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共管党治党的历史考察
2019-05-12董瑞军
董瑞军
[摘 要]苏联共产党曾是世界第一大党,更是领导世界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革命、建设的核心力量。在波澜壮阔的20世纪,苏联取得了一系列辉煌的成就,也走过诸多弯路,最终难免解体悲剧的发生。这其中苏共发挥的积极和消极正反面作用,尤其值得我们反思。本文以苏共管党治党为视角,考察苏共在党建方面取得的成果、不足及重大失误,从中发现其中的经验与教训,以期对新时代从严治党有所启发。
[关键词]苏联共产党;管党治党;经验与教训
[中图分类号]K15;D33/3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4496(2019)04—112—06
苏联共产党(俄语:Коммунистическая партия Советского Союза,缩写为КПСС)的前身为俄国社会民主工党。1903年,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上,一个新型的无产阶级政党—布尔什维克党宣告诞生,列宁是这个政党的领袖。1918年十月革命后,布尔什维克党改名为共产党。1922年—1991年,苏联共产党是苏联唯一的合法政党,也是苏联的执政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世界上最大的共产主义政党。
苏联共产党管党治党历经列宁、斯大林、赫鲁晓夫、勃列日涅夫和戈尔巴乔夫等五个主要阶段,每个阶段都有不同侧重点,本文将以苏共五位主要领导人的管党治党思想及其效果为经度,以苏共领导层、苏共基层、社会层面等为纬度,全面审视苏共管党治党的利弊得失。
一、列宁的管党治党思想与革命的胜利
列宁作为布尔什维克的创始人和十月革命的领导者,其领导时期,是苏联共产党从成立到发展壮大的关键期。列宁作为马克思主义的继承人,具有深厚的理论功底,且能做到结合俄国政治、经济、社会现实提出适合俄国革命斗争的哲学体系。列宁领导革命成功的重要秘诀在于他构建了一整套关于新型无产阶级政党的理论。
1.苏共要以马克思主义作为党的思想理论基础。任何政党的运行都必须有完备的指导思想,对于无产阶级政党来说,党的思想理论基础更是一个根本问题。恩格斯指出:无产阶级政党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有一个新的科学的观点作为理论的基础。[1]列宁自创党初期起,就强调必须以马克思主义作为党的理论基础,他提出:“我们完全以马克思的理论为依据,因为它第一次把社会主义从空想变成科学……它说明了革命的社会党的真正任务是组织无产阶级的阶级斗争,领导这一斗争,而斗争的最终目的是由无产阶级夺取政权并组织社会主义社会。”[2]160列宁认为,无产阶级政党的历史使命在于领导工人运动开展斗争,而力量的来源即在于先进的革命理论,“没有革命的理论,就不会有革命的运动”,“只有以先进理论为指南的党,才能实现先进战士的作用”[2]23-24。
