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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典籍文献辨析成纪故城、显亲故城的史迹脉络

2019-04-27高瑞德伏国成阴雨永

丝绸之路 2019年1期
关键词:水经注

高瑞德 伏国成 阴雨永

[摘要]成纪自汉置县,四迁而五城。考之《水经注》《括地志》《后汉书注》《旧唐书》等,参以今之地理,汉成纪故城,在今秦安县安伏镇伏家川崖背里临近,汉显亲故城,在今安伏镇政府东南庙嘴左近。小坑川即伏家川。初唐成纪县故城,即今安伏镇政府处之古城。今叶堡镇牌楼村古城,即晋北魏显新县故城。安夷川水即今之显清河。以《括地志》《通典》《旧唐书》参看之,《水经注》及《后汉书注》,只可证晋北魏之成纪或治于今静宁治平域。今叶堡镇金城里古城遗址,即唐宋敬亲川秦州故城。今郭嘉镇贠王川古城遗址,乃开元间成纪所徙之新城,至宋初犹为成纪县治。宋太平兴国间,秦州与成纪已俱徙治上邽,至明初,省成纪县入州。

[关键词]《水经注》;汉成纪;成纪故城;显亲故城;安夷川水;小坑川

[中图分类号]K928.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3115(2019)01-0032-13

陇西成纪,古史所载,伏羲生处,①娲皇故里,四时祭祀,煌煌于今。天水显亲,功臣侯国,置于成纪,或有其因,国除名存,绵延显清。②成纪一名,已成旧史,显亲之称,犹在乡郡。然故城何处,众说纷纭,各持一端,难得明证。今考诸典籍文献,征之舆图地志,辨其由来,析其所在。本于诸信史,征引《水经注》。于唐宋與志,多所征采,对清人诸说,不轻苟同。古今对照,文实并重。但述己见,偶剖他非,力求真相,不挟功利。

凡见成纪,四迁而五城,然汉唐两朝,不出小坑敬亲,③今伏川阳兀,其址犹存。魏晋之间,置于陇城西北,二百余载,废于元魏。又见显亲,古有二城,《水经注》明,后人忽焉。今据史实,一一寻踪。

所谓静宁治平之汉成纪,起于道光《秦安县志》臆说。刘氏德熙,以讹传讹,弃历代史述而不察,使孤家异说在县志,然考证之据,实无丝毫。其后有人,出于私利,刻意附会,援为圭臬,谬说流传,殊非所当。

屡见论者,不忠典籍,妄改臆衍,增削讹脱,使典籍旧文,顿违原意,致水脉地望,失其本来。更有扬此匿彼,以逞己说者,如此种种,实非考证之途,难寻历史真相。故辑采诸史载记,录于文中,以资读者辨析求证耳。

一、汉成纪故城、汉显亲故城与初唐成纪故城小坑川

成纪之名,起自上古,华胥氏履大人迹于此,④感而有娠,经历一纪,生伏羲于是乡,为三皇之首。其后代口碑相传,号此地为成纪。康熙《巩昌府志》云:“上古之成纪也,上自鸟鼠山渭水界,下至陇山汧水界,皆成纪地。以太昊始成纲纪,而名之也。”言古成纪地之广大,与得名之由也。其后文又言:“秦安县:古成纪地。”盖因羲皇实发端于此也。

秦非子为周王牧马有功,获封于此。成纪立县,或自秦始。汉于其地置成纪县,属陇西郡,为陇右要冲。

然年代久远,王朝屡易,汉成纪治处,史籍乏载,至今之人,争论未休。幸北魏郦道元(470~527)作《水经注》,地理风物,粗留存证。延至初唐,文风蔚然,诸王勤勉,潜心史志。魏王泰(620~652)修《括地志》,章怀太子贤(655-684)注《后汉书》。古迹之角趾,赖此以传今。

唐·张守节《史记正义》,在汉文帝纪“黄龙见成纪”下,引《括地志》云:“成纪汉县,在秦州成纪县北二里。”考之《括地志》体例,凡涉路程里数者,先言道里方位,再叙掌故沿革,或只言道里方位,不及其他。“成纪汉县”,意即汉之成纪县治。若此处以“成纪,汉县,在秦州成纪县北二里”断句,前句乃叙沿革,而后句则为今县与今县之距,了无意义,并今人亦不取也。故贺次君辑校《括地志》,以“成纪汉县,在秦州成紀县北二里”断句。如此,所言则为汉县与今县之道里方位,方合《括地志》之体例。《括地志》凡言旧址与今址之距,首谓故城,次叙今址,然此处言汉县而不言故城者,因尚有晋北魏成纪故城在陇城县之西北,而在初唐秦州成纪县北二里者,是为汉县之址,故云耳。

他本《史记正义》或曰:“成纪,在秦州县,本汉县至今,在州北二里。”且在注中夹引他书,其地志部分,则指义混乱,似与地望不符。究其原由,应是唐宋辗转抄写《史记正义》者,据大中后至宋初,秦州移治敬亲川之实,将《括地志》“成纪汉县,在秦州成纪县北二里”一句,以现称更旧名,以州易县,然道里方位未并改,以致语序乱而地望失矣。

《括地志》五百五十卷,所据为贞观十三年之大簿,惜毁于“安史之乱”,或曰佚于宋南渡。而张守节作《正义》注解《史记》地名,多径引《括地志》,故留存《括地志》文颇多。后人于类书史注中辑出数卷。据考证,传抄中增削讹脱,衍错颇多。于秦州成纪,仅此一条。然以此一条之两本参互看之,校以其时地望,亦知汉成纪故城,在初唐成纪县治北二里。

唐皇李氏,其先陇西成纪人也。古今之人,皆重郡望,况魏王李泰、章怀太子李贤皆贵为帝胄,于祖籍尤为在意。故其修志注书,于成纪必多用心,详加考证。其谓“成纪汉县,在秦州成纪县北二里。”至为精确,纵观历代地志,多言大概,甚少确至此数者。《括地志》一书,不唯《史记正义》,唐宋间著作皆多所征引,因之,其权威不容置疑。

亦有说此注出于张守节者,然只为猜测,实无据可证。且据张守节自序:守节涉学三十余年,凡成《史记正义》三十卷,开元二十四年(736)八月杀青上书。其时,成纪徙新城方两载。而《史记》一百三十卷,《汉文帝纪》在第十卷。《史记正义》修成,涉三十余载,至开元二十二年,“黄龙见成纪”之注,应脱稿已十余载矣。设若此注确出张守节,其所言成纪,实仍初唐之成纪也。

张守节作《史记正义》,尤长于地理,为世所公认。况其时成纪为国姓郡望,守节身为诸王侍读,于此必极谨敬,绝不敢恣意妄断。故此注文无论出自李泰,抑或出于张守节,其所言皆为当时之道里方位,而非叙掌故沿革,诚可信也。有考证汉成纪故城之处者,或无片言只语之证,径曰《括地志》成纪条系伪托;或忽略《括地志》之成纪汉县,移步它处臆造汉成纪故城。欲证其伪,犹自可也,引经据典,可以驳之,然直接无视,似非所宜。

宋人合刻《史记》三家注,于《正义》大肆削落,致《史记正义》脱佚严重。所幸日本·泷川资言《史记会注考证》一书,“据唐写本《史记正义》幻云抄、桃源抄二种,补出《正义》文一千余条。”张衍田据日本所藏古本《史记》,辑出《史记正义》佚文一千六百余条,单独成书。袁传璋《宋人著作五种征引〈史记正义〉佚文考索》一书,又辑出三百余条。并于书中对指日本学者伪托《正义》之说,进行驳证,谓持此说者“以真为伪,本末皆失” 。

故依《括地志》可知,欲寻汉成纪故城之址,须先考初唐“秦州成纪县”治于何处。

据《旧唐书·地理志》,陇右道秦州府,“成纪,汉县,属天水郡。旧治小坑川,开元二十二年(734),移治敬亲川,成纪亦徙新城,天宝元年(742),州复移治上邽县”。由此可知,初唐成纪,治于小坑川也。

然小坑川在何处?

