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京津文化产业带价值测度及提升策略研究

翁钢民，潘 越

(燕山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河北秦皇岛066004)

一、引言

文化是一个国家和地区凝聚力与创造力的源泉，大力发展文化产业，对实现区域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协调发展有着重要意义[1]。河北省环京津文化产业带是以北京、天津为圆心，以大约2小时车程为半径所能到达的河北环京津区域，主要包括沧州、廊坊、保定、张家口、承德、唐山6市。该文化产业带凭借其优越的区位条件，承接京津要素辐射及文化产业转移，并通过梯度辐射效应带动全省文化及相关产业发展。然而，河北环京津6地市文化产业发展基础与速度存在较大差异，区域性特征明显，文化产业发展不均衡，这使得资源优势未能高效整合与配置，减缓了文化产业带的发展进程，产业带价值也大打折扣。如何科学测度河北环京津文化产业带价值，并使其得到进一步提升，已成为京津冀各级政府、学术界共同关注的焦点问题之一。

国外关于文化产业价值研究始于1997年，英国政府提出创意产业概念，并涌现出多种创意指数，其中以“欧洲创意指数(ECI)”最为典型，主要包括人才指数、技术指数、包容性指数三个模块，用以描述和分析文化产业价值。而文化与其他产业的融合，也带动了相关产业价值的提升，如旅游业[2]、传统工业[3]等。此外，国外学者对文化产业价值实现的影响因素进行了研究。Nonini认为，政策支持或者政府功能的作用力度越来越强，发展中国家必须为文化产业健康发展创造良好的制度环境[4]；Charpain提出，人才、技术和宽容的社会文化环境是文化产业发展的三大关键因素，而人才因素最为重要[5]；Rae强调，文化产业需要完善的公民文化基础设施的支持[6]。国内学者则主要对文化产业竞争力评价与提升路径[7]、文化产业转型升级与策略[8]、文化产业区域差异与影响因素[9]、文化产业集聚特征与机制分析[10]、文化与其他产业融合发展模式评价[11-13]等问题进行研究。而针对文化产业价值，仅仅探讨了价值取向的历史演变与比较[14-15]、价值链的构成与拓展路径[16]以及新型文化产业价值链的模式评价[17-18]等问题。

综观以上文献，针对文化产业价值，国外的研究多集中在价值影响因素，而国内则主要针对价值取向和价值链方面，关于价值测度的研究较缺乏，已构建的指标体系也仅停留在理论描述阶段，缺乏系统定量分析的成果，以河北省环京津文化产业带为研究对象的成果几近空白。本文依据价值评估理论，尝试构建一套科学合理的价值测度指标体系，测度并分析环京津各地市2007-2015年文化产业带价值水平及其动态变化过程，以期规范和引导6地市文化产业健康、持续、稳定发展，为环京津文化产业带发展提供决策参考。

二、文化产业价值测度模型构建

(一)指标体系构建

结合价值理论与文化产业的内涵特色，本文提出文化产业价值构成五维模型(见图1)，即文化产业价值由文化精神引导价值、文化资源保障价值、文化知识创新价值、文化产业竞争价值和文化扩展影响价值五个维度构成，各维度既具有相对独立性，又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相互促进，共同决定文化产业整体价值。

参考已有文献并结合文化产业价值构成维度，同时考虑数据的科学性和可获得性，构建河北省环京津文化产业价值测度指标体系(见表1)。

图1 文化产业价值构成维度

表1 河北省环京津文化产业价值测度指标体系

续表1

指标体系中更多选择了能够反映不同区域级别平均水平的相对指标，以剔除区域范围和规模大小造成的不确定性。具体指标设计如下：

1.文化精神引导价值。文化决定着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的性质和方向。大力弘扬民族优秀传统文化，有利于提升地区居民文化素养，塑造区域整体形象，对内会增强居民的向心力、家园认同感和自豪感，对外能传播地区价值观，提升区域美誉度，进而争取广泛的认同和合作机会。文化精神引导价值当前尚无法量化，但潜移默化中影响着文化资源保障价值、文化知识创新价值、文化产业竞争价值与文化扩展影响价值，是这4个价值维度的间接体现，且均呈正比。因此，本文对环京津文化产业带整体价值的测度值由后四个价值维度值近似计算得出。

