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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郊区化的人文理念特征与影响及对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中国郊区建设的启示

2019-09-10陶汝聿

小城镇建设 2019年9期
关键词:人文理念乡村振兴

陶汝聿

摘要:本文分析了西方郊区化建设的理念、优缺点及对于我国当前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郊区建设的借鉴意义;指出应学习西方在郊区建设规划上对人文主义的重视,从文化认同、群体结构和综合服务等方面入手,避免出现西方正经历的“郊区功能从属城镇化”“功能单一同质化”等负面现象。我国的郊区建设应该放眼于乡村振兴的大背景下,切实认清农耕文化和宗亲制度逐渐衰落这一现实,以西方郊区化的发展理念和表现作为借鉴,探寻建设具有多样化,弱化阶层分化和具备自我独立性特征的乡村郊区社区;同时,以平等互助式理念推进郊区建设,强调多群体参与和以个人为基本单位的群体性建设,以及养老服务业为主的综合性生产生活体系。

关键词:西方郊区化;人文理念;乡村振兴;中国郊区;建设启示

doi:10.3969/j.issn.1009-1483.2019.09.006?中图分类号:F292

文章编号:1009-1483(2019)09-0029-06?文献标识码:A????

The Characteristics and Influence of Humanistic Ideas in Western Suburbanization and the Enlightenment to the Construction of Chinese Suburbs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Rural Revitalization Strategy

TAO Ruyu

[Abstract]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concept, advantages and disadvantages of western suburbanization construction and the reference to the suburban construction under the current rural revitalization strategy in China, moreover, point out that the construction and planning of the suburbs should pay more attention to humanism, cultural identity, group structure and integrated services, avoid the negative phenomena such as " subordinate urbanization of suburban functions " and " single function homogenization " that the Western society is experiencing. Chinese suburban construction should focus on the background of rural revitalization, and effectively recognize the reality that the farming culture and the clan system are gradually declining, using the development concept and performance of western suburbanization as a reference, explore rural suburban communities with diversified, weakly differentiated and self-independent characteristics. Meanwhile, promote the construction of suburbs with the concept of equality and mutual assistance, emphasizing the multi-group participation and group construction with individuals as the basic unit, and the comprehensive production and living system based on the old-age service industry.

[Keywords] western suburbanization; humanistic concept; rural revitalization; Chinese suburb; construction enlightenment

引言

鄉村振兴现已被提升到国家战略的高度,同时也施行了从基于环境改善措施如美丽乡村建设到基于产业经济的扶持策略如特色旅游和精准扶贫等方式,都旨在对以远郊村落为典型代表的传统乡村实施振兴。然而,在城市化、市场经济的推动下和农耕宗亲文化体系逐渐坍塌的情况下,传统村庄在聚落人群构成上、精神价值追寻上及发展方向上也产生了剧烈的改变甚至陷入迷茫;不仅如此,城市近郊的乡村地区更面临着物质和文化被城市吞并与同化的境地,失去了自身发展优势和独特性。因而,对乡村的振兴也应放在郊区建设、尤其是与城市如何衔接的背景下进行讨论,郊区同城市之间的关系应当是怎样的、郊区居民又应如何在乡村和城市之间取得平衡的发展?本文通过对西方郊区化指导理念和结果的分析,以期为我国的乡村建设提供一定的参考。

1西方郊区化理念的特征与人文结构

1.1郊区化理念出现的背景

郊区化理念最初出现于英国,但发扬并被广泛接受是在前英国殖民地区域。现代意义上的“郊区化(Suburban)”起源于英国维多利亚时代,同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时间也刚好吻合。从这一时期开始,很多市政、规划和环境方面的问题都开始出现于大城市中,如伦敦、曼彻斯特等。环境污染,城市人口急剧增长造成的健康和拥挤问题愈发严重。除此之外,气候上的变化、经济的上行和生产与交通上的新技术也都促进了郊区化风潮的产生。这一风潮也呼应了四种受当时欧洲社会推崇的理念:基督教福音派的相关认知与生活方式、卫生生活主义、浪漫主义和阶层隔离[1]。因此,郊区化的特征在于家庭居住区向城市外围的郊区迁移,拥有低密度的特征并在功能上统一化。将西方郊区化出现的背景同当下中国发展的背景相比就可以看出很多类似之处。