2.践行民主集中制原則。早在十月革命前,列宁的治党思想中就有民主集中制的构想。1905年前,列宁认为党在沙皇专制制度下只能以秘密组织形式存在,秘密工作的性质决定了党内民主实行起来困难重重,为保护党组织,保持战斗力,必须实行集中制。列宁认为,强调集中是暂时的策略行为,在推翻沙皇专制政权后,必须实行党内民主。1905年革命后,沙皇作出让步,人民争取到了集会、结社、出版的自由,列宁审时度势,认为党内民主具备了一定条件,便提出新的指导方针:“我们党的活动的条件发生了根本的变化。集会、结社、出版的自由已经争取到了”,因此“要把组织工作放到新的基础上,就必须召开新的党的代表大会。按照党章规定代表大会每年召开一次”[3]。列宁认为党既然已经不需要再如过去那样进行完全的秘密工作,成立基层组织成为必要,就必须实行民主集中制的原则,少数服从多数,下级组织服从上级组织,地方组织服从中央,如列宁所说“民主集中制原则是不容争论的”[4]。十月革命胜利后,列宁作为党内外公认的领袖,不搞一言堂,坚持每年召开一次党代会,就党面临的重大任务和难题进行讨论,充分发扬党内民主。
正是由于列宁采取了正确的管党治党方略,在这一时期,苏联共产党以马克思列宁主义为指导思想,呈现出生机勃勃、昂扬向上的景象,面对十月革命后国内外反革命势力的围剿,始终保持高昂的战斗精神,对白军各个击破,巩固了新生的苏维埃政权。民主集中制的实行,使苏共中央一时间人才济济,托洛茨基、布哈林、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斯大林、莫洛托夫……汇聚一堂,各司其职又紧密配合,民主决策又对决议坚决执行,苏共中央有了强有力的领导,其社会主义建设也就初见成效,经过新经济政策的实施,农业生产逐步恢复,工业、商业也有起色,新生的社会主义大国获得生机。
二、斯大林管党治党思想与苏联政治模式的形成
斯大林是苏共第二代领导集体的核心,是苏联政权巩固、苏共一党独大地位形成的关键所在,是苏联经受住第二次世界大战烈火考验不倒反而在二战后成为与美国并列的超级大国的操盘手,也是苏联高度集中的政治、经济体制形成的奠基人,[5]同时埋下了苏联败亡的祸根。
1924年,列宁去世,由于没有指定继承人,苏共领导集团内部在理论主张、政治路线和组织分配等方面存在重大分歧,党内斗争激烈进行。至1929年,斯大林为首的主流派取得最终胜利,为斯大林模式的建立奠定了基础,也为斯大林主导下的苏联政治模式之形成提供了保障。
1.官册干部制度的建立及运行。严格说来,官册干部制度的创立始于列宁去世之前,但是,列宁晚年重病缠身,无力掌控苏共中央的日常工作,日常事务全由中央委员会操办。1923年6月12日,俄共(布)中央组织局通过了《关于任命制》的决议。10月,中央委员会又做出关于登记分配工作基本任务的决议。[5]斯大林全面掌权后,官册干部制度更加完善,范围涵盖了从党的最高层到基层各个部门的领导干部。这一制度造成的冲击是巨大的,因为斯大林和党中央组织部门掌握了各个级别、各个领域的干部任免权力,并可对干部队伍随时进行调整。斯大林借助这一制度使苏共干部队伍不断“纯洁化”,并趁机清除党内反对派。
2.大清洗运动。20世纪30年代,伴随苏联的社会主义工业化运动和农业集体化运动,斯大林在党内展开大清洗运动。大清洗的直接起因在于工业化运动和农业集体化运动产生的负面效应所引起的党内外强烈反弹,根本原因则在于斯大林企图维护自己的权威,确保自己的命令畅通、意志贯彻。通过大清洗运动,斯大林对党内反对派或者他认为的反对派展开打击,苏联最高法院特别法庭先后审判了“工业党” “劳动农民党” “俄国社会主义民主工党委员会”等所谓“反革命组织”。斯大林出于斗争策略需要,先后拉拢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布哈林、李可夫等人,待到政治优势明显时,又对上述“老近卫军”的“反革命行为”进行清算,这些人一一被开除党籍,遭到逮捕,非法审讯,宣判死刑。
