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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新常态下环境规制对政治关联丧失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

2019-09-10谭建伟张智文

重庆社会科学 2019年7期
关键词:环境规制研发投入新常态

谭建伟 张智文

摘 要:随着中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在环境规制及政治关联丧失的双重背景下企业创新亟须改变,结合波特假说,综合采用DID和DDD差分法检验经济发展新常态背景下环境规制对政治关联丧失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政治关联丧失促进企业增加研发投入,政治关联丧失层级越高,越能促进企业增加研发投入;在中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后,环境规制阻碍政治关联丧失层级较高的企业增加研发投入,但总体上在短期内不能显著促进政治关联丧失企业增加研发投入;在经济发达的东部地区,环境规制对政治关联丧失企业研发投入具有显著的负面影响。本文用实证检验进一步丰富了波特假说的理论框架。

关键词:新常态;环境规制;政治关联丧失;研发投入

[中图分类号] F832 [文章编号] 1673-0186(2019)07-0053-012

[文献标识码] A     [DOI编码] 10.19631/j.cnki.css.2019.07.005

一、引言

党的十九大报告将建设生态文明确认为“千年大计”,表明中国环境规制将长期处于较高水平,旨在利用环境规制政策解决“经济高速增长”与“环境质量恶化”的两难困境,实现环境改善和经济增长的双重红利[1]。大量环境规制政策的出台以及行政执法强度的增加大大提高了中国的环境规制水平,良好的环境规制政策应当实现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双赢”[2]。实际上,“环境规制”是政府的规制行为,中国企业所面临的环境规制压力主要来源于政府出台的环保政策与环保执法力度。当前中国的环境规制水平对企业正常生产经营造成重要影响,实质上对企业生产技术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波特假说认为,严格且合理的环境规制政策能够激励企业进行技术创新,抵消“遵循成本”,提高经营绩效[3-4]。面对高强度的环境规制水平,企业应当积极进行技术革新,减少对环境的破坏。但在新兴经济体国家,法律、产权保护制度不完善,政府在资源分配过程中的作用非常活跃,以至于保持良好的政企关系成为避免企业产权遭受侵害、获取稀缺资源的重要途径。激烈的市场竞争使得企业热衷于政治关联而不是自身能力建设[5]。因此,寻求政治关联成为中国企业发展的重要战略手段[6]。

然而,自费斯曼(Fisman)提出“政治关联”[7]以来,关于政治关联作用的争论从未停止。在中国,企业主要通过聘任具有政府任职经历的政治人物或企业家通过当选为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成为政治人物建立政治关联[8],这些政治人物在企业发展的过程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但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政治人物从企业离职这一现象逐渐引起学者关注。最具代表性的是中国学者依据中组部颁布的“18号文”导致的具有官员背景的独立董事辞职这一准自然实验开展的政治关联丧失的研究[9-11]。遗憾的是,通过对比发现,根据中国发展经验进行的政治关联的研究普遍集中在讨论政治关联带来的长期经济后果,但目前对于政治关联丧失的研究却局限于对企业市值的影响,并未进一步取得更加深入的研究成果。根据本文的统计,中国制造业上市公司自2011年至2018年分别出现322、395、538、1542、787、521、396、324家企业政治关联高管离职,其中2014年数量激增的原因是中组部颁布的“18号文”导致的具有官员背景的独立董事强制辞职。由此可见,政治关联高管离职造成的企业政治关联丧失已是常见的现象。

但自波特假说提出以来,学术界一直遵循环境规制影响创新的研究框架,少有研究考虑政治环境的影响。根据中国企业的成长环境,政治关联作为有效的非正式制度[12],能够帮助企业缓冲环境规制政策压力。但随着制度变迁过程中政治关联高管离职现象普遍出现,由此造成的政治关联丧失无法使企业继续依靠政治关系发展,同时面对高强度的环境规制压力,或许会形成有效的创新激励效应。本文基于当前中国企业面临的这一现实情况,实证研究经济发展步入新常态后环境规制对政治关联丧失企业的研发激励效应,进一步丰富环境规制影响企业创新的理论框架。