章怀太子《后汉书·窦融传注》:“显亲县,故城在今秦州成纪县东南也。”由此可知,汉成纪故城,在初唐成纪城北二里,显亲县故城,在初唐成纪城东南。

故欲知小坑川之处,必先知显亲县故城何在?而显亲县故城,《水经注》有载:“瓦亭水⑤又西南,出显亲峡,石宕水注之。水出北山,并按:山上有女娲祠。庖羲之后,有帝女蜗焉,与神农为三皇矣。其水南流,注瓦亭水,瓦亭水又西南迳显亲县故城东南,并按:汉封大鸿胪窦固为侯国。”

据《水经注》,瓦亭水出显亲峡,有石宕水自北山注之,山上有女娲祠。征诸今之地理,显亲峡乃锦带峡也,有宋时紧带之传说于今,明《秦安志》则曰显石峡。瓦亭水出锦带峡,杨寺村大沟水向南注之。瓦亭水自源头而下,纳大小溪流甚多,然自北注者,似仅此一地。大沟水所来之北山为长安山,有伏家屲,其地半山坪,世代相传为伏羲生处。伏家屲堡子梁庙湾,向有女娲祠,据天水放马滩出土秦木板地图考之,应始建于秦之前,后因山崩而庙毁。其地多见古建遗物,其域多仰韶文化遗址。且至今有伏羲女娲生于是处,后因洪水毁灭人类,兄妹二人无奈滚磨盘而合婚之传说。峡口旧有伏羲女娲石像,不知其年,后毁于1958年。又有大石,有两白蛇相交图案,后因筑路炸毁。凡此种种,与《水经注》所载,一一暗合。

瓦亭水纳石宕水后,《水经注》有云:“瓦亭水又西南,迳显亲县故城东南。”然郦后之治水经者,皆忽略此显亲县故城,而置之显亲川北魏显亲县城址,误矣!参之郦注体例,校以地理实征,规之各家注述,格以时事后先,《水经注》此显亲县故城,与后文夷水所迳之北魏显亲县,明是两城,二者隔玉钟峡,相距至少十里。而《水经注》中,亦先言显亲县故城,再叙显亲县,因汉与魏晋,其城非一处也。《水經注》此处,为当时人言当时事,郦道元所叙,绝非虚妄。

历代典籍浩若烟海,显亲县故城沉浮其中,凡一千五百余年。有清之后,郦学盛行,而学者皆未辨郦文显亲县故城之处,因何故哉?

北魏一朝,显亲县暂并于安夷,复置。北魏中,成纪县废,显亲县则延至后周。郦道元时,显亲与成纪尚并存,以《魏书》孝昌间(525~528)天水人吕伯度征秦州之史可知。《魏书·列传第四十七》:“时有天水人吕伯度兄弟,始共念生同逆,后与兄众保于显亲,聚众讨念生,战败,降于胡琛。琛以伯度为大都督、秦王,资其士马,还征秦州,大败念生将杜粲于成纪,又破其金城王莫折普贤于水洛城,遂至显亲。”而郦道元叙当时显亲地望,于显亲县故城、显亲县区别分明,故今不应混淆不分,同为一谈。

若显亲于今阳兀川周边,止有一城,则道元绝不在此书故城二字。清人杨守敬疏注《水经注》,可谓细致。然其于成纪县后,擅增城字,臆造故城。而于显亲县故城,视而不见。因何故哉?其何因哉?

依《水经注》所叙,考之地理实征,今秦安县安伏镇伏家川,据显亲峡西南口,其地瓦亭水西南流,恰迳村之东南。因水渐北侵,加之环境宜居,历代人烟稠密,致较早地表遗存几近毁尽,又数经地震灾害,故城已无复完貌,幸闻古城残墙犹有存者。而瓦亭水迳阳兀川口古城处,已折向东南矣,此郦文亦有“瓦亭水又东南,合安夷川口”可证。⑥

《水经注》再云:“自石宕,次得虾蟆溪水,次得金黑水,又得宜都溪水,咸出左右,参差相入。瓦亭水又东南,合安夷川口”。以上诸水,乃葫芦河过大沟后,迳伏家川、玉钟峡,至显清河口以上,所纳诸小水及流向。郦道元所记之北魏显亲县,即在安夷川口,残垣至清末尚在。嘉靖《秦安志》、道光《秦安县志》皆曾叙及。

若显亲县城仅此一址,抑或此即为《水经注》所言显亲县故城,则《水经注》写至显亲县故城东南,折而再叙瓦亭水自石宕水以下所纳诸溪,不合郦注体例。《水经注》只在合某水口后,方折回源头,再叙支脉流向。况晋置显新县⑦于安夷川口,至北魏方百余载,绝无废弃于其旁重置新城之理,况其地亦无它城可应之。

又据伏家川世代口碑相传,今安伏中学所在之崖背里,与安伏镇政府之处,安伏镇政府东南之庙嘴,皆曾有古建遗存。观其方位,崖背里居北,安伏镇政府在南;度其两处之距,大约二里;此南北方位与二里之距,与《括地志》所载成纪汉县与初唐成纪县治之方位道里皆相合。且崖背里背靠长安山,面向瓦亭水,处古道交汇之处,地形险要,甚合西汉筑城因山为塞,高而近水之特征。而庙嘴则处安伏镇政府古城遗迹之东南,瓦亭水西南流,迳庙嘴东南而入玉钟峡。

故考之《水经注》《括地志》《后汉书注》《旧唐书》等,参以今之地理,郦道元所言“瓦亭水又西南,迳显亲县故城东南”处,即章怀太子所注“显亲县,故城在今秦州成纪县东南也”之处。而《括地志》云:“成纪汉县,在秦州成纪县北二里。”因之,汉成纪故城在初唐成纪县治北二里,汉显亲县故城在初唐成纪县治东南。而初唐成纪县治在小坑川。瓦亭水出显亲峡,西南流,迳初唐成纪县治与废显亲县故城东南,则小坑川即今秦安县安伏川。汉成纪故城,在今伏家川长安山南麓崖背里临近。初唐成纪县故城,即今安伏镇政府处之古城。汉显亲故城在今安伏镇政府东南庙嘴左近。葫芦河出显亲峡,纳北来之大沟水,西南流,迳伏家川东南,再向西南流入玉钟峡。

今有论者,曰两汉至唐开元间,成纪县治皆在治平古城,其地即小坑川。此论无视历代史料记述,臆测妄断,谬之甚矣!容后详析之。

又有说小坑川在敬亲川即阳兀川北二里者,非也。《唐书·地理志》既言由旧治小坑川徙治新城,绝非止向南徙二里,同时同地,前后仅移二里,必不致正史着笔。由《元和郡县图志》可知,所徙新城在瓦亭水以西十五里。况阳兀川相对安伏川而言,甚为开阔,不符小坑川之称。

