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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醉金迷裹挟下的婚姻消解

2019-07-31龙腾飞

长安学刊 2019年3期
关键词:银器离婚隐喻

龙腾飞

摘 要:比利·柯林斯在诗歌创作中,用深入浅出的方式记录日常生活的无数细节,将其自由地做语词上的连缀,达到指向某种文化现象并将其解构的目的。取蔽了诗与俗世生活之间的神秘面纱。他的诗《离婚》同样具备了这些特征,本文从诗歌的构词层、语音层、意象层及修辞方式来探讨这首诗歌中的隐喻意味。柯林斯的诗属于家居版的超现实主义,是烟火气息下升腾起来的整个人生。

关键词:《离婚》;隐喻;银器

文章编号:978—7- 80736 -771 -O(2019)03 - 074 - 03

比利·柯林斯( Billy Collins)于200 1至2003年间连任两届美国桂冠诗人,被《纽约时报》誉为“美国最受欢迎的诗人”,目前担任纽约州的桂冠诗人。

在其诗歌创作中,他用深入浅出的方式记录日常生活的无数细节,将诸如吃饭、做家务和写作这种日常行为,自由地做语词上的连缀,达到指向某种文化现象并将其解构的目的。虽然不乏读者诟病柯林斯的作品太容易被理解,不配被称作诗歌,但他那出人意表、大马行空的运思,却也果真就现下问题另辟蹊径,取蔽了诗与俗世生活之间的神秘面纱。柯林斯的诗属于家居版的超现实主义,是烟火气息下升腾起来的整个人生。在他最具代表的诗作中,使读者的想像力凭借诗力像登上云梯,一步一步迈人越来越超现实的诗境,最后抵达一种可以暂时产生归属感的彼岸的审美体验。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普世性理念在解构与颠覆扫荡一切的现今仍不能被彻底摧毁且一段时期内继续如日中大,当然被放逐于边缘、阴影之下的离婚、恐婚、不婚等问题虽然较于婚姻主旋律被悬置。也许某一大阴影下的会走出,又或许阳光下的也会走进阴影。当爱情无法支撑两个人相扶到老,婚姻关系破裂,甚至不得不对簿公堂之时,互相攻讦、撕破脸皮无可回避。柯林斯的描述祭奠过去式爱情的方式与众不同,却真实的再现了大多数婚姻关系不欢而散的结局。

一、诗意解读

诗作《离婚Divorce》便为这曾经的爱情做了如下的阐释:

Once,two spoons in bed,

曾经,两柄勺子在床头,

Now,tined forks across agranite table

现在,有齿的叉子插入花岗岩石桌

and the knives they have hired.

和他们雇用的刀。

首先,在诗的构词层及语音层上,简洁直白是其最大的特点。诗人惜宁如金,诗句甚至没有一个多余的修饰词去遮蔽这赤裸裸的破碎。缺少了修饰词的包装,“勺子”、“床”和“刀”虽然仍是我们日常生活中的餐具及家具,却变得没有了丝毫温度,全都扎眼一般横陈在了读者视野中。语词的无生命气息地罗列却极大地拓展了超越语词本身的能指意义。有修饰词的“叉子”和“桌子”却明摆着在强调它锋芒毕露的“齿”和“花岗岩”的坚硬,缺乏温情的语词,深深地刻划着我们的内心,引起了心灵深处发寒的恐惧,也让人带着同情和怜悯进行着反思。语词全都裸露出本质的冰冷、坚硬利器尖锐的属性。甚至我们可以读到诗中连多余的动词都没有出现几个,介词便将它的地位整体取代了,用词的硬度也让我们被动的感受着这尴尬又剑拔弩张的局面。驱逐了修饰词这层遮羞布,婚姻走到尽头的穷凶极恶的面目便再也无处躲藏,隐藏在意象层中的意指也便水落石出了。