二、文献回顾与理论假设

一直以来,以克鲁格(Kruger)为代表的国际贸易学派的寻租理论被视为政治关联的理论起源。克鲁格(Kruger)提出一种简单的寻租方式:企业聘任政府官員的亲属[13]。显然,寻租行为为企业带来好处的同时也会产生非生产性成本。对企业发展而言,寻租行为是一项长期策略,企业构建政治关联的动机来源于长期获利抵消成本的预期。对企业技术创新而言,政治关联能够帮助企业获取更多有助于创新的资源[14],例如知识资源、银行贷款、政府补助、税收优惠等等[15-18]。但这并不意味着政治关联对企业创新具有绝对的正向影响。企业为获取和维系政治关联付出的寻租成本可能会挤占研发资源、抑制企业创新[19]。基于中国反腐败的实证研究表明,寻求政治关联与技术创新对企业而言是可相互替代的发展手段[20]。在转轨经济背景下,中国市场化程度虽然不断提高,但政府干预十分有效。寻租被定义为政府干预获利[21],政治关联在中国企业中普遍存在[22],是中国企业赖以发展的重要手段。在这一现实情况下,技术创新对企业发展的重要性处于次要地位。

中国深入完善各项制度,市场化程度不断加深,这对企业寻求政治关联的动机起到一定的削弱作用。当前中国已经出台了中组部“18号文”等严格约束政府官员到企业任职行为的规定,甚至对已退休的政府官员在企业任职作出了较为详细的规定。这一系列规定的出台释放出重要信号,企业通过聘任政府官员建立政治关联几乎不可能。更为现实的情况是,具有政府任职履历的企业高管离职现象频发,造成所在企业政治关联丧失。在政治关联丧失后,寻租成本减少或消失,对研发投入的挤占减少,激励企业重视创新,依靠创新谋求发展。因此,本文认为政治关联丧失对企业产生创新激励效应,促使这些企业的研发投入明显高于其他企业。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一:政治关联丧失促进企业增加研发投入,政治关联丧失层级越高,越能促进企业增加研发投入。

自2014年以来,中国GDP增速开始放缓,意味着中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中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的特征之一是:环境承载能力已达到或接近上限,必须推动形成绿色低碳循环发展新方式。进而,面对经济发展回落并长期处于新常态的事实,中国政府总结以往的发展经验,为提高经济发展质量,开始注重保护环境,这使得企业的生产经营受到环境规制的巨大影响。为减少生产经营对环境的破坏,企业应当通过技术创新改善生产工艺。所以,以波特假说为分析框架展开的大量实证研究探讨了环境规制与技术创新的关系,但却存在争议,可以大致分为三类:第一类是肯定波特假说的研究,这部分研究认为环境规制能够有效促进企业创新[23-25];第二类是否定波特假说的研究,这部分研究认为环境规制不能显著影响企业创新[26-28];第三类研究认为环境规制对技术创新的影响具有不确定性[29-31]。

以往关注中国情境下环境规制强度变化影响企业技术创新的研究并未考虑到新常态这一宏观经济特征,导致使用中国样本对“波特假说”进行检验存在局限性。波特假说强调环境规制的严格性,在新常态背景下,中国政府利用环保政策和环保执法两项工具极大地提高了环境规制强度,形成了自上而下的巨大规制压力,使中国当前的环境规制足够严格。作为政治关联的重要作用之一,为企业提供“政治保护伞”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环境规制政策的压力,但政治关联丧失会导致企业失去对环保政策的缓冲能力。企业同时面对环境规制增强与政治关联丧失两项压力,重新调整创新战略是必然选择,但是创新战略的调整需要一定的时间,企业更有可能会首先尝试选择使用市场中现有的技术来应对环境规制政策,不会在短期内显著促进政治关联丧失企业增加研发投入。原本具有较高政治关联层级的企业,具有较大的政治影响力,对环保政策的抵御作用比低政治关联层级企业更强,但在政治关联丧失后,为应对环境规制的支出也更多,间接排挤研发投入。据此,本文提出假设二。