汉置成纪县,本意纪念伏羲,故县治必依其生处而设。伏家屲半山坪,自古传为伏羲所生之处,秦汉之际,其说必更确。故依其山麓建成纪县治,必为首选之地。观安伏川,四面环山,北为长安山, 东北锦带峡,东南青龙山,西南玉钟峡,西为阳极山,瓦亭水自川中流过。有清之前,锁峡犹为天堑,此川为西去必经之途。伏家川依山面水,当古道之要冲,为陇西之门户。无须削山堑壕,自成天然屏障。因天材,就地利,建城于此,甚得所宜。若登高一览,视其地貌,实天然之小坑川耳。

二、显亲得名显亲侯国显亲县与安夷川水

汉唐以来之显亲川,即今之阳兀川,其北为阳极山,显清河迳阳兀川之南,自西注入葫芦河。

考显清河之名,实由汉显亲侯国而来。《后汉书·窦融传》,光武帝建武五年,帝赐融以《外属图》及太史公《五宗》《外戚世家》《魏其侯列传》。诏报曰:“每追念外属,孝景皇帝出自窦氏。定王,景帝之子,朕之所祖。昔魏其一言,继统以正,长君、少君,尊奉师傅。”八年(32)夏,车驾征隗嚣。拜(融)弟友为奉车都尉。封融为安丰侯,弟友为显亲侯。(友子固)中元元年袭父友封显亲侯。章和二年(88)卒,无子国除。元胡三省注《资治通鉴·汉纪·光武帝纪》:“帝置显亲县以封友,褒显窦氏有孝文皇后之亲也。”有说此句亦为贤曰者,未详《后汉书注》也。实先引贤文,后胡自注也。

此史载显亲得名之由,至今几两千年矣。然显亲之名,为故已有之,抑触情所赐,今人亦争之不下。考汉封列侯,皆名封地,食其邑也。既欲显窦氏之亲,何不封其邑里观津?

或曰当其时也,成纪之地,已有显亲之里。则此显亲,本显伏羲女娲之亲也。此地至今多伏姓,以伏名村者亦多。征之古史,有伏羲生于成纪之事,观诸其里,有奉祀伏羲女娲之遗风。噫,显亲侯国,才五十六年,而显亲一名,两千载犹在斯土,有此故乎?

《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却云:“显亲故县,在州东南,汉置,后封大鸿胪窦固为侯国。以州东北有显亲穴,故以名县。”此典汇编,往往不注出处,虽言之凿凿,或近乎怪诞。观其目录,乃汇巩昌府、县之志,然秦安志无此,其自秦州志乎?而显亲穴,或显亲峡之讹,想前人之论,亦必有所考矣。

然《后漢书》又载,时河西五郡太守,与友等并封列侯,有助义侯、成义侯、褒义侯、辅义侯、扶义侯,皆遣西还所镇。以上五侯之名号,亦皆褒赞之意。岂中兴草创,于古制有所革易耳。况光武中兴,天下归心者,实忠刘氏之脉也。观其诏报窦融,赠《外戚世家》《魏其侯列传》事,亦深感窦氏之故亲,励窦融弟兄以自况,欲复得其匡扶也。于是封侯褒显其亲,不亦宜乎!

窦友虽获封显亲,然天下未定,劳于征战,史载其事不详。友子固,少尚公主,为黄门侍郎。后袭父封,为显亲侯。精于军事,恩宠有加,累官至光禄勳、卫尉等,为朝中重臣。

两代显亲侯,皆戎马一生,朝居重位,虽食邑显亲,然何暇就国。显亲本析自成纪,故其都城,附于小坑川汉成纪县东南处。以唐·李贤《后汉书注》之“显亲县,故城在今秦州成纪县东南也”,与《水经注》所言“瓦亭水又西南,迳显亲县故城东南”二者参看之,可知其所言乃一处也。观汉成纪故城与汉显亲故城之址,成纪县筑城于长安山南麓,温暖向阳,背山面水,城郭险固。而显亲建都于汉成纪城之东南,处其郊外,迫近阳极山北麓,地势卑下,阴冷寒凉,虽有古道之便,然非坚守之地。即使周隋成纪,亦择其西北高而向阳处筑城。盖因皇恩骤降,获封显亲,战事连连,权宜营城,收税赋而已,守战之事,实赖于成纪也。否则,以汉时筑城之法,显亲必选其北之长安山南麓,背山面水而建都,然不可者,汉成纪已居其处矣,故显亲权宜营城于成纪郊外。古之时,二城并建、两县治于一城,本为常事,况御封显亲侯国,褒誉本重于其实。至窦固卒后,国即除,前后共五十六年。

嘉靖《秦安志》云,(曹)“魏为显亲县,属天水郡”。清·洪亮吉《补三国疆域志》,于曹魏之秦州天水郡,有显亲县。二书虽未注出处,应有所自。其治处,亦汉显亲侯国之旧址,即郦道元所记显亲县故城。而成纪县若移治于陇城西北,亦不早于此,乃三国分立之后事,与汉无涉矣。然《三国志·魏书·文帝纪》黄初三年,有“诏曰:后族之家,不得当辅政之任,又不得横受茅土之爵”事,以此察之,使魏文帝复置显亲县,实未必然也。

曹魏置显亲县事,正史皆不载。今更有言汉显亲县者,实显亲侯国之误也。观《后汉书·郡国志》,皆曰某郡数城,而不言县者,盖县与侯国兼有也。文景之后,外姓得封列侯者,小者乡亭,大者县耳,故言者混县与侯国之称谓焉。

三国归晋,天下初定。晋革故鼎新,整合郡县。于显亲川置显新县。《水经注》所言“夷水又西迳显亲县南”之处,即晋北魏之显新县城。而成纪移治于陇城西北,不晚于此。唐·杜佑《通典·州郡四·古雍州下》之成纪县:“汉明亲县,⑧故城在今县东南。”至杜佑时,去显亲县被废,已两百年。其时成纪县已徙治新城,其东南,即阳兀川口之晋北魏显亲县故城。或其亦据《括地志》《后汉书注》而言也,故云。又见清·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显亲城,在州东南十里。”纪要所抄录,于沿革风物,可资征采,然屡有古今杂间,朝代地望未及考订者,尚需读者自辨。此处所言之州,实为开元、大中移治之秦州,因北周废显亲县后,历朝皆未复置。

《魏书·地形志》曰,天水郡,领县五。然其下只列四县,安夷县仅见于显新县之按语中,其因已无可考,故其址几乎成谜。以显清河上游鸡川境至今犹名安逸河⑨观之,安夷县应在古鸡川县域。秦安、鸡川史上分分合合,其界本难厘清。《通渭县志》1990版载,解放初之金带峡,⑩尚有鸡川飞地杨家寺等一十八村。

北魏太平真君八年,显亲并于安夷,旋复置,此为安夷川水得名之由。至后周受魏禅,废显亲县,复置成纪县,显亲县自此走入历史。

今显清河口叶堡镇牌楼村古城,即晋北魏显新县故城。因瓦亭水西渐,明嘉靖时半为河所崩,清道光间仅存西址。往日之城,多随流水东去,与显亲故事,已随时间磨灭,一何似也。幸迳其南之水,犹名显清河,即《水经注》所言安夷川水。