1.2对隐私与美好环境的核心追求

这一理念起源在很大程度上受基督教福音派思潮的影响,在郊区化风潮中的表现为拥有典型的家庭、内向性的特征:即以一个完整、美好的家庭生活为核心。家庭,应当是繁杂纷争生活中的纵深退却空间,是可视化的堡垒,避难所。因此,这样的环境也应当是有着明确公共空间和私人空间区分的。不仅如此,也应当注重卫生整洁环境的营造,因为这是圣洁和对自我负责的表现[2]。“让一切事物都待在它应该在的位置上”,不论是在室内还是室外。这种对室内和家庭隐私的追求逐渐被一种生活态度影响并表现于空间营造之上,在土地建设和规划中共有空间逐渐减少,与此同时,死胡同、背靠背的房屋构建和狭小的住户形式也逐渐减少。到了19世纪末,大多数的住宅都成为一种“自包含”的形式,即拥有独立的前后门,整齐美观的外墙,位于住宅后方的院子及沿着宽阔开放街道排列的布局[3]。这种对隐私和公共空间区分的追求是需要拥有足够纵深和回旋余地的,因此从空间的角度来看,社区向郊区转移是必然的趋势,同时这种思潮在美学上的体现则非常注重于规范化、统一化。

不仅如此,在同一时期的以霍华德理念为代表的花园城市探索和建设中,也强调与住宅配套的院子不应仅是花园,同时也应具备实用功能,即可以为普通工人阶层提供种植蔬菜的场所,一方面力求在生产上自给自足,确保食品安全;另一方面也是一种有效的身心放松和调节方式,这一点同当下中国很多城市居民的诉求非常类似[4]。

1.3强调专家治理和社区自治

在郊区化的过程中,由于社区向郊区转移,大量新兴的独立居住区逐渐形成,有一部分成为类似于独立的卫星城镇,而更多的则是围绕着主要城市中心的周边区域布局;在这样的郊区环境里的居民,往往在经济上具备良好的实力,对环境和管理要求也相应较高,同时,居民们的身份和生活层次也较为相近且集聚化非常明显。这种情形下居民一方面对良好的管理和环境维护有着较强烈的需求,同时也有能力做到群体内部的沟通和协调,因此,社区自治就是非常有必要且可行的了。这种社区自治要求管理者拥有长远的规划愿景和社会、文化和经济上的能力,往往还需要设立相关的委员会或信托机构[5]。同时,在管理上要非常注意对社会公平和“再塑造”能力的追求,即社区是可持续的,是具备足够的自我更新能力的。这些要求,是郊区化理念设想中的重要一环。然而,除了在少数一些特别的单独规划的全新社区如英国的伯恩维尔(Bournville)或是阳光港(Port Sunlight)等地得到了较为有效的实施外,在其他地区鲜有成功案例,且即便是这些地区也没能做到设想中拥有持续性与自我更新式的发展。