假设二:在中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后,环境规制不能显著促进政治关联丧失企业增加研发投入,但却显著阻碍政治关联丧失层级较高的企业增加研发投入。

在基于中国发展经验的实证研究中,环境规制对企业创新的影响受到地域效应的干预,主要体现在环境规制对企业创新的推动作用在东部地区非常显著,但在中部、西部地区并不明显[32]。东部地区制度完善、经济发达,是促进中国经济发展的最主要的地区。经济发展增速放缓要求中国在大力发展经济的同时应当重视环境保护,根据环境库兹涅茨曲线,当前中国处于该曲线右侧所描述的环境污染递减的走势,因而为环境规制工具的使用创造了条件,能够有效发挥创新激励效应。但在中部和西部地区,经济发展相对落后,虽然也要重视环境保护,但是在锦标赛制的官员晋升体制下,经济发展仍然是最重要的考量之一,环境规制难以刺激企业进行技术创新。

波特假说在强调环境规制严格性的同时注重环境规制的合理性。东部地区的环境比中西部地区更为复杂,且东部地区环境承载力受到更大考验,受制造业影响更大,污染更为严重。因此,东部地区环境规制政策更为严格,执法力度更大。这有可能造成企业急于采取市场现有技术应对环保政策,而由此产生的经营成本并不归属于企业的研发投入,甚至会占用研发投入,从而对企业技术创新造成消极影响。据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三:

假设三:在经济发达的东部地区,环境规制对政治关联丧失企业的研发投入具有显著的负面影响。

三、变量、数据与模型

(一)变量

邓晓飞等在研究具有“官员”背景的独立董事辞职时提出了“政治关联丧失( Loss of political connection)”这一概念[9],但其不足之处在于只考虑了使用具有“官员”背景的独立董事的辞职来界定政治关联丧失,并未考虑其他具有政治背景的高管辞职。因此,本文以具有政治背景的高管离职作为界定企业政治关联丧失的标准,将出现此类高管离职的企业赋值为1,未出现则赋值为0。在政治关联经济后果的研究中,经常用高管政治背景所具有的等级衡量政治关联层级,本文对高管政治背景的考察主要集中在高管的政府任职经历、人大代表或政协委员等身份两个方面,这两方面均具有明确且相对一致的等级划分规则。根据高管最后的政府任职等级,按照国家级、省部级、厅局级、县处级和乡科级,分别赋值5、4、3、2、1,对于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按照全国、省、市、县区四级分别赋值4、3、2、1。根据这一赋值规则确定企业政治关联丧失层级。中国企业当前所面临的环境规制(Environmental regulation)起源自经濟发展进入新常态后政府产生的环保意识,可以明确地将环境规制强度增加的时间节点确定在2014年之后(中国经济发展自2014年首次出现GDP增速下降,进入新常态),政府大大加强环保立法和执法强度,设置虚拟变量,处于2015—2018年时赋值为1,处于2011—2014年赋值为0。按现有研究,本文采用文献中广泛使用的企业研发活动投入资金与营业收入的比值来衡量研发投入(R&D investment)。

在控制变量的选取方面,主要考虑影响企业研发投入的内外部因素。通常,企业业绩表现越好,企业可用于研发的资金越多,本文使用营业收入(Business income)、主营业务收入增长率(Main business revenue growth rate)和总资产收益率(Roa)衡量企业业绩表现。资产负债率(Asset liability ratio)反映企业负债水平的同时体现出企业的活力,合理的负债有利于企业发挥财务杠杆的作用扩大研发规模,提高研发效率。存货周转率(Inventory turnover ratio)常被用于考察企业经营能力,存货周转率越高,表明企业存货变现能力越强,占用资金周转速度越快,越有利于企业调整研发资金安排。流动比率(Liquidity ratio)、速动比率(Quick ratio)和产权比率(Equity ratio)用于衡量企业短期和长期偿债能力,较强的偿债能力会使企业研发投入不容易受到债务制约。活跃的董事会有助于做出有利于研发的决策,本文使用董事会会议次数衡量董事会活跃程度。在市场化水平较高的地区,产品竞争压力大,对企业研发的要求较高,市场化水平较低的地区则反之,本文使用王小鲁、樊纲、余静文编著的《中国分省份市场化指数报告(2016)》中各省份市场化指数进行衡量。此外,本文还涉及控制企业性质的影响和行业效应(表1)。

