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藏区警察职业倦怠的研究

宋兆铭，叶 菁，杨 君，周 瑶

（1.四川警察学院 四川泸州 646000；2.四川化工职业技术学院 四川泸州 646000；3.甘孜藏族自治州公安局 四川康定 626000）

警察的职业倦怠程度影响着公安机关运行效率和执法公信力，如果职业倦怠程度较高，则更会产生较大的社会负面影响，并最终会影响社会的发展和社会的稳定。甘孜藏区公安机关始终坚决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关于西藏工作的重要论述和对四川藏区工作重要指示精神，全面落实中央西藏工作协调小组会议、省委藏区工作座谈会、省委藏区工作领导小组全体会议精神，以及省委督导组来州调研督导指示精神，坚决贯彻落实省委维护藏区稳定的各项决策部署，大力探索藏区现代警务新模式，奋力创建藏区一流公安机关，确保了甘孜藏区社会大局稳定。同时，这也充分表明了甘孜藏区公安机关的工作的敏感性、繁重性和特殊性。因此，深入研究职业倦怠在甘孜藏区警察这一特殊群体中的流行程度并把握其关键因素，对相应干预策略的制定、提高队伍整体战斗力有着极为重要的现实意义。

职业倦怠（job burnout）是个体不能有效面对工作中长期存在的压力，而逐渐形成的一种综合征[1]。Maslach等在对长期从事警察、医护人员、心理健康工作者等服务行业从业者进行的访谈和个案研究基础上，编制了职业倦怠量表（Maslach Burnout Inventory）[2]。并通过对量表各指标的探索性因子分析，Maslach 等认为职业倦怠可以从三个维度加以定义，即：情感耗竭（emotional exhaustion）、人格解体（depersonalization）与个人成就感低落（diminished personal accomplishment）。在已发表的有关工作倦怠的实证研究中，90%以上的论文和研究报告都采有MBI 作为测量工具[3]，是在工作倦怠研究中应用得最为广泛的测量工具。但随着研究的发展，Maslach等对模型做了一定的修正，将最初只局限在专业助人行业中使用的MBI-HSS（服务行业版）进行修改，修改为着重于人与工作间的关系，形成了MBI-ES（教师版）和MBI-GS（通用版）。同时，原MBI模型中三个维度也相应地修改为情感耗竭（exhaustion）、工作疏离（cynicism）与效能感丧失（inefficacy）[4]。

张姝玥等从我国警察服务群众的职业特点出发，对MBI-HSS进行了修正，修正后的问卷为17个项目（情绪衰竭7 个项目、去人性化3 个项目，个人成就感7 个项目）；其研究结果表明，修正后MBI-HSS可以对警察群体进行测量，但由于很多不可控的干扰因素，其稳定性和各纬度的概括性应进一步检验[1]85。同时，鉴于由于经济发展水平、文化传统等方面存在的差异会影响量表的推广与应用[5]。本研究在参照上述研究的基础上，在充分考虑警察社会管理与服务群众的职业特点和甘孜藏区公安机关“防范打击民族分裂活动”的工作特点后，拟对着重于人与工作间的关系的MBI-GS 进行修正为作为测量工具，了解当前甘孜藏区警察职业倦怠的总体现状，以期更好地理解、解释警察职业倦怠这一现象。

一、研究对象与方法

（一）研究对象

依据甘孜藏区警察电话号码随机选取587 人，约占甘孜藏区警察的1/6，并随机分配为样本1与样本2。其中，样本1有284人（初步测试），性别：男230人、女54人；婚姻状况：未婚63人、已婚214人、离异7人；警龄：5年及以下84人、10年及以下108人、10年以上92人；受教育程度：大专以下23人、大专或本科261人；警种：治安97人、刑侦36人、交警15人、特巡11人、综合125人。样本2有303人（正式测试），性别：男272人、女31人；婚姻状况：未婚71人、已婚224人、离异8人；警龄：5 年及以下93 人、10 年及以下93 人、10 年上117 人；受教育程度：大专以下25 人、大专或本科278人；警种：治安87人、刑侦41人、交警16人、特巡25人、综合134人。

（二）测量工具

鉴于甘孜地域和其浓厚藏文化的特点，在请相关心理学专家和相关公安队伍高级警务管理人员对MBI-GS各个项目就语义和内容效度进行了审阅后，形成含有12项问题的初始问卷，具体测量条目见表1。

