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频数分析及聚类分析探讨《婺源余先生医案》179例处方用药规律
2019-05-18侯阿美郭锦晨纵艳平
侯阿美,王 键,郭锦晨,纵艳平
(安徽中医药大学:1中医学院;2第一附属医院神经内科,安徽合肥 230038)
余国珮,字振行,新安医家,清代徽州婺源县人,著有《燥湿论》、《医理》、《婺源余先生医案》、《痘疹辨证》等[1]。余氏潜精积思,发前医之未备,补前贤所未及,首创“燥湿为纲”的学术思想,并以“燥”、“湿”二字审察外感内伤诸病的病因病机、临证要点及用药经验等,将其灵活应用于临床各科[2],又将其医案整理记录于案,著成了集结余氏一生宝贵临证经验与创新思想的《婺源余先生医案》(简称《医案》)一书[3],因而本文从《医案》一书着手探讨余国珮学术思想和临床用药经验。利用Office 2010和SPSS 22.0工具,对《医案》所用药物进行性味归经频数的统计及聚类分析,首次尝试性探讨《医案》中余国珮治疗外感及内伤杂病的组方用药规律,以求能够更深入地研究余氏“燥湿为纲”学术思想,以充分发挥其对现代临床的重要指导意义。
1 资料和方法
1.1 数据来源
选取《婺源余先生医案》[4]中记载的临床诊治病案179例,进行数据(包括病名及药物组成)录入,处理相关医案信息,并以国家级十二五规划教材《中药学》[5]和2015年版《中国药典》[6]为依据规范医案中出现的所有中药名称和中药类别。
1.2 纳入、排除标准
纳入标准:①医案数据均来源于余国珮所著《婺源余先生医案》;②医案病证方药信息完整,包括方药的组成、炮制方法等;③病案中出现多次就诊记录时,每一次就诊可作为新的处方录入;④医案中的方药只能为单味中药,不包括复方。
排除标准:①医案中临床表现及方药等记录残缺者;②仅以丸、散等复方给予治疗者;③采用针灸、敷贴等外治法治疗者。
1.3 数据分析
本次研究先将所有数据采用双人原则录入Excel 2010表格,并进行筛选、规范化命名、核查等,建立数据库,然后利用新安医学数据信息应用平台,对179例处方中的药物数据进行频数分析,可较为直观地反映出余国珮临床使用药物的频繁程度及偏好。频数分析所得结果见表1~6,其中,出现频次=每类药物出现的频次/出现的所有中药种类,使用频次=出现某类药物频次/出现药物总频次。同时,利用SPSS 22.0,采用系统聚类方法,对《医案》中使用使用频数>15的药物进行聚类分析,能够较为客观地反映出余国珮的临床组方及用药规律。
2 结果
2.1 单味药物频数分析
对179例病案处方中的药物频数进行统计,共计药物116味,用药频数1897次,选取前30味常用中药,见表1,前10位中药分别是北沙参、梨肉、麦冬、薤白、知母、葛根、当归、瓜蒌、炒白芥子、鳖甲。
表1 处方核心药物构成(频次≥15次)
2.2 常用药对用药频数分析
利用新安医学数据信息应用平台,对《医案》中常用药对进行分析,结果见表2,其中前五位药对分别是:①北沙参、麦冬(85次);②薤白、瓜蒌(75次);③梨肉、北沙参(72次);④知母、瓜蒌(71次);⑤薤白、知母(65次)。
表2 常用药对用药频数分析
2.3 药性、药味频数分析
基于中医性味归经理论,对《医案》179例病案处方药物进行数据分析统计,见表3、表4。
在药性方面(表3),根据出现频次寒性药(53味,45.69%)、温性药(31味,26.72%)及平性药(21味,18.1%)出现最为频繁,根据使用频率寒性药(1053次,55.51%)、温性药(385次,20.30%)和凉性药(252次,13.28)使用最为频繁。
表3 处方药物药性构成
基于五味理论(表4),在所用药物的药性出现频次和使用频次两方面,味甘药(73味,1386次,73.06%)、味苦药(42味,760次,40.06%)、味辛药(32味,536次,28.26%)运用最为频繁。
表4 处方药物五味构成
2.4 归经频数分析
基于药物归经(表5),在出现频次和使用频次两个方面,肺(大肠)经及脾(胃)经药物出现及使用频次均较高,肺(大肠)经药物(70味,1529次,80.60%),脾(胃)经药物(48味,1429次,75.33%)。
表5 处方药物归经构成
2.5 药类频数分析
据分析,179例处方中药物共涉及18大类,26小类,见表6。其中大类以补虚药(33.63%)、清热药(22.93%)、化痰药(14.97%)使用最频繁,位居前三位,其次分别是解表药、利水渗湿药、理气药、收涩药、安神药、平肝熄风药、消食药、祛风湿药、活血化瘀药、化湿药、泻下药、温里药、驱虫药、拔毒化腐生肌药、开窍药。小类以补阴药、清热泻火药最为常用,使用频率均大于15%,其余药物使用频率较低,以温里药(0.05%)、驱虫药(0.05%)、拔毒化腐生肌药(0.05%)、开窍药(0.05%)使用频率最低。
