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铁生《合欢树》预设分析
2019-03-22陈静贵阳学院
陈静 贵阳学院
预设,“从逻辑角度说,预设可以被定义为这样一种句间关系:当一个句子预设另一个句子时,第二个句子必真,不论第一个句子是真还是假。”[1]分为语义预设和语用预设,前者指词语使用的合适条件,而后者指的是说出的话在语境里是合适的,即符合双方的共识。
一、预设
(一)语义预设
人说话时遵循经济原则,言简与意赅是一对矛盾,因此人经常话里有话。如“他又来了”,这个“又”就意味着动作或情况重复发生,动作的时间跨度从过去到现在。再比如:
“‘老师找到家来问,是不是家里的大人帮了忙。我那时可能还不到十岁呢。’我听得扫兴,故意笑:‘可能?什么叫可能还不到?’她就解释。我装作根本不再注意她的话,对着墙打乒乓球,把她气得够呛。”[2]
这是母子之间一次日常的对话,儿子的得奖勾起了母亲的骄傲回忆,母子就作文话题展开,母亲“可能”一词显出了她的溢于言表的喜悦之情。而儿子单挑这个字眼,在这儿,儿子的赖皮,母亲的认真,通过这两者间的小冲突,母子间的深情隐隐可见。史铁生的散文集《去来集》中几番对话勾勒了母子之间深深依恋之情。
(二)语用预设
交际时,参与者共享相关背景信息,不然交流很难顺利进行,这个共识就成了交流中的预设,即语用预设,如果说语义预设是话里有话,那语用预设就是话外有话了。如“母亲惊惶了几个月,昼夜守着我,一换药就说:‘怎么会烫了呢?我还直留神呀!’幸亏伤口好起来,不然她非疯了不可。”[3]
成年后,史铁生患病,母亲坚持治疗,尝试各种偏方,一次在用药时将儿子烫伤。从这句不经意的念叨,可以看出母亲的一心扑在治病上,只要有一线希望都不愿意放弃,结果发生意外,那种不愿意事件发生,但事情又偏偏发生,又痛又悔的心情。
虽然母亲想尽力治好儿子的病,但是最终不得不接受现实,如:
“后来她发现我在写小说。她跟我说:‘那就好好写吧。’我听出来,她对治好我的腿也终于绝望。‘我年轻的时候也最喜欢文学,’她说。‘跟你现在差不多大的时候,我也想过搞写作,’她说。‘你小时候的作文不是得过第一?’她提醒我说。”[4]
母亲一再的提及写作,想启发作者找到一条活路。母亲不忍伤及儿子,即使提及期望,也是小心地重提母子往日温馨的对话,提醒暗示儿子开出自己的一条路出来。境遇在改变,但母亲的爱子之心不会变。越是困难,越显出母亲的坚忍,不经意的话里,无不处处替儿子着想,鼓励儿子,又生怕刺激到儿子。借扯闲话开导儿子,儿子也明白母亲的用意。知子莫若母,知母莫若子,儿子何尝听不出母亲话外话,但成年患病后的母子对话都是小心翼翼,随着母亲的去世,母子之间敞开心扉的机会永远失去了。
“有一年,人们终于又提到母亲:‘到小院儿去看看吧,你妈种的那棵合欢树今年开花了!’”[5]
多年后,老邻居提醒,母亲亲手种植的合欢树开花了。树在人亡,但是母亲的爱不会因为困苦而消失,不会因为离别而消亡。母爱就是生命的源泉,滋养着所有的人。作者回忆“第三年,合欢树却又长出叶子,而且茂盛了。母亲高兴了很多天,以为那是个好兆头,常去侍弄它,不敢再大意。”合欢树寄寓着母亲的殷殷期盼。长青之树承载着无法言说的母爱,也代表着的生命的希望。邻居又告诉“我”院子里有新的生命诞生,看着合欢树的树影长大,享受着母爱的荫蔽,一代又一代,生生不息。合欢树,在“我”与邻居眼里,俨然成为母亲的化身,温暖与温情,在不停传递。虽然邻居没有明确表示,母亲对我的期盼,众邻居也没有直接表示对作者“我”的关切,但作者完全领会众人的好意。每个人都有不能触碰的角落,即使关心,也可能造成意想不到的伤害。双方的想法由于种种原因无法完全一致,在对话中,隐藏交际意图,使听话人领悟到说话者的用心,能更好的形成新共识。而共识正是人交往的前提,尽管它是隐含在词句里,交际环境里,需要认真体会才能识别,但是能协调人际关系,顺利实现交流。
二、结语
总之,预设,无论是语义预设也好,还是语用预设也好,在人的交际中,普遍存在。预设包含着丰富的信息,说话者可以使话语婉转,而听话者识别预设,也能帮助领会说话者的真实意图。双方基于共识进行交流,并达成新的共识,推进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