大清洗运动造成的负面效果是明显的。第一,党的指导思想向着以阶级斗争越来越尖锐的方向转变。斯大林指出:“随着我们的进展,资本主义分子的反抗将加强起来,阶级斗争将更加尖锐”[6]“我们的进展愈大,胜利愈多,被击溃了的剥削阶级残余也会愈加凶恶,他们愈要采用更加尖锐的斗争形式,他们愈要危害苏维埃国家,他们愈要抓紧最绝望的斗争手段作最后的挣扎”[7]。这种长期斗争环境下形成的固化思维,影响了斯大林对当时国内政治形势的正确判断。第二,大清洗过程中,党的集体领导和法治遭到损害。大清洗由斯大林一手发动,整个过程的轻重缓急全由其一人操纵,党的集体领导荡然无存,剩余的只有领导干部的集体失声和恐惧下生存,以及忠于斯大林的小团体对斯大林意志无原则的贯彻执行。1934年12月1日,列宁格勒省委第一书记基洛夫遇害。当晚,斯大林就建议苏联中央执行委员会和人民委员会通过了没有经过政治局讨论的《关于修改各加盟共和国现行刑事诉讼法典的决议》,其中规定:“对加盟共和国现行刑事恐怖活动有关事宜进行如下修改:有关这些案件的侦查工作不能超过十天;控告结论在正式开庭审判前一昼夜交给被告;原告被告双方都不参加审判;不接受判决上诉书和赦免请求书;极刑判决被宣布后立即执行”[8]。这一文件大开随意抓捕、处决广大领导干部到普通群众之门,被俄罗斯历史学家尤里·沙巴瓦尔称之为“恐怖宪章”。第三,对党的领导干部和基层组织的大面积“清洗”破坏了各级组织结构,造成了广大党员普遍的思想混乱和心理恐慌,削弱了党的组织力,造成了长远的恶性影响。1934年召开的苏共十七次代表大会,被称为“胜利者的代表大会”,盖因参加大会的党代表、中央委员、政治局委员人选都是秉承斯大林旨意选出的,是斯大林路线的拥护者。就是这个群体,在随后继续的大清洗中,1966名代表中的1108人被捕,占比56%;139名中央委员和中央候补委员中有96人遭到逮捕和处决,占比69%;11名政治局委员中,1人自杀,2人被杀。据后来公布的资料,“被处决的干部和党员达10万人”。[9]大清洗对苏共的负面效应是持久的,它严重破坏了党内民主,斯大林的个人权力进一步加强,最终形成对斯大林的个人崇拜。
三、赫鲁晓夫“去斯大林化”对苏共的冲击
赫鲁晓夫执政时期,苏联第一次对政治经济体制进行反思与改革。赫鲁晓夫一手主导了对斯大林的全面审视,极力破除对斯大林的个人崇拜。
1.赫鲁晓夫“秘密报告”出台及对苏共的冲击。1956年,苏共二十大召开,赫鲁晓夫未按会议议程,在即将闭幕的2月24日深夜至25日凌晨,在内部会议上做了题为《关于个人崇拜及其后果》的报告。赫鲁晓夫的报告显然是有备而来,经过了精心酝酿,在长达4个半小时的报告中,赫鲁晓夫一反开始的“斯大林在准备和实行社会主义革命中,在国内战争中和我国建设社会主义的斗争中所起的作用是众所周知的”正面评价,话锋一转,指出“我们此刻要谈的问题,无论现在还是将来对党的都是极为重要的,即关于斯大林的个人崇拜是如何逐步发展起来的,这种个人崇拜到某一特殊阶段竟成为一系列极其严重地违反党的原则、违反党的民主和革命法制的根源。”[10]523列举了斯大林种种滥用权力、违反法制、大搞个人崇拜的事例,具体表现为:第一,斯大林违背列宁关于处理党内矛盾的原则,听不进党内不同声音,将党内不同看法等同于对敌斗争,抛弃正确处理党内矛盾的说服教育的方式,采取直接施压方式,最终走向大清洗。