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幼儿园教师职业认同的发展现状及启示

杨帆 王兴华

2018年“两会”期间，教育部部长陈宝生提到发展学前教育最大的短板是教师资源不足，强调加强幼儿园教师队伍建设，幼儿园教师流失是一个关键的问题。研究发现，幼儿教师流失的外部原因主要表现在工资待遇及社会地位较低[1][2]等，内部原因主要是工作压力大[3][4][5][6]、职业倦怠[7]、职业认同感低[8][9]等。已有的关于教师职业认同与其离职倾向的研究表明，教师职业认同感对其离职倾向有预测作用，教师的职业认同感与其离职倾向之间是反相关，高职业认同感的教师的离职倾向低[10][11][12][13]。提升教师的职业认同感，有利于保证教师队伍的稳定性。

教师职业认同既指一种状态又指一种过程，“状态”指个体对自我所从事的教师职业的认同程度；“过程”指个体从自我的经历中逐渐发展、确认自己教师角色的过程[14][15]。幼儿教师职业认同的高低，关系到他们对本职业的热爱和肯定程度，既是干好本职工作的前提和保障，也是教师专业发展的内在动力[16]。

挪威政府将高质量的教师和教师教育改革作为教育发展的核心[17]。资料显示，挪威幼儿教师的职业满意度和幸福感都非常高，愿意稳定在同样的工作岗位上。本文透过调查分析挪威幼儿教师的职业认同的发展情况，总结有益经验，希望为提升我国幼儿教师职业认同感提供一定的借鉴和参考。

一、研究过程

笔者共调查了挪威卑尔根地区6所幼儿园3～6岁班级的18名教师，并选取其中的5名教师进行了

访谈。

首先，借助王彩凤编制的《幼儿教师职业认同问卷》（KTOIQ）在幼儿园中进行问卷调查，获得教师职业认同的整体发展情况。该问卷包括职业认知、职业需求、职业情感和职业意志4个分问卷，共14个题项。职业认知指的是个体对幼儿教师这一职业的性质、意义、内容的认识；职业情感指的是教师是否喜欢这个职业，在职业中收获的体验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职业意志指的是教师对这一职业的忠诚程度或在这一职业中的坚持性；职业需求，包括教师的内在需求和外在需求，主要指教师对这一职业带给自身益处的满意程度，内在需求指的是教师自身的能力发展与价值实现，外在需求指的是外界对这一职业的评价等。

其次，笔者利用在幼儿园跟班的一个月时间选择5名教师（其中一位是园长，另4位教师来自两个班级）作为观察和访谈对象。观察的目的旨在了解教师职业认同感在日常工作场景中的表现；访谈采用预设的访谈提纲从职业认同的四个维度出发，旨在探析教师职业认同感背后的原因。观察、访谈与问卷的结果形成交叉验证，以保证数据的真实有效性。

二、研究结果与分析

1.幼儿教师职业认同的总体水平

调查分析显示，教师的职业认同为中等偏上水平。其中，职业情感维度得分最高，处于高认同水平；职业意志、职业认知、职业需求这三个维度处于中等偏上水平。

2.教师职业认同中的情感和意志认同：教育是爱的投入与奉献

（1）职业情感：因为喜欢而选择成为幼儿教师

“教师积极的情感是献身教育事业的动力源泉，是建立良好师生关系的重要基础，是取得理想教育效果的基本条件。”[18]这种积极而持久的情绪体验有利于教师建立职业归属感。挪威幼儿教师的月薪是2万～3万挪威克朗（约合人民币1.5万～2.3万元），处于中等水平，教师之间工资差别不大，但会依据工作年限逐渐上涨。在问及选择成为一名幼儿教师的原因时，一位教师表示，

