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鸡民间美术元素与当代装饰绘画的碰撞
2019-08-01牛晓语
牛晓语
摘 要:文章着重分析在宝鸡民间美术中当代装饰绘画可以吸取的有益因素:首先是对造型因素的借鉴,夸张性和想象性的造型方式是对主观态度的表达;其次是对色彩因素的借鉴,原色与互补色的运用,增强了视觉冲击力,表现出生机勃勃、美好愿景的视觉效果;最后是对宝鸡民间美术中所体现的中国传统文化精粹的借鉴,其中的“阴阳五行”“纳吉求祥”“天人合一”等观念,是应继续发扬和传承的文化精神。将宝鸡民间美术元素运用到当代装饰绘画中也是对宝鸡民间美术传承发扬的较好途径。
关键詞:宝鸡民间美术;装饰绘画;造型;色彩;传统文化
基金项目:本文系校级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宝鸡民间美术元素在装饰绘画中的创新应用研究”(2018146)研究成果。
民间美术与装饰绘画虽然是两个独立的命题,但它们之间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艺术审美规律方面有同源同质的渊源。二者的发生都可以追溯到原始社会,当时人类所绘制的纹身、涂面、岩画以及器皿上的图案等都是民间美术与装饰绘画的源头。民间美术与装饰绘画的造型语言大多以平面性为主,以点、线、面的组合表现意象色彩。因此,二者在各自成熟的体系之上,相互借鉴的可能性是客观存在的,也是可以深入探讨的领域。
装饰艺术虽然起源很早,但装饰这个词在西方最早出现于5~6世纪,为依附于某一主体的绘画或雕塑工艺。装饰即修饰,使被装饰的物体得到合乎其功利要求的美化。装饰艺术与人们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而装饰绘画则是装饰艺术的重要分支,在很多的公共场合和私人居所都能发现装饰画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为这个拥挤却孤独的世界带来美感。民间美术是艺术领域中的一项分类,与“宫廷美术”与“文人、士大夫美术”等有所区别。民间美术是底层的劳动人民创造的,与生产、生活密切相关。随着时代日新月异的发展,在工业文明逐渐取代了农业文明的今天,“民间美术”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是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名词,曾有一度几乎湮灭在社会动荡的浪潮中。幸而有一些从事民间艺术保护的工作者努力挖掘、研究,尤其在近些年发起的非遗保护过程中,民间美术与旅游经济、商品开发相结合,又焕发了稍许活力。
陕西省宝鸡市,古称陈仓,历史悠久,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之一,在此孕育了周秦文化,至今绵延三千余年,这里上演过一幕幕精彩纷呈的历史情节。但抛开了这些沉甸甸的历史篇章,宝鸡独有的民间艺术让人耳目一新,倍感亲切。凤翔的泥塑、木版年画、千阳的刺绣等民间美术品类,它们艳丽的色彩,流畅的线条,大胆的组合,以及精湛的工艺,无不让人赞叹民间艺人的心灵手巧。
通过对陕西省宝鸡市的凤翔县和千阳县做了有关民间美术的考察,受益匪浅,重新认识了民间艺术,并思考如何将民间美术中的元素应用到当代装饰绘画中来。
一、吸取宝鸡民间美术造型方面夸张、想象的特点
宝鸡民间艺人运用点、线、面的结合,创造出丰富多彩却有条不紊的图案(包括人物、动物、植物等),构图饱满,视觉冲击力强,风格活泼自然,自由不羁。民间美术中的形象,既有自然界中客观物象的特点,又融入民间艺人的想象和加工,创造出既不是客观写实又不是主观抽象的意象性造型方式。装饰绘画可以借鉴民间美术中造型的平面性、夸张性和寓意性。例如凤翔泥塑中的老虎形象,当地风俗,遇到小孩满月、百天、周岁,亲友们通常以坐虎相赠,置于炕头上,以表达他们对小孩长命、富贵的祝福,虎就成了这种质朴情感的寄托。再有民间习俗前门贴门神,后门悬挂虎。虎就成为了正义的化身,用以驱魔辟邪。凤翔六营村的居民在以前并没有见过真正的老虎的模样,只是靠着自己丰富的想象力,捏造出心中的老虎,即使见过真老虎后,泥塑老虎的模样还是他们心中的样子。虽然与实际相差很多,却无一不呈现出老虎的气势和神韵,前腿立后腿坐,形态极度概括。头部比例有意加大,目如铜铃,嘴大且獠牙露出,耳朵竖直挺立,显得非常威严。但躯体饰以莲花、牡丹等纹饰,浓艳大方,耳边还配有弹簧连接的花朵,在凶猛威风中显现出几分俏皮和可爱,很富有观赏性和装饰性。这个例子鲜活地展现了将客观存在的物象转换成为艺术形象的变化过程,写实并不是唯一的标准,更多的是形象的特征、象征意义的表达以及主观情感的宣泄。“在他们看来,‘画是随心草,各种造型并不拘泥于客观事物的现实性,而是一种主观的、随意的创造。”[1]