表1 甘孜藏区MBI-GS测量条目

（三）数据收集和处理

数据收集采用问卷星二维码在线问卷调查。数据处理采用SPSS21.0和AMOS21.0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EFA）和验证性因子分析（CFA）、t检验、多元方差分析。

二、测量结果

（一）量表修正

1.量表的信度分析。在测量的过程中一般会存在抽样误差、测量误差和偏差，因此有必要对量表的信度进行检验。量表的信度检验是反映出量表的变异程度，即：量表内部结构的一致性程度[6]。本研究以Cronbach’sα系数为评价标准对职业倦怠量表进行同质性信度检验，来描述研究数据的可靠性。在探索性研究中，信度只要达到0.70 就可接受，介于0.70-0.98 均属高信度，而低于0.35 则为低信度，必须予以拒绝。同时，根据Churchill的观点，修正后项总相关系数（CITC）不得小于0.5，以此来净化测量项目[7]。

本研究对初始量表中的情感耗竭、工作疏离和个人成就感进行了信度分析，检验结果见表2。结果显示，jd8、jd9 测项的CITC值仅为.360、.391，故予以删除。同时，我们的结果表明各个测项的Cronbach’sα系数值都大于0.6 这一临界值，充分说明研究变量的数据具有比较高的可靠性。另外，各个变量的修正条款的总相关系数均超过了0.6，显示各个条款均在同一变量含义之下，均能真实刻画变量的含义，并且删掉任何一项题项，都没办法显著性地提高其Cronbach’s α系数值，表明本文的研究量表具有比较高的内部一致性。

表2 警察职业倦怠量表可靠性分析结果

2.探索性因子分析。探索性因子分析量表修订的重要一步，它试图揭示量表中许多变量间的内在结构，它假定每个指示变量都与某个因子相对应。在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之前，需要进行可能性检验。探索性因子分析可能性检验的常用方法是KMO（Kaiser-Meyer-Olkin）检验统计量和Bartlett（Bartlett's test）球形度检验。KMO检验统计量的取值范围在0～1之间，如果所有变量间的偏相关系数平方和远小于简单相关系数平方和，KMO检验统计量值就越接近于1，那么针对这些变量就越适合作因子分析。一般认为当KMO 检验统计量值大于0.7 比较适合作因子分析。Bartlett 球形度检验的目的在于确定所要求的数据是否服从多元正态分布，若差异检验的F 值显著，表示该相关矩阵不是单位矩阵，所取数据来自正态分析总体，可以做进一步分析。这两个参数检验全部通过，则说明变量间存在共同因素，适合进行因子分析，否则不适合[4]。

从表3 表明，KMO检验统计量值（.860）＞0.7，Bartlett球形度检验的P 值等于0.000，因此该量表适合作因子分析。

表3 KMO and Bartlett's Test检验

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后原有变量中总方差被解释的列表，分为初始因子解的方差解释、提取因子解的方差解释和旋转因子解的方差解释。表4表明，初始因子解的方差解释描述了初始因子解的情况，第一个因子的特征根为4.891，解释10个原始变量总方差的48.910%，第二个因子的特征根为2.076，解释10个原始变量总方差的20.757%，第三个因子的特征根为.912，解释10个原始变量总方差的9.117%，三个因子的特征根累计解释了总体方差的78.784%。因此，应依据Maslach 的MBI-GS原始测量维度，提取三个公因子。

表4 探索性因子特征值和方差解释贡献率

表5是依据Maslach的MBI-GS问卷原始测量维度，采用方差最大法正交旋转后提取的因子载荷矩阵。因子正交旋转后因子载荷系数的取值明显趋向极端，量表中的变量明显可归为情感耗竭、工作疏离和个人成就感三个因子。这表明经探索性因子分析后Maslach的MBI-GS问卷原始3个测量维度适合即将测量的目标群体。

表5 正交旋转后的因子负荷矩阵

3.验证性因子分析。证性因子分析是检验观测变量的因子个数和因子载荷是否与预先建立的理论预期一致[6]67。其中，指示变量是基于先验理论选出的，而分析过程是用来看它们是否如预期的一样[8]。因此，验证性因素分析是建立在探索性因素分析基础之上的分析，是研究开展正式测试前，对量表修订的最后一步。模型拟合指数是考察理论结构模型对数据拟合程度的统计指标。如果模型拟合不好，则需要根据相关领域知识和模型修正指标进行模型修正（图1），模型修正的常用相关指标与建议值见表6。

