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艺术在后工业景观设计中的应用探讨

孟东生，郑洁，王雅馨

（河北工业大学 建筑与艺术设计学院，天津 300401）

一、引言

三次工业革命后，以互联网、金融、科技为代表的第三产业在20世纪末期日益强大，机器时代的巨型工厂被淘汰为荒废的工业用地。这些工业遗址占用了城市空间和资源，造成浪费，对其进行景观改造成为城市空间合理分配和利用的有效方法。诸多改造工作中，应用公共艺术成为了工业遗址景观改造的重要组成部分和工业文明的物质体现，破旧厂房、工业设施、残砖瓦砾都被赋予新功能呈现在空间中。这些应用节省对新资源的消耗，保留了工业美学价值和激活了时空之间的可持续性联系。

二、相关概念

（一）后工业景观

后工业景观是指人类迈入工业社会后，由于各种原因工业场地上原生产活动停止，对遗留在工业废弃地上的环境和设施等进行保留和更新利用，保护该场地内工业遗产价值和美学特征，是20世纪末期形成的新景观设计领域。20世纪70年代欧美国家先后进入了后工业社会，后工业景观改造设计领域应运而生，成为改善工业废弃场地和优化城市空间环境的重要对策之一。欧美发达国家率先开展工业运动，后工业景观改造之路也较发展中国家开展较早，从早期单一对工业建筑的改造利用到如今与城市的可持续发展相结合，已经过了四个时期的过渡，形成了完备的景观改造体系，值得我国在后工业景观改造设计领域发展中去学习借鉴。

（二）公共艺术

公共艺术通常认为是由艺术家创作在公共空间中的作品或设计。在当下，公共艺术已经不仅是一尊雕塑或者是某种静态作品的表达展现，它是一种艺术主张，是一种要从大众中来到大众中去的艺术理念，更多的是通过某种行为或者某些事件为公众提供一个平台表达各自的观点意见。

公共艺术的价值意义有狭义和广义两种认识。狭义上来讲，公共艺术是一个地区或城市发展成熟的标志，是人们在精神和审美需求提高的一种表现，体现了人们对生活环境和质量的认同。从广义上看，它能够通过改变所在的景观，突出某种特质唤起人们对相关问题的思考和认知，长时间的影响公众的精神状态和认知，在塑造区域空间或城市形态上具有长远影响。在后工业景观中，文章认为两种认识都有相应体现。它既是人类发展史上对后工业景观审美需求的标志，还是对工业文化和历史发展的思考。

三、后工业景观设计与公共艺术应用方法

后工业景观设计是对工业废弃场地进行新的景观提升和规划。它涉及到很多方面，包括掌握废弃场地基本情况、生态恢复和运用工业历史文化和民俗风情与设计交融，使用户人群对新生场地产生心理认同感。综合工业遗址景观改造案例，都是在保护工业文明、工业遗产的前提下，进行以改善生态环境、人文环境、提升综合效益和为公众提供工业文化学习、休闲娱乐、科教多种功能为策略的景观再生。

其中越来越多的尝试是在空间改造中加以对公共艺术处理，即对工业遗留物进行保留重构和艺术化处理，赋予新的功能和工业审美意义。工业遗留物包含了自然和人工要素，涵盖了原来直接用于工业生产的工业建筑物、构筑物、工业设备、道路交通、场地及附属绿地；也包括了为工业生产服务的居住、交通运输、仓储、休闲娱乐等各种设施。这种技术美学特征作为后工业景观特质，在设计中进行分析、挖掘，并通过技术手段加以强化和凸显，形成区别于其他风格类型的景观风貌。这样的尝试为场地提供了低消耗的工业文明物质载体，以长时间的泛化存在突出工业特质，唤起人们对工业文明的思考和认知。公共艺术应用的具体方法应用在不同区位、类型的工业景观中，包括结构和节点保护再生、工业设施艺术创造与保护再生、工业地貌艺术处理等处理手法。

图1 德国北杜伊斯堡景观公园

图2 北京798艺术区

图3 中山岐江公园“骨骼水塔”与“琥珀水塔”

图4 日本札幌Moere沼公园

（一）结构和节点保留再生

结构和节点保留再生是指对工业厂区的整体或部分结构、具有地标性的空间节点、构成要素以及场地环境进行保留，对一些具有重要价值意义的典型建筑物、构筑物、工业设备、开放空间等组成厂区具有标志性意义的空间进行处理。在此，彼得拉茨设计的德国北杜伊斯堡景观公园最具有代表意义。在设计中对工业遗址的空间节点、构成元素进行了局部节点保护；外表斑驳的炼钢高炉、煤气储罐等独立工业设施，高架铁路、水渠等与广场、附属绿地所构成的点线面要素，转换成新的使用功能，或为博物馆、或为休闲活动中心，使旧厂区的工业特征在公园形成框架得以保留。（图1）

北京798艺术区原为国营电子工业厂区，1954年开工建设至1964年开始重组整合。改造方法属于厂区结构整体保留，即完整保留原有的空间结构和道路结构及交通运输结构，并对绝大部分工业建筑和外部环境进行了保护。园区内部交通便捷，规划布局整齐有序，具有包豪斯风格的建筑厂房进行了外观更新、内部赋予新功能。这些具有极简意义的特质受到文艺创意者的青睐，自2001年开始不断有机构入驻，现已超过400余家，成为北京地区的文化地标。（图2）