《水经注》叙“瓦亭水又西南,迳显亲县故城东南”后,又言: “瓦亭水又东南,合安夷川口,水源东出胡谷,西北流历夷水川。与东阳川水会,谓之取阳交。又西得何宕川水,又西得罗汉水,并自东北西南注夷水。夷水又西迳显亲县南,(自)西注瓦亭水。”

安夷川口之地望,各家争议颇多,学界莫衷一是。明清所修两部《秦安志》与清末《秦安志稿》,皆以为安夷川水本阳兀川水,即今之显清河。光绪《秦州直隶州新志》亦曰:“显亲水即安夷水也。”以《水经注》所叙水口之序,及瓦亭水流向及地名考之,历代州县志之论无误,则持它论者皆非矣。瓦亭水自源头一路西南而来,至显清河口铁嘴崖旁,方折向东南流,即《水经注》所言“瓦亭水又东南,合安夷川口”之处也。自此,瓦亭水皆趋东南向,直至入于渭。所谓铁嘴崖,乃葫芦河与显清河合处之岸,实晋北魏显亲故城旧址,其址甚坚,河水冲刷千年犹固,故云。

考显清河两源,一源东出通渭高庙山,西北流,历料礓滩,为东河,今又名安逸河、陈家河。《水经注》所叙安夷川水之源,西北流历夷水川者即此。一源出通渭西北皋山,为西河,即古鸡川水,又名马家河。道光《秦安县志》误考鸡川水入通渭牛骆川,历甘谷境入渭,非也。《水经注》既言东出胡谷之水西北流历夷水川,则自皋山西来之水应为安夷川水,即明清县志所言之鸡川水。鸡川之谓,应为夷川之讹,一如显亲水今称显清河,安夷水今谓安逸河,千年而下,止更一字,音尚与古同。然史乏所载,询之父老,亦无知其详者。东西二水合于古鸡川县故城以下,为安逸河。入秦安境,名显清河。显清河源头之水,流向与名称皆与古安夷川水及此地历史沿革相符。

显清河自魏家店而南,于仙岭阳极山交处合郭嘉河,亦即取阳交,以下为阳兀川。郭嘉河源于甘谷大庄,东南流,即《水经注》东阳水,稍小于显亲河。水东北神仙岭上,有村名东河湾。阳兀川之西,郭家河汇河滩沟水,或即《水经注》之何宕水。显清河西迳阳兀川南,自西注葫芦河。

安夷水至阳兀川后,《水经注》所叙地望与今相符,然所载河流方向,却“误东为西”。而“以东易西,则地望、水脉与文义一一符合”。虽区区数“西”字,却困扰历来之考证者。究其原由,为传抄之误,抑缺页或阙文所致,已无可考。

故有清以来疏注《水经注》者,多有将安夷川水归诸今秦安城东来之南小河者,《水经注》云:“夷水又西迳显亲县南,(自)西注瓦亭水。”若安夷川水为南小河,则显亲县城何处安放?秦安城金始置县,而显亲故城只小坑川、阳兀川两处,别无它址。

往见清人杨守敬《水经注图》,错将石宕水置于显清河口。石宕水本自北注瓦亭水,而显清河自西注瓦亭水,其非明矣。近见当代二名家之专著,将今显清河误考为古蝦蟆溪水,致以下古水,名皆列错。其中《水经注笺证》,既言“蝦蟆溪汉魏称显亲河”,又言“明清又叫阳兀川”。而今此水犹名显清河,则蝦蟆溪为何时之名焉?其为作者虚构明矣。蝦蟆溪,应今玉钟峡以上,安伏川之小溪流也。陇右人自古饮泉水,泉眼寒凉,有小虫名蝦眯,四季潜泉眼中,蝦蟆溪之名应本于此。

而安夷川口以下,锁子峡至新阳崖,北魏时尚为天堑,道犹不通,故《水经注》叙之甚略,草草数笔而已。其中有云瓦亭水“又东,得六谷水,皆出近溪湍峡,注瓦亭水” 。者,注者皆取今之某水以应之,似有误。其谓六,应为谷水之数。因出湍峡,皆为近溪,故综述而不举其名焉。

自北魏以来,瓦亭水自源头而下,地名水名多所更易。而安逸河、显清河一域,古名尚存者犹多。非此,将何以自明也。

三、治平成纪故城与成纪水及刘德熙之成纪县治考证

嘉靖《秦安志》叙县建置沿革,于两汉间,皆列成纪,自曹魏至于后周,成纪隐矣。隋受周禅后,成纪又见县域。何故?显亲置县之地,乃汉显亲侯国故地。显亲侯国,析自汉成纪县,其都城,附于小坑川汉成纪城郊,实二城共建。食邑之都,且时极短,故规模甚小。考正史地志所载,显亲置县,不早于曹魏,应始于晋。及至显亲置县设衙,可独撑一方。其旧县成纪,则移治于陇城县西北域矣。故章怀太子《后汉书·隗嚣传注》曰:“成纪,县名,故城在陇城县西北。”

其谓故城者,因北魏废成纪后,县已不在其处矣。而初唐之成纪县,已治于小坑川显亲县故城西北,不复在陇城县西北矣。贤曰在陇城县西北,而不言在平凉县西南者,盖北魏成纪故城,未出初唐陇城县域也。清·徐文范《東晋南北朝舆地表》则言,成纪废于东晋之乱,他本无载,姑存其说而不取。而成纪废于北魏,为史家共识。近有平凉历史学者,引道光《秦安县志》撰者刘德熙妄篡章怀太子之言,臆造曰:“《后汉书·隗嚣传》注云‘成纪在今陇城县西北是也。”其意本欲证其“西汉成纪旧治小坑川,即今静宁县治平。唐开元年间,成纪方由治平移至显亲川”之论,{11}不意弄巧成拙,适得其反,论据臆造,结论焉得不谬乎?

成纪曾废于北魏,后周复置。李泰《括地志》成书于贞观中,李贤注后汉书于高宗朝,张守节上《史记正义》在开元间。其时唐秦州成纪县治,已在小坑川汉成纪县故城南二里,开元二十二年地震,成纪县治方移出小坑川。而章怀太子卒于684年,唐开元二十二年为734年,《后汉书注》完稿早此至少已五十年,因之,先于开元地震五十年,陇城县西北之成纪已为故城矣,而初唐成纪城,实因周隋之旧治。况章怀太子《后汉书·窦融传注》:“显亲县,故城在今秦州成纪县东南也。”而瓦亭水自源头以下,一路西南行,考之地图方位,今两处显亲故城址,皆在静宁治平古城遗址西南。即使郦注所述夷水所迳之显亲县址,又在小坑川之西南方向。故考之史实与地望,治平小坑川之说大为谬矣!

鉴此种种,所谓“治平小坑川”之论不攻自破矣!治平小坑川之论一破,所谓开元二十二年,成纪方由治平迁至敬亲川之论,亦成无稽之谈。今见上海辞书出版社《中国古今地名对照表》等等学术专著,亦持“治平小坑川”之说。如此浅薄之假说,稍加考证即无立足之地,诸著者不加辨析,贸然盲从,以讹传讹,而将数千年之文献、口碑定论,否于一旦,徒令其著蒙羞也!