2.文化资源保障价值。文化资源是文化产业发展的基本条件。在历史演化进程中，每个地区都在不断吸收、保护、传承和再造其文化元素，并通过重视文化遗产的继承保护、文化作品的创作交流等，不断丰富当地文化资源，展示地区整体形象。文化资源保障价值既表现为有效地保护、涵养前人的文化成就与成果，又有历史文化元素的延续效应，因此，引入文物藏品总数(X11)、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数(X12)、公共图书馆数(X13)、公共图书馆藏书每百人拥有数(X14)、剧场、影剧院数(X15)5个指标表征。

3.文化知识创新价值。居民对文化的理解与运用能力是影响当地文化产业价值高低的关键因素之一。文化产业是一种“轻资产化”产业，创新人才将文化赋予某种载体，形成独特的文化产品，能够显著提升产品的竞争优势。文化知识创新价值正是体现在对知识的传播和运用上，其中“知识传播”由教育实现，体现为地区教育水平，选取九年义务教育完成率(X21)、普通高校生师比(X22)2个指标表征；“知识运用”则重点体现在科技因素和人力资本两方面[9]，其中，科技因素以技术市场成交额(X23)、每万人专利申请受理数(X24)表示；人力资本用人才密度指数(X25)表征。

4.文化产业竞争价值。文化产业是文化和经济紧密结合的产物，是表现地区文化自身特性和张力的最直接的产业。伴随着网络信息技术的发展，文化产业正在发生着革命性的改变，本文主要从总体规模、经济效益、发展潜力三方面进行定量测度文化产业竞争价值。总体规模，以文化及相关产业法人单位数(X31)、每万人文化产业从业人数(X32)表征；经济效益，以人均文化产业增加值(X33)表征；发展潜力，以人均文化产业投资额(X34)、居民文化消费指数(X35)表征。

5.文化扩展影响价值。文化产业具有很强的正外部性，在文化创新创意成果向现实生产力转化的过程中，会产生显著的经济效应，因此选取文化产业贡献率(X41)表征；另外，相关产业通过融入文化要素，也能够拓宽发展空间，优化资源配置，有利于产业规模的壮大和产值的提升，特别是对旅游产业[11]、体育产业[12]和制造产业[13]产生重大影响，因此分别选取旅游收入贡献率(X42)、体育产业贡献率(X43)、制造业贡献率(X44)3个指标来间接反映。同时，文化产业的发展使得社会对高素质人才需求增加，居民对知识渴求加深，从而居民接受高等教育积极性提高，因此，增加每万人在校大学生人数(X45)这一指标衡量文化产业对教育业的扩展影响价值。

(二)数据收集与整理

河北省环京津文化产业统计数据主要来源于2008—2016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河北经济年鉴》《河北省文化文物年鉴》、各地市统计公报以及《河北省文化事业、文化产业发展调查报告》《河北省文化产业发展普查统计分析报告》等，部分数据由河北省统计局与河北省文化厅网站获得。通过对收集的原始数据资料甄别、归并与整理，建立“2007—2015年河北省环京津文化产业带空间数据库”。

三、环京津文化产业带价值测度与分析

基于环京津6地市2007—2015年相关数据，通过对数据归一化处理、熵值法客观赋权，最终计算得出2007—2015年河北省环京津文化产业带价值测度值。

(一)环京津文化产业带价值时序演变

从表2可以看出，2007—2015年间，河北省环京津文化产业带四维价值整体呈现上升趋势，其中文化资源保障价值(X1)与文化产业竞争价值(X3)在“十二五”期间增速明显。

