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道而行，学为圣人——我和学生一起读《论语》

文|张 晖

《论语》一书，孔子语默静动皆有记载。读《论语》，可立根本。

一、我读论语，采用四读法

1.查考典籍，通读论语

初读《论语》，我按原书顺序，一句一句，一章一章，细嚼慢咽。每日晨诵，捧读王财贵的《学庸论语》；茶余饭后，慢品李泽厚的《论语今读》、南怀瑾的《论语别裁》。杨伯峻的《论语译注》、傅佩荣的《细说论语》、林语堂的《孔子的智慧》、王蒙的《天下归仁》更是我的枕边书、手中卷。我沉浸在这些书的世界里，与孔子及其弟子一起欢欣悲愁。

2.以人物为线索，纵读《论语》

读经典，从读人开始，才能读得鲜活而趣味、深刻而立体。相传孔子有弟子三千，贤人七十二。“四科十哲”，每一个名字的背后都有一个鲜活的人物形象。所以，我以人物为线索纵读《论语》。

列出主要人物。《论语》是记载孔子及其弟子言行的著作。我以孔子为主要人物，梳理出出镜率较高的“四科十哲”为次要人物，形成众星拱月的人物思维导图。

拎出篇章语句。根据人物思维导图梳理描写每个人物的篇章语句，感受人物的性格特点和精神世界。我从孔子入手，先从原著中圈点勾画出描写孔子的章句，循着这些章句进入孔子的生活和精神世界；然后勾勒出“至圣先师”“万世楷模”“仁者爱人”三个层面。初识孔子之后，再读颜渊、季路、子贡……每个人物都能通过梳理关键章句，感知性格特点。比如，“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于予与何诛？’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一章读罢，不仅看到了偶有慵懒的宰予，而且“子温而厉”的形象也跃然纸上。

拓展阅读纬度。《论语》原著主要记录人物语言，而对于人物对话的情境描写微乎其微。初读，会让人感觉东一句西一句不得章法要领，难免让人断章取义。所以，我又从《史记·孔子世家》《史记·仲尼弟子列传》中寻找人物的足迹，进一步感受人物形象。比如，“孔子去曹适宋，与弟子习礼大树下。宋司马桓魋欲杀孔子，拔其树。孔子去。弟子曰：‘可以速矣。’孔子曰：‘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加上这些具体的故事和情境，与《论语》原著放在一起再读，就会感觉互为补充，相得益彰。

读着读着，温良博雅的孔子，温雅贤良的颜渊，率真鲁莽的季路，潇洒脱俗的曾皙……一个个鲜活的人物浮现在眼前。

3.以概念为线索，横读《论语》

在读的过程中，我发现《论语》的内容主要涉及道德、修养、教学、礼乐、政治、人格这些方面。所以，我从文中摘出“学”“孝”“忠信”“交友”“君子”等关键词，读之品之，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4.倒读《论语》，背诵批注

几年来，我坚持每日诵读《论语》半小时以上，对《论语》内容也算略知一二。每日捧读，几乎都是从“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开始，久而久之，前边的篇章耳熟能详，但是后边的章节就比较陌生。于是，我又开始倒读《论语》，每日1～2章，边读边简单批注，坚持下来，受益颇深。

如读到《子张十九》：子夏之门人问交于子张。子张曰：“子夏云何？”对曰：“子夏曰：‘可者与之，其不可者拒之。’”子张曰：“异乎吾所闻：君子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我之大贤与，于人何所不容？我之不贤与，人将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每读此章，深有共鸣。曾经的我，跟子夏的原则一样，可以交的就交，不可交的便拒绝交。我的世界非黑即白！见恶如探汤，唯恐避之不急！随之而来的就是我的世界之外的人称之的高冷与孤傲！岁月流转，已过不惑，再读子张，竟不再嫌弃他的或褊狭或圆滑，而对他的说法深以为然：尊贤而容众！此则一岁年龄一岁心是也！

