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最低工资标准对粮食生产机械化的经济影响

2019-09-10何志文

粮食科技与经济 2019年5期
关键词:经济影响

[摘要]提升农业机械化水平一直是中国农业现代化转型中的核心问题,其中,粮食生产机械化是重要的一环。围绕农业机械化的驱动机制的相关问题,既有文献从两个方面进行了充分的探索:第一,讨论了最低工资标准对农户就业和收入的影响;第二,讨论了农户就业与其收入对粮食生产的影响。本研究对这两个方面进行了系统梳理,研究结果表明,最低工资标准会影响农户的就业和收入状况,從而改变农户家庭的生计策略,进而影响粮食生产行为。但是,鲜有研究将上述两个方面纳入统一框架内,定量分析最低工资标准对粮食生产机械化的影响程度。本研究认为未来的研究可以从定量的角度,实证检验最低工资标准如何影响粮食生产机械化。

[关键词]最低工资标准;粮食生产机械化;经济影响

中图分类号:S233.73                     文献标识码:A                  DOI:10.16465/j.gste.cn431252ts.20190506

农业机械化是农业现代化的重要标志[1]。2004年,中国政府开始实施农机购置补贴政策。2016年,中国农作物耕种收综合机械化率达到65.2%,小麦、水稻、玉米3种粮食作物耕种收综合机械化率分别达到94.2%、79.2%、83.1%。基于此,农业农村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到2020年,农作物耕种收综合机械率到70%,其中3大粮食作物综合机械化率均达到80%以上。从农业经营的微观主体而言,购买农业机械服务是实现粮食生产机械化的主要途径。但是,这取决于农户的家庭收入和农机服务价格。

最低工资是维持工人生存和延续后代的费用[2]。2004年开始施行的《最低工资规定》旨在“维护劳动者取得劳动报酬的合法权益,保障劳动者个人及其家庭成员的基本生活”。围绕该项制度安排是否抑制就业的争论一直存在,但也有共识:低技能劳动群体受该项制度安排的影响最大[3-5]。约占全国总就业人口36%的农民工群体大部分从事劳动密集型工作,属低技能劳动者范畴,同时,这个群体还存在“半工半耕”现象。最低工资标准不仅改变了农户家庭劳动力在农业与非农业就业部门之间的资源配置,还会影响其他农业生产要素的配置。农业机械作为粮食生产中劳动力的替代手段,农业机械化也成为农业现代化生产动力变革的主要目标,研究最低工资标准如何影响粮食生产机械化,不仅有助于理解最低工资标准是否通过影响农民工就业影响粮食生产机械化,还有助于理解我国农业现代化生产动力变革的实现过程,最终确保粮食安全。

1  最低工资标准对就业和收入的影响

1.1  国外视角

1938年,美国施行《公平劳动标准法》,确立了最低工资制度,自此,关于最低工资这一制度安排的研究大量涌现[6]。但是,最低工资制度如何影响就业和收入分配尚未达成共识[7]。

理论研究层面,以斯密和李嘉图为代表的古典学派工资理论认为,长期来看,在工业化社会中工人的工资等于他的最低生活费用;以马克思为代表的工资决定理论认为,最低工资不仅应包含维持工人最低生活的费用,还应包含其延续后代的费用;以马丁·魏茨曼为代表的分享工资理论则进一步认为,工人应当参与分享经济增长的红利、企业发展的好处。Welch[8]构造了一个两部门模型来分析最低工资对就业的影响,并认为最低工资对就业的最终影响取决于劳动的需求和供给弹性以及最低工资的覆盖范围和提高程度。最低工资对就业的影响实质上是不确定的。Cubitt等[9]构造了一个考虑了人力资本的模型来分析最低工资标准对就业的影响,认为最低工资制度能够激励劳动者通过增加人力资本提高劳动生产率,从而获得更高的工资。