1.4 阶级分化本质下的社会构成基础

西方的这种郊区化所产生的社会和文化原因本质是源自于阶级差异的不断扩大,原有城市内人群之间差异扩大,矛盾增多导致一种“分裂”和脱离的现象。这种状况同当下中国乡村与城市之间的关系颇为类似,因此是一个很好的借鉴。正如前文所提到的除郊区化所产生的环境背景和经济因素外,基于经济基础上的文化的差异也是造成阶级分化加剧的重要因素。西方的社会结构和人文特征的形成与发展是同基督新教紧密相连的,宗教在西方的社会生活中起到了重要的连接纽带和精神指导作用,而一系列的生产生活活动、社交,都是基于宗教的基础上展开的,强调在现世中对财富、个人奋斗的追求是实现人生价值和救赎的根本途径[6]。因此宗教关系和精神指导之于西方就类似于中国的宗亲体系。在早期的郊区化进程中起到了重要影响,比如前文所说福音派的信条理念深刻影响了郊区化备受推崇的原则。在这样的基础上,相同文化认知体系下的群体之间会自发地形成认同感,成员间有共同的信念,对隐私、家庭、自治、美好环境、良好卫生条件等追求逐渐成为了一种信条;更重要的是,能支持这样信条并付诸实施的都是具备优渥经济条件的群体。因此,处于同一階层,拥有良好教育和经济实力的相近阶层自发性抱团,相互认可并远离其他群体;这种对于独立,隔绝式的室外庭院生活环境的追求,对于邻居的可确定性、稳定性的选择,是郊区化因素中最具吸引力的,这一点,事实上也促成了阶级分化基础上的文化选择和认同。

2西方郊区化理念的负面影响

2.1郊区的从属城镇化性质

郊区化面临和带来的问题之一,是在郊区化的进程中,区域特征越来越向城镇化偏移,这也使得最初设想中的郊区优势逐渐被淡化。从文化和心理的角度来看,郊区失去了传统上基于田园优美生活、拥有良好价值产出、地位独立,尤其是有一整套生产—生活—乡土文化的运作体系。直接性的结果就是,郊区的发展潜力和空间被束缚且郊区彻底沦为了城市的附庸,自身不再具备独立的意义。比如在美国的很多区域,郊区城市化、同质化的现象正在普遍发生着,并出现了很多被称作“混合用途走廊”的区域。这样的区域拥有密集的步行购物区,环绕着中高层公寓楼,严格限制不同类型的空间用途,以此尝试将郊区转换为一种更安静和安全的城市替代方案[7]。这一点的重要原因在于,在社会分层的刺激下,在郊区居住成为了一种身份和层次的象征,因此原本居住在城市的人们会尽可能向郊区迁移并涌入,造成城市中心区附近的郊区人口暴增,导致原本设想的低密度社区优势的丧失。同时,迁入的人群中有很多来自原本希望居住于市中心区但又无法负担起高昂房租的居民,他们对于各类基础设施的需求很大,如在华盛顿区的Shirlington,郊区社区的餐馆和酒吧数量已经超过了市区[8],对泳池,公寓等配套设施的需求也越来越大,而且,由于对住房需求的不断增加,住房的档次也逐渐降低,房租变得低廉,原本该有的郊区化环境被破坏且富裕居民逐渐离开这样的社区并迁入真正的远郊区,近郊区则逐渐变得同城市越发类似,也出现了诸多城市原有的问题[8]。

不仅如此,这种居住区具备低密度、统一性、协调性的特点,拥有整齐的专为居住服务规划的道路网及景观特征,不论是在居民自发的接受度上还是官方规划条例上都对建筑功能、尺寸、大小拥有严格的限制;一切以稳定、慢节奏、休闲为核心,尊崇的是特定阶级和群体的利益和价值观,这就使得在这样的环绕城市核心的广大郊区区域内的规划和进一步发展变得非常困难,从而限制了城市的发展。以悉尼为例,该市是澳大利亚郊区化的一个典型代表。澳大利亚的郊区化从19世纪开始迅速发展,甚至是紧邻CBD的附近区域都可以被称作为“郊区”,拥有大量低密度的住宅区,而这样的区域向周边地区广泛地蔓延,使得整个城市达到非常广阔的占地面积,且多为低密度住宅区。同时,拥有严格完善的规划条例限制,如悉尼地方环境发展规划(Sydney Local Environmental Plan,2012)[9],使得很多现代化和多用途的建设受到了限制,城市整体上看起来不仅过于庞大浮肿而且缺乏现代化的活力,同时,郊区本身的独特性因素也不够明显。