（二）工业设施艺术创造与保护再生

1.工业设施艺术化加工

工业设施艺术化加工是指对原工业设施中的形式构成要素进行分类，从中提取或分解重要元素，借鉴现代艺术创作手法进行加工处理。由于在设计中不掩盖景观元素自身的工业化特征，经过艺术加工的元素在形态、内涵、逻辑上与原工业厂区的场地环境和工业设施相呼应和匹配，并具有一定的进化和创新意义。在中山岐江公园中的“琥珀水塔”和“骨骼水塔”经过艺术化处理形成了公园的标志景观。“琥珀水塔”在旧水塔外罩上一个金属框架的玻璃外壳，白天顶部的发光体利用太阳能抽取地下冷风，空气的流动不仅降低了玻璃盒内部温度，还带动时钟运转，夜晚则会发出亮光，在当时具有象征意义。“骨骼水塔”出于结构性安全考虑，采用钢结构按原大小重新制作而成。两座水塔一实一虚，通过强烈对比诠释现代工业文明，保留下来的烟囱和龙门吊场景中，在其外围加了一圈模拟当时的劳动场景。（图3）

2.艺术化装饰

艺术化装饰是采用艺术作品或利用工业设施创作的艺术品，如雕塑、绘画等，作为后工业景观的构成要素，对整体或局部景观环境进行艺术加工。例如，在北京798创意产业园区内进驻了大量的文化艺术与创意机构和艺术家，很多雕塑作品布置在园区的外部空间中；另外园区的旧建筑墙上也被艺术家进行了涂鸦，增强园区内的艺术氛围。上海宝山国际节能环保园，保留下来的行车架作为空间界定的雕塑性景观，艺术家利用废旧的机器部件再加工制造成小火车头、中心水景中的乐队组群、天鹅等雕塑摆件，强化了公共艺术的视觉效果。

3.色彩艺术化加工

采用鲜艳颜色或者强烈对比的色彩组合对工业建筑物、构筑物等进行艺术化加工，丰富景观层次、强化视觉冲击力。在中山岐江公园里两个大型钢架船坞，经过重新整修后涂上红、蓝、白色涂料，改造为游船码头和服务设施。废弃的机器设备经艺术化的色彩处理后，成为颜色鲜明、独具特色的工业雕塑，成为园区对工业文明“永远的记忆”。

（三）工业地貌艺术处理

后工业景观对工业地貌的艺术处理主要应用“极简主义”和大地艺术的处理手法。“极简艺术”产生于20世纪60年代，最初应用于绘画，更多的是将大尺度雕塑艺术应用于地景艺术、公园设计中，主要以简洁的几何图形作为艺术的表达语言，可以说它与大地艺术是相互交叉、相互包容的关系。由艺术家野口勇主持设计的位于日本札幌的Moere沼公园，原为一片巨大的垃圾处理场。在他设计中，以地表为对象，采用切割、隆起、凹陷、扭曲等创作手法，将地表塑造成金字塔、圆锥陡坎等各种三维形态，用以限定外部空间。（图4）

大地艺术营造场地景观的手法更为普遍，其中德国科特布斯矿区修复是大地艺术修复工业遗址景观中的代表性设计。在科特布斯矿区中，场地是由数十座高于60米深的废弃露天矿坑组成。面对遗留下来的巨大矿坑，为了尽快修复生态，该区不断邀请艺术家以废弃矿坑为基底创作大地艺术作品。选择大地艺术作为景观与生态的一种修复方法，主要有两个原因。首先由于场地本身的巨大体量无法进行类似其他后工业景观的修复方法，那样将耗费巨大的资金与人力；其次，60年后这些矿坑会随着地下水位上升形成排列湖面，场地水位上升缓慢，在长达半个世纪的等待中的无作为也是对场地的一种浪费。采用地景艺术进行生态修复耗费资金与人力较小，其次也是对生态发展过程的尊重。

大地艺术恢复了场地的生态与活力，提高了景观视觉价值。随着时间与自然的演变，这些地景艺术会被淹没或者自然风蚀，为场地形成了完整的生态链。地景艺术的塑造与场地相互渗透，利用矿区已有的基质，对其进行再塑造形成了具有荒野、工业气息的景观。这些工业特质每年吸引了大量人群去参观游览，带动了该区域旅游业和经济的发展。

四、结语

后工业景观改造是对旧工业区的再生，是基于景观层面探讨用地规划、空间组织、环境设计和公共艺术探讨的艺术创造，是对“景观都市主义”理论解决城市问题的体现。同时也是对工业遗产的保护、工业文明的传承，发掘彰显技术美学特征。

公共艺术作为城市文化的鲜明特色，通过自身在后工业景观中的表现载体以及在场地中泛化体现，运用造型、材质以及在空间中的排列组合，记录工业时代文明发展、凸显场地文化的唯一性、延续了工业历史文脉。斯特恩在谈论艺术作品中指出，艺术作品的基本功能之一就是创造印象，以清晰而协调的形式满足人们对生动的可理解的外观需求。文章以公共艺术的介入应用作为出发点，通过对后工业景观中案例分析与总结，探讨公共艺术的应用形式与方法，得出利用公共艺术完善后工业景观“可持续”发展的文化景观是我们今后努力和思考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