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焦波纪录片的纪实品格和人文关怀

刘驰正 王平

【摘 要】焦波纪录片强调真实，记录真实，并在此前提下，关注人性、人类自身历史的人文精神。依靠真实的记录所衍生的创作理念，动员社会更多的人来思考和改变现况。笔者将结合焦波导演的部分纪录片来分析存在于影像结构中的创作理念和人文关怀，并认同其叙事所彰显的传播意义。

【关键词】焦波；纪录片； 纪实品格；人文关怀

中图分类号：J95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9）24-0070-02

焦波，一个专门为农民谱歌的纪录片导演，在他的镜头里诞生了诸多佳作，当代纪录片经典之作《俺爹俺娘》；373天成就的《乡村里的中国》；400小时的创作素材诞生了90分钟的《出山记》。焦波在长期的纪录片创作中扎根广袤乡村，寻找艺术真实之美，没有浩大的场面，没有华丽的色彩，有的只是平凡和真实，逐渐形成了“焦式”独特的创作风格，在理性的创作之下用感性的情感讲述了一个个震撼的“人间事”，让我们再次感受温暖和力量。

一、纪实品格和人文关怀对纪录片创作的重要意义

（一）纪录片创作中的纪实品格

对于纪录片来说，“记录”是一个重要的概念，从本体论上说，是构成影视画面的基础；从方法论上看，是一种技术手段。纪录片的真实是一个多方面集合性的概念，作品是客观冷静的，作品里的人、事、感情和故事都是真实有依据的。将其真实性归结为一把有弹性的尺子，前者用内容的真实来强调事实存在，后者用艺术的真实来追求画面语言，只能说，以客观事实为基础的非虚构的真实才是纪录片的真实。尽管对纪錄片的真实性有严格的要求，但可以肯定的是，纪录片的真实是具有相对性的真实，而非绝对的真实。纪录片的审美特性表现在它的纪实本性，如果没有试听形象的纪实美，那作为艺术的最高使命和最高境界的审美特性也就不复存在。

（二）纪录片创作中的人文关怀

“人文关怀”是一个广泛存在于研究学界的概念，但是对于它的描述又十分模糊，开始的时间大约是20世纪90年代中期，在此之前，中国文化界开展了一场自发的“人文精神大讨论”，围绕当时的精神现实进行了一场热闹甚至蹦出火药味的辩论①。在快速发展的社会之下，人的精神状况日益恶化，在此次讨论之后，“人文关怀”被研究者称为纪录片的道义精神。被赋予人文关怀的纪录片有着自我的灵魂枢纽，透露着创作者对社会和人文的情感良知，被看作“社会良心”的传播媒介。没有“内在灵魂”的存在，“肉体外化”也不会成为可造之材。

二、理性创作——焦波纪录片的纪实品格

（一）过程化的记录

纪实主义要求我们拍摄和制作纪录片时，要记录现实社会生活的具体情境，要再现或者基本还原现实生活的流程。这其中对事件过程化的记录是再现现实世界原始状貌和发展变化过程的基本手段，在特定的时间和空间范围内，对特定的人物所进行的事情进展，相对完整的拍摄记录。在纪录片《乡村里的中国》中，50岁的焦波带着平均年龄20岁的摄制组，扎根深山，成为杓峪村第168户人家，一边作为农民贴近生活回归乡村，另一边作为记录者扎根乡村观察农民，在373天的生活和记录中对文化人杜深忠、村支书张自恩以及大学生杜滨才三户人家进行拍摄和记录，尽管后期进行了剪辑和排版，但是所保留的画面内容基本达到对现实乡村和人物事件的完整还原。

（二）冷静的旁观

旁观式的拍摄记录是践行“直接电影”的记录手法，具有原汁原味的优点。由于纪录片真实性的属性，需要对生活自身的原始样态进行摹写，从而给观众“生活就是这样的”感觉，因此，本着生活本身而去，运用客观冷静的旁观式拍摄方式，成了纪录片淡化创作者主体意识的必要前提。拍《出山记》时，焦波已经70岁了，他奔赴贵州深远山区的大漆村，成为脱贫攻坚的记录者。焦波并未干涉基层干部和村民之间的争吵和生活，他竭力维持中立和旁观者的角色，藏匿一切创作的主观意识。只在旁观记录中挖掘故事，让观众自看自评。

（三）象征的暗示

象征是指以某一具体形象的相似或是近似的概念、情感或想象，是纪录片高境界的标志。这种电影化的叙事强调展示隐藏在自然背后的理念，要求凭感觉和想象力，来暗示、透露隐藏于日常经验深处的心灵隐秘和理念②。虽然《乡村里的中国》都是客观记录，但是也包含了导演的意图和安排，对于事物的意象使用，通过时令镜头来表现季节更替，因为本片没有一句解说和旁白，镜头隐喻很好地充当了语言叙事作用；此外，三条故事线，从个人追求到家庭生活，再到政府生态，演绎出中国式的宗亲、政权、乡野、人性和浓缩的中国精神，这是纪录片所传递出的思想感情。

三、感性表达——焦波纪录片的人文关怀

（一）“焦式”影像中的人本理念

传统的中国社会，它是建立在乡村伦理的基础上，所有的价值系统都是建立在乡村生活基础上。焦波就是在城市化中寻找一种淡淡的乡愁，我们的传统文化在乡村，我们的根就在乡村，回到了乡村就是回归了自然和真实。