图1 验证性因子分析模型建立步骤图

表6 模型修正指标与建议值

本研究采用修正指数（Modification Index）的方法来提高模型的拟合指数。修正指数用于模型扩展，是指对于模型中某个受限制的参数，若容许自由估计，整个模型改良时将会减少的最小卡方值。使用修正指数修改模型时，原则上每次只修改一个参数，从最大值开始估算。图2拟合结果表明，验证性因子分析模型的拟合度较差，（=122.646，df=32，=3.833＞3，P=0.000＜0.05，GFI=0.9.16＞0.90，AGFI=0.855＜0.90，RMSEA=0.100＞0.05）应进行模型修正。

图2 警察职业倦怠评估指标验证性因素分析初始图

表7 表明，e4的M.I.累计值最大，为75.092，因此应考虑删掉工作疏离中的jd4项，再重新对模型进行估计。

表7 初始模型M.I.修正指数

图3 表明，卡方值减小8，修正后各拟合指数都得到了较大的改善，且验证性因子分析模型的拟合度较好（=55.330，df=24，=2.305＜3，P=0.000＜0.05，GFI=0.958＞0.90，AGFI=0.921＞0.90，RMSEA=0.068＜0.08），验证了该模型理论上的存在。

图3 警察职业倦怠评估指标验证性因素分析修正图

在量表正式实证使用前，还应对量表的收敛效度（各个指标是否反映了同一个构念）和区别效度（区分出不同因素的效度）进行检验，从而确保测量量表具有较高的信度和效度。首先，根据Hair 等学者所持的观点，收敛效度的评估标准共有三项：（1）所有标准化的因子荷载值要超过0.5，而且要达到显著性水平；（2）组合信度要大于0.7，平均提炼方差要大于0.5[9]。表8的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表明，标准化因子荷载值均大于0.5 这一临界值，并且达到了显著性水平，T 值均大于1.96。组合信度均超过了0.75大于0.7 的标准，平均提炼方差也都超过了0.55大于0.5 的标准，因此本研究所运用的量表具有很高的收敛效度。其次，Fornellt等认为如果要确保各个构念之间存在着内涵和实证方面的差异，概念模型中的每一潜在变量的AVE 的平方根值都不能低于该变量与其它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10]。表9的结果显示，这一关键性的条件得到了很好的满足，从而显示了各变量之间存在着较显著的区别效度（其中最大相关系数是0.644，各潜变量所对应的最小AVE 的平方根是0.753）。总体而言，通过以上的检验，充分论证了本研究中测量量表具有较高的信度和效度。

表8 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

表9 相关系数矩阵与平均提炼方差（AVE）的平方根

（二）实证应用

对修订后Maslach的MBI-GS进行再次施测（表10）。首先，图4表明模型的拟合度可接受（X2=51.589，df=24，X2=2.150＜3，P=0.001＜0.05，GFI=0.963＞0.90，AGFI=0.931＞0.90，RMSEA=0.062＜0.08），这表明修订后的MBI-GS问卷在四川甘孜藏区警察中应用效果较好。其次，表10表明，警龄10年以上的警察在情绪耗竭方面要高于警龄5年及以下的警察（P＜0.05），综合类的警察在情绪耗竭方面要高于特巡警类的警察（P＜0.05）；未婚的警察在工作效能方面要高于已婚的警察（P＜0.05），警龄10年以上的警察在工作效能方面要低于警龄5年及以下的警察（P＜0.05）；治安类的警察在工作疏离方面要高于特巡警类的警察（P＜0.05）。