经验分析层面,Brown等[10]在回顾前人的经验研究基础上得出,对于16~19岁的青少年就业者而言,最低工资每上涨10%,就业弹性系数的变化为 -3~-1。Shannon等[11]基于微观数据和仿真结果指出,如果最低工资上涨60%,将导致就业人数下降1.2%~1.5%。Sen等[12]基于加拿大各省1981-2004年的面板数据,采用OLS和IV方法估计,结果显示,最低工资上涨10%,将导致青少年就业人数显著下降3%~5%,同时还可能导致家庭贫困水平提高4%~6%。然而,Card等[13]通过分析得克萨斯州快餐店的数据发现,最低工资上涨并没有减少就业人数,相反还有略微的增加。Card等[14] 进一步研究指出,正的最低工资-就业弹性系数将有效保护低技能劳动者就业权益。Neumark等[15]指出,对于美国最低收入人员而言,收入对最低工资的弹性约为0.1,即最低工资上涨10%,工人收入将上涨1%。

1.2  国内视角

1994年,我国开始实施最低工资制度,到2004年施行《最低工资规定》,最低工资这一制度安排的经济影响引起了学界的极大兴趣。但是,最低工资制度对低技能劳动者的影响更大,而我国的低技能劳动群体又主要是农民工。因此,国内研究主要利用经验数据讨论最低工资标准对农民工就业和收入的影响[16-18]。

收入方面,胡远华等[19]在杭州针对农民工密集行业展开调研,获取857个劳动者样本,研究表明,最低工资标准的变动只对低于法定工资标准的农民工的收入和就业有显著影响,收入较变动前提高约81%。蔡禾等[20]发现最低工资制度施行以后农民工的收入的确上升了,但加班工资上涨率远大于基本工资上涨率。马双等[21-22]研究表明,最低工资标准上涨10%,农民工工资将上涨0.4%~0.5%。此外,孙中伟等[23-25]的研究也认为最低工资制度能够提高农民工收入。

就业方面,马双等[21]认为最低工资制度提高了已婚妇女的劳动供给,最低工资标准上涨10%,已婚妇女的就业参与率上升1.6%~2.1%,尤其是对农业户籍已婚妇女影响更明显。罗小兰[26]认为在一定范围内提高最低工资标准能够促进农民工就业,但过度提高最低工资标准将对农民工就业产生消极影响。然而,更多的研究结果表明最低工资制度不利于农民工就业,尤其是不利于女性农民工就业。

劳动时间方面,郭凤鸣等[25]通过研究最低工资制度对小时工资和月工资的影响,发现最低工资标准的提高对小时工资影响不大,但对月工资有显著影响。蔡禾等[20]指出实施最低工资制度后,农民工的加班工资增长率远远高于固定工资增长率,工资的增长来源于工作时间的延长。杨娟等[22]进一步指出《最低工资标准规定》没有明确具体的工作时间,导致最低工资标准提高后,企业通过延长劳动者的工作时间,特别是男性劳动者的工作时间,弥补雇用成本的增加。张世伟等[24]指出最低工资制度使得男性的工作时间被延长了1.4倍。

2  农民工就业与收入对粮食生产的影响

新迁移经济学理论认为家庭成员会为了改善家庭福利而共同努力,外出务工的家庭成员会通过汇款来帮助留在农村的家庭成员改善生产条件,留在农村的家庭成员为外出务工的家庭成员提供最后的保障[27-28]。非农就业有利于缓解农户家庭的信贷约束,尽管农业收入在家庭总收入的比重有所下降,但部分家庭成员非农就业后粮食产量并未受到影响[29-30]。Hennessy等[31]指出扣除补助后,农机投资仍是那些非农就业家庭的首选,投资比例占到了62%。De[32]指出非农就业促使了农户在粮食生产中使用机械,1993-1998年,样本中使用农机的农户比例由1/3上升至2/3。Zhao[33]指出非农就业显著刺激了农户进行粮食生产性投资。但在另一方面,Wouterse[34]指出,由于非农就业导致的劳动力缺失,并不能完全通过增加机械投入来弥补,甚至随着非农收入的增加,农户会不断减少粮食生产性投入[35]。