2.2郊区的单一化

郊区化的另一个较严重的问题就是会不可避免地导致各方面的单一化。从风貌特征到规划布局再到人群构成,这种单一化是现有郊区化模式的先天性不足。从郊区化理念的一开始,这种以追求稳定,可控性和阶层固化基础上的郊区化模式就是较为狭隘的。一方面限制了其他阶层人群的进入,另一方面也限制了其他功能的进入。不仅如此,这种单一化从美学和社区活力的角度上也造成了文化特征和美学上的单一化。这样的郊区化区域建筑是有着明确的室内和外部空间划分的,室外空间是单调乏味的,而房屋内部拥有宽敞的空间和齐全的功能,且拥有基于家庭为单位的庭院和私人汽车交通的通勤体系——这一切都在向外来群体说“不”。对外来群体来说,这里的景观是单调乏味的,内部的空间是紧闭着的,是没有归属感的,整个郊区化的外部区域就像是一片文化景观上的荒原。不仅如此,由于郊区化生活的活动基本是发生在室内的,且同室外连系很少,居民与外界产生交集的活动如工作、购物、游玩等基本都是发生在这一范围之外,因此,这些活动都是基于相对较高的金钱成本上的,对于普通甚至较低收入水平的人群来说是需要付出更多的时间成本并造成更多的不便,同时郊区化社区较高昂的房价也加剧了这一情形。因此,对于试图搬迁和融入郊区化社区的群体来说,迁移的过程会不可避免地导致家庭产生财务负担,这种生活成为了对普通居民的一种“剥夺”并造成贫困[10]。

3西方郊区化理念对中国郊区建设的启示

中国是社会主义体制的国家,而长期的传统文化精神内涵对于完美社会的宣传也是营造一个大同、和谐、平等的社会环境。这种终极理想在中国人的心中是具有很高的认同感的,同曾经对塑造西方当代社会发挥重要作用的新教伦理精神类似。这种精神应当也将会在未来的郊区建设中发挥重要作用,只是在原有的宗亲体系崩塌、且基于农耕和家族的社会生产生活活动逐渐衰退的前提下,这种精神还需要进一步的引导和探索。但有两点是可以明确的:一是未来中国的乡村和郊区不应仅仅是生产资料的提供者,而且应当是具备独立精神和特征,有归属感的区域;二是乡村和郊区应建立在弱化阶级分化的基础上,追求人群的多样化、开放性和可流动性。这不仅是社会构建的要求,更是基于客观条件下中国乡村地区未来能可持续发展、减缓和阻止衰退的重要途径和突破口。

3.1基于文化认同感的遗产保护

长期以来,以小城镇和乡村为代表的广大乡土聚落一直有着完善且引以为傲的物质和精神积淀与资本,比如,物质遗产上大量丰富的古建筑、遗址,非物质遗产上的各类以农时、婚丧嫁娶活动为核心的习俗,以及各類传统实用性技艺等,更遑论良好且慢节奏的生活方式。然而,这些资本在当代社会却逐渐失去了吸引力,让社会越来越趋于凝固。这种文化的根本内涵仍是孔孟之道,曾经引领和促进了社会的发展,现在却成为限制进步与创新的阻碍[11],无法适应新的时代和人群需求,尤其与当代年轻人和主流思维生活方式脱节,甚至受到新生代乡土年轻人群的自我排斥,衰落是不可避免的,复兴更是困难。因而,应有选择地保护和振兴乡土聚落为代表的历史文化;提升这种文化在主流文化与舆论中的接受度和关注度,让年轻一代群体重新去认知和接受并创新;提升传统文化和历史在人群中的心理预期及地位,从而为进一步发展与创新提供基础。

对于文化和遗产的保护而言,最重要的是由此体现并宣扬时代精神,让传统的文化和历史得以同当代衔接,从而唤起居民与群众的自我认同感和身份认识。历史与文化是一种精神和传承,但其所能传递出的精神和文化内涵则是在不断变化的,应当从良好的文化及文物保护中提取出有效的信息让它们紧紧结合时代的精神和发展需要。例如,英国的苏格兰和威尔士就通过制定相应政策宣扬区域文化与历史同英格兰之间的不同[12];因此,对于文化和历史精神的正确把握,是非常重要且需要加以合理引导的,对于塑造新型乡土聚落具有重要意义。