表10 MBI-GS问卷修订后警察职业倦怠测量结果

图4 警察职业倦怠评估指标验证性因素

三、讨论与分析

倦怠由情感耗竭、工作疏离和工作效能三个维度组成[11]。职业倦怠与工作压力有关[12]，是由压力导致的一种情绪疲惫、人格解体的心理综合症，一种在与他人一起工作的个体中可能出现的职业成就的减少感[13]，是一种身体、情感和精神上的疲惫[14]。其中，情感耗竭是从业者一种典型的压力反应，因为从业者长期暴露在工作需求中产生的[15]；工作疏离是从业者一种克服疲劳的方法，是从业者在心理上主动与自己的工作保持距离，尤其是在与服务接受者的关系中[15]371。由于情感耗竭和工作疏离，从业者可能会产生一种减少职业成就或无效的感觉[15]371。与此同时，职业倦怠也是一种随时间发展而发展的心理连续过程；职业倦怠可能是一个潜在的健康问题[16]，它可能会影响从业者的工作质量[17]。工作倦怠可能会降低警察生活满意度[18]；会增强警察行为上的攻击性，会使警察个体在工作中具有较低的成就感，怀疑自身工作的意义和价值，工作被动缺乏热情，常以消极麻木和冷漠的态度对待群众，会降低群众的安全感，会影响公安机关在人民群众心中的形象[19]。所以，警察职业倦怠不仅是个人问题，还是一个涉及公安机关运行效率和执法公信力的问题，警察一旦产生职业倦怠，更会产生较大的社会负面影响，最终会影响社会的发展和社会的稳定。同时，鉴于甘孜藏区公安机关“反分维稳”工作的敏感性、繁重性和特殊性，深入研究职业倦怠在甘孜藏区警察这一特殊群体中的流行程度并把握其关键因素，这对相应干预策略的制定、提高队伍整体战斗力大有裨益。

（一）情感耗竭

情感耗竭指个体的心理资源（包括情绪的、认知的等）被耗尽的感觉[20]。当人的压力长年累月地累积而得不到缓解时，压力就会转化为行为的反向动力[21]。甘孜州公安机关不仅承担着与其他地区公安机关一样繁重的打击刑事犯罪和社会管理任务，还承担着其他地区公安机关没有的防范打击民族分裂活动任务。一方面在“有困难找警察”“有警必接、有警必出”的工作要求下，警察经常会参与到涉及群众生活中各方面的报警和求助中，非警务活动工作量大。另一方面甘孜州“反分维稳”工作形势严峻，工作责任大、内容复杂与受社会关注度高，同时“维稳”敏感时节多、时间长与警察调休矛盾突出。特别是当前随着“后达赖”向“达赖后”的形势转变[22]，甘孜藏区“反分维稳”局势进入了最为尖锐、复杂、激烈的特殊时期，警察长期坚守“维稳”一线，每年的各个节假日、每个重大活动会议以及相关的敏感期、敏感日，都需要全员在岗在位。长期超负荷工作，得不到有效休整导致身心疲惫。虽然，甘孜州各级公安机关顶住压力千方百计为警察落实强制休假的工作要求，但实际落实情况不佳，至于正常探亲假和其他法定节假日早已被警察视为生活中的奢侈品，造成大部分警察长期处于高压力、超负荷工作中，倍感身心疲惫。因此，这必然造成警龄较长的“老警察”在情感耗竭方面要高于从警时间较短的警察（P＜0.05）。

工作成绩不被充分认可，会从加剧从业者的职业倦怠和工作不满[23]。甘孜州公安机关的主要工作量是“反分维稳”（60%～80%）[24]。特巡警类警察主要任务是在警力相对薄弱的重点治安区域和案件高发时段、路段清查、打击街头犯罪，及时发现、消除治安隐患。其工作量易被量化，工作成绩易出彩、易受领导的重视与肯定。综合管理类警察主要从是行政、文秘、财务、科技管理、信访、后勤保障等职能的岗位，其工作性质属于公安机关内部管理类、事务类的辅助，一般不需要特别的专业警务专业知识，其工作绩效也难以“发案率、破案率”等类似指标量化衡量。同时，由于“轮岗交流”的选人用人机制尚不健全，一些优秀人才长期呆在一个岗位上，得不到提高锻炼的良性成长机会，基层县（市）局普遍反映，当前公安文秘人才严重短缺，一些综合部门找不到适合岗位的年轻警察，而现有人员因长期得不到提拔、年龄增大等情况都不愿从事文秘写作工作，其工作积极性受到影响。并且，当前的各类警务培训，也主要以满足国保、侦查、治安和网安等业务部门为主。特别是省厅组织的“战训合一”，从课程设置上更加突出地倾向对特巡警类警察职业技能的培训。相比之下，综合类的警察缺乏适当的培训，就算是有，但也因培训时间相对较短、内容相对局限，还达不到贴近实战、尽快提升能力的需求。同时这必然导致综合类警察缺乏岗位业务资源的储备，对处理工作中可能出现的各种各样的问题的准备不足，从而导致其对所从事工作“情绪耗竭”的加深[25]。