第二,斯大林大搞个人崇拜,严重破坏了法制环境,动辄以对待敌人方式对待衷心拥护党的路线的党员、群众,“公然地践踏革命法制,而使很多过去捍卫过党的路线的无辜的人成了牺牲品”。[10]531第三,斯大林践踏了列宁建党以来遵循的党的集体领导的原则,“无视党的生活准则,践踏了列宁主义关于党的集体领导原则”,[10]537“中央全会几乎也未召开过”,[10]536以个人意见代替党的决议,凌驾于全党之上。第四,斯大林个人崇拜的根源在于爱慕虚荣,“利用一切办法支持对他个人的吹捧……《斯大林传略》一书就是斯大林自我标榜和缺乏哪怕是最起码的谦逊的最典型例证之一”。[10]572 “《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也渗透了个人崇拜”[10]574。
《秘密报告》犹如一颗核弹,在苏共党内、苏联社会引起巨大冲击,很快,随着《秘密报告》的流传,在社会主义阵营引起对斯大林主义的大讨论,对苏联模式的反思,并冲出“红色铁幕”,波及世界,引发对苏联、对斯大林的再认识。《秘密报告》在苏共党内的冲击是持久的,不可逆的。《報告》的出台看似是赫鲁晓夫率性而为,实则反映了苏共党内要求打破斯大林领导时期形成的固定模式和僵化思维,恢复党内正常的政治生活和组织生活要求。但是,《报告》产生的负面效应也很明显,一是批判斯大林主义的不彻底,“在揭露斯大林当时犯下的罪行和评论已故领袖的功绩之间来回摇摆”[11]59,认为斯大林对托洛茨基、布哈林等人的斗争是“必不可少的”,“斯大林起了积极作用”[12]。二是把斯大林的错误简单归为斯大林个人性格的缺陷,没有从根本上讨论个人崇拜形成的制度因素,把斯大林主导下党犯的错误一股脑归咎于斯大林一个人,并未解决权力集中的问题,致使赫鲁晓夫在巩固在党内的地位后,重蹈斯大林覆辙,个人专断,自吹自擂,也对他人的吹捧拍马听之任之。1964年4月17日赫鲁晓夫70寿辰,“苏联党和政府为他举办了隆重的庆典,其规模和声势仅次于1949年庆祝斯大林的70岁寿辰”[13]。“反个人迷信的斗士自己反而倒成了个人迷信的牺牲品”[14]。
2.恢复、健全法制。斯大林去世后,苏联中央领导人采取联合措施,清除了贝利亚,终结恐怖政治,为遭到清洗的广大党员干部进行平反和恢复名誉。与此同时,对深受斯大林影响的维辛斯基法学理论进行批判与扬弃,完善立法,健全司法制度。苏联从此告别不经正规程序即对党员任意逮捕关押乃至杀害的历史。
3.建立干部更新制度。苏共二十二大上,赫鲁晓夫提出干部轮换、实行任期制的想法,“由选举产生的各级机关的经常更新,今后应成为不可违犯的党内生活准则,成为国家和社会的生活准则”,[15]402并把干部任期制和每次选举的淘汰比例写入党章,对中央委员和主席团成员、加盟共和国党中央、边疆区委、州委和基层党组织成员的任期做了限制,打破了苏共长期实行的领导职务终身制。赫鲁晓夫也颇为自得,认为这项措施可有效防范个人崇拜,“为彻底地实现集体领导制原则创造新的可能性”[15]402
四、勃列日涅夫时期苏共体制的僵化与改革停滞
赫鲁晓夫下台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废除干部终身制,打破领导干部特权制度,侵害了党内金字塔尖的一大批特权者利益。在赫鲁晓夫实施反对党内特权阶层的举措后,“当时负责人员丢掉许多东西:‘钱袋、免费早餐,不少的人丢掉了免费的别墅和专用汽车等等”。[11]312因此,勃列日涅夫上台后,吸取前任得罪大批领导干部的教训,改为恢复传统的斯大林时期的体制,进一步集中和僵化,不但没能继续改革,反而有所退步。
