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戏曲考校五则

宋平平

(安徽大学 文学院，安徽 合肥 230000)

一、破功

《古本戏曲丛刊》初集《红梅记》第三出慈训：“【前腔】母命谨依从，将绣谱擎奇，翠丝弹动。况一线初添，正好纱窗。朦胧，怎偏向北笺写作，早忘却金针拈弄。从今把六桥花柳，都铺入绣图中。”[1](P25)

由此可知，“破功”是“动工，开始工作”的意思。其例可见明·王廷相《王肃敏公集·杂诗一百首》《捣衣曲》：“大火西流玉露深，破工连日捣秋砧。凉州较此寒犹早，密霰清霜夜夜心。”[2](P53)《宋会要辑稿》“职官二十九”，染院：“东院地位窄狭，河水细小。西院去请柴蒿场务，远者五里已下，日般三五转，人匠不破功。”[3](P98)

二、风华

《汉语大词典》收录了“风华”的五个义项：犹雅丽；优美；风采才华；指优美的景色。文中的“风华”一词与“云雨”相对，显然，“风华”并不是这些意思。“华”在《汉语大字典》中的释义为：“华，植物的花朵。同‘花’。如：‘春华秋实’”。《故训汇纂·艹部》：“华，本亦作花，同。”《尔雅·释畜》：“‘黄白杂毛，駓。’郭璞注:‘今之桃华马’陆德明释文。”《中华字海》：“华，音花，同‘花’。”《诗经·周南·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4](P4)从字书来看，“华”是“花”的异写，由此可知“风华”作“风花”。《汉语方言大词典》收录“风花”：“风花，<名>指天空中斑驳散乱的云气。吴语。”[5](P748)这一释义显然不符合文义。又《近代汉语大词典》收“风花雪月”，比喻风流放浪的生活。“元·吴昌龄《张天师》第三折：‘今日个风花雪月相逢日，抵多少龙虎风云聚会时，咱须索见天师。’《初刻拍案惊奇》第十五卷：‘光阴如隙驹，陈秀才风花雪月了七八年，将家私弄得干净快了。’”[6](P569)

“风花”的意思接近“风花雪月”。在戏曲中对应“云雨”，应作“男女调情”理解，文从字顺。

三、胡炒

“胡炒”词义不明，查《汉语大词典》也无此词。“炒”在《汉语大字典》中有两个解释：1)把东西放在锅里搅拌着弄熟；2)倒买倒卖。显然不符合词意。“胡炒”一词不能做字面意思理解。“炒”当是“吵”之讹，“炒”和“吵”为同音借用。又前后文的“告”“道”“好”“到”“朝”“消”和“吵”押韵，“胡炒”当为“胡吵”。

四、晚老婆

这里的“晚老婆”对应着前文中的“二婚娘子”，当是“续娶的妻子”义。《近代汉语大词典》收录“晚老子：即晚爷”“晚母：后娘”“晚娘：母死，父续娶的妻”“晚女：最小的女儿”[6](P1913)。皆是此类。相同用例常见于他书，《汇评三国志演义》第八十三回：“玄德为关、张，即孙夫人再至亦不容也。今人听了老婆，薄了兄弟，是诚何心哉？或曰孙夫人是后妻，亦不难矣。未知和尚曰：‘今人听了晚老婆，薄了亲兄弟者更多，况盟兄弟乎，更难也，更堆也！’”[16](P130)《今古奇观》清初刊本卷十八：“最狼毒仪滑最短见得是那晚老婆，大不是一两婚人。便是那低门小户，减剩货与那不学好为夫。”[17](P227)又《今古奇观》清初刊本卷十八：“男子汉到中年，筋力渐衰。那娶晚老婆的大半是中年人做的事，往往男大女小。假如一个老苍男子娶了水也似一个娇嫩妇人，绩是千箱斛尽。”[17](P227)

五、羞人搭搭

“桃来李荅”应作“桃来李答”。“羞人搭搭”应是“羞人荅荅”，“羞人荅荅”作“羞人答答”。《汉语大词典》收“羞答答”，形容害羞的样子。同样，“羞搭搭”是形容害羞的样子。“羞搭搭”的用法可见其他诸例，《型世言》第三十七回：“李良雨急了道：‘吕大哥，我与你都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今日虽然转了女身，怎教我羞搭搭做这样。’”[20](P69)《狄公案》第四十二回：“我知道你的意思，昨日进来，羞搭搭的不好意思，故此说了几句满话，现在又转脸不过来，其实心下早经动情了。”[21](P245)《夹竹桃顶针千家诗山歌》：“州前小姐未经风，吃个情郎扯住要做喜相逢，一时难脱，只得强从，鲛绡帕上，染却嫩红，情哥郎羞搭搭拿去灯前看，好像映日荷花别样红。”[22](P32)《说唐三传》第六十三回：“欢娘笑道：“‘啐，废物东西，青天白日，羞搭搭说这样话来。’”[23](P4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