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资源利益相关者识别分类实证研究

陈礼丹

[摘 要] 在水资源治理方面，研究者倾向于建立水资源利益相关者共同治理机制。通过文献研究和问卷调查分析，对流域水资源利益相关者进行了识别和分类，界定了12类利益相关者。在此基础上，从主动性、紧迫性、权力性三个维度对利益相关者进行了排序和方差检验。研究结果发现：一是水资源利益相关者在不同维度上存在着差异性；二是中央政府是核心型利益相关者，城市居民和排污企业是外围型利益相关者，其他群体属于战略型利益相关者。由于水资源的特殊性和我国国情，中央政府在流域水资源的管理上，需要通过制度形式来协调不同利益相关者之间的需求，让不同利益者通过不同方式参与到水资源的治理中来，形成政府主导的利益相关者共同治理局面。

[关键词] 水资源；利益相关者分类；共同治理

[中图分类号] F74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6043（2019）03-0127-03

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水资源问题越来越受到公众的关注。尤其是当前我国华北地区水资源十分短缺，水环境不断受到破坏，如何有效解决水资源问题成为了众多学者研究的内容。现有的研究倾向于建立水资源利益相关者共同治理机制。但是，从利益相关者理论来看，由于利益者种类众多，如果利益相关者都参与水资源的治理，治理结构是无法确定和无法有效运行的。所以，我們应该对流域水资源利益相关者进行科学界定和分类，找出合适的利益相关者作为水资源治理的主体。

一、相关研究回顾

利益相关者理论最初用于研究企业的治理问题，后来逐渐运用到包括生态环境等在内的公共事务治理中来了[1]。将利益相关者方法用到自然资源的治理可以有如下优势[2][3]：它能使不同的利益者们共同分享信息、需求、方法和知识，协调不同的群体达成共同的社会目标；提供给利益者和公众合适的信息，使他们知晓项目的进程、问题和价值所在；增加利益者间的相互了解，减少潜在的冲突和促进有效合作；辨析公众的关注点和价值点，促进达成共识；通过合作和协调建立起弹性团队，使方案决策和执行具有自治和灵活性，确保方案的可持续性。

利益相关者理论有两个核心问题[4]：一是利益相关者的界定，即谁是利益相关者；二是利益相关者的特征，即管理层依据什么来给予特定群体以关注。流域水资源是典型的公共品，其中涉及到利益分歧、收益分散、治理目标多元化、多主体参与、外部性等问题。所以，水资源利益相关者的界定在很大程度上具有自然资源利益相关者属性。自然资源的利益相关者，是指对自然资源有着共同利益和收益的群体、组织或非组织[5]，也指那些直接或间接影响资源保护目标或者被其影响的组织或个人[6]。为此，将水资源利益相关者概念的内涵可以总结为：影响流域水质或水量的个人、群体或单位都属于水资源利益相关者。

从学术界对利益相关者识别和分类的方法看，常用的有专家评分法、滚雪球抽样法、半结构访谈法、中心群法、彩虹图法、“利益—影响”矩阵法、米切尔评分法等方法[7][8]。从利益者的类别看，Brian & Anja（2001）[9]对水电工程利益相关者进行实证研究：政府、环境和行业管理者是直接的利益相关者。客户和普通大众也是利益群体，但是不是直接利益者。Sue（2008）[10]将水资源治理的利益者分为了政府、供水公司、研究者和消费者四类。Romanelli&Escalante（2011）[11]对LaBrava流域的湿地进行利益相关者分析，发现关键利益者有LaBrava村居民、旅游企业；学生群体为从属角色；流域内居民属于外围角色；当地政府属于背景角色；钓鱼俱乐部成员是中性角色。尽管学者们对利益相关者的分析维度和类别有所差异，米切尔分析法是较常用的方法。如下将借鉴国内外学者的研究，结合分析所用的维度和水资源的特征进行研究。

二、研究方法

采用米切尔评分法，从主动性、紧迫性、权力性三个维度，对水资源利益相关者进行界定和分类。（1）主动性，就是某一群体的活动是否会对流域水资源环境施加影响，主动承担相应的风险。（2）紧迫性，就是某一群体的要求是否会引起管理部门的关注，对于水资源的需求更为迫切。（3）权力性，即某一群体是否拥有影响流域水资源决策的地位、能力和相应的手段。

本研究采用专家评分法和米切尔分类法，先后通过座谈和问卷调查方式，就流域水资源利益相关者的界定和重要性排序进行研究。首先是对水资源利益相关者进行初步界定。在此过程中我们通过向从事水资源研究和生态环保方面6位专家（高校科研院所3位，环保部门1位，管理机构1位）进行了专家访谈，结合国内外研究成果，界定出了城市居民、渔民、水电企业、航运企业、供水企业、沿岸农民、沿岸牧民、排污企业、中央政府、属地政府、媒体、环保组织12类利益相关者。

然后根据专家界定的结果，依据给定的三个研究维度（主动性、紧迫性、权力性）来设计调查问卷，对利益相关者在各维度上分别进行评分。问卷调查对象包括公务员、事业单位人员、与水生态建设有关人员、企业，还有流域居民以及其他与水资源存在关系的人员。调查发出600份问卷，回收550份，剔除无效问卷后得到了300份有效问卷。我们对收集的300份有效样本进行了两个方面的统计分析：水资源利益相关者均值得分排序；不同维度下各利益相关者得分均值的方差分析和均值比较。

