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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伊登个人英雄书写的崩塌

2019-04-01吕鹏张弛

文学教育·中旬版 2019年3期
关键词:伊登马丁杰克

吕鹏 张弛

内容摘要:相较同时期的美国作家,被后人尊崇为“美国无产阶级文学之父”的杰克·伦敦对马克思主义思想的认识处于领先地位。他在《马丁·伊登》中塑造了一位试图通过个人奋斗突破自我命运、同时得以窥视社会阶级形成的个人主义英雄,这是一个具有朦胧社会主义意识的形象,揭示了资产阶级社会“美国梦”实现过程中个体的精神异化与社会隔离。本文试结合尼采超人理论、弗洛伊德“人格三重结构”、马克思社会历史批评分析马丁·伊登悲剧形成的原因以及英雄式书写崩塌后产生的社会影响。

关键词:马丁·伊登 个人英雄主义 杰克·伦敦

一.引言

在《马丁·伊登》(Martin Eden)序言中作者杰克·伦敦(Jack London)选用了美国诗人奈哈特(John Neihardt)著名短诗《让我度此一生》的第一节缅怀笔下的人物,最后一句是“终以空虚的躯壳毁于泥尘,”杰克·伦敦试图在这部半自传体小说中向读者书写一种个人英雄式人物的存在:像马丁这样出身卑微的小人物,通过自身的不懈奋斗和顽强意志改变自身命运,朝着自己的“美国梦”不断前进,从而厘定了普罗大众中依旧存在着西西弗斯式“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英雄人物。但是,主人公最后选择投水自杀来告别世界,基于个人奋斗的英雄式书写似乎走进死胡同。是什么致使已经实现财富自由和阶级跨越的马丁选择告别这个世界?为什么他这样一个怀有强烈求胜意志的人会向死亡低头?像他一样、为个人“美国梦”拼搏奋斗的美国人民是否也陷入马丁这种“美国梦”崩塌的精神困境?

对马丁·伊登形象及其命运的讨论,学界多围绕人物心理、身份转变及社会历史条件进行讨论。不同于围绕杰克·伦敦作品中的超人思想及精神悲剧进行单独讨论(肖曼琼 2003),抑或另辟蹊径,从文学市场化历史语境下讨论作家追求大众文学市场消费的心理导向(虞建华 2011),笔者认为这些研究恰恰反映出该人物自身奋斗历程同社会联系的丰富性和深刻性:这个过程恰恰是个人同社会双向影响的过程,是自我同社会联系过程中不断异化的经历,是杰克·伦敦在资产阶级社会集体记忆建构中书写的浓墨一笔。本文选择的理论着重研究马丁个体同社会的双重互动过程:超人理论的本质是鼓励引领集体精神文化的重建,这与主人公的奋斗初心一致,即马丁的个人奋斗符合社会价值期待和美好想象;人物三重人格的研究展现了个人理想同社会现实碰壁的回响:自我实现面临瓶颈,社会思潮未必给予正面的积极反馈,相反,“本我”需要同社会理想谋求妥协;马克思社会历史批评则回答了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性,展现了个人英雄书写的价值悖论和西方资产阶级体制的众多内在弊端。在此背景下,笔者结合人物奋斗经历,审视主人公精神状态的异化过程及多种哲学思潮交融下的社会主义思想归向,观察资本主义精神建构下的美国社会阶层分化及其带给大众的精神隔离感,探寻马丁·伊登式个人英雄书写的崩塌对当代西方马克思主义回归和对资产阶级社会大众心理的边际影响。

二.尼采超人学说影响下的马丁·伊登式英雄书写

小说中多次出现了“赫伯特·斯宾塞(英国唯心主义哲学家,主张社会达尔文主义)”、“朗费罗(美国诗人,诗歌多歌颂人生、催人奋发上进)”、“卡尔·马克思(德国历史唯物主义者)”等字眼,这些都凸显出杰克·伦敦试图将马丁塑造成为一个怀有坚定意志、不断奋斗的中心英雄人物。在与罗丝交往的过程中,马丁就深刻感受到了他与罗丝之间的阶级差距:无论是家境、社会身份,还是个人的仪表、言辞,两人彼此差距悬殊。但是,他首先想到的不是逃避或者欺骗,他选择讲述他所知道的、上层人物颇感兴趣的冒险经历,通过虚心求问来感受知识、修养带来的“未知的魔力和浪漫的诱惑,”[1]21刚开始罗丝并不欣赏这个人粗鲁的举止和缺乏教养的细节,她甚至试图用弹奏钢琴向马丁宣示进攻,“要着重指出他们之间的那道鸿沟是不可逾越的。”[1]23长期过着水手生活的马丁未曾体验过这样被酒会、音乐和艺术充斥的上层生活,加之他初见罗丝的美好印象,很快他便陷入了徜徉其中、加入上层生活的想象。

