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社会创业研究现状、热点及趋势——基于VOSviewer的科学知识图谱分析

王佳桐，胡 敏，朱甜甜，施永川

（1.温州大学 创业创新学院，浙江 温州 325035；2.韩国国立群山大学 国际创业系，韩国 群山 54150；3.韩国崇实大学 管理学院，韩国 首尔 06978）

一、引 言

社会创业（Social entrepreneurship）作为创造经济和社会价值融合的实践［1］，在解决社会所面临的地区经济发展失衡、环境恶化和老龄化等问题方面，很大程度上弥补了政府、市场及非营利组织三方失灵的不足。因此，社会创业在促进社会和经济发展方面占据了越来越重要的位置。社会创业的概念从20世纪50年代就被学术界所关注，但在过去15年间，研究者们对社会创业的研究兴趣及成果才开始快速增长，社会创业研究也在国际上成为一个重要且有影响力的研究议题［2］。社会创业以解决社会问题为使命，运用商业运营的方式，兼具了非营利组织与企业的特性。这种多元的特质，吸引了不同领域的学者们的广泛关注，从而使得社会创业研究逐渐成为经济学、管理学、公共管理学、社会学，交叉学科的研究热点。过去15年间，国外学者们对社会创业概念的定义变迁［3］、社会创业与社会创新的关系［4］、以及通过社会影响力评估（Social Impact Measurement［5］对社会创业的当前研究和未来研究方向进行了梳理。而在国内，学者们对社会创业的核心内涵、框架［6］及概念界定等进行了探讨［7］。与此同时，社会创业作为一项推动社会经济发展的实践活动，也吸引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研究高等院校社会创业教育，并产生一系列优秀的研究成果［8］。

二、分析工具与数据来源

（一）分析工具

在文献数据库快速发展的时代，科学知识图谱为研究人员提供了便利，它是一种跨学科的研究方法，结合了可视化技术、图形设计、计算机科学与文献计量学等研究方法。而VOSviewer则是一种基于网络数据创建科学知识图谱(Science Map)的文献计量分析软件。它用于多元化和动态化的网络数据分析，是近五年来国际上较有影响力的科学知识图谱可视化分析工具［9］。本研究将利用该分析工具和科学知识图谱研究方法将社会创业前沿领域的海量文献数据信息转变为可视化的二维图，以便于更好地理解社会创业研究领域的整体情况、发展态势与结构特征等。

（二）数据来源

本研究以Web of Science数据库核心集1992-2019年间所检索的1 122篇文献为分析对象（研究仅选取了article和review两种文献类型），收录数据包括标题、作者、摘要、来源出版物与引用参考文献，并从Web of Science中导出文本后，再导入VOSviewer中进行分析，数据统计时间为2019年8月3日。借助VOSviewer对社会创业领域的相关文献进行统计整理，不仅可以清晰地了解社会创业领域的研究热点、主要研究作者、主要国家、主要研究机构等情况，并可以了解彼此之间的相互联系。

三、样本统计与分析

（一）时间分布特点

和一般类型的创业相比，社会创业是一种新型的创业模式，虽然其实践发展的时间并不长，但近些年来社会创业得到了世界各地学者的广泛关注，相关的研究成果也不断增多。通过梳理，我们发现2005-2019年这15年间该领域研究热度持续走高，越来越多来自不同领域的学者开始关注社会创业。截至2019年8月3日，在Web of Science核心集数据库上发表的社会创业主题论文达1122篇，预计未来社会创业领域研究成果数量将会继续保持增长的态势。

