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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取类型和关联方式对错误记忆的影响

2019-04-29

潍坊工程职业学院学报 2019年2期
关键词:词表诱饵字形

夏 维 娜

(福建师范大学 心理学院,福州 350117)

引言

错误记忆(false memory)是指一个人把他之前没见过的某些新词或某些新的事件坚定地认为自己见过[1]。就如让个体先识记一系列有关联的词语,然后在这些词语中加入其它未识记且与识记过词有关的词语,再让个体对这些词进行再认,此时个体往往把那些未识记过的词语认作识记过,这就是错误记忆的引发过程。研究错误记忆的范式以单词或事件为切入点描述出对其的错误记忆,为引发和探讨错误记忆的本质及其影响因素变得更简巧。其中DRM范式是基于词表错误记忆的经典范式[2],在该范式中,被试先学习一系列词表,词表中的每个词都与一个实际上并未出现的关键诱饵词有高语义关联,在随后的回忆或再认测验中,被试会对这个关键诱饵词表现出错误回忆或错误再认的现象,即错误记忆。

随着对错误记忆的研究不断深入,有研究者采用一些遗忘范式探讨其对错误记忆的影响。Kimball和Bjork从定向遗忘范式和部分呈现线索范式探讨对错误记忆的影响发现,定向遗忘指令减少了对学习项目的回忆,却加剧了关键诱饵的错误回忆,而部分呈现线索的操作减少了对关键诱饵的错误回忆[3]。白学军、巩彦斌和刘湍丽也有采用自编的 DRM词表,发现在“无部分线索”条件下关键诱饵的错误回忆成绩显著高于“部分线索”条件下的错误回忆成绩,而学过项目在“无部分线索”条件下的正确回忆成绩显著高于“部分线索”条件下的正确回忆成绩[4]。也就是说有提取线索减少了错误回忆。此外,宋耀武、房美研和仝宇光的研究表明,在深加工时遗忘指令下的DRM词受到抑制激活,低于记住指令下的再认正确率,关键诱饵词的错误再认也与各指令下DRM词的恢复提取密切相关[5]。基于激活与监测双加工理论认为激活过程和监测过程在错误记忆的产生中具有同等重要的作用,而且激活过程和监测过程在编码和提取阶段均有可能发生。因此,降低提取阶段关键诱饵的激活水平就有可能降低错误记忆。

遗忘范式还包括提取诱发遗忘范式,通常包括学习阶段、提取练习阶段和测试阶段。在学习阶段,被试学习“类别-样例”词对,如“fruit-apple”;提取练习阶段,只需被试对类别中的部分样例进行提取练习,如“fruit-ap ”,要求根据类别线索回忆样例词,该阶段有三种不同的样例,类别和样例都获得提取练习的样例,称为练习项目(简称Rp+);与练习项目属于同一类别但没有获得提取练习的样例,称为未练习项目(简称为Rp-);类别和样例均未获得提取练习的样例,称为基线项目(简称为Nrp)[6]。最后的测试形式为给被试提供类别名称,要求回忆出该类别下的所有样例。在这个范式中,典型的结果是,练习项目(简称Rp+)的回忆成绩会显著高于基线项目(简称Nrp)的回忆成绩。相反,未练习项目(简称Rp-)的回忆成绩会显著地低于基线项目的回忆成绩[7][8]。抑制理论解释了未练习项目(简称为Rp-)的回忆成绩显著低于基线项目(简称为Nrp)的原因[9][10]。该理论认为提取线索在提取练习过程中会同时激活与该线索相联系的练习项目和未练习项目,为了成功地提取出练习项目,抑制了对未练习项目的激活,以至记忆测验中减少了对未练习项目的获得性[11][12]。