“在大学选择专业时，我完全可以选择将来工资待遇更高的专业（如医生、工程师），因为我是根据兴趣爱好选择的职业而不是工资待遇，我自己喜欢和幼儿待在一起，喜欢幼儿教师这个职业，我认为这个职业有其他职业无法比拟的重要性，并且工作环境和谐而放松，我很享受其中。”

在挪威，学前专业的大学生每学期需要去幼儿园进行为期4周的实习活动，亲身体验幼儿园的工作内容与工作环境，如果出现不喜欢或者不适应这份工作的情绪状态，可以换专业或者从事其他行业的工作。因此可以说，绝大部分的幼儿教师都是出于个人意愿自主选择这一行业，这也在一定程度上保持了幼儿教师的低离职率。

此外，挪威的幼儿园秉承“家”的理念进行建设和管理，不存在职称评定晋升等考核，教师对幼儿园的事务都有平等的知情权和参与权，有时候还会出现园长代替有急事的教师带班的情况。在这样和谐友爱的工作氛围下，教师与教师之间、教师与幼儿之间更像是亲密的家人，也进一步加深了教师的情感认同。

（2）职业意志：工作中迎难而上

教师的职业认同是个体从自我的经历中逐渐发展并确认自己教师角色的过程，是个体与环境相互磨合的过程[19]。在磨合的过程中，教师需要依靠自己的意志力，克服工作中遇到的种种困难；也是在这样的过程中，逐漸形成自己的职业意志力、发展自己的职业认同感。

在访谈“工作中遇到的挑战”这一问题时，一位教师表示，“挪威是一个移民国家，卑尔根大多数幼儿园中非挪威籍的小朋友有一半以上，幼儿园老师会面临多元文化的挑战，因此如何提升自己对多元文化的理解与认识就是我在刚入职的时候面临的挑战。我首先给自己打气，坚信自己一定能克服这个困难，成为一名合格的幼儿教师，然后通过和幼儿园其他有经验的老师交流心得，参观博物馆、美术馆等方式提升自己对多元文化的认知，以使自己更好地和不同文化的幼儿、家长相处。我现在已经工作一年半了，感觉自己有能力应对将来工作中遇到的其他挑战。”

不同发展阶段的幼儿教师在工作中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挑战，教师在解决了遇到的问题后，会提升自我效能感，会加深“我适合做幼儿园老师”的认知，职业意志力也会进一步加固。教师职业意志力的发展，会鼓励教师积极解决问题，减少职业倦怠感。

3.教师职业认同中的职业认知：了解工作是开展工作的前提

教师职业认知是个体建立职业情感、表现职业行为的前提，是教师职业认同的重要组成部分。在访谈“幼儿园教师的职业价值”这一问题的时候，他们表示“挪威政府将学前教育作为推动国民终身学习和发展的启蒙教育，认为学前教育在提高国民素质和促进个体全面发展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幼儿园是培养儿童独立性和社会性的地方，幼儿教师肩负着促进幼儿全面健康发展的责任”。

幼儿教师在认识到这一职业的伟大与重要性之后，会认识到自己的言传身教将会对幼儿的發展产生深远的影响，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很有价值的事情，从而提升自己的职业认同感。

4.职业需求：幼儿教师需要来自社会的关爱

本研究中职业需求指的是幼儿教师对职业所带来的满足的程度，满足包括自我专业发展的内在需求和外界评价、工资待遇等外在需求两种。此次问卷调查中，教师职业需求维度的得分最低，其中外在需求部分得分低于内在需求得分，这说明教师认为自己的社会地位不高，且工资待遇较低。

在内在需求发展方面，挪威的教育行政部门给予教师充分的学习自由，幼儿教师每周工作时间为35小时，并且每周还有4小时的自由学习时间，也就是说，教师可以在工作时间阅读、上网或者备课；每年有5天的额外假期，教师可以利用这些时间进修或者培训，在不占用教师休息时间的前提下，教师可以有更多的选择，丰富自己的生活。此外，还为教师的职后培训和发展提供资金保证。2015年挪威政府对教师职后培训的投入超过10亿挪威克朗[20]。

