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经注》选读

钟岳文

汉水又东合褒水，水西北出衙岭山，东南径大石门①，历故栈道下谷②，俗谓千梁无柱也③。诸葛亮《与兄瑾书》云：前赵子龙退军④，烧坏赤崖以北阁道⑤，缘谷百余里，其阁梁一头入山腹，其一头立柱于水中。今水大而急，不得安柱，此其穷极，不可强也。又云：顷大水暴出，赤崖以南桥阁悉坏，时赵子龙与邓伯苗⑥，一戍赤崖屯田，一戍赤崖口，但得缘崖与伯苗相闻而已。后诸葛亮死于五丈原⑦，魏延先退而焚之⑧，谓是道也。自后按旧修路者，悉无复水中柱，径涉者浮梁振动，无不摇心眩目也。（卷二十七《沔水》）

【注释】

①大石门：即斜谷口，在今陕西眉县西南。

②栈道：在悬崖绝壁上凿孔架木桩，铺上木板而成的窄路。此处栈道为褒斜道。

③千梁无柱：只有木梁而没有柱子。因为悬崖峭壁与山坡或山下溪涧河流的距离很远，所以无法立柱。

④赵子龙：即赵云，常山真定（今河北正定）人，三国时期蜀汉大将。

⑤赤崖：古地名。在陕西留坝东北，褒斜阁道所经。

⑥邓伯苗：即邓芝，新野人（今河南新野）人，三国时期蜀汉大将。

⑦五丈原：在今陕西岐山城南。诸葛亮病卒于此。

⑧魏延：字文长，义阳（今河南信阳）人，三国时期蜀汉大将。

【大意】

汉水又向东流，汇合了褒水。褒水发源于西北面的衙领山，东南流经大石门，流过旧时的栈道下谷，俗称千梁无柱。诸葛亮《与兄瑾书》说：先前赵子龙退兵时，烧坏了赤崖以北沿山谷周围的阁道长达一百多里，閣梁一头通入山腰，另一头在水中立柱。现在水大而急，已经无法立柱，困难已到了极点，不能勉强了。又说：近时山洪暴发，赤崖以南的桥梁阁道全都被冲毁了，当时赵子龙与邓伯苗，一个在赤崖驻防屯田，一个驻防在赤崖口，双方只能沿着崖边互相呼应而已。后来，诸葛亮死于五丈原，魏延首先撤退，焚烧了栈道，就是这条栈道。自此以后，那些按旧道修路的人，都不再在水中立柱了。过往行人在摇摇晃晃的浮桥上经过，无不提心吊胆、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