管理体制已经启动。

通过水生态问题的研究可以找到影响水生态问题的经济原因，通过比较水生态影响的差异，可以解释国家整体经济与省域经济绿色发展的程度，借鉴先进省份工业经济发展的成功经验，为全国工业经济的绿色发展提供可以参考的模式。

本研究以水生态问题为研究对象，拟通过相关经济因素的实证研究，找到影响水生态问题的关键因素，分析水生态单位补偿成本，探讨经济发展导致水生态问题的差异，揭示全国经济和省域经济绿色发展的差异，借鉴先进省份绿色发展的经验，改善工业经济发展对水生态问题的影响。

二、文献综述

依据生态环境的外部性理论，水生态问题的根本原因是没有将水生态损失成本内化为企业的成本。第一个对水资源进行计量的国家是澳大利亚，该国水会计准则委员会讨论通过并颁布实施的《澳大利亚水会计准则第1号—准备和列报一般目的的水会计报告》（2012）[1-2]。2017年世纪经济论坛的全球风险报告指出“水危机”成为影响人类健康和经济活动的全球第三大威胁[3]。

水生态补偿机制框架主要由评估机制、转移支付机制和管理机制组成，定量研究是补偿机制的重心。美国学者Larson和Mazzarse(1976)构建了用于政府颁发湿地开发许可证的湿地快速评价模型[4]。Barton 等（2009）认为相对于其他保护政策,通过利用有效地研究手段和地理信息系统数据,在区域水平上,能够制订出生态补偿成本高效益的政策[5]。国内的相关成果也很多，曹国华等(2009)通过污染转移量及排污对流域经济效益影响的研究视角,提出了实现最优经济效益的排污量调整与污染物运移条件[6]。王慧丽等（2011）通过生态效益与生态建设成本的差额作为研究依据，提出了跨界饮用水源地生态补偿标准[7]。肖序等（2017）构建了“物质流—价值流—组织”三维管理会计模型，指出该模型拓展了物质流转过程中成本核算的组织边界，即扩大了核算主体的范围，为从物质流转的角度评价环境影响和流转效率提供了指引[8]。

在生态补偿的实证研究方面，连莉莉（2015）指出绿色企业与“双高”企业相比，债务融资成本低；李志刚等（2016）研究表明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越充分，银行给予的借款利率就越优惠，反映了宏观经济政策对企业发展间接调控作用[9-10]。何凌云等(2018) 分析了商业银行绿色信贷与其竞争力之间的关系,政府要完善相关配套政策,提出商业银行应有条件地执行绿色信贷政策的建议[11]。张伟等（2015）通过政府环境规制力度视角进行了实证研，指出中国经济发展水平存在的地区差距导致地方政府环境规制力度的差异,决定了中国环境污染保险不适合采用全国统一的发展模式[12]。

本研究以水生态问题为研究对象，拟通过相关宏观经济因素的实证研究，找到影响水生态问题的关键因素，分析水生态单位补偿成本，探讨经济发展导致水生态问题的差异，揭示全国经济和省域经济绿色发展的差异，借鉴先进省份绿色发展的经验，改善工业经济发展对水生态问题的影响。

三、实证分析

（一）研究假设

工业固定资产投资是工业规模扩张的必要条件，工业固定资产投资一方面提高了工业生产的装备水平，另一方面也带来了工业“三废”等环境损失。从水生态环境损失这个视角，考虑工业发展给环境带来的水生态损失情况，我们在该项研究中设定的水生态指标是水体污染，用工业废水排放总量来代表。我们提出假设：工业固定投资与工业废水存在长期趋势关系。

（二）研究数据的说明

通过中国经济与社会发展统计数据库、中国统计年鉴数据库和中经网统计数据库等相关数据库，整理出全国1986年至2010年的工业固定资产投资额、工业废水排放量。对研究的一些数据进行一下说明：全国工业固定资产投资额的数据是用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总额减去房地产开发投资额得到；对于全国数据的起止时间，从1986年开始，主要是由于中国统计年鉴中工业三废排放量起始数据是从1986年开始的，数据截止到2010年，主要是由于从2011开始中国统计年鉴工业三废的计算口径发生了变化，也就是说1986-2010年全国数据计算的口径是一致的。