(二)数据

根据行业性质与环境污染现状,制造业是造成环境污染最主要的行业,所以本文采用中国A股上市的制造业企业2011—2018年研发和财务数据。研发数据来自Wind数据库,财务数据均来自CSMAR数据库。考虑到高管离职对企业的影响存在滞后性,因此考察2011—2018年中国A股上市公司政治关联高管的离职情况,高管政治背景数据来自CSMAR上市公司人物特征数据库,通过逐一比对确定离职的政治关联高管及其信息。

在数据整理的过程中剔除缺失值,考虑到使用大量财务数据,剔除金融保险行业企业和ST企业数据,因为这两类企业的财务数据具有特殊性,干扰实证结果,最后对连续变量做1%和99%水平的winsorize缩尾处理。

(三)模型

本文主要使用回归的方法进行假设检验。对于假设一,构建如下OLS(普通最小二乘法)回归方程:

rdii,j=α0+β1lpci,j-1+β2llpci,j-1+β3controli,j+β4naturei,j+β5industryi,j+ε

rdii,j表示i公司在j年研发投入,lpci,j-1表示i公司在j-1年是否出现政治关联丧失,llpci,j-1表示i公司在j-1年政治关联丧失层级。考虑到政治关联丧失对企业研发投入影响的滞后效应,采取lpci,j(政治关联丧失)与llpci,j(政治关联丧失层级)前一年的数据进行回归。control表示控制变量,nature代表企业性质,industry表示行业。由于lpci,j(政治关联丧失)与llpci,j(政治关联丧失层级)具有高度的近似共线性,所以在回归过程中分别放入这两个变量。

对假设二的检验主要是考察政治关联丧失企业与非政治关联丧失企业在环境规制强度增加前后研发投入的变化,因此,适合用双重差分法进行检验。本文将2015—2018年视作中国政府加强环境规制的实验期,将2011—2014年视作未加强环境规制的基期。构建如下差分模型:

rdii,j=α0+β1lpci,j-1·eri,j+β2llpci,j-1·eri,j+β3lpci,j+β4llpci,j+β5eri,j+β6controli,j+β7naturei,j+β8industryi,j+ε

lpci,j·eri,j与llpci,j·eri,j是lpci,、llpci,j分别与eri,j的交互项,β1与β2代表处理效应,为避免多重共线性,将lpci,j(政治关联丧失)、llpci,j(政治关联丧失层级)及其各自与eri,j(环境规制)的交互项分别进行回归。本文根据llpc(政治关联丧失层级)赋值的五个层级,将赋值为4和5的认定为高政治关联丧失层级组,重新赋值为1;将赋值为1、2和3的认定为低政治关联丧失层级组,重新赋值为0,再与er(环境规制)组成交互项,下文亦如此。

为检验假设三提出的地域效应,设置地域变量local,根据中国国情,如果企业位于东部地区,则赋值为1,如果位于中西部地區,则赋值为0。中国东部地区与中西部地区制度环境和生态环境存在差异,可能会导致环境规制政策的作用产生差异。本文使用三重差分法,检验在制度环境差异下环境规制对政治关联丧失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为此构建如下模型:

rdii,j=α0+β1locali,j·lpci,j-1·eri,j+β2locali,j·llpci,j-1·eri,j+β3locali,j·lpci,j-1+β4locali,j·eri,j+β5lpci,j-1·eri,j+β6locali,j·llpci,j-1+β7llpci,j-1·eri,j+β8locali,j+β9lpci,j-1+β10llpci,j-1+β11eri,j+β12controli,j+β13naturei,j+β14industryi,j+ε

locali,j·lpci,j·eri,j与locali,j·llpci,j·eri,j是lpci,j、llpci,j分别与locali,j、eri,j的交互项,在这一模型中,主要通过观察β1与β2的显著性和符号来确定检验结果。与上述两模型一致,将lpci,j、llpci,j及其各自的交互项分开回归,以避免多重共线性。