（二）工作疏离

工作疏离是指个体产生的一种对工作的各个方面（包括对人对事等）的一种消极的、冷漠的或与工作极度分离的反应[9]5，它通常被认为工作超负荷和社会冲突的后果[26]。随着我国社会经济的发展、社会的转型以及我国法治社会的逐步实现，相关法律体系的不断完善和社会大众思想文化、法律素养的提高，警察在执法过程中，会常遇到扰警、袭警、恶意投诉等妨碍执法的行为，社会治安工作的难度也越来越大[27]。特别受一些网络舆论的影响，“妥协式执法”[28]的执法方式在无形的影响着甘孜藏区基层一线执法警察，给他们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执勤执法压力，加之一些机制、制度的不健全，让部分警察产生了畏惧执法、不敢执法的心理，职业荣誉感下降。同时，由于受多年来以达赖集团为首的“藏独”势力在藏区开展的多种渗透、颠覆和破坏活动[29]的影响，甘孜藏区治安类的警察所面临的工作形势也更为严峻，“反分维稳”任务更重。特别是随十四世达赖叛逃境外的甘孜州籍人不少已成为达赖集团的骨干，其中“流亡政府”首席噶伦洛桑孙根[30]就是甘孜州理塘籍人，这部分人与州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和影响。并且由于受长期浓厚宗教氛围的影响，藏区群众之间一旦发生矛盾纠纷，更趋向于找“活佛”或“权威人士”的方式私下解决，而不是到公安机关报案找警察[31]；同时，又由于语言、高度分散的人口格局和警力的严重不足，甘孜藏区治安类的警察在日常开展工作时存在着严重地找人难、入户难、取证难、处罚难等现实困难[31]11。所以，相对于特巡警类警察，甘孜藏区治安类的警察工作任务也更为复杂，在现实的执法难度较大，工作压力大，社会支持度低。因此，甘孜藏区治安类警察的工作疏离程度要显著高于特巡警类警察（P＜0.05）。

（三）工作效能

工作效能是指个体在工作中所取得的社会性与非社会性的成就[11]378，主要被认为是由于从业者缺乏相关的资源、社会角色模糊和缺乏反馈[26]846。特别是当从业者感到他们不再能够在心理层面上给予自己的时候，他们的情绪疲惫感就会增加特别是从业者发现多年熟悉的工作方式、方法无法使用时，会进一步地加深其职业困境感[2]194。随着全面深化公安改革在全国的进一步推进，甘孜公安努力适应新时期公安工作的新要求新挑战，在充分借鉴其他省市的先进理念和工作经验的基础上，大力推进公安信息化建设力度和执法规范化建设，提升了警察的执法办案能力水平。但同时，由于甘孜州主要经济指标长期垫底，基础设施落后，相对于互联网等新媒体的快速发展以及涉警舆情花样翻新，甘孜州各级公安机关信息化建设滞后，警察“互联网+”新型媒体意识[32]普遍落后，缺乏对“网媒”[33]新知识、涉警舆情应对知识的学习和培训，遇到问题要么束手无策，要么适得其反，达不到正确应对效果。例如，2017年泸定“6·30涉警舆情”事件[34]就给甘孜藏区警察带来了深刻反思和教训。并且警察执法权益保护体制机制尚不完善，对警察的保护力度不够，让部分警察产生了畏惧执法、不敢执法的心理，很多警察采取对工作“无所谓”态度，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执法执勤中缩手缩脚，甚至滋生了不作为或慢作为现象。因此，相对于警龄较短的警察，由于长期职业习惯的原因，警龄较长的“老警察”，在面对以上执法的环境和实践发生了较大的转变时，更容易感到自身能力的不足，更容易且更多地感觉工作中的“高压线”[21]75也越来越多，导致其对工作的看法是带有负面性，对工作的效能感相对较低。