1.党政不分,以党代政。勃列日涅夫上台初期,一度出现勃列日涅夫、米高扬、柯西金“三驾马车”的体制。但随着地位的巩固,勃列日涅夫逐渐大权独揽,1977年,勃列日涅夫以总书记身份兼任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主席,后又兼任国防委员会主席,总揽党、政、军大权。上行下效,苏共很多部门领导人兼任政府部门职务,加盟共和国中央委员会和地方党委也纷纷效仿。勃列日涅夫当政时期,党政不分的情况持续恶化,既有勃列日涅夫本人集权的考量,也与苏联长期没能处理好党政关系、斯大林时期高度集中的政治体制经过赫鲁晓夫不彻底的改革后又回到原点有关。
2.个人崇拜盛行。个人集权、党内缺乏民主,最终导致个人崇拜死灰复燃。与斯大林如出一辙,勃列日涅夫也喜欢自吹自擂:夸大自己在卫国战争中的作用,动用宣传工具宣扬自己政绩,给自己颁发奖章,授予自己苏联元帅称号。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阿塞拜疆第一书记称他“我们时代的伟大人物”。宣传机器开足马力为其吹嘘,《真理报》宣称苏联人在“读、重复、废寝忘食地研究勃列日涅夫的著作”,这是“无穷无尽的思想智慧源泉”。[11]346
3.实行领导干部职务终身制。勃列日涅夫吸取赫鲁晓夫下台“教训”,极力出台政策维护党内特权阶层利益,以稳定政局为借口,推行领导干部职务终身制、干部任命制。领导干部职务终身制使大批“老人”长期把持岗位,阻碍了新生力量的成长,年轻有为的底层党员干部迟迟得不到晋升,工作热情受到打击。干部普遍老化,整个社会更加保守、僵化、没有作为。勃列日涅夫本人的状况就足以说明一切。自1974年第二次中风后,勃列日涅夫在随后的八年执政岁月中,已经丧失了正常的工作能力,“无力正常执行领导者的起码职责”。[11]266-267之所以苏共中央还让其继续担任党的领袖,是因为他是维护党内为数不少的既得利益者的最佳人选,当然,勃列日涅夫本人利益及家族利益也让他不能全身而退。
五、戈尔巴乔夫“新思维”导致严重后果
1986年3月戈尔巴乔夫上台之初,面临的是一个体制僵化、内外交困、社会矛盾重重的烂摊子。戈氏于1987年出版的体现其政治纲领的《改革与新思维》一书中,认定“改革道路上最大的困难就在于我们在以往年代里形成的思维”,[16]立志改变斯大林当政后形成的高度集中的政治经济体制,运用“新思维”取代旧观念,使苏联社会主义重现活力。
1.完善社会主义民主。1986年,戈尔巴乔夫在苏共二十七大上宣称要“坚定不移地发展人民的社会主义自治,扩大党和社会生活中的公开性,为发挥每个劳动者和每个集体的主动性与首创精神开辟广阔的天地”。[17]戈氏力求改变党内固化的运作方式,提出“我们应当最大限度地利用政治制度的所有潜力,用深刻的民主内容来充实党、苏维埃、国家机关以及社会组织和劳动集体的工作,使社会肌体的所有细胞充满新的生命力”。[18]
2.强调“一切权力归苏维埃”。戈尔巴乔夫主张将立法、管理和监督的权力回归苏维埃,实际上就是将苏联共产党的权力转移到经过选举产设的机关和代表——苏维埃,实现了权力的转移,党的职能仅仅是“政治先锋队”。为强调党的领导地位,戈尔巴乔夫又强调:“用党的威信来加强作为人民代表机关的苏维埃的作用……把同级党委会的第一书记推荐到苏维埃主席的岗位上” [20]。戈尔巴乔夫亲自示范,担任最高苏维埃主席,地方依次效仿。这明显加强了党对苏维埃的领导,仍是党政不分。党的书记兼任苏维埃主席不能提高苏维埃的威望,却使苏联政治更陷困境。戈尔巴乔夫深陷有着类似西方议会功能的苏维埃繁杂事务,也影响到对国家事务的处理。同时,戈氏把很大一部分精力放于苏维埃工作,使党的决策体系弱化。