通过中国统计年鉴数据库和中经网统计数据库等相关途径，笔者整理出广东省1986—2012年的工业固定资产投资额、工业废水排放量。对研究的一些数据进行一下说明，广东省数据时间跨度是1986年至2012年，其数据开始时间的原因与全国数据相同，其截止时间主要是广东省统计年鉴工业三废计算口径的变化从2013年开始，广东省工业固定资产投资额的数据是用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总额减去房地产开发投资额得到。另外，2004 年的工业总产值数据是通过广东统计信息网查找到的；2006年的工业废气排放量也是通过广东省环保厅网站2006年环境公报查找到的相关数据。

（三）全国数据的实证分析

在目前的生产工艺技术条件下，随着工业产出规模的扩大，环境损失也随之产生，因此，尝试从工业固定资产投资和水生态环境损失的长期趋势入手。为研究的便利，我们对这两个要素的字母表示进行了设定，工业固定资产投资用字母gygdtz表示，工业废水排放量用字母gyfs表示。综合根据计量经济学原理,本文对全国工业固定资产投资与水生态环境损失进行回归分析。

1.全国工业固定资产投资和水生态环境损失时间序列单位根检验

首先利用单位根检验分析工业固定资产投资和水生态环境损失时间序列是否平稳，本文采用ADF检验作为单位根的检验方法，检验的显著性水平设定为1%、5%和10%。其检验结果见表1。从表1中可以看出，在二阶差分后在1%的检验水平上两个时间序列都是平稳的。

表1 全国工业固定资产投资和工业废水单位根检验

2.全国工业固定资产投资和水生态环境损失时间序列E-G检验

利用E-G检验对全国工业固定资产投资和水生态环境损失时间序列两两协整关系和误差修正模型进行检验，这里以全国工业固定资产投资作为自变量，以全国工业废水排放量作为因变量。其检验结果见表2。

表2 的检验结果是在滞后期间(lag intervals)选择框选2 期（既内生变量差分项个数）获得的，结果表明：全国工业固定资产投资和水生态环境损失时间序列,有趋势的协整残差在5%检验水平下，存在协整关系。验证了全国工业固定资产投资和工业废水时间序列存在协整关系。

表2 全国工业固定资产投资和工业废水协整残差的平稳性检验的ADF统计量值和误差修正模型检验

3.全国工业固定资产投资和水生态环境损失时间序列Granger检验

对工业固定资产投资与水生态环境损失的因果关系进行Granger 因果关系检验，检验结果见表3。

Granger 检验结果表明，全国工业固定资产投资和工业废水时间序列之间只存在单向的因果关系。也就是说全国工业固定资产投资的变动导致工业废水的变动。由协整检验的数据可知，工业固定资产投资和工业废水有趋势误差修正模型检验结果β1 为0.03577, λ 为0.1094。总结如下：全国工业固定资产投资和工业废水影响因子为0.03577，即1 亿元的工业固定资产投资产生的工业废水为0.03577亿吨，也可以表示为357.7万吨。

表3 全国工业固定资产投资和工业废水Granger因果检验

（四）广东省数据的实证分析

为了进行全国数据和广东数据实证研究的对比分析，我们对这两个要素的字母表示进行了相同设定。按照相同的步骤，对广东省工业固定资产投资与水生态环境损失进行回归分析。

1.广东省工业固定资产投资与水生态环境损失时间序列单位根检验

广东工业固定资产投资和水生态环境损失时间序列是否平稳，也是通过单位根检验，检验方法和检验水平与全国数据相同。检验结果见表4。从表4 可以看出，广东省工业固定资产投资和工业废水时间序列在二阶差分后，在5%的检验水平上是平稳的，可以通过协整和误差修正模型来获得这两个时间序列的趋势关系。