每日一读，且读且思且获。

二、如何教学生读

教学生读《论语》，我有七个妙招。

第一招：瞎汉放牛不撒手

开始，每日早读，我与学生一起诵读《论语》。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一句话一句话地领，一章一章地重复。我不着急，慢慢来。我跟学生说：“我看到了今天的你比昨天的你更棒，我看到了你们在践行我们世纪学校的校训：每天进步一点点。”

第二招：“跳一跳摘到桃子”

学习孔子“因材施教”的思想，给每个学生制定“跳一跳够得着”的小目标：语感好背诵快的学生，我鼓励他们将一周背诵内容在两天之内完成；背诵能力一般的，鼓励他们四天内背完当周背诵内容。这样，每个学生都能“跳一跳摘到桃子”。那些背得快的学生，除了背诵《论语》外，还背诵了《梦游天姥吟留别》《春江花月夜》《琵琶行》等古代名篇。

第三招：兵教兵，出奇兵

大约两个月后，我发现学生的文言语感大大增强，大部分已经不需要老师一字一句地领读，自己借助工具书就能读准确、停顿合理了，《论语》背诵已经形成了好的习惯。这时，我就开始请读得好的学生当小老师，有的负责领读，有的负责检查背诵，各司其职，分工合作。

第四招：既搞“阵地战”，又搞“游击战”

路队、餐厅、宿舍、校车，处处都是我们的课堂。我在门厅签到，学生围过来给我背《论语》，楼梯上偶遇，也是一路走一路背；还没进办公室门，就已经等了五六名学生；还没到教室，走廊上又排了一长排……有一次，佳轩为了争《论语》背诵月冠军，晚上十一点多了还与我QQ通话，我怎么劝他休息，他都不听，我也只好陪他读书了。后来，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很多学生都想用这种方式与我沟通，《论语》背诵已经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了。

第五招：自编《论语读本》

根据小学高年级学生的认知特点，我从《论语》原著中梳理出14个主题，分别是“初识孔子”“孔门弟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百善孝为先”等等，每个主题之下分细目摘录，并且编写了《论语读本》供学生使用。学生拿到老师亲自编写的教材，看到更容易让他们理解的篇章内容，学习起来格外带劲。

第六招：开办“《论语》大讲堂”

每周一节“《论语》大讲堂”时间，我们讲过“曾参杀猪”“子路百里负米”“商鞅立木为信”的故事，做过“是见义勇为还是见义智为”，“是讲究诚实守信还是可以有善意的谎言”的辩论，做过《我心目中的英雄》《我的理想》等演讲，还有《论语》背诵大比拼、《论语》成语积累与运用、《论语》与生活实践相结合、跟老师学《论语》……最近，我还跟学生一起研究剧本的编写，准备把话剧《论语》搬上舞台。

第七招：《论语》汇报大展示

每个月进行一次《论语》汇报大展示。可以以篇章为单位进行《论语》诵读比拼，也可以以主题为单位进行诵读汇报展示；或者用“寻人物、讲故事、悟道理”三部曲来进行“人物”形象的分析；还能以主题为核心进行口语交际、辩论、演讲。在这些形式多样的语文实践活动中，学生的语文素养得以提高。

少年正是读书时，不读《论语》枉少年。艺炜同学回忆起我跟她们一起读《论语》的美好时光，动情地说：“张老师带领我们接触了《论语》，认识了孔子，我知道了孔子是一个‘温、良、恭、俭、让’的谦谦君子，明白了对父母要‘敬而能养’，学习要‘温故而知新’，与人相处要‘言忠信，行笃敬’，自己要‘不迁怒，不贰过’，交朋友要‘友直、友谅、友多闻’。张老师把一本枯燥的《论语》变成了一本有趣的故事书、一本哲理书。”《论语》为媒，我、学生、家长变成了手牵手、心连心的学习共同体。如舒博同学的爸爸，热爱传统文化，《论语》烂熟于胸。我鼓励学生自己设计邀请函，邀请杨伯伯到班级中讲《论语》。舒博的爸爸欣然应允，为学生带来“孝敬”“诚信”等主题演讲，“听杨伯伯讲《论语》”一度成为学生最喜欢的家长入校活动。

手捧书一卷，终不负流年。我会一如既往地和我的学生一起读《论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