弗里德里希·尼采(Friedrich Nietzsche)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Also Sprach Zarathustra)中谈及对“上帝已死,超人诞生”的旧有宗教秩序被颠覆、重建人类社会自由秩序和价值观的憧憬。[2]尼采希望人类社会摆脱对神权的崇拜和宗教束缚,转而关注人类自身的社会秩序与道德观念,“超人”的提出正是為了解决人如何确立生活的意义这一命题。通过“末人”、“超人”的对立,尼采认为可以推动社会种族的流动与进步,作为人类所能进化成的最高价值的人类代表,超人是拥有英雄美德和实现幸福的载体,也是推动整个人类社会进步的力量。他指出超人就是大地的意义,喻指人类取代上帝之后,超人这一英雄形象成为生活在大地之上无数奋斗者的目标。而在书中,马丁的形象与气质都在昭示他成为尼采“超人”理想的可能。

罗丝初次见到马丁时便已经感受到了他身上强烈的男性气质:勇敢、直率、毫无矫饰;而尼采“超人”思想也很快在马丁对罗丝的追慕行为上显现出来:他决定“把自己来一次全面的改造,”[1]39他希望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缩小和上流社会的差距,哪怕只是买些牙刷、领结之类宣示阶级身份的标签。在奥克兰公共图书馆借阅书籍时馆员询问他是否是水手后,他决定改变自己走路的姿势,以衡量上流阶层的那套标准来改造自己;另外,在罗丝悉心纠正他的语法错误、不断向他灌输文学作品魅力时,他希望融入上层社会的“新世界”,为此他努力摆脱下层阶层那套保守狭隘的眼光和生活方式,在人人以过上上层生活为荣的社会观念下,马丁所代表的奋斗阶层符合社会共同的价值期许,即通过自我奋斗来改变个人命运。

在回旧金山的航程中马丁萌发了写作这一实现阶级跨越的梦想。“这个世界里多的是朦胧而模糊的地方,可是他一眼看到了整个,并不只是局部,他还看到了征服这世界的办法。写作!”[1]87马丁怀有雄心,他知道快速击溃这些阶级堡垒可以通过写作这种捷径实现飞跃,通过作品创作,他可以获得想要的名气、身份、财富等等,尽管彼时他还不得不为生计发愁、靠出海探险等底层生计存活。深受斯宾塞思想影响的马丁尝试结合自身经历去探索身边事物的属性本质,他将时间和心血倾注在不停的写稿、寄稿、退稿的过程之中,“他在黑暗中挣扎着,”[1]134他始终怀有信心,哪怕周围人甚至是罗丝逐渐对他的选择失去信心。在最绝望的时候,他选择了底层生活最野蛮也最激发斗志的方式——与人搏击,“跟一切有生命的东西一样,‘摆脱了残暴的兽性,并且从一切强有力的权威手里夺取最好的命运。”[1]155

由此,马丁的形象成为尼采超人思想影响下一种正面、积极的英雄书写,个人追求进步即生活的意义,成为继“上帝已死”之后最能代表人类生存呼声的最强音,也最容易赢得上层社会罗丝们的倾心。种种行为昭示着马丁类英雄宣誓自我存在的尝试,即突破宇宙“永恒性”来获得一种超越体验。[3]马丁无视物质、精神层面的现实差距,这种英雄书写是对惟个人奋斗决定成功的英雄主义价值取向的褒扬,也是清教传统建构下的美国梦的真实写照。

三.精神分析视角下的个人英雄书写悲剧

马丁的奋斗离不开女友罗丝的帮助指导,但随着彼此心理距离的拉近、语言障碍逐渐消解,当两个人平等坦诚地交流更为深刻的话题,两个人之间更为尖锐的阶级身份差异、世界观冲突开始凸显。罗丝对马丁的指导实质上只是满足上流阶层制造阶级壁垒的设想,以阻止像马丁一样的底层人民书写他们的奋斗史。主人公有意识地向上流阶层靠拢并未得到上流社会的认可,罗丝不接受他的写作谋生打算,他自身的粗鄙水手烙印难以抹去,他在上流文化生活中的身份没有得到明确,只是沦为资产阶级身份中的“他者”。

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的“人格三重结构说”详细分析了人类心理活动过程中三种意识力量的冲突过程[4],这恰映射着马丁迈向上流阶层过程中“他者”身份解构、重建的心理过程。作为持续展露英雄气质的人物,该人物的奋斗初衷开始伴随他的写作经历发生变化,马丁对自我奋斗的目的开始产生怀疑,感情破裂、迟到的成功带来的巨大反差使人物心理产生扭曲,个体状态发生异化。作为从底层出来奋斗的小人物,他期待上流社会优渥美满的生活,这种主观的欲望被阿瑟邀请到罗丝家聚会的机会触发,源自享乐原则的自我意识开始通过自我努力尝试使压制在心底的原始欲望和冲动得以满足,为此,他不惜花光积蓄买来书籍和打印机,在罗丝的指导下学习纠正语法错误,借缩小和上层阶级的表面差距,来满足自己突破时空约束的自我意识,突破自身潜能完成自我实现。