提取练习所产生的提取诱发遗忘作用主要针对的是类属性质的材料,而DRM范式下的材料也具有关联性。如果将二者结合在一起,那么在DRM范式词表中语义诱导的错误记忆是否受到提取练习而产生遗忘?提取抑制是否同样作用于错误记忆?这类问题对于潜在的提取抑制机制和DRM范式中错误记忆的理论解释都具有重要的意义。DRM范式词表所暗含着的一个前提逻辑是人对事件的记忆是存在关联的,若两个事件之间存在语义相关或联想,那么加工一个事件的同时就会激活另一个事件。也就是说,该词表中的一个重要因素为关联性,即关键诱饵与学过项目之间存在的高语义相似性或联想,它是范式中能够成功引发错误记忆的关键变量。但是汉字作为一种象形、象音、多义的文字,与英语有着本质的不同。有研究者表明字形编码条件下的正确再认率显著高于字音编码下的正确再认率[13]。而有研究发现汉字的语音关联可以诱发错误记忆[14],且有研究发现汉语双字词语音关联能够诱发错误记忆[15]。此外,Schacter和Pesta等人采用字形关联的词表发现了字形关联效应[16]。而在中文的研究中,也有研究表明字形关联确实可以有效地诱发错误记忆[17]。在本研究中语义关联是指所要学习和测验的词语与关键项目词在意思有关联,如,冬天、寒风、霜冻三个词与寒冷这个关键诱饵词存在的一种语义关联;语音关联是指要学习和测验的词语与关键项目词在读音上有关联,而字形关联是指要学习和测验的词语与关键项目词在字形有关联。

根据错误记忆的激活监测双加工理论,高水平的错误回忆和再认反映了从学习相关联的词到关键未呈现的项目语义激活的扩展[18],这一观点意味着在学习期间关键诱饵和已学习的非关键项目都被激活,而根据提取诱发遗忘的抑制理论,提取练习阶段任何干扰练习项目提取的激活项目都会被抑制[19]。由于词表中的关键诱饵词与学习词表中的非关键项目具有关联性,它们在学习阶段就会被激活,这些关键诱饵会在提取练习阶段和正在进行提取练习的非关键项目进行竞争,最后导致关键诱饵的激活水平受到抑制减少。这就创造了提取练习会抑制关键项目的错误记忆一种可能性。因此,我们试图确定提取练习是否降低了练习类别下的未提取项目(简称为Rp-)和关键项目的激活水平。而目前DRM词表下大多探讨词语的语义关联对错误记忆的影响,本实验加入语音、字形关联,探讨是否语音关联和字形关联的词会受到提取抑制的作用减少错误记忆。鉴于已有研究基础,在本研究参照Starns和Hicks的实验做法[20],在提取诱发范式下采用DRM词表,不同的是实验材料采用杨治良与周楚修订的Roediger和Mc Dermott的DRM范式的汉语词表[21],包含语义、语音、字形关联词作为实验材料,探讨提取练习对不同关联方式词表的错误回忆和再认的影响,本研究假设:(1)RP-项目的错误再认率高于RP+项目和Nrp项目的错误再认率。(2)语义关联的错误再认率高于语音关联和字形关联的错误再认率。(3)提取练习和关联方式的交互作用显著,在不同的提取类型下,语义关联与语音关联和字形关联的错误再认率存在差异,而在不同的关联方式方式下,不同提取类型的错误再认率存在差异。

1 研究方法

1.1 被试

选取某大学48名本科生参加本次实验,其中男生17名,女生31名,平均年龄为20.50 ± 1.66岁,视力正常或校正视力正常,身体健康。

1.2 实验设计

采用3(提取类型)× 3(关联方式)两因素被试内实验设计,其中提取类型包括RP+项目、RP-项目和Nrp项目三个水平,关联方式包括语义关联、语音关联和字形关联三个水平。因变量为每个提取类型和每种关联方式下项目的错误再认率。

1.3 实验材料

首先,从杨治良与周楚修订的Roediger和Mc Dermott的DRM范式的35个词表中选取10张词表[21],每张词表的15个词语均与关键诱饵有着语义关联。再从词表15个词中挑出5个混淆语音和字形关联的词语,语音关联和字形关联词通过词表的关键诱饵进行编制。其次,选择词表里对关键诱饵产生较强启动的词作为类别,用每个词表里的非关键词作为例词,组成类别——例词(例如,冬天作为寒冷这个关键诱饵的启动词,被试学习冬天——下雪,冬天——寒风这些词对),例词包括语义、语音和字形关联。10张词表每个词表含15个词,其中语义关联词、语音关联词、字形关联词各5 个。

学习阶段呈现每张词表中每种关联方式下1、2、3、5位置的词与启动词组成的120个词对,而每种关联方式下第4位置的30个词只作为未学习过的项目在测验阶段中呈现。

提取练习阶段中提取练习10个词表中5个词表,每个词表中提取练习各关联方式下的2个词对,共30个词对,其中语义、语音、字形关联词对各10个,作为RP+项目,而在这5个词表中未提取练习的30个词对作为RP-项目。另外5个词表中60个未提取练习的词对作为Nrp项目。