虽然挪威政府在幼儿园的发展方面投入了大量的资金，但是当笔者问及幼儿教师社会地位的问题时，受访教师均表示幼儿教师的社会声誉不高，相较于前几年虽有所进步，但仍然有人觉得幼儿教师这一职业没有技术含量，甚至觉得幼儿教师就是一个“高级保姆”。教师表示，虽然幼儿教师也是从事教育行业，但是幼儿教师的社会地位低于小学教师，有些外界人士觉得幼儿教师的工作非常轻松，就是陪幼儿玩耍，没有深入了解就进行错误地评价会影响教师的职业认同情况。

三、启示

1.增强幼儿教师的自主权与参与权

教师之间拥有平等的参与权、话语权，可以使教师从狭隘的专业技术训练中脱身，成为领导课程改革、教育改革和社会改革的中坚分子[21]。挪威的幼儿园由于幼儿园的整体规模较小，教师数量也不多，教师之间的关系较为简单和紧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共同参与幼儿园的活动，教师具有很大的自主权和活动的参与权。与此同时，挪威的幼儿园没有评职称和晋升等评价，教师权利得到很好的保障，这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教师的平等关系和团队合作。相比而言，我国的幼儿教师工作压力较大，自主权反而较小，教师职业倦怠现象严重，造成教师资源的流失。因此，教育行政部门应改革现有的评价和考核机制，给幼儿园和教师更多的自主权、平等的参与和话语权，推动教师团队合作的凝聚力，促进教师能力的

发展。

2.创设和谐舒适的环境氛围

职业认同不是固定或预成的，而是在各种关系建构下形成的。同事、家长是教师不可避免的交往对象，处理好这些关系能为教师带来积极的情感体验，营造和谐舒适的氛围，使教师更好地从事工作。幼儿园可以在家园合作以及教师队伍凝聚力两方面开展活动，及时对教师工作中遇到的问题进行解疑，减轻教师工作中人际交往的压力。

3.幼儿教师的专业知识培训个性化

不同发展阶段的教师对培训的需求不一，幼儿园需要结合教师的实际情况，提供更适合教师发展阶段的培训。面对新手教师，幼儿园应侧重于根据新手教师的特点，为其选择经验丰富的老教师进行一对一入门指导；面对经验型教师，幼儿园应该创造机会组织这类教师听讲座、外出培训；面对成熟型教师，幼儿园可以通过营造良好的科研氛围，给予他们更多专业支持，鼓励教师参与课题和研究工作；面对研究型教师，幼儿园可以为其提供更好发展平台，如外请专家，定期为研究型教师进行专业指导，以促进教师研究能力的提升。

4.解决幼儿教师的待遇问题

当前我国幼儿教师待遇问题突出，工资低、待遇差，不仅导致教师队伍稳定性差，流失率高，行业内部流动性大，教师队伍质量提升难等问题，而且直接影响整个学前教育发展的质量。因此要解决幼儿教师的待遇问题，需要提升学前教育地位，肯定幼儿教师的劳动力价值，提高幼儿教师的社会地位；需要政府的直接干预，保障幼儿教师的工资待遇，不仅包括公办幼儿园有编制教师的待遇问题，也要包括日益壮大的民办幼儿园教师以及公办幼儿园中没有编制教师的待遇问题，调动教师工作的积极性，提高幼儿教师的职业认同感。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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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李旭.幼儿教师职业认同、领悟社会支持与职业倦怠的关系研究[D].河北师范大学，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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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https：//www . regjeringen . no/en/aktuelt / Education-provides-opportunities-for-all-/.

[21]Sadovnik A R. Teachers as Intellectuals：Toward a Critical Pedagogy of Learning. by Henry A. Giroux[J].Contemporary Sociology，1989，18（6）：951.

（作者单位：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

责任编辑：胡玉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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