表2 2007—2015年环京津文化产业带四维价值测度值

从表3可以看出，2007—2015年河北省环京津文化产业带价值整体呈现上升趋势，仅2013年短暂下跌，但随后迅速回升，并逐步恢复到先前增长水平。2011年通过的《河北省文化产业发展“十二五”规划》为环京津文化产业带的发展提供了方向，恩格尔系数的下降趋势也反映了居民对精神需要的消费日益增长，产业价值水平持续增长。2013年下跌的主要原因可能是当年我国面临经济结构调整，经济增长难以避免出现了一定的增速下滑，同时，货币市场的动荡与股票市场的大跌等都对文化扩展影响价值产生了显著影响，进而造成了这次短暂下跌。结合表2，到2015年，文化资源保障价值、文化知识创新价值、文化产业竞争价值和文化扩展影响价值的评分值分别达到1.000、0.915 9、0.980 8、0.756 9，四维价值的整体提升促使环京津文化产业带价值2015年评分值达到最高0.756 9。其中，四维价值对产业带价值提升的贡献由大到小为：文化资源保障价值、文化产业竞争价值、文化知识创新价值、文化扩展影响价值。这符合河北省环京津文化产业带在悠久的历史文化资源、深厚的文化底蕴、优越的区位条件与积极的产业政策导向等方面具有较大优势，而在文化基础教育、创新创意能力、“文化+”融合新兴业态发展等方面尚处于探索和培育初级阶段的现状。

表3 2007—2015年环京津文化产业带价值测度值

(二)环京津文化产业带价值空间比较

从表4可以看出，环京津文化产业带6地市文化产业价值水平存在较大差异，文化产业发展并不平衡，从价值水平来看，具有显著的区域差异性。2015年各地市文化产业价值水平由高到低分别为：廊坊、保定、唐山、沧州、承德、张家口。廊坊市邻近京津，创意人才资源相对丰裕，这是其文化产业发展水平较高的重要原因之一，而排名靠后的承德、张家口拥有丰富的文化资源，但资源利用率不高，产品创意不足，资源优势未能有效转换为产业优势。

表4 2015年环京津文化产业带各地市价值测度值

从价值构成维度来看，具有显著的因素差异性。文化资源保障价值方面，保定具有较强的优势，明显高于其他地市；从文化资源保障价值所涵盖的指标来看，无论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数、公共图书馆数还是剧场、影院数，保定都相对比较突出，这些都是文化产业得以发展的基础。文化知识创新价值方面，廊坊市以0.940 6的测度值居于首位；从文化知识生产价值所涵盖的指标来看，每万人专利申请受理数方面优势明显。从文化产业竞争价值来看，承德、张家口具有较强优势，而从文化扩展影响价值来看，承德、张家口市却明显低于其他地市，可见 “文化+”“+文化”融合发展不理想，新兴业态发展滞后，导致整体价值水平落后。

(三)环京津文化产业带价值时空动态分析

经过数据处理、权重赋值计算，得出2007-2015年河北省环京津文化产业带各地市文化产业价值测度值及排名(见表5)。

表5 2007—2015年环京津文化产业带6地市文化产业价值测度值及排名

从时间层面看，具有时序递增性。大多数地区文化产业价值水平呈现逐年提升的良好发展势头，且在“十二五”期间，各地市文化产业价值增长率普遍提升。廊坊市文化产业发展表现不俗，除2013年外，文化产业综合价值一直排名第一。近年廊坊市充分整合其现代休闲娱乐产业资源，开创性地打造了集制造、商务、休闲、娱乐、购物、健身、科技创新于一体的现代新型商务休闲文化产业，成果显著；而2013年排名的短暂下滑，可能是当年廊坊市产业结构调整力度较大，2014年逐步反弹回升，到2015年重新领先。保定排名一直稳健上升，由于其文化产业发展基础好，且在文化消费指数方面优势显著，发展潜力巨大，当前文化产业综合价值仅次于廊坊。唐山，位次基本处于第3位，其工业基础雄厚，近年来依托老厂房、老仓库等工业遗存场地，积极培育特色创意产业基地，发展迅速。沧州，位次变动频繁，文化产业综合价值偏弱，文化产业及产业融合发展水平都不高，但文化产业价值水平仍旧保持逐年上升态势。沧州拥有较多的文化与旅游资源，但缺乏深入的挖掘和全面的市场运作机制，资源优势未能有效转化为品牌优势。承德、张家口2市，虽然近年来政府提供了良好的政策环境和大量的资金支持，但文化产业综合价值水平一直处于环京津文化产业带的末位水平，城市发展迟缓成为文化产业发展最大的短板。