四、结果

(一)描述性统计与相关性分析

表2是对变量进行描述性统计和Pearson相关性分析的结果。lpc(政治关联丧失)均值为0.388,说明出现政治关联丧失的企业数据占总样本数据的38.8%;llpc(政治关联丧失层级)均值为3.757,说明样本企业中政治关联丧失的层级普遍较高。在本文收集到的数据中,rdi(研发投入)存在部分极端值,为保证数据统计描述的合理性,仅保留研发投入占比在1以下的数据,计算均值为0.070,表示企业研发投入占营业收入比值的平均水平为7%,意味着中国制造业企业研发投入水平较低。llpc(政治关联丧失层级)是在lpc(政治关联丧失)数据基础上进一步赋值而来的,所以数据量只有3 584个,并且无法对lpc(政治关联丧失)与llpc(政治关联丧失层级)进行相关性分析。

er(环境规制)与rdi(研发投入)在1%的水平上显著正相关,说明环境规制越强,研发投入越高;er(环境规制)与income(营业收入)、mbrgr(主营业务收入增长率)显著正相关,说明环境规制越强,企业营业收入越多、主营业务收入增长率越高,支持波特假说。lpc(政治关联丧失)与rdi(研发投入)之间未呈现出显著的相关性,但llpc(政治关联丧失层级)与rdi(研发投入)显著正相关,说明政治关联丧失层级越高,越有利于企业增加研发投入;lpc(政治关联丧失)、llpc(政治关联丧失层级)与income(营业收入)均显著正相关,即政治关联丧失与企业业绩表现正相关。对于本文研究的几个主要变量之间的关系,接下来采用回归的方法进行检验。

(二)假设检验结果

表3是为验证假设一进行回归的结果,Model 1和Model 2是将lpc(政治关联丧失)与llpc(政治关联丧失层级)分开回归,控制企业性质与行业的影响,F检验值分别为13.19和58.59,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表明自变量和因变量在总体上具有显著的线性关系。lpc(政治关联丧失)与llpc(政治关联丧失层级)的系数分别在5%和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政治关联丧失能够促进企业研发投入,政治关联丧失层级越高,企业研发投入越多,验证假设一。

表4是使用双重差分法对假设二进行检验的结果,是在验证假设一的回归模型中加入er(环境规制)以及er(环境规制)分别与lpc(政治关联丧失)、llpc(政治关联丧失层级)的交互项分别进行回归。F检验值分别为12.40和50.95,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表明自变量和因变量在总体上具有显著的线性关系。er(环境规制)在Model 3和Model 4的回归结果中均与rdi(研发投入)显著正相关(Coef.=0.229,p<0.01;Coef.=0.398,p<0.01),表明自中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后的环境规制强度能够显著促进企业增加研发投入。lpc·er(政治关联丧失与环境规制交互)的系数虽然为正,但并不显著,说明环境规制对政治关联丧失企业研发投入无显著影响,验证假设二。llpc·er(政治关联丧失层级与环境规制交互)的系数为负(Coef.=-0.155),并且在10%的水平上显著,说明环境规制仅对政治关联丧失层级较高的企业研发投入产生显著的负面影响。

表5是对假设三的检验结果,F检验值分别为11.01和45.88,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表明自变量和因变量在总体上具有显著的线性关系。local·lpc·er(地域变量政治关联丧失环境规制交互)的系数显著为负(Coef.=-0.347,p<0.1),表明环境规制对处于东部地区的政治关联丧失企业的研发投入具有显著的负面影响,验证假设三。local·llpc·er(地域变量政治关联丧失层级环境规制交互)的系数并未通过显著性检验(p>0.1),说明环境规制对东部地区政治关联丧失企业的研发投入不受政治关联丧失层级的影响。

