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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的爆炸:第三代诗人自我形象解读

2019-04-01叶娜

文学教育·中旬版 2019年3期
关键词:解读

叶娜

内容摘要:与之前的新诗创作相比,第三代诗呈现出前所未有有的繁杂。第三代诗人围绕“生命存在”这一核心问题,进行了多维度的思考,并由此产生了诸多全然不同的自我形象,本文从第三代诗与朦胧诗派的承继关系上,根据第三代诗人认识自我的不同方式,选取代表性诗人,解读他们的自我形象。

关键词:第三代诗人 自我形象 解读

“第三代诗人”,这是一个复杂的概念,他们生活在中国各地,他们分属于各个流派,他们的群体称呼也是多种多样:“后新诗潮”、“先锋派”、“新生代”、“崛起后诗群”、“后朦胧诗”等等,他们是表面上挣脱时代和社会束缚的惶惶不安的自由者。朦胧诗派的所创造的“自由”让他们进一步寻找自我,但是这一条线索在时代的挤压下却让“第三代诗人”们在自己的世界里南辕北辙,内在精神实体的分裂,让他们的诗歌展现出一个比现实世界更加混沌、迷乱的空间。中国新诗在历经了第一代的群体的“大我”、第二代张扬的“个我”,终于到了第三代爆炸的“自我”。

一.激情时代的“遗毒”

从“朦胧诗”到“第三代”,其呈现的诗歌风格有很大的不同,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两者之间那种诗与时代、诗与自我的关系,是一脉相承的。“第三代诗人”是在朦胧诗影响下成长起来的,纵使他們不满于它的停滞及局限,甚至对此展现出非常决绝的态度:“反英雄”、“反意象”等等,但他们自身,也的的确确是中了激情时代的“遗毒”。

(一)诗与时代。说起“朦胧诗”就离不开“新诗潮”,这是一个与时代联系紧密的诗歌运动,是十年动乱下,凝聚着对当代社会灾难的严峻反思与批判的运动。北岛的《回答》、《宣告》,“我不相信”的呐喊展现了一个时代的思索;顾城的《一代人》“黑色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表达了历经黑暗后人们对光明的顽强的渴望与追求;舒婷的《致橡树》“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是女性独立人格的站立……他们的诗作密切结合时代与社会变革,他们的隐喻是对时代沉痛的反思,他们的肩上担负着沉重的使命与责任,这样的特质,却受到了“第三代”决绝的反叛。

大动乱后,中国人的真实生活、日常琐事、鸡毛蒜皮、七情六欲四处流淌了”①、“理想光环剥落以后,真实的人所拥有的一切真实地显现了出来”②他们的“反英雄”、“反崇高”,他们的解构与消解,在本质上也显现了时代。当他们急于摆脱群体、政治的禁锢,当他们渴望回到生命自身能的状态,当他们执着于书写个体的孤独,这些本身,就表现了一个时代。

(二)诗与自我。“自我”是诗歌永恒的命题,在“新诗潮”有许许多多张扬的自我,“一个平淡,然而发光的字眼出现了,诗中总是或隐或现地走出一个‘我!”③这是一个自我崛起的时代,这个“我”是拥有巨大力量的“我”敢于和不合理不平等的秩序对抗,是理想的化身,有着崇高的意愿。

第三代诗歌中,“自我”成为了诗歌中更普遍的一个法则,成了诗歌的一个基点,这也是在“朦胧诗”的基础上,由“外”向“内”而来。“第三代诗人”强调对日常生活的真实书写,这种口号的提出,其实质也是反映了对自我的追寻,他们诗歌所表现的“满不在乎”的自我,是一个发展过程的结果,源自“新诗潮”中社会大动乱之后梦醒的孤独,再是反抗与独立思考困难的悲哀,到挣脱束缚获得无限自由的激情,最后是回到生命个体时亘古的冷漠。

在这些爆炸的自我形象之中,可以看到两种明显的倾向:一是虚构“明天”;二是解构“今天”。这两者的区别,源自诗人认识自我途径的不同。前者不能再现实生活当中抓住和把握自己,于是就选择了将真实的自我隐藏在“形而上”的诗意之中,在过去、未来、幻想中寻找自我。后者自认为能够清楚的认识世界,自信甚至是自负地在诗中表现自己。