东晋乱后,成纪沦为用兵之地,僭替无常,史未详载其迁属。然《水经注》载:“瓦亭水又南,迳成纪县东,历长离川,谓之长离水。右与成纪水合,水导源西北当亭川,东流出破石峡,津流遂断。故渎东迳成纪县。并按:故帝太皞庖犧所生之处也。汉以为天水郡县,王莽之阿阳郡治也。又东,潜源隐发,通入成纪水,东南入瓦亭水。”

盖郦道元时,成纪尚未废。以《魏书》孝昌间(525~528)天水人吕伯度征秦州,“大败念生将杜粲于成纪,又破其金城王莫折普贤于水洛城,遂至顯亲” 。事可知。故《水经注》在此两处皆曰成纪县,而不称旧县或故城。《水经注》所叙瓦亭水与成纪水所迳之成纪县,即曹魏抑至晋时移治之成纪。然以《三国志·魏书》黄初三年诏曰,“后族之家不得当辅政之任,又不得横受茅土之爵”事观之,使魏文帝复置显亲县,实未必然也。故晋置显新、徙成纪,更合情理。

《水经注》初言瓦亭水迳成纪县东,为过其县境也;后言故渎东迳成纪县,或迳其县治。而有谓瓦亭水所迳与故渎所迳之成纪县为二城,更有沿其之误,说成纪曾迁治仁当川者。其立论依据,实为清人杨守敬疏注《水经注》时臆改之处。此处“故帝太皞庖犧所生之处也。汉以为天水郡县,王莽之阿阳郡治也”一段,实为上文“成纪县”之按语。杨将按语中“故帝庖犧氏”之“故”字,断与前句正文,变“故渎东迳成纪县”为“故渎东迳成纪县故城东”,杨之前历代各家之本,皆无“城东”二字。守敬亦自言,他本皆无“城”字。依《水经注》之例,若县已废,县之前必有旧或故字或故城,郦道元虽惜墨如金,然行文严谨。近见《水经注》永乐大典本、日本内阁库藏明刊本、四库全书本,皆无“城”或“城东”。明胡缵宗《秦安志》所节录《水经注》瓦亭水一节,按语皆在正文下别为小字两行。清全祖望七校《水经注》,其刊印之本,经文、注文、按语,各落一字另行。清人王先谦承全、赵之格,所刊《合刻水经注》,经注分明,而它本多传抄刊印不精,经注同混为大字矣。

杨氏于疏注中亦曾自辩,在“瓦亭水又南,迳成纪县东”句下,“守敬按:《地形志》不载成纪县,而孝昌中,吕伯度败杜粲于成纪,是孝昌以前,成纪未废,故不称故城。此与下成纪故城,明是两城,而《地形志》脱之,所以张瀛暹有《延昌地形志》之作也” 。在“故渎东迳成纪县”句下,“守敬按:此是汉以来成纪县故城,当称故城,而县下却只有一故字,盖传抄者落城东二字。郦氏每叙沿革在故城之下,故知此有城东二字,赵以故字下属,非也。全、戴无说,知与赵同误” 。然校之它本,实杨氏自误,将按语混入正文,非他人同误也。

况封建帝制之时,只称当朝皇帝为帝,称本朝已逝皇帝为先帝,或加称其庙号、谥号,如高祖仁皇帝。前朝皇帝称国号,或国号加庙号,譬如汉帝、魏帝、唐宗、宋祖。后人尊伏羲为三皇之首,然无国号,因曰故帝。杨氏将此处按语中故字断与前句,擅增城字,臆造汉故城。而径称故帝为帝,于向时礼法,殊不合焉。

观历代《水经注》版本,大体皆同,然于细节,苟有不一处。以致各注家相争,至今不绝。盖注者所本不同,所见辄异,后学疑由是而生,歧因之而深矣。以我之浅见,全氏七校本、四库本、王氏合刻本最为精当。清杨守敬疏注之本,往往望文生义,牵强附会,甚而径自臆改原文,而后来者往往引用其本,致由谬衍误,实不可取!

依《水经注》,考诸今之地理,成纪水或今通渭金牛河,入静宁又名仁大河。而向时故渎东迳之成纪县处,似为静宁李店刘河村,即近年俗谓治平成纪故城者。然循之历代史志及口碑资料,鲜有言及成纪曾治于今静宁治平域者。其可见者,唯《水经注》此处,与李贤《后汉书·隗嚣传注》:“成纪,县名,故城在陇城县西北。”而李泰《括地志》云:“成纪汉县,在秦州成纪县北二里。”且初唐秦州成纪县,在小坑川,即今秦安县安伏镇。故三者参互看之,只可证晋北魏之成纪,或治于今静宁治平域也。今见论及此者,往往举此匿彼,论据偏颇,或妄篡臆衍,或一概否之,凡此皆非治学求证之途。而李贤《后汉书·光武帝纪注》亦曰:“略阳,县名,属天水郡。故城在今秦州陇城县西北。”且唐·杜佑《通典》:“陇城,汉略阳道故城在今县西北。河阳县故城亦在县西北。”以上数城,并在陇城县西北,今皆不明其址。故此,以《水经注》及《后汉书注》,只可证晋北魏之成纪或治于今静宁治平域也。

而《水经注》“故渎东迳成纪县”后之按语,“故帝太皞庖犧所生之处也。汉以为天水郡县,王莽之阿阳郡治也” 。乃以今城系旧事,本地志叙掌故沿革之体例,明其史迹建置也。实谓千载而下,同此一县,历朝以来,不出此域,然时过境迁,自有后来者冠之。譬如至明,成纪县废,然明清一统志中,成纪旧事,皆系之秦安矣,非承此域者,不得当也。此与《元和郡县图志》成纪县条下,“伏羲氏,母曰华胥,履大人迹,生伏羲于成纪,即此丘也”同义,皆言在此一方也。一县之地,广袤数百里,非皆为伏羲生处,其确处,自以历代史料记载及口碑相传为准。县域它地,虽非其处,列在其域,亦与有荣焉。

有依郦道元此段之按语,而无视《括地志》“成纪汉县,在秦州成纪县北二里”之确指,及历代史志记载与口碑相传,径言汉成纪县治,亦在今静宁治平域者,其说非为不谨,实大谬矣。此境成纪,止见于《水经注》,似合于章怀太子注,并无其它史料可予支证,更与《括地志》所载之“成纪汉县”相忤。观之地志专著,陇城西北,故城颇众,古阿阳略阳,皆在此域。因之,在此掘得一古城,径曰汉成纪故城,且言直至开元间,成纪尚治于此,不谨之至矣。况治平甚为开阔,几无险可据,其故城筑城选址,并不合汉背山面水,择高而处之法。观其占址也,与同时之阳兀川晋显新县故城,如出一人,有山不依,迎水筑城,迫于水患,终遭水毁。

《水经注》此处所叙,乍言津流遂断,有故渎而无水,俄谓潜源隐发,又通入成纪水。凡此种种,似荒谬不经,扑朔迷离,不合常理。故胡缵宗撰《秦安志》,摘录《水经注》瓦亭水段时,将此处削删不采。盖当其时也,或因地震山崩,地层裂坏,损及河床,形成暗河,遂致成纪县前,津流中断,故渎干涸,无复生机。至于下游,暗河涌出,故道复见津流。而据《 魏书·灵征志》,北魏之477~521年间,凡四十余载中,秦州有地震者一十三年,间有一年数震者。此正与郦道元(470~527)生世同时。故成纪水“津流遂断”,多出此因,为当时实况。