五、 结论

基于中国经济发展实情与政治环境,本文在波特假说的理论分析框架中加入了经济发展新常态与政治关联丧失两个因素,探究新常态背景下环境规制对政治关联丧失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获得以下结论:政治关联丧失促进企业增加研发投入,政治关联丧失层级越高,越能促进企业增加研发投入;在中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后,环境规制阻碍政治关联丧失层级较高的企业增加研发投入,但总体上在短期内不能显著促进政治关联丧失企业增加研发投入;在经济发达的东部地区,环境规制对政治关联丧失企业的研发投入具有显著的负面影响。

随着制度的不断完善,政治关联的作用逐渐弱化,政治关联高管离职现象普遍出现,削减了企业的寻租成本,激励企业更加重视技术创新,從而增加研发投入。当中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后,中央政府对环境保护的高度重视,环境规制异常严格,通过行政执法强制企业改良生产,减少对环境的污染。部分制造业企业在政治关联丧失后面对严格的环境规制压力,无法依靠政治关联缓冲规制政策的执行,最理性的做法是利用市场现有的技术条件应对环保政策,维持正常生产,然后从长远考虑调整创新策略,增加研发投入,寻求生产技术的革新,尽量摆脱环境规制压力。因此,当前较为严苛的环境规制不能在短期内显著促进政治关联丧失企业增加研发投入。但由于观察期较短,无法进一步考察新常态背景下的环境规制对政治关联丧失企业研发投入的长期影响。对于政治关联丧失层级较高的企业,在无法依赖政治关系抵御环保政策的情形下,需要付出更多的成本来应对规制压力,从而阻碍企业增加研发投入。进一步考虑环境规制在中国存在的地域效应,在经济发达的东部地区,环境污染更为严重,地方政府的环境规制力度更大,促使企业更迅速地进行整改。因此东部地区企业更有动机利用市场现有技术改善生产。环保政策越严格,企业为应对环保压力投入的资金越多,在短期内主要包括支付行政罚款和购置环保设施两个方面,无形中对技术研发投入产生排挤作用。尤其是政治关联丧失企业在失去政治资源后无法抵御环保政策的压力,环境规制对其研发投入产生的负面影响更显著。

本文揭示了政治关联丧失对企业技术创新的积极作用,表明中国政治环境正逐步向有利于企业发展的方向转变。中国政府应当坚持减少官员私下干预企业经营的大政方针,让企业在更加市场化的竞争环境中充分发挥活力,实现更加健康的成长。中国进入新常态后产生的环境规制已经突破了波特假说认为的合理性,彰显了中国政府强有力的宏观调控能力以及追求环境改善和经济增长双重目标的决心。现实中环境改善的突出表现证明中国政府环保政策的正确性,激励那些原本具有较高层级政治关联的企业更加重视环境保护和技术创新。同时,中国政府应当注意环保政策的均衡性,切勿因东部环保政策的严苛而将制造业企业引至中西部后形成对环境新的破坏。中国政府当前的技术创新激励政策具有有效性,为尽快促进企业进行环保技术创新,应通过政策手段进一步加大对制造业企业环保技术改造的引导和激励力度,缩短企业技术革新周期,为中国经济发展提供新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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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rtact: Based on the fact that China's economic development has entered the new normal and the loss of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and political connection, the innovation of enterprises needs to be changed urgently, combined with Porter hypothesis. DID and DDD difference methods are used to test the influence of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on the loss of R&D investment in politically related enterprises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the new normal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loss of political connection promotes enterprises to increase R&D investment, and the higher the level of political relationship loss, the more can promote enterprises to increase R&D investment; After China's economic development enters the new normal,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hinders enterprises with higher levels of political connection loss from increasing R&D investment, but on the whole, it is not significant in the short term. Promote the loss of political association enterprises to increase R&D investment, in the eastern region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has a significant negative impact on the loss of R&D investment of political affiliated enterprises. This paper further enriches the theoretical framework of Porter hypothesis by empirical test.

Key Words: New normal;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Loss of political connection; R&D invest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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