1.农民的主体形象。农民是乡村纪录片的主要对象，更应该把镜头直接对准农民，让农民登场说话，反映农民的生活状态和思想情感，揭示他们在新农村建设中的心理特征、行为和价值观。从《俺爹俺娘》中的农民形象来看，承载这一种乡土情结，有多年来描绘的典型农民痕迹，也有为了儿女操劳余生的感动；《乡村里的中国》里的杜深忠老人，身为农民但道出了不热爱土地的“豪言壮语”，在物质匮乏的情况下，依然写书法、弹琵琶，时不时蹦出两句颇具幽默的话语，玩笑之余表露着心酸；《出山记》里的申周，年过30了还没找到对象，每次与父亲就异地搬迁的事情争吵不断，还爆发了父子冲突，尽管如此，经过重重努力，搬进了新房，村支书记说：“这样，父子俩的感情又进了一步。”镜头里所呈现的不是一群脸谱化的农民，他们有理想，也有勾心斗角；有亲情，也有残酷的失去。

2.农村的客体图景。《柏拉图对话录·费德罗篇》中说道：“苏格拉底之所以选择在城邦生活，是因为在乡村社会中信息传播的容量不足以吸引他。③”可见，一个普通的农村，尽管有着淳朴自然的风貌，也最能折射农民最本真的生活，但乡村始终是闭塞的，始终是脱离城市的“世外桃源”，有一份差异的无奈，而需要去填平这种差异，就是乡村纪录的意义所在。

于是乎，我们看到，在当下的中国现代化进程背景下，杓峪村和大漆村是矛盾乡村转型期具有代表性的两个村落，家庭中新老之间的代际冲突、传统小农个人利益与行政管理之间的冲突、新型社会观念与传统生活方式的冲突、城市化所帶来的农民身份的认同，等等，可以说这些乡村图景造就了最具社会学意义的影视文本。乡土养育的人，乡土传播的文化，乡土特有的情结，给予了焦波对土地的思念和情感。

（二）“焦式”影像中的人文关怀

在任何一部纪录片里，决定最终作品成败或者审美价值高低的是题材本身所蕴含的理念和意义。创作者挖掘主题的深层价值并恰当地表达主题的意义，是纪录片创作成功的一个至关重要的环节，从影视角度看，将创作者的乡村情感和时代意识结合起来，追求农村形象背后的转变本质，探索未来特色新农村的走向，以及对全社会和人类文明的深远影响。

1.显性的人文关怀。当前新农村和迷人村庄建设无疑变为公众传媒的主题，也是纪录片的主要题材之一，特别是自十八大以来党中央提出关于乡村改革治理的各项举措。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中国要美，农村必须美。”这给我国传媒提出了新的重要任务和宣传目标。党和政府自上而下的人文关怀就体现在衣食住行的各个方面。《出山记》中，政府推行脱贫攻坚异地搬迁政策，以及为开通至泉里组的道路，为村民安置新家及工作；《乡村里的中国》中，杜深忠老人买琵琶，店主考虑到农民玩乐器的可贵性，给了一个近乎商品出厂的价格，这些关怀大多从政策和物质支持上实现，这也是个体及其组织中对农村或农民这一群体的真实帮助，实实在在地从影片中传达出来。

2.隐形的人文关怀。隐形的人文关怀就是从创作者这一角度出发，通过镜头对心理、意识、文化观与价值观等内容进行深刻记录，在画面中呈现创作主体的态度。在影视艺术中，一个微小的动作，一个微妙的眼神，都有它独特的意味，正是这些不经意的动作往往起到了潜在的讲述作用。因此从被拍摄者的典型细节处着手，可以使观众从更深层次关注到人物本身，从而辐射至整个纪录片的过程延续，并在头脑中构建被拍摄者的内心追求与精神世界。例如在纪录片《出山记》中，对人物的矛盾刻画异常之多，在村书记申修军开展扶贫工作时，与家庭的争执、与群众的争执，以及与自我的争执，通过画面和对白展现了在我国基层干部的生存状态，这是万千农村中基层官员的缩影。这些看似矛盾争吵的记录实则显现出基层关怀的困难之处，凸显了现代农村治理的难点。正是通过镜头的传播，使得外界关注农村治理中存在的问题和困难，也对纪录片的传播所带来的美学品格产生了巨大的思想共鸣。

四、结论与建议

纪录片往往耗费极大的精力去跟踪拍摄，尤其是在功利性因素影响之下，故难以受到导演们的青睐。然而，纪录片最独特的魅力在于它的纪实性，追踪拍摄是制作真实内容的最佳方式。“只要纪录片或者导演，你用真实的态度，用真实的心态去记录下来你想要的那种真实就OK了。”这是焦波对纪录片的态度。在当今时代，仅仅专注于艺术化、形式化的纪录片终将被时代所淘汰，以人为本的理念将提升为整个社会的创作主题，这更是一种精神存在、一种文化的存在，一种积极而良性的精神追求。因此，高质量和情感共鸣才是“德才兼备”的优秀乡村纪录片。

注释：

①樊启鹏.民间影像与个人书写—中国独立纪录片创作与传播[M].北京：北京出版社，2013，126-127.

②赵玉亮.纪录片创作实训[M].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2014，113+155.

③梁宗华.广播电视论文集[M].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2015，167.

参考文献：

[1]金震矛.类型纪录片：影像里的中国[M].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2014，229.

[2]宋建明.人文关怀与美丽乡村营造[J].新美术，2014，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