二.虚构“明天”的形象

(一)海子:幻想明天的人。《面朝大海,穿暖花开》这是海子被引用的最多的一首诗歌,也是可以代表海子的诗歌,读他的这首诗,总让人觉得温暖,有一种向上的力量。有人说海子是“奔赴太阳的诗歌王子”,但是人却永远不可能接近太阳,海子在诗中的形象,注定只能是一个幻想明天的人。

面朝大海,如果非要看到春暖花开,那只能是在幻想之中,诗人也不是在过去或者现在是一个幸福的人,他只能“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诗人不管现实的一切,而是将自己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明天”——一个虚幻的空间里,他的幸福也好像是空中花园,可望不可即,但诗人依旧坚定,“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这里的世界,这里的幸福,是诗人自己给自己编织的一个美丽的梦,他不能实现,只能祝愿,他个人在现实面前的那种不信任感,不确定感,在诗歌当中更加明显的显现了出来,海子只能在虚构中找寻自我,幻想明天。

(二)西川:神秘的旁观者。与海子不一样的是,西川在“神秘”中寻找自我,《在哈尔盖仰望星空》中写道:“你只能充当旁观者的角色|听凭那神秘的力量”,西川本人也说:“对于我,面对诗歌一如面对宗教”④。在西川的诗歌当中,诗人对自我的找寻离不开类似于宗教的神秘力量,诗人面对的不是眼前的生活亦不是过去的传统,而是一种“无法驾驭”的“神秘”。

说起仰望星空,总能想到哲学,想到存在,在西川的世界里,他已经找到了“存在”,它寓与“神秘”之中,能够自然地通过“光”穿透到你的内心之中,诗人要做的只是静静的旁观,虔诚的倾听,当“光”连接了诗人与“神秘”之时,诗人便真正的感受到了存在,继而“成为某个人”,找到了自己。

(三)柏桦:旧日的沉醉者。读柏桦的诗,总能想起逝去的日子,《在清朝》、《李后主》、《唯有旧日子带给我们幸福》、《回忆》、《广陵散》……这些诗歌的标题能让我们感受到柏桦的形象,一个旧日的沉醉者。

在清朝,生活是怎样的?柏桦的回答和我们的认知相似,但似乎又有些不同,“在清朝|安闲和理想越来越深”,在诗人眼中,是安闲的农牧生活、清静幽雅的文化活动、“大公无私”的科举、古典清淡的生活节奏……诗人慢慢述说,游走其间,在这样的世界里,诗人才能找到自我,但是古代的美好终会消失,清朝不适应了。诗人自己能适应吗?诗人无法面对失落的“清朝”,也无力改变自己去适应,诗人不愿意改变也不愿意面对现实的生活,他情愿留在一个过去的时间里,他相信“他不会死|也不会离开我们|在我们的心里延续着,延续着……”

三.解构“今天”的形象

(一)韩东:当代的英雄。“有关大雁塔|我们又能知道什么|我们爬上去|看看四周的风景|然后再下来”在韩东的眼里,大雁塔只是大雁塔,它没那么多朦胧的含义,登上它也不能成就英雄,“我们要求自己写的更真实一些”⑤历史的、文化的、传统的象征,在诗人那里都是不被需要的。

“有关”一词,带有很强的主观性,是人们在发表自己已经领会的观点时运用的词汇,在《有关大雁塔》中,诗人要说明的不是别人的、传统的大雁塔,而是诗人内心感觉到的、真实的大雁塔,“有关大雁塔|我们又能知道什么?”短短两句,将平常人眼中的大雁塔摧毁殆尽,大雁塔并不代表什么,它只是一个被人攀爬的物质。在“那些不得意的人们”中,诗人也看到了自己,现实生活中的人们都有心中的寄托,而那些承载这些寄托的所谓崇高的事物,也许并不能让人成为英雄,人们最终还是会“转眼不见”,诗人在大雁塔上找不到英雄的时候,自己也成为了可笑的当代英雄,这唯一的英雄形象,是在当前的社会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而无所适从,痛苦徘徊地位尴尬的多余人。

