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问题”,回归“主义”
——马克思经济学教育反思
2019-03-28
(扬州大学商学院 江苏 扬州 225009)
一、马克思经济学为什么要超越“具体问题”
1.众所周知,马克思经济学的研究方法是唯物辩证法,是“历史的与逻辑的统一”,其分析周期是跨越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社会主义社会等不同社会形态和历史时期的,其研究对象是社会经济历史的发展中抽象出的社会经济发展规律,是社会生产关系而非某一种市场、产业或企业,因而具有显著超长期、超宏观的特点;马克思经济学的研究目的,是最广大人民生活的改善和福利,是“无产阶级大解放”。事实上,马克思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提出,正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指导下运用马克思经济学论证的结果。因此,马克思经济学不仅是一种科学,也成为一种信仰;马克思经济学分析了经济中一些比较具体的问题,但我们理解和运用马克思经济学不能仅仅停留在分析具体问题的层面。虽然马克思经济学对资本的研究之于现实的企业经营、以及对社会大生产的研究之于社会经济管理等的确皆有可取之处,但这方面诸如企业和国家的管理及治理的理论,东西方都有其它应用经济学科的大量研究,马克思经济学可以作为经济学的一种元理论,不必要也不应该与之争夺这个地盘,而要从中超脱和解放出来,站在更高的视角,研究更为基础性、制度性的生产关系内容,发挥自己所长,对其他一些学科起理论指导作用。
具体讲,马克思经济学的发展,必须建立在正确理解和把握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深厚的人文本质和理论引领功能的基础上,超越短期的、具体的“问题”,回归“主义”,寻找一个能够合理有效地促进社会和谐、防范经济危机的分配制度与长效机制。
所以,马克思经济学的教学和研究,要有超越“具体问题”的自觉意识,这是由马克思经济学自身的研究方法、研究对象、研究内容、研究目的和理论范式决定的,必须如此;否则不成其为马克思经济学。
2.有比较才有鉴别,只有看到马克思经济学和西方经济学的差异性,才可能更好地理解马克思经济学为什么要超越“问题”。相比较而言,西方经济学的方法和功能与马克思经济学大相径庭。西方经济学以“问题”研究为主,也擅长研究问题。马歇尔教授就标榜自己的经济学是“纯经济学”,是超越意识形态的科学,不是研究主义而是研究问题的科学。事实上,新古典经济学不但没有研究“主义”,而且刻意避开了对“主义”的研究。而它的分析方法,所谓短期分析、长期分析、边际分析、均衡分析等,也决定了它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
在新古典经济学中,分析理性人的行为本质上是一种短期的、个体分析,如果说经济的运行是以人们的短期理性为基础的,那么毫无疑问,社会的发展是以人们、或这个社会的整体的、长期、乃至于超长期理性为基础的。人类社会的发展与进步本身证明了这一点。社会理性也就是历史唯物主义所讲的是历史的、辩证的、也是合理的,“社会的发展是历史的与逻辑的统一”。所以缺失了超长期和超宏观的视野,是不可能真正理解马克思经济学的,也不可能真正理解社会和经济,而这恰恰是新古典分析方法和数理模型所不能做到的。
马克思经济学的方法是唯物辩证法和历史辩证法,是“逻辑和历史的统一”。而新古典数理模型的逻辑是和所谓“短期”、“长期”统一的,其分析问题的时间跨度并不是“历史”的,依靠这种方法理解和分析马克思经济学,难以避免掉进“庸俗化”陷阱。“我们不能简单地以现代主流经济学的局部分析思维来解构和批判作为整体性的马克思学说,这会造成一叶障目的问题……”
西方经济学的研究非常强调市场效率,但是,缺乏公平的效率不但有损于大多数人的利益,而且也是不可持续的。政治经济学讲的很清楚,公平的缺失,即无产阶级、大多数人的(相对)贫困化,会导致经济危机。而经济危机是最无效率的一种状态。所以,西方经济学数量模型研究方法虽然很精确,但是只是一种相对短期的、狭隘的精确,而不足以分析类似与经济危机、社会发展这样更广阔、更长期的问题。经济危机问题,其发生和存在看似短期、是暂时的,但是其形成的原因却可能是整体性的、长期性的,因此,分析和解决就要依靠长期性的分析和措施。这就是马克思经济学超出西方经济学而独具的引领功能。