2.6 药物聚类分析
采用系统聚类方法,《医案》中使用频次位于前30位的药物进行聚类分析。聚类分析得出C1:生地黄、蔗浆;C2:石斛、薏苡仁;C3:阿胶、白扁豆;C4:薤白、瓜蒌;C5:北沙参、麦冬;C6:黄连、茯苓、滑石;C7:石斛、薏苡仁、桑叶;C8:黄连、茯苓、滑石、半夏;C9:石斛、薏苡仁、桑叶、鳖甲9个常用药对组合,见表7。
表6 处方药物类别构成
表7 前30位中药聚类分析组合体及功效
3 讨论
根据药物频数及常用药分析结果,北沙参、梨肉、麦冬、薤白、知母为余国珮临床论治疾病最常用的药物,北沙参、麦冬、薤白、瓜蒌,梨肉、北沙参,知母、瓜蒌,薤白、知母5组药对为余氏临床最常用的药对,多有益阴润燥、行水除湿之功,体现余氏刚柔并治、润燥相合的组方原则。根据药物性味分析结果,寒性、温性、平性药是余国珮最常应用于临床的药物,其出现频率与使用频率均较高。此项分析结果正与余氏燥湿辨证思想遥相呼应。寒性药物多具有清热泻火、生津润燥的功效,常可用来治疗火热燥证,而温药性多发散,既可辛散水气以祛湿化浊,又可使水液行而润其燥。药性寒、热之性不甚显著、作用比较和缓的药物为平性药。平性是相对的属性,而不是绝对性的概念[7]。味甘、味苦、味辛药物的出现频率和使用频率运用最为频繁。余氏《医理·燥气论》[8]中言:“燥属干涩之象,治之必用润滑之品,刚以柔治。微加苦辛之味,苦以胜之,辛以行水润燥;甘味属湿,宜以为佐。”。苦味药属寒药,既可清泄燥火,又有燥湿之功;辛味药属温药,功可振奋阳气以行水润燥、除湿[9];甘味其性属湿,既可防燥火灼伤血络,又可扶助人体正气。三者互相配合,苦辛之品能通能降开湿之壅、去燥之涩,辛开苦降,燥湿相济,佐以甘药,祛邪而不伤正。
由表5可知,肺(大肠)经及脾(胃)经药物使用频次较高。肺主宣降,通调水道,脾运化水液,为水液升降出入枢纽,二者共同维持津液输布与代谢平衡[10],故脾肺同调则湿浊难生。大肠为“传导之官”,其传化糟粕和主津的生理功能与肺气的肃降作用紧密相关[11]。《临证指南医案》说:“脾宜升则健,胃宜降则和。”脾喜燥恶湿,主升,胃喜润恶燥,主降,二者升降相因、燥湿相济,为气机升降之枢[12],气行则水行,则湿浊难聚,燥得水润。此项分析结果正与余氏燥湿思想有着紧密联系。由表6可知,处方涉及药物共18大类、26小类,大类以补虚药、清热药、化痰药使用最频繁,而小类以补阴药和清热泻火药频次最高。补虚药具有补虚扶弱、纠正人体气血阴阳虚衰的功效,其中补阴药主归肾经、肺经、肝经、胃经,以治疗阴液亏虚之证为主,用于治疗阴虚证,尤善治肺、胃及肝肾阴虚证[13]。而清热泄火药药性皆寒凉,沉降入里,可清泄燥火,有些药物兼有滋阴生津的功效[14]。化痰药虽有温燥和凉润之分,但皆可开痰饮秽浊之壅塞[15],使气机通畅,常用于痰多咳嗽气喘、眩晕、癫痫惊厥以及瘿瘤瘰疬、阴疽流注等证[16]。由此可知,补虚药、清热药、化痰药能通过补益正气、清热养阴、祛痰除湿等多方面协调平衡体内外之“燥”、“湿”,以恢复人体阴阳平衡。
聚类分析法是一种便于理解的常用研究方法,能够使大量数据根据其自身特点自动分类[17]。如图1、表7所示,根据系统聚类结果,生地黄、蔗浆聚为一类,其功效清热养阴、生津;石斛、薏苡仁聚为一类,其功效养阴清热、健运脾气;阿胶、白扁豆聚为一类,其功效滋阴润燥、健脾化湿;薤白、瓜蒌聚为一类,其功效通阳散结、行气祛痰;北沙参、麦冬聚为一类,其功效养阴、生津、润肺;黄连、茯苓、滑石聚为一类,其功效清热、健脾、利水;石斛、薏苡仁、桑叶聚为一类,其功效清热、生津、润燥;黄连、茯苓、滑石、半夏聚为一类,其功效清热燥湿、健脾利水;石斛、薏苡仁、桑叶、鳖甲聚为一类,其功效健脾清热、滋阴润燥。由聚类分析结果可知,余国珮临证善用北沙参、麦冬、桑叶、白扁豆、生地黄、蔗浆等养阴清热凉润之品[18],以沙参麦冬汤为重点方,方中沙参、麦冬清养肺胃,玉竹、花粉可生津止渴,白扁豆、甘草可甘缓和胃、益气培中,配以桑叶轻宣润燥,合而成方,有清养肺胃、生津润燥之功[19]。同时擅佐以薤白、半夏、瓜蒌等辛散温燥之品,辛开苦降,以瓜蒌薤白半夏汤为佐方,意在通阳散结、行气解郁、祛痰宽胸[20]。
4 结论
余氏临证治病紧密结合其“燥湿思想”,组方兼具刚柔并济、润燥相合的特点,遣方用药亦讲究辛开苦降,燥湿相济,临床诊病秉持“治湿须用燥,治燥须用湿”的原则,治燥多用凉润,治湿多用温燥,以药为兵,协调平衡体内外之“燥”、“湿”,以恢复人体阴阳平衡,临证颇有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