甘孜州警察夫妻两地分居比较普遍，工作与家庭及婚姻矛盾突出，造成“忠孝难以两全”的社会角色模糊。由于应对“维稳”压力需要，自2007年来招录了大量非甘孜州籍警察，这在客观上增加了两地分居警察的数量，加上常年超负荷工作，正常探亲、休假、节假日得不到休息，别说两地分居家庭，就是家在一地的警察家庭，照顾家，照顾孩子，照顾老人也成问题，再加上长期两地分居，爱人之间长期不能相聚，子女教育问题、父母养老问题等家庭矛盾长期得不到解决，导致警察精神受到压抑，常年得不到缓解，工作效率受到影响。特别是石渠、德格、色达等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的偏远县，自然条件更为艰苦。在这些地方，除非是本地警察和具备坚定理想信念的人员外，多数警察均想调走；部分因无法保留警察或公务员身份等原因暂时未调离的，也是心不安、情不愿的先干着工作再找机会，始终下不了扎根当地安心工作的决心。因此，由于家庭婚姻压力所带来的工作与生活冲突必然会导致已婚警察的工作效能感要显著低于未婚警察（P＜0.05）。

四、结论与建议

（一）结论

1.修订后的MBI-GS保持原有的三维度结构且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可以作为甘孜藏区警察职业倦怠的研究工具使用。

2.警龄较长的“老警察”由于长期的工作压力，情感耗竭方面要高于从警时间较短的警察。综合管理类警察由于岗位工作的日常化、事务化特点，其工作成绩被认可度不高，在对工作的情感耗竭方面要高于工作易出成绩、易被领导重视的特巡警类警察。

3.由于长期受甘孜藏区现实的执法难度与“维稳反分”工作压力的影响，治安类警察对工作疏离程度较为严重。

4.由于执法环境和实践的变化，警龄较长的“老警察”存在职业能力的缺失，又因当前警察执法权益保护体制机制尚不完善，警龄较长的“老警察”对工作带有一定的负面性看法，工作效能感较低；由于工作与家庭、婚姻矛盾突出，已婚警察的工作疏离程度要显著高于未婚警察。

（二）建议

1.探索建立依法履职免责制度。对警察严格执法行为，只要符合法律规范和法定程序的，就要坚决支持保护；对恶意抹黑警察执法的，要旗帜鲜明、依法处置，坚决维护警察执法权威；同时，对该严格执法的没有严格执法也应追究其相应失职后果。从而切实加大对警察执法权益保护力度，坚决维护国家法律尊严和警察执法权威。

2.加强组织干预及时缓解疏导压力。警察工作本身固有的职业压力引发的职业倦怠，也很难通过警察个体自我调整便可以缓解的。同时，甘孜藏区执法环境的特殊性、工作压力的改善，也是很难通过公安单一部门就能改变的。因此，公安机关相应组织部门对暴力袭警、暴力抗法等违法犯罪事件要高度重视，对在执行职务过程中遭遇暴力抗法、暴力袭警而受辱受伤的警察要及时慰问，及时表达组织上的关心关切；并督促相应各级公安机关依法打击、严肃追究袭警辱警人员的法律责任，对该支持、保护严格执法的没有支持和保护的，要追究相关领导失职责任。同时，要深入推进执法规范化建设，强化警务实战训练和应急防护演练，进一步提升一线警察应对处置突发情况、抵御不法侵害的能力水平，让警察愿干事、敢干事、能干成事。

3.落实休假制度，并科学、灵活安排休假。把休假工作列入全年计划，政工部门每年初要对警察休假做出安排；如遇“维稳”等紧急任务或“敏感期”一时安排不了休假的，应在年内适时安排补休，对因工作任务繁重在法定节假日不能休息的警察，合理安排调休。同时，各县（市）级政工部门应对警察休假情况进行每月通报，对当年自愿不休者不鼓励、不补假、不发补贴，对不落实休假制度的相关部门要追究领导责任，并将落实情况纳入部门和领导个人绩效考核中。并且政工部门安排休假计划时要积极与各部门以及警察沟通，尽可能地符合其实际需求，要鼓励分居两地警察多与家人团聚，要特别鼓励有子女的警察在学校暑假、寒假、中考和高考期间休假，使其能在子女特别的时期给予陪伴。

4.研究局限。本研究受样本量的所限，没有进行“本地户籍”与“非本地户籍”间的群体性比较。所以，这导致本研究对职业倦怠产生是由于工作压力还是因为“归属感”不强的解释存在一定的不足；同时，由于受研究对象范围所限，本研究没有将警察与其他相关同质性职业群体进行比较。因此，同质性职业群体间的不公平是否会导致警察群体产生更为严重的职业倦怠，还需进一步考证。所以，建议后续研究应进一步扩大样本量并进行群体间的比较，以期更多地发现职业倦怠产生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