但是,随着他借助写作开始将自己的底层生活经历写进创作的作品中,马丁实际是以“他者”视角开始审视身边的上层人士。当他再次与他们骑车兜风、参加社交聚会时,他已不再是过去那个举止粗鲁而头脑简单的底层青年,“他者”身份赋予他客观看待身边人思维方式和言论判断的独特视角:“浅薄无知而又见解独断”“过去,他真傻,竟然以为凡是工人阶层以上的衣冠楚楚的人士全是智力过人、具有审美力的,”[1]284知识和见识不再成为上流阶层独占的优势,某种意义上他和罗丝阿瑟们的阶级身份鸿沟已经填补,而上层仍试图把控和底层工薪阶层的距离:他们把反对他们的声音称之为“流氓式的社会主义者,”[1]287由此,马丁开始意识到自己所要追求“自我”准则和上层社会树立的“超我”标准已然两立:上流阶层统治的那些律师事务所、大企业根植于剥削和不平等,个人主义的激进选择加剧了阶层之间的分化,不平等由此开始产生。

勃力森登和马丁一样,过去也追求“在命运的当头痛击之下,我头破血流,可还是不低头,”[1]314他告诉马丁资产阶级小姐们爱的是她们那套微不足道的上流阶层道德观念,他们跳出阶级差别的局限,开始追索心中真正的“超我”状态。马丁憎恨勃朗特法官和摩斯先生这类人一边相信“强者生存”竞争策略、一边又“剥夺其他强者力量争取平等的权利”的虚伪面孔[1]363,来自工人阶层的马丁靠自我奋斗实现了命运的改变,但是这些个人主义者靠垄断的特权和身份来巩固上流阶层的地位,他的“自我”观念开始动摇,他渴求阶级跃升,但是阶级跃升后的肮脏和虚伪却让他无法苟同。由此,马丁苦苦建立的阶级跨越理想崩塌,“本我”意识源自对资产阶级上流社会的羡慕、以享乐为符号的功利性奋斗,底层生活经历和资产阶级虚伪真相的反差让他陷入了个人臆想的美好理想与眼前残酷现实的伦理困境之中。[5]这种生存伦理强调的是人与周围人、社会之间的良性互动,努力重塑自我的马丁既无法重新融入到工人阶级群体中,也不被有优越感的资产阶级所接受,主人公难以承受由此形成的精神错位,直至陷入伦理身份界定的困境。

而勃力森登的死再次给马丁的生活带来沉重打击,他同罗丝的分手使他的生活陷入了空虚。尽管他可以尝试回到旧日的工友身边参加他们的聚会,但他已经沉浸在物质成功带来的虚无状态中,亦无法接受生活的真相,即阶级跃升后带来的同身边阶层的疏离和面对现实的无奈。马丁的英雄式奋斗经历、他在书中展现的英雄主义的美和力量无法被热捧他的资产阶级所真正理解,只是沦为一种消费资料和谈资需要,哪怕他身边拥趸无数,罗丝重新回到他的身边。马丁的悲剧源自他对“自我”的难以把持,古希腊悲剧所强调的人神对立为生存意志与命运主宰提供了反抗原由[6],而一旦当人的主观力量被放大,意志空白开始出现,强力意志走向消极的虚无,大地的意义不再,[7]个人英雄书写走向崩塌。

四.朦胧的社会主义者:马丁·伊登英雄书写的社会影响

在马丁身上出现了两种对立:他追求极端的个人主义,希冀靠自我奋斗改变命运;另一方面他深知阶级之间的鸿沟和难以对抗的社会现实,英雄理想最终破灭。马丁的个人英雄式悲剧是建立在特定的资产阶级社会条件之上:以罗丝为代表的资产阶级企图架空社会生活的全部价值,使得一切秩序和制度变得“虚伪而庸俗。”[1]442他不愿被这种条框束缚,他坚持自己的个人英雄主义应当是走现实主义道路,他清楚地认识到罗丝给他的帮助实质是想“用阶级理想、阶级价值和阶级偏见来把我改造成你自己阶级的一员,”[1]442如此个人主义奋斗便失去了“超人”哲学推动全社会和全人类进步的积极意义,相反,资产阶级将剥去人与人之间的一切美好,徒留赤裸裸的欲望。