亦有说写至此处,河流改道它径,郦道元难觅津流,而故弄玄虚者。以《水经注》之精审,郦道元断不荒唐至此。成纪水仅为瓦亭水支流,绝不致郦道元如对江河之源,迷失方向,凭空意想。设此实为北魏成纪县治,亦因津流已断,无水可用而旋即废置矣,故《魏书·地形志》秦州天水郡不列成纪县。

而北魏成纪水断流无水之事,《魏书·列传第六十三》或可旁證:北魏永安末,略阳贼帅王庆云称帝水洛城,尔朱天光率军入陇讨之。至水洛城,庆云出战而败,破其东城,贼并兵趋西城,西城无水,众聚热渴,为天光所擒。而北魏永安年号,在528~530年间,前此,成纪县旁已断流为故渎,北魏废成纪,宜因此之故也。治平成纪故城在水洛城之西,相去不远。王庆云称帝水洛城,保据成纪故城为其西城,亦权益之计耳。若西城为庆云选址所筑,断不至缺水而致城陷。筑城择址,首要饮水无虞也。故此处或即后之水洛城之西城也。

此成纪县处虽与列史所载颇多出入,而成纪水,其名仅见于《水经注》,历代正史、地志皆不载,但绝非郦氏杜撰。然其曰导源西北当亭川者,似有误尔。元魏太平真君八年,置当亭县于今甘谷境,而当亭川,《水经注·渭水》后文藉水所历之川也,藉水,在今天水市秦州区。依《水经注》,考诸今之地理,成纪水或今金牛河。金牛河源于通渭、会宁、静宁三县界之党家岘附近山中。虽甘谷通渭自古分分合合,互曾隶属,即使元魏合二县为一,置当亭县,此水源处亦应称当亭山,而非当亭川。况水源为党家岘近处,此处自古为要隘,此当(當)亭或应为党(黨)亭,为传抄之讹。至于清人杨守敬,则以当亭川为仁当川,实附会之说,不足为信。

治平汉成纪故城之说,近代以来,颇多争议,究其之由,乃起于道光间刘德熙所撰《秦安县志》,刘作成纪县治考证一篇,置于建置卷中。后有冯绳武者,著《甘肃地理概论》,谓成纪三迁,治平居首。观其所述及脚注,实未加考证,而径引刘说。静宁诸宦,得之如获铁券,持之以呈有司,竟冒得“治平汉成纪”之名。

道光《秦安县志》撰者江西刘德熙,为道光进士,跻身翰林,曾任湖南临湘、耒阳知县,官声颇佳。然其所谓成纪县治考证,虽今学人有奉为圭臬者,然粗看洋洋洒洒,似言之凿凿。细考则谬误百出,有论无据,名为考证,实乃一家之言,光绪《秦州直隶州新志》斥其为臆说。今观其所谓考证之文,区区六百余言,而大之谬误至十数处,试略辨之。

刘氏考证之文,甫一开篇,即闹乌龙,曰“成纪县治初在静宁西北八十里之治平川”,然治平本不在静宁西北,而在其西南,八十里之距虽相差无几,然南辕北辙,谬之远矣。再则成纪县治初不在静宁治平川,而在小坑川初唐秦州成纪县北二里,即今秦安县安伏镇。括地志所载“成纪汉县,在秦州成纪县北二里”,毋庸置疑。刘未见此,故而臆度,今人亦随其臆说,则大谬矣。

次曰“继在秦安北之显亲川”,无论小坑川抑或显亲川,皆在秦安西北,方位小有差池犹可忽略。不可忽略者,成纪继在之地也。汉以后之成纪,自魏或晋至于北魏,在治平川。北周至于唐开元二十二年,在小坑川,开元二十二年后,方移治显亲川。刘在此处亦混淆年代,未理唐高宗、玄宗之庙次时序。

其说“成纪以庖犧氏孕十二岁而生得名,汉即其地建县”,所言极是。汉建成纪县之地,为历代史志记载及口碑相传之伏羲生处,即初唐成纪县治北二里之小坑川成纪汉县。然刘又谓“《后汉书·隗嚣传》注所云‘成纪在今陇城县西北是也”,则谬之甚矣!章怀太子之注,本为“成纪,县名,故城在陇城县西北”。清人刘德熙、杨守敬之于成纪,任意加减“故”字,皆致谬误。而后有人,承其之讹,至今不悟,惜哉!

显亲川得名,虽缘于显亲县,然周宇文氏重建之成纪,不在晋北魏显亲川故县治之西北,而在小坑川汉显亲侯国故城之西北。二者隔玉钟峡,相距至少十里,乃两川之地,刘之考证却混为一谈。

而乾隆秦州志据新、旧《唐书地理志》,谓开元二十二年,秦州移治敬亲川,此确乎无误之史实。刘氏不察唐避中宗李显讳,改显亲为敬亲事,固以显亲为正敬亲为误,若使其见明亲,则更当何论焉。

唐宝应二年,陇右陷吐蕃,凡八十余载,大中三年收复。《新唐书·地理志》:“秦州天水郡,本治上邽:开元二十二年以地震,徙治成纪之敬亲川,天宝元年还治上邽,大中三年复徙治成纪。”明、清一统志,叙其事尤详备。而刘氏不察其实,径曰“大中收复,乃即雄武城建今秦州治,并成纪徙而倚焉”。考之史籍,唐雄武城在河北范阳,乃安禄山筑而谋逆之所也。数千里之外地,与秦州何干焉?虽乾隆秦州志有“唐天宝五年王忠嗣筑雄武城”事,然考之列史,即可证其讹。新、旧唐书,凡雄武军、雄武城事,皆系之幽、燕,与秦州本无涉。光绪《秦州直隶州新志》亦曰:“旧志云节度使王忠嗣城雄武城,在今城之东。按唐天宝时无雄武军,恐传讹也。”而秦州置雄武军并成纪徙而倚焉之事,别在五代及宋太平年间。事见《大清一统志》之秦州:“宝应二年陷于吐蕃,大中三年收复,为上邽镇,属秦州(下按:时州移治成纪)。五代后唐长兴元年移清水县于此。宋复移置成纪县及秦州天水郡雄武军节度。”又秦州秦安县条:“唐初属秦州。开元二十二年移秦州来治,天宝元年州还上邽,仍为属县。大中三年复移州来治。咸通五年升为天雄军节度。五代改雄武军节度。宋时州县俱移治上邽,此为秦州成纪县地。”光绪《秦州直隶州新志》云,唐咸通四年,置天雄军节度使。五代初,没于蜀。后唐平蜀,改军曰雄武,分置天水县。宋属秦凤路秦州天水郡雄武军如旧。统县四,日成纪、陇城、清水、天水。省上邽,移成纪入郭。清·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成纪废县条下则曰,开元二十二年因地震,移秦州治于成纪显亲川,天宝初复还旧治上邽,大中初又移于成纪,宋因之,南宋以后方移天水军治天水县。刘氏未辨其详,将数千里外之唐雄武城,与五代之秦州雄武军,混为一谈,且使唐秦州与成纪一并徙而就之。刘氏敢言,吾见之矣,谓刘氏考证,吾于此篇见之甚微也。