三、数据分析

利用SPSS16.0软件从三个维度分别对数据进行分析。

1.主动性维度。问卷采用7点李科特量表法，如果利益相关者在该维度上越重要，则得分越高；反之，得分越低。从表1中根据分值判断出各利益相关者在水资源方面的主动性。当然，不能简单地认为得分高的利益相关者就比得分低的更加主动，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检验。对数据进行了主动性维度的多重比较。表格内数值为主动性维度上利益相关者之间均值的差值。其中，b-l分别代表沿岸渔民、水电企业、航运企业、供水企业、沿岸农民、沿岸牧民、排污企业、中央政府、属地政府、媒体、环保组织（以下同）。

从表1中可以看出，尽管城市居民和水电企业、航运企业、排污企业的均值不等，但是它们的差值与0在95%的置信水平上没有显著差异。同样，沿岸渔民和沿岸农民、沿岸牧民、属地政府、媒体之间的差值不存在显著差异；水电企业和航运企业、排污企业没有显著差异；供水企业和沿岸农民、沿岸牧民不存在显著差异；沿岸农民和沿岸牧民、属地政府没有显著差异；沿岸牧民和属地政府、中央政府和环保组织、属地政府和媒体之间的均值差值不存在显著性。而其他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均值差值具有统计学意义上的显著性差异，也就是这些利益相关者在主动性方面存在着明显不同。

2.紧急性维度。运用同样的方法，我们将紧急性维度数据进行处理，然后进行比较分析。结果见表2。

通过表2，我们发现城市居民和排污企业、媒体；沿岸渔民和航运企业、沿岸农民、沿岸牧民、中央政府；水电企业和航运企业、沿岸农民、沿岸牧民、中央政府；航运企业和沿岸农民、沿岸牧民、中央政府；供水企业和沿岸农民、中央政府；沿岸农民和沿岸牧民、中央政府；沿岸牧民和中央政府；排污企业和媒体；属地政府和环保组织之间的均值差值不存在统计学意义上的差异。其他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差值可以看作是显著的。

3.从权力性维度来分析利益相关者。并进行均值比较，结果见表3。

从表3中，可以得出：沿岸渔民和航运企业、供水企业、沿岸农民、沿岸牧民；水电企业和航运企业、供水企业、排污企业；航运企业和供水企业、沿岸农民、沿岸牧民；供水企业和排污企业；沿岸农民和沿岸牧民；排污企业和环保组织；中央政府和属地政府；媒体和环保组织之间的均值差异没有显著性。其他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均值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

四、研究结论

根据表1-表3分析的结果，对流域水资源的12类利益相关者在主动性、紧急性和权力性三个维度上进行排序。由于采用的是7点量表法，最大得分为7，最小得分为1。将7分划分为三个层次：其中1-3分（含）为一层，3-5分（含）为一层；5-7分（含）为一层。然后将这些利益相关者的均值得分划归相应的层次中，结果见表4。

需要说明的是，研究中采用了受访者自评分方法，不可避免的会出现主观性问题，在分析筛选时尽量减少评分的随意性。在紧急性维度上，尽管沿岸农民（5.0）、沿岸牧民（4.75）都应该归到[3-5]档次中。但是，从表2的T检验中发现，他们与沿岸渔民的均值是无差异的。所以仍将他们归在了[5-7]档次中。

结论一：各利益相关者在不同维度上存在着差异性。在水资源保护中，不同的利益相关者存在着多维度的差异，而不是同质的。利益相关者们面对不同维度时会有不同的选择和偏好。

在流域水资源利益相关者中，从主动性维度看，排污企业、城市居民最没有主动性，没有积极投入到水资源的保护中来。环保组织和中央政府在主动性方面得分最高，最具有主动性。这也说明，在水资源这种公共物品中，能够主动保护水资源和环境还需要靠政府和环保组织来带动，排污企业、城市居民、水电以及航运企业是没有主动性来保护水资源的。

从紧急性维度看，沿岸居民和生产者（除排污企业）的要求应该迫切得到管理层的注意和满足。他们是最直接接触流域水环境的利益相关者，水资源的变化对他们的影响也是最大的。尤其是饮用水源地的供水企业，水质的好坏及存量会直接影响到居民的生产生活和社会的稳定。

从权力性维度看，政府无疑是最具有权力性的了。中央政府和属地政府拥有执法权、监督权和决策权等众多权力。处于流域沿岸居民和城市居民是权力性最小的利益者群体，这些群體也是弱势群体，但他们的生产生活却和水资源是息息相关的。这是权责利不对等的地方，容易造成水资源利益的分配不公和寻租行为。

结论二：中央政府是流域水资源的核心型利益相关者（至少两个维度得分都在最高档）。城市居民和排污企业是外围型利益相关者（至少两个维度得分都在最低档）。其余可以划归为战略型利益相关者。

由于存在着委托代理问题，属地政府和中央政府在流域水资源治理上可能会存在着不一致，最能够代表流域水资源利益最大化的是中央政府。这也是中央政府成为核心型利益者的关键。尽管从分类来看，沿岸的农民、牧民、渔民等众多利益相关者都属于战略型利益者范畴。但是，从水资源保护和生存需求来看，流域内的生活和生产者更应该受到关注，他们对水资源的需求是公共资源自主治理理论的基础[12]。由于水资源的特殊性和我国国情，中央政府在流域水资源的管理上，还是应该起到关键性作用的。这需要中央政府通过制度形式来协调不同利益相关者之间的需求，让不同利益者通过不同方式参与到水资源的治理中来，形成政府主导的利益相关者共同治理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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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潘洪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