表4 广东省工业固定资产投资和工业废水单位根检验

2.广东省工业固定资产投资与水生态环境损失时间序列E-G检验

利用E-G检验对广东省工业固定资产投资和水生态环境损失两两协整关系和误差修正模型进行检验，检验变量的设置与全国数据相同。其检验结果见表5。表5 的结果是在滞后期间 (lag intervals)选择框选2期（既内生变量差分项个数）获得的，结果表明：广东省工业固定资产投资和水生态环境损失时间序列有趋势的协整残差在1%检验水平下，存在协整关系。也就是说广东工业固定资产投资和工业废水时间序列存在协整关系。

表5 广东省工业固定资产投资和工业废水无趋势和有趋势的协整残差的平稳性检验的ADF统计量值

3.广东省工业固定资产投资与水生态环境损失时间序列Granger检验

对广东省工业固定资产投资与水生态损失的因果关系进行Granger 因果关系检验，检验结果见表6。表6的Granger检验结果表明，广东省工业固定资产投资和工业废水时间序列之间只存在单向的因果关系。也就是说工业固定资产投资的变动导致工业废水的变动。这与全国数据得到的检验结果相同。根据误差修正模型检验结果，得到β1为15.3326，λ 为6.11055。总结如下：广东省工业固定资产投资（gygdtz）和工业废水(gyfs)的影响因子为15.3326，即1 亿元工业投资产生的工业废水为15.3326万吨。

表6 广东省工业固定资产投资和工业废水Granger因果检验结果

四、水生态损失的单位补偿成本研究

水生态损失的补偿成本，由于水污染的方式不同，其补偿成本也会有所不同，作为工业生产产生的污水，我们需要借助全国和广东省对水体污染治理的相关费用来将上述损失转化为货币计量，这种转换方法符合社会成本内部化的原理，从会计学的角度讲是将实物量计量转化为货币计量。要明确的问题是，转化程度可能会引起实物计量和货币计量之间明显的差异。关于相关费用标准的选取，作如下三点说明：一是尽量用规范性较高的国标或省标，如果没有省标则找该省内经济较发达区域的市级标准或开发区标准替代：二是没有直接水处理费用标准则找间接水处理费用标准或污水处理工程影子价格；三是选择相关费用标准倾向于选择较高标准。

（一）基于全国数据的水生态补偿单位成本研究

根据发改价格〔2015〕119 号文件（即国家发展改革委 财政部 住房城乡建设部关于制定和调整污水处理收费标准等有关问题的通知），污水处理费收费标准=污水处理成本+污泥处置设施的运营成本+合理盈利。该文件要求：2016年底前，市区城市污水处理收费标准原则上应不低于1.4元/吨；县城、重点建制镇原则应不低于1.2 元/吨。执行该标准如果没有达到合理盈利的，应当结合污染防治形势等因素进一步提高污水处理收费标准。

全国单位水生态补偿成本的影子价格，依据会计谨慎性的核算原则，选择1.4 元作为影子价格。原因有三个：一是由于这是国家为城市设定的标准下限，地方政府可以根据具体情况提高污水处理费标准；二是考虑到未来发展的需要，污水处理成本的提高是必然趋势；三是以城市污水处理费下限作为影子价格，该影子价格更接近于污水处理费的平均值。

对于全国来说，1 亿元投资需要考虑的水生态补偿单位成本计算如下：单位补偿成本（全国）=357.7万吨×1.4万元/万吨=500.78万元。该补偿成本占固定资产投资的比重=500.78万元÷10000万元=5.01%。

（二）基于广东数据的水生态补偿单位成本研究

根据广东省非居民污水处理费的调研情况，中山市已经将非居民污水处理费调整到了1.4 元/吨，特种行业用水户的污水处理收费标准按非居民污水处理收费标准的1.2倍计征；广州市的计征标准是非居民生活类污水1.4 元/吨,特种行业类污水2.0 元/吨。考虑到广东也存在珠三角和其他地区存在经济发展的差异，因此，选择1.4元作为影子价格，其理由与全国数据的情况大体相同。

