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能全力以赴

程应峰

说到斯蒂芬·霍金，就会想到一个瘫坐在轮椅上的形象，也会想到《时间简史：从大爆炸到黑洞》这本书。霍金不是神，是人，是浸泡在尘世苦难中且被无穷折腾过的肉体凡胎，但他顽强的生命是全力以赴的，他的思维世界是奇妙的，他的思想是熠熠生辉的。

即使可恶的肌肉萎缩性侧索硬化症将他禁锢在轮椅上，使他的身体严重变形，头只能朝右边倾斜，肩膀左低右高，双手紧紧并在当中，只有三根手指和两只眼睛可以活动，可他内在的意志力是惊人的，他能够顽强地活下来，无疑与他的意志力习习相关。他活着，却不是简单地活着，而是活成了大千世界难得一见的生命传奇。

可以说，他是继牛顿和爱因斯坦之后最杰出的物理学家之一，作为一位非凡的智者，作为思维世界伟大的发言人，他的一些预言让人恐慌，不想相信，也不敢不信。比如他预言地球将会在2215年毁灭，人类应该在2117年之前搬离地球。他甚至给出了地球毁灭的时间表：2032年，地球进入冰河时代，全球变冷；2060年，地球人类必须全部离开地球；2100年，人类进入外太空，新人种出现；2215年，地球将面临毁灭；2600年，地球变成一颗炽热的“火球”。在他看来，人类若想继续繁衍生存下去，就必須在200到500年间，在太空找到一处新家。

对于生命，他曾说，人的大脑和一台电脑的工作原理本质上差不多。单纯从理论上推断，终有一天，人的意识完全可能脱离肉体，保存到一种设备里的，这样就会形成一种新型的死后生命形态。但他陈言，目前的技术在意识读取上才算是刚刚起步。人类对于人脑的认知虽然比以前深入了很多，但依然有很多不明之处。

对于黑洞，他诠释过这样的观点：被吸进黑洞的东西并不一定永远要留在那里，信息进入黑洞，但不能完整地出来，人类进入黑洞，同样也不能完整地出来。他因之证明了广义相对论的奇性定理和黑洞面积定理，提出了黑洞蒸发理论和无边界的霍金宇宙模型。努力地活过的霍金，似乎一生下来就背负着奥秘无穷的宇宙赋予的解读使命。

当然，预言终归只能是预言，不能当作定论。但预言是一种警示，完全值得地球人惊醒，它激励人类不断去探究那些未知的事物，让人类认清自己的不当作为，进而在保护的基础上，不断地改善赖以生存的外在环境。

霍金在科学探索上全力以赴，在烟火生活中也忘情投入，拥有碾压一切的气概。自21岁那年被查出患有无法治愈的肌萎缩性脊髓侧索硬化症之初，他一度对生活有过厌倦。但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儿，他很快坦然了，意识到自己理当直面生活，不可有半点颓废之心。在被迫坐上轮椅后，他甚至喜欢上了“轮椅飙车”这项运动，经常把电动轮椅开到全速档，疾驶而去。他在“科学家格斗”这款游里，更是将一驾轮椅使得出神入化。他爱憎分明，最喜欢做的事儿，就是让轮椅轧过讨厌的人的脚趾头。1976年，在英国皇家宴会上，英国王子查尔斯就不幸中招，霍金轧过他的脚趾之后，还高兴地开着轮椅在地上转了一圈。霍金在自传中声言：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轧过撒切尔夫人的脚趾头。

霍金沉迷的领域宽弘广博，他于1992年首次在电影《星际迷航：下一代》中客串自己，与扮演牛顿、爱因斯坦的演员一起打牌。在动画片《辛普森一家》和《飞出个未来》中，也以本色出演，并利用电子发声器献声：“千百年来，人类像动物一样生活。但突然我们的想象力被释放了出来，那就是我们学会了讲话。”“没有必要这样的冷漠，所有我们需要做的是确定我们在保持交流。”在霍金心中，交流是人与人之间走向彼此的起点，如果没有交流，生活也就没有了乐趣，那无疑是悲剧的开端。

忘情的、果敢的、乐观的霍金当然看到了自己的生命缺陷，所以他坦言说过：“生活是不公平的，不管你的境遇如何，你只能全力以赴。”正因为全力以赴，背负沉疴的霍金才得以走出与众不同的人生精彩。

2018年3月14日，全力以赴的霍金，以顽强的意志力挟着孱弱的肉身，走完了76年的生命行程。霍金真的走了吗？不，他永远嬉游在无限的宇宙间、无垠的传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