至于其所言“后天水郡废,兼以成纪名郡”,列史不载其事,不知何据,未之闻也。

凡此种种,恰如刘之考证嘲嘉靖《秦安志》撰者之语:“志家要其终,而不原其始,故触处皆违。而尤轇轕者,则在开元、大中之徙。”刘志言“大中之徙,徙县以倚州”,非也,《新唐书·地理志》载,秦州于“天宝元年还治上邽,大中三年复徙治成纪”。刘未详其义,以为大中三年,徙成纪县治至秦州治上邽,故曰“大中之徙,徙县以倚州”。考之史籍,徙成纪县以倚秦州事,实在宋而不在唐时,且应为先徙成纪,而后迁秦州治,若细究并非以县倚州也。而其后文所言,“州所寓者,周所迁之成纪”“县所倚者,唐所建之秦州”,皆非其实也。盖“周所迁之成纪”,与“唐所建之秦州”,因开元二十二年地震并毁,故秦州移治成纪之敬亲川,成纪亦出小坑川徙新城,而新城之址,在敬亲川瓦亭水之西一十五里处。

及至刘氏所云治平成纪陷于吐蕃,城郭毁而不可复识之事,亦非必然。考之史籍,治平成纪应废于元魏孝昌、永安间,至唐宝应二年陇右陷于吐蕃,已两百余年矣。废弃之城,吐蕃毁之无益,徒费气力。“故千余年无人识之者”,一为自然之力,再则治平成纪,乃偶然迁治之处,人心向旧,成纪复归故地,则暂寓之所渐无提及者,故千余年即无人识之矣。怎比大圣人之生处,八千年以降,犹名扬华夏,声播神州。

而《水经注》云:“故渎东迳成纪县,故帝太皞庖犧所生之处也。汉以为天水郡县,王莽之阿阳郡治也。”乃叙其掌故沿革也,其所言之义,谓伏羲生处,在成纪县境,非谓县治即其里居。伏羲所生,唯有一处,成纪县治,四迁而五城,然各代史志,皆系其处于当时之成纪下,为修史志之体例也。汉时,成纪治于小坑川,故《后汉书·郡国志》:“凉州汉阳郡成纪,《帝王世纪》曰:包犧氏生于成纪。”而北魏,成纪治于治平川,《水经注》言:“成纪县 ,故帝太皞庖犧所生之处也。”初唐成纪亦治于小坑川,唐杜佑《通典》:“成纪,汉旧县。古帝庖犧生于此。”唐元和前,成纪治于敬亲川,《元和郡县图志》则载:“成纪县,本汉旧县,属天水。伏羲氏母曰华胥,履大人迹,生伏羲于成纪,即此丘也。”至宋时,成纪治于上邽,《太平寰宇记》云:“成纪县,本汉旧县也,古帝伏羲所生之处也。”此五处成纪,别在五城,相去远者至百里外,是皆言羲皇生处在此方,而非谓县治即其里居也。

由是观之,刘德熙所谓失大圣人里居者,果何人哉?成纪汉县,本治于世代相传大圣人生处之南麓。而刘氏臆说其在治平成纪,盖其未察以今城系旧事,乃地志叙沿革之体例也。当时人言当时事,尚多穿凿附会,况刘氏去汉成纪近两千载,更遑论八千年前大圣人之里居矣。嘉靖胡公削删不采,或有其隐衷;道光刘志贸然断言,实太过轻率!大圣人之里居,是在此域,此天下所共知;然系之于治平一城,既无口碑资料,更乏文史记载,无凭无证,实难服人。百年间史,人多难详究,八千年事,刘何由确哉!

成纪显亲之名,本源于伏羲女娲,“羲里娲乡”之称,乃此一方之荣耀。然刘志却谓,“陇城又有‘娲皇故里坊,巡检某所立,无稽甚矣,亟当去之” 。观今伏羲、女娲祭典,皆成国礼。海内外华人,寻根祭祖,蔚然成风。刘亦华夏子孙,蔑祖之言,何不逊也!

刘氏此篇考证,谬误种种,听言察词,实对前朝志家之不屑讥诮,亦兼南者于北人之傲然轻侮,否则以一介翰林,曾跻身史馆,岂能作出触处皆违之考证。胡缵宗撰嘉靖《秦安志》,一月告成,堪称简谨。刘德熙著道光《秦安县志》,期年而就,亦为详备。然一篇考证,多处错讹,画蛇添足,敢言而已。有论无据,岂可信焉。

及见刘志所言:成纪初在静宁西北八十里之治平川;大中收复,乃即旧雄武城建今秦州治,并成纪徙而倚焉;以伏家川长安山为阳极山;说鸡川水归于牛骆入渭。诸如此类,直臆说耳,何曾考证哉。

所谓刘志之考证,虽谬误百出,被斥为臆说,然今亦有学者,如获至宝,径引其论,不加辨析,以为实据。有营营苟苟,以欺世盗名者;亦有以讹传讹,圆其学说者。平凉学者引其篡李贤注,以佐己说。冯薛二乡贤引刘说以为证,实沿错讹,而以讹传讹,殊为不当。

探究历史地理,岂可踢开历史只论地理,历史非但埋于地下,亦记于纸上,更存于口碑。若不顾历代史迹,仅凭心裁,论断难免浅薄。前人已然证伪之说,犹引以为据,所得结论,岂止偏颇,其真伪如何,无须深究,已了然于世矣。

历来筑城,必于宜居之地,而宜居之地,前此或亦世代沿居,非止秦汉耳。故有秦砖汉瓦之处,可证秦汉人曾居之,然未必为秦塞汉城。欲证其为秦塞汉城,更须考史籍所载,兼寻口碑之传。而今在其地掘得一城,虽与历代史籍并口碑资料相左,亦径曰汉成纪故城,急功近利之外,毫无严谨可言。如此治学,独不赧然于表,愧然于心乎?

四、敬亲川秦州故城成纪故城与成纪县的变迁

循之列史,乾隆《甘肃通志》秦州秦安县条下:“成纪故城,在县北三十里。汉置县,属天水郡。后魏省,周复置,属天水郡。唐属秦州,开元二十二年徙新城,而故城遂废。”“显亲废县,在县西北三十里,汉成纪县地。建武中,封窦融弟友为显亲侯,国于此,属汉阳郡。晋为显亲(新)县,属天水郡。后周县废,显亲故城在成纪县东南。”唐李吉甫《元和郡县图志》言:“周成纪县,属略阳郡,隋开皇三年罢郡,县属秦州,皇朝因之。”《旧唐书·地理志》又言:“陇右道秦州府,成纪,汉县,属天水郡。旧治小坑川,开元二十二年,[州]移治敬亲川,成纪亦徙新城。”故成纪废于北魏,史迹昭然,显亲废于后周,县名成史。北周重置成纪,应即废显亲之际。盖晋分置成纪显亲,择非良址,近水筑城,或皆因水废。继元魏废治平成纪,北周旋亦废置显亲,而于小坑川重置成纪治。成纪显亲之地,又共为一县。故周、隋、初唐成纪,实为一城,皆在小坑川汉成纪故城南二里之处,即今安伏镇政府处之古城。