(二)梁晓明:各人的个人。作为极端主义诗歌群体中的一员,梁晓明在诗歌当中展现自我的方式也独具一格,“极端主义者认为,诗歌必须从虚无中走回来,回到最基本的层次。而画面是最有效的表达方式!反语也是。含混也是”,在梁晓明的诗中,我们看不到抽象的概念,只有一幅幅最平常的画面,诗人就存在于这些画面当中,感受着最深刻的亘古的孤独。

梁晓明的诗歌中有着极其鲜明的自我意识,能明显的看到诗人寻找自我的足迹。《各人》当中,展现了一幅幅最平常的生活画面,喝茶、说话、握手、下楼梯、披雨衣,但始终都有“我们”和“各人”的对立,人在本质看来,就是一个个人,但是我们却不可能与群体生活绝缘,我们需要它,需要相聚、交流与认同,只是最终人还是各人的,人们所有的行动,努力或是付出,结果依旧是“各人走各人的路”,一个人的生命存在仿佛是一个悖论,诗人在最后给了我们回答:“我们各自逃走”,在自我和人群的交织中,在面临生活的困苦时,诗人强调的是“各人”的承担,这样我才成为我。我们生活在茫茫无际的人海之中,但我们自己是自己所独有的。

(三)瞿永明:穿黑裙的女人。瞿永明是一个在第三代诗人中地位特别的女诗人,她的《女人》组诗,展现了不一样的女性形象,这是女人对女人的思考,“她不是那种‘眼观六路的诗人,而是‘独自清醒,执著于自身经验挖掘的是那种‘近视者”,不同于传统的将女性当做物品观赏或者是将女性作为某种寄托的意象的男性写法,诗人用女人的角度写女人,给我们带来不一样的思考。

《预感》是组诗中的第一首诗,这是诗人思考的起点,“穿黑裙的女人”将女性的弱势地位展露无遗,女人需要穿裙子并且過激的穿上黑裙子来强调自己的角色,这样的强调也只能出现在晚上,她没有直接的视线,只能“秘密的一瞥”。在诗中,“她”和“我”是对立的,“她”面对的是整个男性化的社会,有着“野蛮空气”、“残酷的雄性意识”,而“我”是“盲者”,“在白天看见黑夜”,先前的那种躁动与不安,在诗人的自我陈述中又回归平静,诗人已经清楚地认识到女性对自己角色的反感,女性在男性面前的自卑,她可以在孤独的沉思中领悟自身的残酷,她在自己的平静中收获了意义:每个女人都要面对自己的深渊。

四.结论

第三代诗歌是一段喧哗的历史,从社会与历史中挣脱出来的诗人们,将自我无限地展现出来。从朦胧诗到第三代,其实是无权威向新权威的一种挑战,第三代诗人脱身与朦胧诗,在发生巨变的社会现实中不断的找寻新的自我,他们的诗歌中爆炸的自我形象,是在时代挤压下审视内心的产物。

参考文献

[1]徐敬亚.中国现代主义诗群大观1986-1988[M].上海:同济大学出版社,1988年.

[2]谢冕.谢冕论诗歌[M].南昌:江西高校出版社,2002年.

[3]王学东.第三代诗论稿[M].成都:巴蜀书社,2010年.

[4]程光炜.中国当代诗歌史[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年.

[5]洪子诚.中国当代新诗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

注 释

①徐敬亚:《历史将收割一切》,同济大学出版社,1988年,第2页

②谢冕:《谢冕论诗歌》,江西高校出版社,2002年,第176页

③徐敬亚:《崛起的诗群——评我国诗歌的现代倾向》,《当代文艺思潮》,1983年,第1期

④徐敬亚:《中国现代主义诗群大观1986-1988》,同济大学出版社,1988年,第362页

⑤徐敬亚:《中国现代主义诗群大观1986-1988》,同济大学出版社,1988年,第53页

(作者单位:湖北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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