二、马克思经济学如何超越“具体问题”
1.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超越“问题”,就要更多地研究“主义”、运用“主义”。正确把握政治经济学理论的本质和功能,在超宏观和超长期层面对社会、经济乃至于经济学进一步充分发挥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前瞻引领功能与作用,自觉防止政治经济学的庸俗化。
就象哲学超出其他学科一样,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也应该超出其他经济学科,要从具体应用的误区中走出来。马克思经济学在更大程度上是研究“主义”,而不是“问题”。虽然他也研究“问题”。把马克思经济学往具体经济问题研究的方向上扭转,恰恰是马克思所激烈批判的经济学的“庸俗化”,是一种“返祖”现象。这将彻底扼杀马克思经济学。马克思经济学要发展,还是必须继承和发展马克思的人本主义和人文关怀,并在此基础上研究和引导经济学的发展。这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本质。偏离了这个大方向,发展出来的就不是马克思经济学了。
超越“问题”,研究“主义”,本质就是经济学研究要超越短期、局部利益,着眼于长期利益、大局利益。具体而言,就是政治经济学的发展与运用应该更多地集中在防范经济危机和促进社会和谐这个方向,进一步具体讲,就是要更多地好好研究分配领域的问题。经济的正常运行是社会和谐的基础,如何避免经济危机的出现是经济正常运行的前提,而危机与收入差距、贫富差距的联系首当其冲。收入差距、贫富差距或分配问题本身对社会和谐具有直接的影响;而其通过制造经济危机使社会矛盾的激化是其重大间接影响。
2.超越“问题”并非不研究“问题”,而是要以“主义”指导“问题”的研究;研究“问题”后最终还要回归“主义”。马克思经济学的发展方向,绝对不是去抢西方经济学的饭碗,也去做具体的经济指导与管理工作——这其实就是马克思当年所极力反对的经济学的庸俗化、是没有出路的;而是应该重在对危机的分析和防范、以及社会层面的经济管理方面,以社会和谐、经济和谐为本真。
当今世界几乎所有国家,尤其是发达市场国家,经济只要出了问题,一定不是供给而是需求——需求不足导致经济衰退或停滞。在新技术、新材料蓬勃发展的今天,供给不是主要问题。需求不足的问题,在根本上是一个分配问题,分配不平等导致消费相对不足从而需求不足。至于其他问题,大多不过是这个问题的副产品。分配问题的解决,在更大程度上不是靠技术而是靠“主义”——类似的一些重大经济“问题”,往往最终还是需要某种“主义”来解决。
在经济运行层面,在一些“问题”上,马克思经济学与西方经济学并无太多矛盾,二者有差异,也有统一。市场运行机制,比如等价交换、供求机制、竞争机制等,马克思经济学是一样承认的;再比如流动资本和固定资本,在西方经济学中即可变成本和不变成本,其实是一回事。马克思经济学与西方经济学最大的出入在哪里呢?——分配领域。即马克思经济学认为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是按资分配而西方经济学认为是通过市场等价交换进行的按要素分配。所以前者认为按资分配产生了剥削和收入差距导致经济危机、不合理;后者则认为按要素分配等价交换公平合理而对收入差距问题避而不谈。这是两种不同的“主义”——虽然西方经济学坚持认为自己只是研究经济问题的“纯粹”科学、而从不承认自己经济学中存在的“主义”。问题是,不论产生收入差距的根源或原因是什么,收入差距是经济危机的根源,这一点是马克思经济学的亮点和长处,马克思经济学要发挥和要发展的地方亦在于兹。经济学作为一种理论、思想、“主义”,处理好一个社会的分配问题,应该是其核心任务。而分配问题的恰当处理,必须与反危机联系起来才有可能。马克思经济学关于经济危机的论述、分析和研究要成为其在社会经济战略层面发挥指导、引领功能的理论基石。
马克思经济学所要做的就是,以其深厚的终极人文情怀为统帅,来引领经济学研究的大方向,就是社会收入差距和贫富差距应该处于怎样的一个“度”上,才能够既保护社会相对公平又不损害市场经济效率。这才是最广大人民利益之所在。朝这个方向进行的,即是回归“主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