那么在意象层中,柯林斯如何把每一件餐具作为诗歌中的“人物”?每个人又是如何唤起某种特定的情绪和氛罔的呢?由于此刻的对立破裂,往口欢好便如云烟消散,这是我们每个人在此种情势下共通的心理应激反应。人们常说恋爱的人是傻子是疯子,“情人眼里出西施”,爱情会让眼睛自带一层美的滤镜。“勺子”在恋人眼里是分享甜蜜的中介物,“床”是浓情蜜意的场域。然而此刻愤怒冲淡幸福,使“勺子”便是“勺子”,“床”便是“床”。不再有任何感情附加值的物还原为本身的状态,失去了承载“美”的功能。决裂的态势扩张为此在的长满钢牙的“叉子”,花岗岩材质的“桌子”和一般意义上作为凶器出场的“刀子”。在“桌子”这个场域内,曾经相爱的两只鸳鸯,可以承担浪漫属性的共进餐食的桌子,在温情散尽之后,一方化身一再坚持甚至妥协的“叉子”,突出桌子的石质,即使是花岗岩一样坚不可摧也去硬碰。并且其中一人甚至不愿出场从而雇佣了“刀子”代替自己在场。这种不可调和的局面不就完美地再现了现实生活当中夫妻离婚的典型案例么。笔者不再做感情倾向地来依据现实判别“叉子”代表婚姻当中的女性或男性,但“刀子”这个他者身份基本可以判别为“律师”这一职业,“桌子”可视为一切冲突的场合,比如曾经的家和法庭。在“床”和“桌子”原本的爱的消解之后又走向恨的生发的一致性时,情感的催化在此二场域中发挥了决定性作用,这样的一致性随着感情的变化而变化。我们确定这两种场域非对立关系的原因也是基于情感的考察。往口俱往矣,婚姻结出的果实在可能鲜亮的表皮下,却从内里发生了霉变、虫害。不得不提到在《诗经·卫风·氓》之中“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与《诗经·小雅·我行其野》中“不思旧姻,求尔新特。诚不以富,亦祗以异。”都对这种婚姻做了更为细致透彻的描述。情感的升腾需要长年累月的耳鬓厮磨,可恰恰也是这耳鬓厮磨消耗了所有的新鲜感。停驻于新鲜感的爱情缺少了共同目标成长的滋养,耗尽了所有养分,脱落腐烂便已是目之所及。所以三毛说:“爱情有若佛家的禅——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错。”

爱情的纯美该找到何种样态的生存方式,柯林斯并没有告诉我们,也不会告诉我们,这种对现实生活的抽象再现像一颗石子应该投进每个在婚姻中或即将踏足婚姻的人的心湖。去追思、去反思“爱”如何长久?“爱”如何升华?这种爱的体验该如何保鲜……这便是这首诗该有的启迪效果。

诗的形式对主题的贡献,在此便不再赘述。这种简短急促的义体表现方式恰恰是被生活、被婚姻扼住咽喉所能发出的最有效也最悲情的低吼。情感在这种有节制的限流中激荡着的是恣意蔓延的振聋发聩的回响。婚姻这个命题如何继续追思是陷入其中的两人共同摸索的,一方的隐在、回避,让另一方承担无尽的折磨,最终走向消亡。“婚姻是愛情的坟墓”,是也不是。诚然这可能是多少在婚姻中耗尽爱情的人们的真实感言,但爱情在婚姻中是否会复沓这个谶语,在古往今来多少才子佳人、英雄美人身上应验的情况还得在现实中找到答案。

二、“银”的隐喻

当然这首诗依赖于与银器相关的扩展隐喻,那为什么作者会选择银器作为比较的依据?这么做在诗中又产生什么影响?隐喻的认知理论认为人思维的基本特征即是其隐喻性。美国语言哲学家John.R.Searle如是说:“当我们论及隐喻意义时,实际上是在推测语言使用者通过表面的语言表达所传递的真正含义。”这表明我們在体认言说者话语背后的真实意图之时,在基于词义表面的基础之上,应拓展到其相互关联、投射和映现的其他认知领域。东西方民族有着相似的认知基础,对于贵金属文化的隐喻映射也基本具有相似甚至相同的理解。

银作为一种贵金属,与金一同从古自今、从海内至海外都作为权力与富贵的象征。从1 840年英国船坚炮利叩关成功,白银大量外流我们也能了解,银作为货币流通有其他货币形式无可比拟的优势。权力与富贵之家使用银质器皿也不足为奇,这正好是其身份地位的彰显。皇家和贵族使用的银器,在造型和工艺水准上更加精美繁缛。中世纪欧洲社会,银器一直被教堂和贵族占据,这不仅代表着富有,更象征着尊贵地位。在这里笔者不赘述其作为货币表现形式进行讨论,仅从银器作为餐具的使用看其社会属性的演变。

欧洲使用银器有着相当悠久的历史,英国、法国、德国等国都曾发现了公元前人类使用的银制品。公元四、五世纪时匠人开始将镀金和乌银镶嵌技术广泛地应用于装饰银器上:公元七世纪时开始出现了各种不同功能的银器,主要用于宗教相关的餐饮、祭祀活动。十三世纪初期,宗教、世俗的银器造型是哥特式风格为主导的。银器发展承前启后的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许多艺术巨匠致力于制作银艺术品。

航海时代开启,远涉重洋的船队从美洲通过各种手段得到海量贵金属并运回欧洲(特别是英国),加之制作工艺的大幅度提升,一齐使英国银器驰名海内外,冠绝世界达3个世纪之久,同期,意大利的艺术大师也制作了许多精美的作品,一部分由英国人委托订制,另一部分则供给其他一些欧洲宫廷。