测试阶段共呈现180个词,包括学过的120个非关键项目,10个关键诱饵和30个未学过的词和20个无关的词。其中,学过的120个非关键项目包括:类别未提取练习的60个词(语义、语音、字形关联各20个);类别有进行提取练习的60个词,其中为30个有进行提取练习的词(语义关联、语音关联、字形关联词各10个),30个未进行提取练习的词(语义关联、语音关联、字形关联词各10个)。测试词随机分为10个组,每组18个。每组包含了每个学习列表中的12个学习过的非关键词(语义、语音、字形各4个),该列表中的未学习3个非关键词(语义、语音、字形各1个),每个列表中的关键诱饵和2个未学过的词。

1.4 实验程序

采用E-prime 2.0编制实验程序。实验使用14.0寸(1366×768分辨率)戴尔笔记本呈现实验材料。被试坐在距计算机屏幕约50cm 处,根据电脑显示的实验指导语进行实验。

整个实验分为学习阶段、提取练习阶段、测验阶段,均在计算机上进行。在学习阶段根据类别将学习阶段分为10个blocks随机呈现,每个block包含12个trial,每个trial都由类别-例词组成。首先,输完被试基本信息后,屏幕中央出现总指导语,接着出现学习阶段的指导语,然后在每个trial中,先呈现注视点“+”500ms,之后出现类别-例词词对,呈现时间为3000ms。学习阶段结束后进行3分钟300-3的心算。

在提取练习阶段被试进行2轮提取练习,该阶段包含2个blocks,每个block包含30个trial,在这个阶段中,屏幕上首先呈现500ms的注视点,之后呈现类别和残缺不全的例词首字,每一个类别-例词对呈现7000ms,被试对例词进行补全,将答案写在A4纸上。

提取练习阶段结束后,进行3分钟的数学运算任务,然后被试进入测试阶段,让被试把左手放在数字“1”键上,右手放在数字“0”上,“1”代表出现过,“0”代表未出现。测试阶段包含180个trial,屏幕上首先呈现500ms的注视点,然后学习过的词和未学习过的词随机呈现在屏幕上,要求被试判断呈现的词是否在先前的学习阶段出现过,告诉被试又快又好的进行选择,当被试对180个词上做出判断之后,实验结束并赠送一份精美小礼品。

2 结果

表1 不同提取类型条件下不同关联方式的再认错误率(M ± SD)

图1 不同提取类型和关联方式错误再认率的交互作用图

进一步简单效应分析发现,提取类型在语义关联条件下存在显著差异,F(2,94)= 61.62,p<0.001,提取类型在语音关联条件下存在显著差异,F(2,94)=78.75,p<0.001,提取类型在字形关联条件下存在显著差异,F(2,94)=33.60,p<0.001。而关联方式在RP+条件下存在显著差异,F(2,94)=7.59,p<0.001,关联方式在RP-条件下不存在显著差异,F(2,94)=0.56,p>0.05,关联方式在Nrp条件下存在显著差异,F(2,94)=5.51,p<0.01。

对提取类型在不同关联方式下的错误再认率做多重比较发现,在语义关联的情况下,RP+的错误再认率显著低于RP-的错误再认率(p<0.001),RP+的错误再认率显著低于Nrp的错误再认率(p<0.001),RP-的错误再认率显著高于Nrp的错误再认率(p<0.001)。在语音关联的情况下,RP+的错误再认率显著低于RP-的错误再认率(p<0.001),RP+的错误再认率显著低于Nrp的错误再认率(p<0.001),RP-的错误再认率显著高于Nrp的错误再认率(p<0.001)。在字形关联的情况下RP+的错误再认率显著低于RP-的错误再认率(p<0.001),RP+的错误再认率显著低于Nrp的错误再认率(p<0.001),RP-的错误再认率显著高于Nrp的错误再认率(p<0.001)。