民间艺人不是将制作过程当作一种繁复的劳动,而是一种轻松愉悦的活动,制作过程中熟能生巧,随心所欲。画泥塑的艺人们每次上色时都不会打初型,而是一气呵成。当时问过民间艺人:“如果画坏了该怎么办?”艺人说到:“不会画坏的。”于是便开始画一只泥塑老虎,运笔行云流水,遇到顿笔之处,或者不小心滴了一滴墨,都能妙手回春,因势就形改成一朵小墨花,可见心思巧妙又细腻。
二、吸取宝鸡民间美术强烈的色彩表达
宝鸡民间美术的品类繁多,不管是泥塑还是年画、刺绣,上面的配色多大红大绿,艳丽无比,且装饰有许多花草植物的图案,使整个作品饱满,色彩强烈丰富。究其原因,首先是对于三原色的运用。三原色是其他色彩无法调配出来的颜色,在自然界中,很少有纯度这么高的物体。民间艺人通过提纯色彩,创造出一种高纯度的对比关系,具有强烈的视觉吸引力。在刺绣图案里,红花、黄蕊,绿叶、蓝天,营造出生机盎然、欣欣向荣的氛围。“红靠黄,亮晃晃”,就是这个意思。其次是对于补色的运用。红绿、蓝橙、黄紫是三对补色对比最强烈的色彩关系,也是宝鸡民间美术中运用最广泛的色彩,俗话有“红红绿绿,图个吉利”。补色具有最强烈的视觉张力,醒目且张扬。在凤翔木版年画中,门神的服饰色彩基本就是运用了补色对比,彰显出门神威武有力、不惧邪佞的精神气质。最后是对于黑和白的运用。黑和白虽然不属于有色系里,但它们却有调节色彩关系的作用。宝鸡民间美术的色彩强烈,振奋,但却不刺激,使人焦躁,主要依靠其他色彩的调和作用。而黑和白很好地将补色之间的矛盾化解,例如:用黑色勾线,避免两个补色直接接触;空出白色底子,也是为两个补色之间留出空间,缓和对比关系。这些方式都是民间艺人在实践过程中总结出来的有效方式。在这些大红大绿里,在并不精致的图案中,感受到了民间艺人的不拘小节、落落大方与真性情一样能打动人心,反而散发出一种稚拙的美。强烈又鲜艳的色彩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我们的心灵,有种豁然开朗的愉悦。
三、吸取宝鸡民间美术中的传统文化精髓
无论是泥塑还是刺绣,让现在大多数人来看,或许第一反应只是“好看”。这些泥塑、刺绣上面的花纹极具装饰性,但除此之外,更应深入其中,探索每个花纹元素的来源和丰富的意义。例如,农历马年发行的生肖邮票是以凤翔泥塑马为图创作的。作为秦汉文化重地的民间艺术品,马的前图案为秦汉时期的双獾纹,表示青梅竹马;五个墨点表示五子夺魁;马鞍上的图案为青铜器上常有的角形阴阳纹,表示休养生息;马尾上的十二道纹络,代表天干地支,表示生死轮回永不停息;马后还有七点,代表北斗七星,表示老马识途、吉(七)星高照。这些图案里都蕴藏了“阴阳五行”“纳吉求祥”等中国传统文化观念。
宝鸡民间艺人创造出了许多类型的图案样式,但是没有脱离人们的日常生活和人们对于美好生活向往的内心。通过对身边生活的描绘,期望达到与天地自然同律动的协调发展,例如凤翔木版年画中的《二十四节气图》就表现出劳动人民对自然发展规律的认识,以及顺应这种变化,祈求农业生产能够风调雨顺,生活平安殷实,反映了“天人合一”的思想。“这种自然与人统一整体的宇宙观,反映在木版年画创作主体心智与独特的审美形态中,重视主体心理体验,以错综变化的各类形象实现生命情态的满足,追求完满、自由、永恒的生命存在自然形式。”[2]天人合一,顺其自然,民间艺人所创造出的艺术品种不仅包含了对自然的一种敬畏,还包含了一种期望。他们把自然万物人格化,不管是凶猛华丽的老虎,還是水中肥硕的游鱼,每个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特殊含义,借此表达对某种观念的象征。生殖崇拜就是很具有代表性的一个方面,例如:葫芦、石榴就是子孙繁衍的象征化符号,代表多子多福;鱼与莲花则象征阴阳两性,像经常出现在剪纸中的鱼戏莲、鱼咬莲,都是寓意男女相知相恋到百年好合的过程;榴开百子、喜鹊登梅等剪纸、刺绣图案都是意在繁衍生息、感通天地、化生万物。这些形象都是民间生殖崇拜的演化形象。可见,民间美术一直围绕着基本的生命主题,延展出独特的艺术形式和文化内涵。其本质则显露着浓重的生命光彩,生存与繁衍就是求祥纳吉的根本所在。
然而生命不仅仅只是民间艺术所围绕着的主题,也是所有的艺术都会表现的主题。装饰绘画中运用民间美术的造型方式,使装饰绘画中出现民间艺术的造型元素,可以拓展其内涵和外延,也别有一番风味。民间艺术中的古朴淳厚、粗犷豪放、亲切朴素与装饰绘画艺术融合,以全新的方式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使民间美术与装饰绘画焕发新的生命力。
这样优秀的民间艺术需要我们传承和开发,所以,将凤翔民间艺术元素与装饰绘画相结合不仅是一种创新,也会使更多人去关注到宝鸡的民间艺术。利用宝鸡民间生动活泼的造型元素以及浓艳俏丽的色彩元素来装饰空间,也能给人带来耳目一新之感。今后,这样的装饰纹样不仅能装点家居环境,还能装饰当代的生活用品,如此能更好地发扬民间艺术,让其存在于我们生活之中,更完好地传承下去。
参考文献:
[1]唐家路,潘鲁生.中国民间美术学导论[M].哈尔滨:黑龙江美术出版社,2000:188.
[2]谢园园.凤翔木版年画艺术的文化生态学研究[J].美术观察,2016(4):114.
作者单位:
西北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