十八、十九世纪到二十世纪初期,精美银器的最大消费群体仍是皇室,用途是装饰餐桌及豪华家具。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人们对银制品需求爆发式增长,由于历史的积淀,意大利银制品业在匠人技艺和行业成熟度上脱颖而出,成为世界银器制造业的领导者。

从新世纪初的新艺术时期与装饰艺术时期以来,各种审美意识并行不疲,各种装饰艺术层出不穷,人们的审美品位也在发生剧烈地变迁,尤其是在解构之风盛行的当下,反传统颠复一切的思维模式下,种种后现代、超现实的艺术品日新月异地在刷新人们对艺术品的认知。银质器具以它独特的艺术品味,深深融入了现代人的生活中。

在欧洲,银器的制作始终与整个社会的艺术风格相连,从早期带有宗教色彩的哥特式,到律动的巴洛克式、奢华的洛可可式等等,艺术风格突出的银器无疑是一个时代文化和艺术水准的缩影,这样的古董银器也更具收藏价值。

柯林斯的隐喻本身带极极强的社会属性与阶级属性,我们直观地了解到银器的背后浓缩着更多的是富人阶层的爱情悲剧,但仅此就足够了么?那么中下层的爱情又该怎么关怀笼罩呢?中下层是否能在这贵金属充斥的背景下找到自立的根基,因此共情?还是被排除在阶层之外得不到诗人的青睐?从诗之外所传递出的情感来看,不论是“朱门酒肉”还是“家徒四壁”面临的问题虽然大相径庭,但是在诗中结果却是殊途同归。在引起人们联想时,发挥着同样的作用。情感的本位体验告知我们贵金属本就不承担最重要的情感因素,若只是停留在纸醉金迷的表象里,体验不到深层次诗人勾勒的感情世界,却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银器这种物质具象,在诗中虽然承担着搭建意象内质的作用,传达给我们的却也只是冰冷的无生命气息的死的状态,最重要的仍是情感带给我们的考量。

此外,既然谈到了“银”这种贵金属,除了作为稀有贵金属的物理属性,我们不妨涉略一下它的化学属性。科学研究表明,银离子以及化合物对某些细菌、病毒、藻类以及真菌显现出毒性,但对人体却几乎是完全无害的。这种杀菌效应使得它在活体外就能够将生物杀死。希波克拉底曾经有描述银在治疗和防止疾病方面的功用。腓尼基人曾经用银制瓶子来盛放水、酒和醋,以此防止这些液体腐败。引用这些例子,是想拓展“银”在诗中的能指范围。银质餐具在诗中成为婚姻关系的保鲜与试毒的媒介物。显然这化身银质餐具的人在与婚姻接触之后也已经发生化学反应,不再纯粹。所以依赖于“银质器具”相关的扩展隐喻在笔者的审美接受中又具有了宽泛的能指意义。不得不明确一下,作为一种认知方式,隐喻具有鲜明的民族特性和丰富的文化内涵。因此,在处理隐喻的翻译时,顺从其所在文化的肌理,还原其生长的语言土壤,将异种文化之间的传递信息时的能量消散降至最低,也最能体认诗人想要输送给我们的经验。

爱是爱本身,弗洛伊德认为:“爱情不过是性本能的一种表达和升华。”爱这种个人情感的外延触发了婚姻这种社会形式。婚姻不在,家庭也随之消解。当爱已成往事,抓得越紧,却让指甲扣人了自己的皮肉。我们又如何才能请托爱情将人心的憧憬升华至至善之境?又或者如《非诚勿扰2》中所说:“婚姻无论怎样选择都是错的,长久的婚姻就是将错就错。”婚姻将以何种样态生存是在纸醉金迷的当下由边缘逡巡到占据婚姻问题核心所要解决的重中之重。

结语:

通过对比利·柯林斯《离婚》隐喻意味的阐释,这首诗所引发的各种题内应有之义的解读和感性所致引发的联想也大致清晰呈现,对于诗歌本身所携带着的美学特质的阐发,笔者在写作过程中也获得美的感染。诗歌来源于生活,缘情而再现。给我们现实生活更多美的指引或向往、追寻美的指引。

参考文献:

[1](美)乔治·莱考夫.马克·约翰逊[M]浙江大学出版社,2015年第一版

[2](奥)弗洛伊德著,罗生译,精神分析学引论·新论[M].江西南昌:百花洲文艺出版社,1996年1月第一版.

[3](美)卡伦·荷妮著,孙名之主编.我们时代的病态人格[M].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01年1月第一版.

[4]曾杭丽,认知语言学视角下的隐喻翻译[J]鸡西大学学报,201 0年8月,第10卷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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