从空间层面看，环京津文化产业带具有空间差异性。根据综合价值测度值高低，将环京津文化产业带6地市分为3个层次。Ⅰ层：廊坊；Ⅱ层：唐山、保定、沧州；Ⅲ层：承德、张家口。Ⅰ层廊坊市素有“京津走廊、黄金地带”之称，区位优势明显，精准对接京津人才、科技、金融资源，积极发展国际先进印刷技术，发展基础较好；廊坊市具有较完善的文化基础设施，人们的文化活动和消费内容比较丰富，且人均GDP较高，这些都为文化产业繁荣发展营造了良好的氛围。Ⅱ层3市文化产业价值水平相对较强，呈三足鼎立之势，2007—2015年间位次变动频繁。保定积极发挥自身区位和交通优势，主动承接京津要素辐射和非首都功能疏解，在发展过程中脱颖而出，逐步成为Ⅱ层的领头羊。Ⅲ层的承德、张家口2市文化产业价值水平相对较弱。两市文化产业从业人员比重较大，利于产业规模的扩张，但文化消费支出比重却在各地市中处于中下游，亟须借助“京张联合承办冬奥会”发展机遇，深化文化产业供给侧改革，激活文化创新，刺激文化消费。

四、环京津文化产业带价值提升策略

本文认为要全面提升环京津文化产业带价值，从时间维度上，必须注重可持续发展战略，科学制定目标及实现途径，不可为短期利益而牺牲长远利益；从空间维度上，必须注重一体化战略，高度重视承德、张家口文化产业的发展，进一步缩小各地市间差距。具体围绕各价值维度，提出以下建议：

1.彰显文化核心理念，提升文化精神引导价值

坚持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根本，以精神文明创建活动为载体，走精神文明建设的创新之路，不断深化产业带各地市的文化创建活动，促使精神文明创建活动呈现出知晓率越来越高、参与面越来越大、影响力越来越深的良好局面，提高地区居民思想道德素质与科学文化素质，提升城乡社会文明程度，助推文化强市、经济强市建设。

2.发扬传统文化魅力，提升文化资源保障价值

一是加强基础设施建设，拓展文化产业发展渠道；二是加强文化遗产传承和保护，推动优秀历史文化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鼓励文化文物单位开展各类文化创意产品的嫁接推广，并积极开发衍生品，使历史文化资源 “活起来”；三是鼓励系列主题文化产品创作生产，如“迎接冬奥”“一带一路”等，打造具有时代性与民族性的文化精品。

3.培养科技创新素质，提升文化知识创新价值

一是大力倡导文化创新理念，重视创意和IP价值，建立健全知识产权保护机制，推动文化内容创新发展，打造更多文化精品与产品品牌；二是强化以企业为主的创新机制，鼓励有实力的文化企业加快转型升级，大胆实现跨界整合，完善文化产业链，拓宽产业融合新路径；三是注重高学历人才创新素质的培养，推动管理机构与地方高校、文化企业协同创新，共建文化创意人才孵化基地。

4.规范文化市场运行，提升文化产业竞争价值

一是培育壮大文化市场主体，完善现代企业制度，创新商业模式，推动大中小微企业共同发展，营造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二是加强文化产业项目建设，牢牢抓住京津冀协同发展、京张联合举办冬奥会的契机，重点打造一批具有创造性、代表性、引领性的重点文化产业项目；三是引领和扩大文化消费，结合美丽乡村建设，重点促进农村文化消费；四是加快发展对外文化贸易，配合“一带一路”重大战略，借助京津自贸区平台，深入落实文化“走出去”，激发文化企业出口活力。

5.拓宽文化发展空间，提升文化扩展影响价值

树立“文化+”战略思维，除进一步推进实施“文化+科技”“文化+旅游”“文化+工业”“文化+农业”计划外，加强文化产业与建筑业、体育业、金融业、教育业等产业的融合，在丰富文化载体的同时，提升相关产业的文化内涵及附加价值；加速产业融合示范企业、基地、园区的建设，建立文化与相关产业全方位、深层次、宽领域的融合发展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