对于广东省来说，1亿元投资需要考虑的水生态补偿单位成本计算如下：单位补偿成本（广东）=15.3326万吨×1.4万元/万吨=21.47万元。该补偿成本占固定资产投资的比重=21.47万元÷10000万元=0.24%。

五、全国与广东低碳经济的对比分析及建议

由以上的分析我们发现，对于全国来说水生态单位补偿成本要占到工业固定资产投资总额的5.01%，而广东省水生态单位补偿成本只占到工业固定资产投资总额的0.24%，全国是广东的20.86倍，发展的长期趋势说明广东的工业发展相对与全国来说是低污染的，据此提出以下建议：

（一）工业固定资产投资引发工业废水产生的机理相同

上述实证研究的结果告诉我们，工业固定资产投资是工业废水产生的根源，无论从全国数据的分析还是广东省数据的分析，其产生的机理是相同的。验证了工业固定资产投资提高了工业的装备水平，扩大了工业生产能力，利用工业生产能力正常生产带来生态损失的经济学原理。说明在现有生产工艺的情况下，工业生产带来的生态环境损失是不可避免的。要想实现清洁生产必须要改进生产工艺，需要研发低消耗高产出的生产工艺，从源头上减少生态损失的产生。广东应该借助绿色发展的先机，向绿色发展先进的国家学习，积极探索绿色发展模式，为国家绿色发展当好排头兵，提供成套的绿色发展制度与经验。

（二）不同的工业生产布局带来的水生态环境损失存在差异

依据前面的研究数据的对比分析发现，全国数据研究的结论是1 亿元的工业固定资产投资带来的是357.7万吨的工业废水；而广东省的同类指标只有15.3326万吨，只有全国水平的4.29%，如何解释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可以从工业布局的角度来考虑，从全世界来看，中国工业发展造成的巨大生态损失主要是中国在世界分工中承接了大量高污染高能耗的低端工业产业，比如粗钢、焦炭等高能耗高污染的产业，其结果是中国北方环境污染特别严重；从中国来看，广东与全国数据相比巨大的差异主要是由于广东改革开放和工业发展走在了全国的前列，导致广东省在国内工业发展的地域分工上占到先机，广东工业发展将落后的产能逐渐向外转移，承接广东省落后产能的省份除了要改进现有工业的工艺以消减工业发展带来的水生态问题，同时也要通过转换发展方式，逐步淘汰落后产能，将高污染高消耗的产能向外转移。广东也应进一步优化产业布局，实现在一定园区内工业污染物的原料化生态循环机制，变废为宝，提高物质流转过程的清洁生产水平，建立清洁生产工业布局的示范模式。

（三）借鉴生态损失较小的省域工业发展方式

中国工业发展带来的工业三废总量还在增加，我国向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秘书处提交的中国国家自主决定贡献文件中，明确提出于2030年左右二氧化碳排放达到峰值。水生态损失的总量控制也是不能回避的问题。如何降低生态环境损失的单位数值，从而在保证经济快速发展的同时逐渐降低水生态损失总量，是我们经济发展中迫切要解决的问题。借鉴经济发展状况良好，生态环境损失较小的省域经济增长方式，从工业布局到产业培育输出完整的工业发展经验，在考虑经济地域分工的基础上，力争用较小的环境损失，获得经济长期稳定发展，在此基础上，不断地优化经济结构，采用先进的生产工艺，实现工业的清洁生产，提高整个国家的绿色发展水平。广东应进一步在消除“工业三废”影响方面主动作为、开动脑筋、努力探索，切实减轻“工业三废”对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影响，为中国践行两山理论提供标杆。

当然，广东省工业发展所带来的水生态损失情况，虽然在全国处于较低的水平，并不意味着广东省就已经实现了清洁生产，对比国际先进的水平，还存在着一定的差距。广东省要利用先行先试的政策优势，研发清洁生产工业技术，借鉴国际清洁生产的相关经验，不断提高清洁生产的水平，形成可以供全国借鉴的工业可持续发展模式，为实现国家“五位一体”发展战略目标提供智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