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史郎养母：心灵净土的守护人——浅析舞剧《记忆深处》中人性的黑择明

为了不能忘却的纪念，舞剧《记忆深处》应运而生，它以作家张纯如生前探索1937年“南京大屠杀”惨案为线索，引出了历史事件的亲历者：拉贝、魏特琳、李秀英、东史郎。通过灵魂之舞、拉贝安全区、母亲、日本兵的刺杀、魏特琳的孤岛、日本兵的强暴等段落阐述了南京大屠杀这一真实的惨痛历史。其中，日本兵东史郎的前后对比变化是本剧的一大看点，而围绕这个人物的则是人性黑与白的对抗。

一、黑与白：两位母亲，两种亲情

笔者在此剧中饰演东史郎养母一角，想要舞好这个角色，首先要进入到这段历史中，了解东史郎这个人物的基本情况。这个出生于京都府竹野郡丹后町的日本人，和当时的很多青年一样，年纪轻轻就奉天皇之命应召入伍，尔后参加侵华战争。值得注意的是，在他的成长过程中有两位母亲，一位是生母、一位是养母。

深受帝国主义思想感染的生母，对儿子的训导是“终于天皇，光荣战死”，以至于她在送别儿子时说：“这是一次千金难买的出征，你高高兴兴地去吧！如果不幸被支那兵抓住的话，你就剖腹自杀！我有3个儿子，死你一个没关系。”随后送给儿子一把刻有文字的匕首，这把冰冷的匕首割开了东史郎与生母的情感。

与生母的决绝相比，养母却是哭着和我分手，她希望他活着回来，求他要活着回来。这就于无形中在东史郎的心中种下了一颗关于爱的种子，在心灵的一角深根发芽，成为一片光明净土。在这样的出身背景下、在两种不同母爱的感受和影响下，年轻的东史郎出征了。

二、黑择明：以爱忏悔，人性之光

说实话，刚开始接受东史郎养母这一角色时，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有这样的人物设置，剧中的舞蹈动作怎么做都觉得别扭、怪怪的，甚至是有种故意在演的样子。在此，我非常感谢佟睿睿导演，她在排完群演后，单独花时间给我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地、不断反复跟我述说关于养母这一人物的历史事件，以及这个人物对于东史郎这个人物的重要性。她说：“如果没有养母对于东史郎的母爱，也许就不会有他后来忏悔。你虽然只有两分钟的时间，却要通过动作清晰、准确、有层次地演绎出这样一个角色，小人物也要有大影响、大作为”。

在佟导的指引下，我自行读完了《东史郎日记》，恍然大悟，明白了东史郎养母这一角色的重要性和特殊性，懂得了这部舞剧为什么要有养母这一角色，她是整部剧重要的一个隐性转折点。剧中，在母亲的段落之前是图片展、五人舞及灵魂段落，它们都是在犹如前言般地介绍着整部舞剧的人物和真实历史事件。而当到了母亲段落时，从东史郎入伍、杀人、强暴等一系列惨案的发展，引出了魏特琳保护妇女、安全区、流不尽的泪、日本右翼辩论等这些场景的出现，这就与后来东史郎在审判席上的忏悔形成鲜明的对比。而带来这种人性对比的，则来自于东史郎的养母。

在剧中，出征之际，东史郎看见养母后，如孩童般地跳到母亲背上嬉戏、养母抛开他手中刀，紧紧地抱住，不舍的离别，再抱住，这样一次一次地冲击着他的内心，在他的心里种下了温暖的种子。这部舞剧中如果没有东史郎生母与养母，这两位母亲的出现，就无法阐述清楚东史郎作为日本军人的屠杀及老年时期的忏悔。养母的舍别离，不舍、告别、离开在东史郎的心中种下了慈善的种子。

三、爱之明：以舞抵心呵护净土

实际上，养母一角在全剧中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但不可或缺。在舞剧中，通过“背、抱、甩”这三个标志性动作，演绎出“盼、舍、离”这三个不同层次的母爱。“盼”——刚上场时，我要抬手遥看远方，等待儿子来的身影。当看见儿子后，焦急等待的心踏实了。在“背”儿子等动作的嬉戏中，清晰地交代了人物关系。当儿子诉说自己要奔赴战场时，情绪要有一个大的转换，既不能太突然也不能给的太慢，在这个分寸的把握上，特别的难，导演要求，既要能通过眼睛看到杀戮的场景又不能太过悲伤，是惊恐的、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眼泪。当儿子把原先让他感到自豪的匕首，伸到我的眼前时，导演设置了简单的拥抱，通过一次又一次不舍的拥抱，一次又一次甩开儿子手中的匕首，展现了养母善良、单纯、甚至有些自私的希望儿子一定活着的愿望。只有准确的、清晰的演绎好这三个层次的母爱，才能对应出东史郎老年时期一次次的回到中国，一次次的忏悔，以及与日本右翼否认历史事实的差别。这个经历是虐心的，每次开演前，我都要好好的去默戏。它有别于我之前所接触的所有舞蹈表演模式，一反常态的抛弃了——舒展、延伸、三道弯的江南美，没有艳丽的红唇和夸张的眼妆，而是只有真实的素颜，添上几笔抬头纹、几缕银发便是人物；穿上灰蓝色系的条纹麻布衣、七分裤，光着脚丫踩着木屐，着实更添了几分慈祥的老母亲的样子。

综上，透过东史郎养母角色的设置，可见《记忆深处》这部剧中每一个人物的安排都是那么严密，典型事件彼此独立又相互印证，事件的发展和人物的心路穿插融合，营造出多层次的立体感受，让观众尽可能地去接触艺术真实。恰如导演佟睿睿所说：“艺术需要追求真善美，大多艺术作品往往以美为前提，而我们今天这部作品以真实作为立足点。”严格以史料为基础和对照，将纪录性和艺术性相结合，以新的思路和手法进行创作和呈现，《记忆深处》力图将最真实的历史展现在观众面前，并向伟大女作家张纯如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