以中国的经验数据来看,劳动力的不断转移带来的影响也是多样的。一方面,非农就业加速农户脱离农业,不利于农业生产投资。盖庆恩等[36]指出男性劳动力外出时间增加10天会使农户退出农业的概率增加0.19%,女性劳动力外出时间增加10天会使得农户退出农业的概率增加0.33%。许庆等[37]指出非农就业显著地降低了农业长期性投资。朱喜等[38]通过江、浙、沪跟踪调查数据指出农户在经济上向城市工人转型过程中,非农收入占总收入比例每增加1%,农业投资就下降5.01%。但在另一方面,这些研究结果支持了新迁移劳动经济学理论。Yang等[39]指出伴随着农业劳动力不断进入非农部门就业,粮食生产中机械使用程度正在逐渐加深。钟甫宁等[40]通过微观数据指出非农就业提高了农业投资总量,非农就业机会每上升1%,农业投资总量增加0.13%。纪月清等[41]指出外出务工农户虽然不直接购买农机,但能通过购买农机服务维持生产,且外出务工时间越长越有可能购买农机服务,Yang等[42-43]也得出了类似的结论。

3  结  论

根据现有研究得出最低工资对粮食生产机械化的理论影响机制见图1。

在就业机会不充分或者工资降低的时候,农户往往承担农业生产,但在工资上涨时,农户便将粮食生产环节外包给别人[44]。在实施最低工资制度后,农民工工资水平、劳动强度将受到影响,也将影响农业机械的使用。农业机械化作为农业现代化的重要标志,是农业经济动力变革的主要方向,考察农业机械化如何响应最低工资制度,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意义与现实意义。本研究从理论上分析了最低工资标准变化对农业机械使用的驱动机制。然而,不同省份在最低工资标准划定、农业机械补贴政策实施、经济发展水平等方面都存在差异。在今后的研究中可进一步构造计量经济模型定量分析最低工资标准对粮食生产机械化水平的影响。

参考文献

[1]张桃林.以农业机械化支撑和引领农业现代化[J].求是,2012(14):41-43.

[2]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3]Lee D,Saez E.Optimal minimum wage policy in competitive labor markets[J].Journal of Public Economics,2012(9):739-749.

[4]葉静怡,杨洋.最低工资标准与农民工收入不平等——基于北京市农民工微观调查数据的分析[J].世界经济文汇,2015(5):22-45.

[5]张咏梅,周亚平.半工半农是农民家庭的最优选择吗?——对当代中国农民家庭生计的实证研究[J].兰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2):94-100.

[6]NEUMARK D,WASCHER W.Employment effects of minimum and subminimum wages:panel data on state minimum wage laws[J].ILR Review,1992(1):55-81.

[7]BROWN C.Minimum wages,employment,and the distribution of income[J].Handbook of Labor Economics,1999(3):2101-2163.

[8]WELCH F.Minimum wage legislation in the united states[J].Economic Inquiry,1974(3):285-318.

[9]CUBITT R P,HEAP S P H.Minimum wage legislation,investment and human capital[J].Scottish 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1999(2):135-157.

[10]BROWN C,GILROY C,KOHEN A.The effect of the minimum wage on employment and unemployment[J].Journal of Economic Literature,1982(2):487-528.

[11]SHANNON M T,BEACH C M.Distributional employment effects of ontario minimum-wage proposals:a microdata approach[J].Canadian Public Policy/Analyse De Politiques,1995(21):284-303.

[12]SEN A,RYBCZYNSKI K,VAN DE WAAL C. Teen employment,poverty,and the minimum wage: evidence from canada[J].Labour Economics,2011(1):36-47.

[13]CARD D,KRUEGER A B.Minimum wages and employment:a case study of the fast food industry in new jersey and pennsylvania[J].American Economic Review,1994(4):772-793.

[14]CARD D,KRUEGER A B.Minimum wages and employment: a case study of the fast-food industry in new jersey and pennsylvania:reply[J].American Economic Review,2000(5):1397-1420.

[15]NEUMARK D,SCHWEITZER M,WASCHER W.Minimum wage effects throughout the wage distribution[J].Journal of Human Resources,2004(2):425-450.

[16]馬双,李雪莲,蔡栋梁.最低工资与已婚女性劳动参与[J].经济研究,2017(6):153-168.

[17]董一心,吕康银.最低工资制度对农村减贫效果影响研究[J].人民论坛·学术前沿,2016(23):98-99.

[18]罗小兰.最低工资对农村贫困的影响:基于中国农民工的实证分析[J].经济科学,2011(3):68-78.

[19]胡远华,柯慧飞.最低工资制度对农民工就业和收入的影响[J].商业研究,2012(11):83-91.