就一般性的概念而言,要在文化历史保护中突出时代精神,应突出如下几个重点:(1)和谐互助邻里关系和社区关系的继承和营造;(2)人与自然环境和谐共处、保护与开发并行的生态理念;(3)对礼仪和法律的尊重;(4)对美学的推崇和培养。不仅如此,更要强调文化价值的重要性,强调传统的价值观和无形的文化比物质肌理本身更加重要。在遗产保护中,应在物质景观、历史和现在的生活之间建立起深层的,有激励性的联系[13]。

3.2多群体参与的阶级分化的弱化构建

郊区地区振兴的关键在于保持一定的人口规模,但同时要保证人口的层次是多样化、多层次、多年龄段的,这有利于增加社会的活力和可持续发展能力,也是避免西方郊区化进程中必有缺陷的关键。现阶段由于经济的发展和国家政策的号召,有越来越多的城市居民在一些具有良好自然环境、人文和地理位置优越的乡村地区购置房屋土地并作为休闲度假之用,这有助于将资金带入乡村,如黄山市的西溪南村;但同时也应注意在现阶段,愿意进入乡村地区置地甚至长期居住的人群大多为拥有相当经济实力,已经有着稳定事业和家庭的中老年群体,对他们来说乡村地区是脱离城市纷争的避风港;而对于青年群体来说,这样的生活是不现实的,是基于高消费和不便利的生活基础上的,因此,对未来发展而言,增加乡村地区的生活便利度,构建乡村内部的就业服务体系,留住年轻人就变得非常有必要。

这种对郊区和乡村地区人群的保留与吸引一方面需要依赖于政策的宽松,如土地、产权、创业政策等,另一方面也需要在基于文化自信和区域再定位基础上对人群心理进行转变,从而在心理认同感上给予乡村地区居民一种概念,即乡村并不是从属于城市的“附属品”和后花园,而是独立、拥有鲜明自我特征和优势的地区。

由于村镇地区物质和经济上的条件是同城市不相等的,因而关键的突破口在文化。基于广大村镇地区的土地和政策优势,发展纵深空间大、发展成本低等优势给予年轻人在乡村中自由探索和创新的便利,以仕人情怀和文化精神的营造为核心,在同城市保持密切关联的前提下,逐步构建在心理意识上同城市相平等,而非落后于城市的当代村镇印象。让青年群体对村镇产生一种认同感而不是排斥感,即城市同乡村是一体的,在乡村的活动可以是漂泊性的、可移动性的、依旧可以回到城市中去的。乡村是城市生活精神上的避风港,是富有自由与冒险主义精神的土地。事实上,这种城乡紧密相扣且注重于平等的关系也类似与霍华德所提出的花园城市理论中的人文精神,但要真正得以实施必须要在文化上做到认同和突破[4]。

3.3以个人为基本单位的群体性建设

一个有活力,健康的乡村运转情形应当是具有浓厚的群体关系和交往的。这种活力关系与城市内仅仅是经济活动的交往不同,应是基于日常生活关系的,是社区内部的,是小尺度的。这样的群体关系可以改善城市关系中那种僵硬、缺乏社区交互的关系,从而在心理上促进人的团结和认同。同时,应在保持个人私密基础上强调更多公共活动和互动,避免西方那种孤立单调的状况。由于乡村地区的现代化导致基于宗亲体系的社群关系崩塌,原有以家庭为基本单位的社区构成已经在逐渐崩塌并难以复兴了,与新教精神支撑起的西方社区构成类似,传统的这种宗亲血缘构成的家庭道德体系对社会的稳定起到了有效的引领作用,然而,当下这种体系崩溃而新的文化继承体系仍未构建,因此出现了一个文化精神和社会关系上的空缺。对此,文化上必须抛弃旧有的基于血缘宗亲的村落社群关系,放弃以家庭为基本单位的村落构成,在乡村青年人口不断流失的情况下,必须要实现来自城市的逆向输血,而在可预见的未来,乡村很难成为家庭生活的主要组建地,尤其对于乡村振兴的主力——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群而言更是困难。因此,村落的基本构成应注重个体之间的关系,以个人为基本单位,做到既能保持独立个体的个性化、给予个体足够的回旋和发展空间,同时也促进个体间的糅合与协作。在生产生活方式上完全向城市看齐而不必以保护传统习俗为目的而去保留旧有和落后的生产方式,从而做到在生活习惯和精神上同现代相契合,也有利于吸引更多来自城市的群体,同时提高农村的生产和生活效率。