3.全面放弃党的领导。戈尔巴乔夫将最高权力“归还”给苏维埃后,权力的重心发生了转移。苏共不再对国家各个层面工作进行过多干预,总的来说没有错。但是,由于过分强调放权,导致党的全面领导处处受到反对派的抵制,党的意志不能贯彻,逐渐变得不再对任何国家事务有发言权,苏共在理论上,自己束缚自己,在实践中,受到反对派的抵制,失去了对国家事务的领导权。在此种情形下,1990年,苏共中央二月全会决定放弃苏共在政治体制中的领导核心地位,称“苏共同其他社会政治团体和群众运动一样,参加国家和社会事务的管理,将自己的代表推举到人民代表苏维埃。党将不再独揽国家大权。”[20]自此,苏联共产党内部的分化趋势已不可遏制,苏共内部的异己力量利用苏共中央的决策失误,借助民众不满情绪和民族分离力量,展开与苏共争夺国家领导权的斗争,最终将苏共拉下执政党地位,导致苏联的解体。自列宁十月革命以来,历经炮火洗礼而巍然屹立的帝国顷刻间倒塌,美国及西方阵营经过半个世纪政治、经济、军事、意识形态齐上阵而达不到的目的,被苏共这个敌人自己帮助达到。
六、苏共管党治党的启示
苏共在仅有20万党员时夺取了政权,拥有200万党员时打败希特勒取得卫国战争胜利,而到拥有1800万党员时却顷刻间失去了政权,其中的历史令人唏嘘,其中的教训十分深刻。马克思主义认为:内因是根本,起决定作用。苏共在自身建设中,经过了多年探索,其中有成功经验,更有惨痛教训。归纳起来,不外乎以下几点。
1.坚持党的领导。苏共的执政地位的取得是在列宁等老一辈革命家呕心沥血、不断斗争的过程中取得的,苏联取得革命、建设的伟大成就是苏共领导苏联境内各加盟共和国、各民族取得的成果。坚持党的领导,是共产党人义不容辞的义务。苏共领导地位的丧失,直接原因即在于戈尔巴乔夫自废武功,否定苏共执政的天然合法性,放弃了苏共的领导核心作用。
2.要發扬党内民主,实行民主集中制原则。苏联解体过程中,1800万党员绝大多数选择了默然以对,这其中原因值得深思。苏共一向强调实行民主集中制,但在实践中却少有实施。国家政治生活中,长期高度集中的制度使党的基层组织和广大党员被排除在党的决策过程之外,有的只是被动接受,服从命令。长期党内残酷斗争使人们养成了噤若寒蝉、明哲保身的处世哲学,僵化的任命制强化了党内等级制,下级对上级唯有唯唯诺诺才有上升的可能。这样的党员队伍,不会是一支生机勃勃、富有战斗力的队伍。只有实行民主集中制,实现党内生活民主化,党员才会有归属感,才会生发责任心,才能在大风大浪前挺身而出,展示党的良好形象,维护党的利益。
3.党要管党,从严治党。苏联时期,关于苏共腐败的政治笑话满天飞,反映出苏联人民对腐败的不满。尤其是勃列日涅夫执政时期,党内腐败制度化,等级森严,特权现象不断。叶利钦打着反腐败、反特权的旗帜,赢得了群众的欢迎,获得了广泛支持,从一个被苏共中央开除的苏共高层领导人,一跃而成为俄罗斯的民族英雄,最终成为苏联的掘墓人。因此,必须从严治党,让广大党员遵守党的组织原则和党内政治生活准则,要对宪法、法律有敬畏之心,要遵守党的纪律,更要有一套行之有效的监督体系,从而实现内心有敬畏,行为有尺度,加之有效的监督,有力的惩戒,确保共产党员队伍的纯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