马克思·韦伯(Max Weber)曾将近代资本主义精神中以职业概念为基础的理性行为这一基本要素构成归结于基督教的禁欲主义[8],清教精神建构下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似乎破除了原罪之论,但在“上帝已死”论调下的资产阶级价值判断和信仰坚守开始模糊:理性主义受到动摇,消费主义不断掀起,技术异化与人格空虚不断重演,社会阶层间的社会矛盾持续激化。伊格尔顿(Terry Eagleton)认为马克思主義的核心内容即承认阶级斗争与生产方式两个概念的有效结合关系到整个社会的发展,如社会关系、物质分配和意识形态等。[9]在参加勃力森登所在的无产阶级党支部会议时,马丁与众人有过一番深谈:勃力森登指责他“怀着那套尼采思想,反正是个时代落伍者了,”[1]370马丁则在五分钟发言中抨击了“那帮奴隶(工人阶级分子)的道德观念和斗争策略,”[1]370他仍坚持进化论下社会的竞争机制,却也看穿了“由精明狡猾、无孔不入的生意人和债主建立的所谓共和国”[1]372的实质,他认识到资本主义社会的种种弊端,物质泛滥及消费贪婪驱使下的社会恶性竞争诱使个人主义者只关注结果和价值,忽视个体存在的最基本价值和意义[10],而当个人实现梦想时只能陷入价值迷失,就像马丁的无产阶级意识始终没有唤醒,他没有真正思考过个体存在的社会意义,因而阶级斗争没有成为他选择的武器。这是马丁作为个人主义英雄人物的局限所在。

马丁并不是尽善尽美的英雄式人物:他在萌生对罗丝的爱意时也曾拿她和工人阶层的女工进行比较,“根据她们那特定的阶级的标准来衡量,她们全是好姑娘,为了菲薄的工资辛苦干活……在生活的荒漠里渴望抓到一丁点儿幸福,”[1]56在努力实现阶层跨越时,他也同样产生过和资产阶级一样的想法,“在他生活其中的下层是那些低贱的人们,他过去一辈子沾染了不少低贱的品质,向上爬到那个纯化的王国里,那边住的是上层阶级。”[1]76他会不顾生计花光积蓄买一辆自行车同罗丝们外出游玩,他有虚荣的一面;这种个人主义和对资产阶级的迷恋切割了他与工人同志们的紧密联系,精神上的疏离流浪、缺乏认同使他最终走向自我朽化,个人主义奋斗走向宿命论。马丁·伊登坚守的是一种爱默生式的个人主义,即带有心智和超验色彩的追求个人自由和权利的奋斗信仰[11],是同大众理想的一种主动抗拒。所以马丁选择接触社会主义思想,只是反映他个体对大众理想的不屑和罔顾,他只是想将社会主义思想同自己的个人主义理想调和,以达到自己主观上奋斗的目的,这也使得他无法用更加宏大的眼光看待资产阶级社会的工人运动斗争思潮,也使得他无法怀着个人英雄式的精神和勇气迈向共产主义信仰,突破社会历史局限。

书中勃力森登不愿将自己的著作《蜉蝣》(Ephemera)等给杂志社出版,他觉察到了潜伏在看似庞大的读者阅读兴趣下的消费浪潮和商业化社会的虚伪势利[12]。正如杰克·伦敦的著作在20世纪初的美国报纸上和其他消费产品广告同列一样,“(杰克·伦敦)这些书不可避免地参与了更大范围内关于生产和分配过程、商品的地位……资本主义发展带来的变化等讨论,”[13]马丁所处的美国资产阶级社会已经和过去不同:历史遵循着特定的发展规律,完成近代工业化、开始向垄断资本主义转型的美国社会内部出现多种来自底层的声音,工人运动和罢工斗争此起彼伏,尼采、斯宾塞的唯心观点也被大肆鼓吹,随后中产阶级掀起的进步运动开始寻求自身的改良,基督教义重新阐释清教精神所界定的“美国梦”,经济危机下面临的物质财富获得与政治道德滑坡“二律背反”现象再次得到遏制,政府和中产阶级的自我改良缓解了社会矛盾,“病态”的美国梦复归正常旋律。本就不为马丁所感兴趣的社会主义思想也就没有立身之地,這也是马丁个人主义英雄书写崩塌后所留下的隐喻。

五.总结

“以空虚躯壳毁于泥尘,”马丁·伊登的悲剧取决于自身和社会环境两大因素,相互牵扯,彼此影响:个人主义的极端意志最终在阶层差异的鸿沟前瓦解,而基于尼采学说的竞争机制无法化为寻求革命、谋求改变秩序的社会主义意识。同时,马丁的成长曲线折现出美国社会转型时期的深刻文化冲突,马丁·伊登对马克思主义的暧昧态度为我们今天研究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回归提供了种种思考。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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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杨柳,潘洞庭,畸变与幻灭:《马丁·伊登》的美国梦[J].求索,2014(06):153-154.

(作者介绍:吕鹏,南京林业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系本科生;张弛(通讯作者),南京林业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系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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