3.4以服务业为主的综合型生产生活体系

除了文化和心理上的构建之外,要营造完整可持续的乡村郊区化生活,就必须要有便利的生产生活体系,这种体系应当为乡村居民尤其是青年群体提供足够便利且舒适的生存环境和事业发展空间。如上文所提到的,当下乡村振兴的问题之一就是青年群体很难被留住,而愿意和有能力进入乡村生活的多是有充足财力和时间的中老年人,他们往往具备较好的素质和受教育程度,有时间和意愿去建设乡村,但精力不够也缺乏人手去做;与此同时乡村生活相比较于城市而言对于低收入和年轻人群是不够友好的,不论是工作机遇还是生活便利程度。因此,未来的乡村生产生活体系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围绕这两点进行建设。

上述的两点不仅是问题,也是发展机遇。由于中国面临越来越严重的人口老龄化问题,未来养老也是一个沉重的国家负担。根據估计,到2037年,中国60岁以上的老年人口将占到总人口的30%以上,我国将成为重度老龄化的国家[14]。最重要的问题在于老年人缺乏足够的人手去照顾,养老金难以公平覆盖所有的老年群体,而这一问题,可以通过新型乡村郊区的产业结构转型得到缓解。

由此发展出:低收入年轻人—高收入中老年群体—休闲养老—配套服务相结合的体系。首先应吸引和鼓励来自城市高收入的有闲阶层进入乡村进行投资,并结合政府的资金和政策进行集中规划,综合构建养老服务、手工业农产业和休闲度假于一体的社区,同时基于各地乡村和郊区的自然条件和物产,以发展休闲度假产业为主、农牧副产品为辅的产业体系,这样的服务业可以将农村本地的青年群体留下,就地消化就业。他们一方面可以参与由城市高收入群体牵头引领的休闲产业和农副产业经营,另一方面也可以在生产活动中与城市群体之间产生足够的互动和交流,增进不同阶层和区域人群之间的理解,并顺带解决中老年的养老问题。这种照顾中老年人的方式不一定是志愿式的,而是通过年轻人参与中老年人群作为股东的各类中小型产业的形式,提供经营和服务。这种互相帮衬和提携式的关系也是同传统的中国文化内涵所契合的。当下大多数的中国乡村振兴策略多基于如何发展农业生产和游览式旅游业的视角,但难以从根本上平衡人群分布不均和年轻人流失,以及城乡地位不对等的问题,因此,从多群体参与,以服务业为主的综合产业发展为突破口,或将可以更有效地做到长远发展。

4结论

郊区化是社会的经济和文化发展到一定程度的必然产物,中国现在面临着郊区乡村衰落的问题,长此以往会造成发展的失衡。乡村振兴是必行的,但应注意郊区化的发展不平衡。西方的郊区化进程有很多的优势值得借鉴,但也应注意这种模式所带来的负面影响,这些都是未来中国乡村地区的转型应注意的,因为这种西方的郊区化进程是具有特定的文化和社会背景的,也是建立在阶级固化的基础上的;而中国具有同西方完全不同的文化体系,因此,虽然未来的郊区化也会是类似的引入城市居民和资金的过程,但也需更弱化的阶级分化,做到均衡发展。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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