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向苍天,天空有多遥远!
2019-04-30毛守仁
毛守仁
永鸣是内蒙汉子,体形削瘦,没有内蒙古套马的汉子那么骠悍,但也一样豪爽,一样嗜酒。我们见面,不喝酒时很少。
荆永鸣是内蒙平庄局的,平庄局作家多,号称煤炭作家村。那年煤炭基金会给一些作家请创作假,有几个直接进京。永鸣是其中之一,有些人就此机会长假消解改入了别的事业,永鸣则携妻在北京最繁荣的王府井开了个小饭铺,那是寸土寸金的地段啊,实功实码地插入进北京市民生活中去了。外来人对北京市民的生活方式与生存状态,似乎更新鲜,更敏感,尤其北京人对外来户的态度,更有刺激性,他从此深掘一井,虽非王府井,却也是都市深井,打出一桶桶甘苦寸心自知的生活水,好水酿得好酒,《外地人》《北京邻居》《较量》等作品引出文学界的感叹之声不绝于耳,跟着他进入《北京时间》,到后来,连北京人艺也惊着了,排了他的戏,内蒙人酿的二锅头,醉倒了北京人物。
且说这个月月初,我在壶口,与朋友聊天,无意中聊到内蒙歌手布仁巴雅尔,我爱听他的歌,尤其是《鸿雁》,旋律一起,就带来秋风,秋风摇曳的发黄芦苇,高远孤单的雁声……,那种仓凉、辽阔,那种长调,不酒也醉。由此引出了永鸣,说到2015年夏天,我到平庄开会,那就是永鸣的根据地呀。那个晚上,大同局作协的阎桂花请朋友们喝酒,喝到半夜,大家酒兴逐浪,永鳴唱起《鸿雁》,那么长的歌,从头至尾,他从容唱着,越发体会到蒙古民族天性中就有鸿雁的仓桑感,夜风中,“酒喝干,再斟上。今夜不醉不还。”朋友们和声随起,不肯落地。讲着,述说着,我们就着壶口瀑巾的涛声,也再次重温那歌声:记得那是元月8号。仿佛有内蒙流来的黄河水在冥冥中提请我们与永鸣道别。鸿雁北归还/带上我的思念/歌声远 琴声颤/草原上春意暖……
这才过去几天?好像歌声还在脑海里回旋,也是我们多年一起玩的安微作家法武兄就忐忐忑忑地用微信发过来几个字,说到永鸣病逝,于是我也试探地地打听这突发的不幸,未能确切,但它终于被证实了,鸿雁似乎是英年早逝的那位天才歌手的不祥之调,怎么竟也纠结上了文学势头正高的永鸣。说是荆永鸣参加《十月》杂志的活动,在宜宾突发急症,永鸣过去喝酒是蒙族人的豪情,前年年底在北京朋友们小聚喝酒,他因为身体不适,没敢动杯。看来,身体不做主是真的。可他刚过了花甲子啊。如何这般急?如同我们山西的年轻作家王宝忠,雄心满怀,一眨眼,人没啦。想想,宜宾是酒乡,永鸣也是闻着酒香仙逝的。我写了几个字,送别好兄弟永鸣:一路酒香,一路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