《新唐书·地理志》陇右道秦州天水郡都督府:“本治上邽,开元二十二年以地震,徙治成纪之敬亲川,天宝元年还治上邽,大中三年复徙治成纪。”《资治通鉴·唐纪》:“开元二十二年二月壬寅,秦州地连震,坏公私屋殆尽,吏民压死者四千余人。”唐书谓殷殷有声,地坼而复合,连震不止。是因秦州地连震,坏公私屋殆尽,州县治皆毁而不可用,故秦州自上邽移治敬亲川,成紀县治亦出小坑川而徙新城。

小坑川自汉立成纪县治,数经迁置,自此,不复有廨宇所在, 渐沦为里区民舍。其地水土宜居,历来居民稠密,市集繁华。加之唐、元、清初,数遭巨震之害,故旧县基址,坼毁殆尽,千年而来,民居叠加,至今虽偶遗古建之迹,无复故城完貌矣。

开元二十二年,秦州移治敬亲川,清·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云,显亲城在秦州东南十里。此处秦州,实指开元、大中移治之州,显亲城即显清河口之晋北魏故城。秦州自开元移治敬亲川,至天宝元年还治上邽,虽方八载,然大中三年复徙治成纪后,至宋,方复还旧治上邽,其间一百余年。故顾祖禹曰,显亲城在秦州东南十里,此亦为唐宋之实,不可以秦州固在上邽,而言其为讹。然相隔近千年,十里之数,应为约指。而顾祖禹摘抄史志,不录朝代,故其所言方位里程,往往令人莫明所指,以为错讹。

成纪所徙之新城何处?唐李吉甫《元和郡县图志》成纪县条:“瓦亭川水,东,去县一十五里。”考元和志之体例,陇城县条下,“略阳水,北,去县三十步”。而略阳水即今清水河,至今在陇城故城之北。元和志鄣县条,“鄣水,南,去县一里”。清《读史方舆纪要》则曰:“漳水,县南三里。”古文无标点,全在读者自断,譬如略阳水一条,标点为“略阳水,北,去县三十步”甚为明了;若断句为“略阳水,北去县三十步”,则较费解。“瓦亭川水,东,去县一十五里。”意为瓦亭川水,在成纪县新城以东一十五里。有说“瓦亭川水,东去县一十五里”,意为瓦亭川水在西,向东一十五里为成纪县,误矣,非元和志之体例也。而在显亲川,瓦亭水依北魏显亲县故城东址,其时,秦州治在瓦亭水以西约十里处,而成纪县治在瓦亭水以西一十五里之处。故当时之秦州与成纪,实两城共建于一川,而非径移州以寓县也。亦有疑阳兀川非敬亲川者,然以瓦亭水出显亲峡至入于渭之地望考之,瓦亭水之西,唯阳兀川上下数十里,且有数古城遗迹散在其川,可与历代史志相对应,寻之其下,别无可应之川地,故阳兀川即敬亲川非虚诞也。

据历代史籍所载之地望,度以《元和郡县图志》《读史方舆纪要》所言之里距,考以今阳兀川之遗迹。今叶堡镇金城里古城遗址,应即敬亲川秦州故城,北魏显亲故城在金城里东南,相距十里以内,与《读史方舆纪要》所言“显亲城在秦州东南十里”之距相近。有说金城为新城之讹,言其即成纪县所徙之新城者,与《元和郡县图志》“瓦亭川水,东,去县一十五里”之距相差甚多。李吉甫为唐人,其言当时之事,应为确指。亦有说所徙之新城,在今郭嘉镇者,然郭嘉镇东至瓦亭水,在二十里之外。而瓦亭水以西十五里处,在今郭嘉镇贠王川,贠王川附近有古城遗址,应即开元成纪所徙之新城,至宋犹为成纪县治。而其旁之仙岭南麓,父老相传曾有故城,世为县治,后因地震,小屲山崩,埋于山下而毁。据史料记载,宋太宗雍熙三年(986)九月丙戌,秦陇诸州昼夜十二震,成纪应即其时因城毁而迁治于上邽矣。而其后元末及清顺治年,秦州地震尤为剧烈,山崩城坼,无复完好者,以致故城遗迹,毁之几尽矣。

秦州自大中时移治于敬亲川,历唐末,五代及宋初,皆与成纪共建于此川,至宋太平兴国间,州县皆已移治上邽,废上邽为镇,而以成纪为州治,并为雄武军节度使。刘德熙成纪县治考证所谓“并成纪徙而倚焉”实此时也,去大中收复,又一百余年矣。宋《太平寰宇记》:“秦州天水郡,旧理上邽县,今理于成纪县,成纪元在旧州南一百里。”以《元和郡县图志》之“成纪县,东南至州一百里”参看之,此所言旧州,实大中后至宋初之敬亲川秦州也。既言“成纪元在旧州南一百里,”则成纪移治上邽,应先于秦州。故太平兴国间,秦州及成纪已俱在上邽矣。有说太平之后,秦州与成纪方移治上邽者,误矣。其时虽州县俱移,旧县仍为成纪县地。

及金南侵,旧县之地尽陷,成纪尚为宋有,而旧县不复为成纪有矣。其后,成纪亦陷于番中。金正隆中,于宋秦砦置秦安县。然金人所取之县名,无论考自史籍,抑或托其所愿,皆系失地之耻,更涵亡国之恨,足令此方蒙羞也。其后,延至明洪武二年,省成纪县入州,再未复置。

观夫宋明之际,成纪之名初附于秦州,而终失之秦州。旧县父老,岂曰无憾,故里百姓,至今遗恨。为今之计,市县执事,宜禀之有司,撤秦安县,设成纪区。令成纪之名,复归旧里;盼羲里娲乡,实至而名归;使历史文化,永得传承。否则,失其本来,羲皇亦悲之也!

[注  释]

①伏羲生处:秦安县安伏川长安山,有伏家屲半山坪,居者世代相传为伏羲生处。

②显清:古显亲川水又名安夷川水、夷水,今名显清河,又名阳兀川水。

③敬亲:即敬亲川,唐时避中宗李显讳,改显亲川为敬亲川。见新、旧《唐书·地理志》。

④华胥履大人迹处:秦安县锁子峡葫芦河谷,有巨石如足,水涨则隐,水跌则出,人谓一只脚(本地方言读音jue),即华胥履大人迹处。

⑤瓦亭水:又称陇水,即今葫芦河,见《水经注·渭水》。

⑥安夷川口:《水经注》安夷川口,即今显清河口,又名阳兀川口。

⑦显新县:即显亲县,晋改置,见《晋书·地理志》《魏书·地形志》。

⑧明亲县:即显亲县,一如敬亲川,避中宗李显讳。并见唐杜佑《通典·州郡四·古雍州下》卷末之“风俗”条下。

⑨中国采招网有《鸡川镇安逸河堤防工程勘察设计招标公告》,2017年1月25日。

⑩金带峡:即锦带峡。通渭县域有金牛饮水于金牛河,后进入下游金带峡之传说。

{11}见朱克雄:《成纪县治之两迁三个阶段》。

[参考文献]

[1][北魏]郦道元.永乐大典本水经注[M/OL].上海:上海涵芬楼影印《续古逸丛书》本(四十三·水·水经八),国学大师网.

[2][北魏]郦道元.水经注[M/OL].摛藻堂景印四库全书荟要本,台北:台湾世界书局出版,影印本,1985,国学大师网.

[3][北魏]郦道元.水经注[M/OL].明吴琯校刊,[明]吴琯校刊,日本內阁文库藏本,国学大师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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