对关联方式在不同提取类型下的错误再认率做多重比较发现,在RP+的情况下,语义关联与语音关联在错误再认率上差异不显著(p=0.107),语义关联与字形关联在错误再认率上边缘显著(p=0.05),语音关联的错误再认率显著低于字形关联的错误再认率(p<0.001)。在RP-的情况下,语义关联与语音关联在错误再认率上差异不显著(p=0.48);语义关联与字形关联在错误再认率上差异不显著(p=0.36),语音关联与字形关联在错误再认率上差异不显著(p=0.76)。在Nrp的情况下,被试对语义关联词的错误再认率显著高于语音关联词(p=0.02),对语义关联词的错误再认率显著高于字形关联词(p=0.02),语音关联与字形关联在错误再认率上差异不显著(p=0.70)。

3 讨论

本实验结果验证了研究假设1,研究结果发现在语义关联、语音关联和字形关联这三种条件下,RP+项目的错误再认率比Nrp项目和RP-项目的错误再认率低,RP-的错误再认率高于Nrp的错误再认率,这表明未练习项目在提取练习过程中受到抑制加工,提取诱发遗忘发生,提取诱发遗忘效应显著,与提取诱发遗忘相关研究相一致[11][22],提取练习可以增强RP+项目的记忆,减少错误再认率,而使得未提取练习的RP-项目产生提取诱发遗忘,削落了RP-项目的记忆效果,从而增加了错误再认率,即提取练习可以降低学习项目的错误再认率。提取抑制假说认为提供部分线索会使个体对线索项目进行内隐提取,而内隐提取导致对相关项目的抑制[8][10][23],而本研究中提取练习阶段的呈现的类别就相当于部分线索,这抑制了类别中未提取练习的项目的提取,从而诱发遗忘,在测验阶段易将学习过的项目认为未学过,从而导致错误记忆的产生。

而本研究在语义关联的基础上加入语音关联和字形关联,虽然三者的主效应不显著,但发现有无提取练习会影响各关联项目的的错误记忆,RP-条件下各关联方式的错误再认率无显著差异,而在RP+和Nrp条件下各关联方式的错误再认率存在显著差异,这也支持提取抑制假说[10],各关联方式中有提取类别中未提取的项目在提取阶段都受到抑制,从而导致错误记忆的产生,这表明提取练习类别中未提取的不同关联方式的项目所诱发的错误记忆相当。而类别有提取和类别未提取的项目的错误再认率会因关联方式的不同错误率存在差异,从抑制假说也已解释这一结果,类别有提取和类别未提取的项目在提取阶段未受到抑制,诱发错误记忆的根源是项目的关联方式,郭秀艳、唐菁华和李荆广发现,汉字的中形——义联结比音——义联结更紧密[24],本研究的结果与其一致,发现字形关联的错误再认率高于语音关联的错误再认率,汉字错误记忆具有字形优势效应。汉字作为一种表意文字,汉字的表意作用大于拼音文字,但是语义的关联性是错误记忆产生的一个重要条件,呈现语义关联词时会在高级概念网络水平产生对相关联词的激活[25],使错误记忆效果更加明显,因此,语义关联词的错误再认率会高于字形关联词的错误再认率,在错误记忆的诱发程度上语义关联的诱发作用最强,字形关联次之,语音关联诱发作用最弱。

以往研究发现提取线索降低了对关键诱饵的的错误回忆[4][26][27],但本研究实验结果表明提取练习过的列表的关键诱饵的错误再认率(M=0.72,SD=0.26)与未提取练习过列表的错误再认率(M=0.68,SD=0.26)不存在显著差异。这种不一致的结果可能由于本研究虽然采用了提取诱发遗忘范式,从基于激活与监测的双加工理论来看,关键诱饵的激活指产生错误记忆的至关重要的原因,而一部分项目的提取练习可以通过提供提取抑制来降低提取阶段关键诱饵的激活,但由于最后采用的是再认测验,被试在有限的时间内对关键诱饵的激活未被抑制,从而导致未降低提取练习过的列表的关键诱饵错误再认率。

结论

(1)RP+项目的错误再认率低于Nrp项目和RP-项目的错误再认率,RP-的错误再认率高于Nrp的错误再认率,说明提取练习可以显著降低项目的错误再认率。

(2)语义关联、语音关联和字形关联对错误记忆的影响不存在显著差异。

(3)有提取练习关联方式的项目对错误记忆的影响存在显著差异,语义关联的错误再认率显著高于语音关联和字音关联的错误再认率,无提取练习关联方式的项目错误再认率不存在差异,说明提取练习是影响错误记忆的一个重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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