[20]蔡禾,李超海.农民工工资增长背后的不平等现象研究[J].武汉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3):111-120.

[21]马双,张劼,朱喜.最低工资对中国就业和工资水平的影响[J].经济研究,2012(5):132-146.

[22]杨娟,李实.最低工资提高会增加农民工收入吗[J].经济学(季刊),2016(4):1563-1580.

[23]孙中伟,舒玢玢.最低工资标准与农民工工资——基于珠三角的实证研究[J].管理世界,2011(8):45-56.

[24]张世伟,杨正雄.最低工资标准提升是否影响农民工就业与工资[J].财经科学,2016(10):100-109.

[25]郭凤鸣,张世伟.最低工资标准对农民工工资和工作时间的影响[J].统计与决策,2017(19):111-115.

[26]罗小兰.我国最低工资标准农民工就业效应分析——对全国地区及行业的实证研究[J].财经研究,2007(11):114-123.

[27]STARK O,BLOOM D E. The new economics of labor migration[J].American Economic Review,1985(2):173-178.

[28]STARK O.The migration of labor[M].Cambridge Massach-

usetts:Oxford England Basil Blackwell,1991.

[29]TAYLOR J E,WYATT T J. The shadow value of migrant remittances,income and inequality in a household farm economy[J].Journal of Development Studies,1996(6):899-912.

[30]TAYLOR J E,ROZELLE S,DE BRAUW A.Migration and incomes in source communities: a new economics of migration perspective from China[J].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Cultural Change,2003(1):75-101.

[31]HENNESSY T,O'BRIEN M. Is off-farm income driving on-farm investment[J].Journal of Farm Management,2008(4):235-246.

[32]DE BRAUW A.Seasonal migration and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in vietnam[J].Journal of Development Studies,2010(1):114-139.

[33]ZHAO Y. Causes and consequences of return migration: recent evidence from China[J].Journal of Comparative Economics,2002(2):376-394.

[34]WOUTERSE F. Migration and technical efficiency in cereal production: evidence from burkina faso[J].Agricultural Economics,2010(5):385-395.

[35]MATHENGE M K,SMALE M,TSCHIRLEY D.Off-farm employment and input intensification among smallholder maize farmers in Kenya[J].Journal of Agricultural Economics,2015 (2):519-536.

[36]蓋庆恩,朱喜,史清华.劳动力转移对中国农业生产的影响[J].经济学(季刊),2014(3):1147-1170.

[37]许庆,章元.土地调整地权稳定性与农民长期投资激励[J].经济研究,2005(10):59-69.

[38]朱喜,史清华,李锐.转型时期农户的经营投资行为——以长三角15村跟踪观察农户为例[J].经济学(季刊),2010(1):713-730.

[39]YANG J,WANG H,JIN S,et al. Migration,local off-farm employment,and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efficiency: evidence from China[J].Journal of Productivity Analysis,2016(3):247-259.

[40]钟甫宁,纪月清.土地产权非农就业机会与农户农业生产投资[J].经济研究,2009(12):43-51.

[41]纪月清,钟甫宁.非农就业与农户农机服务利用[J].南京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5):47-52.

[42]YANG J,HUANG Z,ZHANG X,et al.The rapid rise of cross-regional agricultural mechanization services in China[J].American Journal of Agricultural Economics,2013(5):1245-1251.

[43]JI C,GUO H,JIN S,et al.Outsourcing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evidence from rice farmers in Zhejiang Province[J].Plo S One,2017(1):170861.

[44]ZHANG X,YANG J,THOMAS R. Mechanization outsourcing clusters and division of labor in Chinese agriculture[J].China Economic Review,2017(43):184-195.

收稿日期:2019-04-15

作者简介:何志文,男,本科,副教授,研究方向为农业经济管理。

猜你喜欢

经济影响
翻译对郑州航空港区经济发展的影响
“营改增”试点对欠发达地区经济的影响分析
浅析原油价格对全球经济的影响
高速公路对周边地区的经济影响
负利率对经济影响的简要分析
浅谈《中韩自贸协定》的经济意义
美联储加息对中国金融市场的影响
私募股权投资基金的发展及对中国经济的影响
汉中市人口老龄化问题浅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