（二）空间分布分析

第一，国家分布特点分析。通过对该领域的文献发表所在国家（地区）、依托的机构及期刊来源进行分析，并按照发表总量提取前十五名，得到表1、2、3和图1、2。

表1 2005-2019社会创业研究发文量前15的国家（地区）分布

图1 社会创业研究国家分布科学知识图谱

从国家（地区）分布看（图1），总共有93个国家（地区）发表过社会创业领域的文献。目前，美国在社会创业领域的研究成果最为丰富，文献发表数量远超于其他国家，主要围绕社会创新、技术变革、组织管理等方面展开分析和探索。此外，英国、西班牙、澳大利亚、加拿大、德国、法国、意大利等国家发文量也较为突出。美国和英国的网络中心性最强，其中美国和英国的连接数分别为29和22，表明美国与29个国家的有进行过合作研究，而英国与22个国家开展过合作研究。可见美国与英国在社会创业方面不仅研究成果数量多，而且注重不同国家间的合作。值得一提的是，中国虽然在社会创业实践和研究方面起步较晚，但是近15年以来也形成了一批高质量的研究成果。目前，我国在国际期刊发表的社会创业研究文献共有40篇，和15个国家（地区）开展了共同研究，通过借鉴国外先进的发展经验，积极探究符合本土特色的社会创业模式。

第二，期刊分布特点分析。从期刊的分布来看，在收集的所有文献资料中，一共涉及486中期刊，期刊的类型不局限于经济学、管理学，也有心理学、社会学、教育学，同时还涵盖了环境科学、农学、人类学等诸多领域。按照发文量来看，排名比较靠前的期刊有JOURNAL OF BUSINESS ETHICS、JOURNAL OF SOCIAL ENTREPRENEURSHIP、ENTREPRENEURSHIPAND REGIONALDEVELOPMENT、JOURNALOFBUSINESSVENTURING、VOLUNTAS、SUSTAINABILITY、ENTREPRENEURSHIP THEORY AND PRACTICE等。从这些期刊来看，随着各个国家的学者和机构对社会创业的关注，国际期刊当中还拥有了专门研究社会创业的期刊，如JOURNAL OF SOCIAL ENTREPRENEURSHIP和SOCIALENTERPRISE JOURNAL，虽然影响力还不是特别大，单身这对于该领学者和研究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推动力。此外，高产期刊大部分也都是所在领域的顶级期刊，尽管如此，期刊类型仍集中在经济学和管理学领域。

表2 2005-2019社会创业研究发文量前15的期刊分布

第三，发文机构特点分析。从发文机构来看，最具代表性的有巴伦西亚大学、印第安纳大学、牛津大学、伊利诺伊大学、哈佛大学、卡罗莱纳州立大学、昆士兰大学、圣加仑大学等。尽管德国圣加仑大学是最早关注社会创业领域的研究机构之一，但发文量仅排在第十位。整体来看，发文量排名靠前的高校大部分为美国高校，并且被引的频次也都非常高，可见美国的社会创业研究在国际上具有强大实力与影响力。此外，美国的伊利诺伊大学、东北大学、卡罗莱纳州立大学的连接数也高于其他机构，中心性强，说明这三所学校与其他研究机构开展了较多合作研究，是推动社会创业研究领域国际合作的重要力量。

表3 2005-2019社会创业研究发文量前15的机构分布

第四，学科分布分析。从研究所依托的学科来看（见表4），排名比较靠前的几个学科有经济管理、环境科学、公共管理、教育学、社会学等。一方面可以看出，国际社会创业研究所涉及的学科十分广泛。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国际社会创业研究依托的学科仍旧高度集中在经济管理学领域，跨学科研究热度还未形成。

表4 2005-2019社会创业研究依托学科情况

（三）高产出与高影响力作者分析

对该领域的研究者发文数量和合作网络进行了分析。在该领域内，有部分学者一直致力于社会创业的探讨和研究，并形成了较丰富的研究成果，详见表5。从研究者个人来看，排名前列的高产学者有：美国印第安纳大学伯明顿分校Bacq Sophie和McMullen Jeffery、美国普渡大学印第安纳波利斯分校Andersson Fredrik、美国圣迭戈大学Meyskens Moriah、中国香港理工大学YantoChandra、德国吕纳堡大学Halberstadt Jantje、德国柏林赫尔梯行政学院Mair Johanna、美国伊利诺斯大学芝加哥分校Renko,Maija等。而影响力较高的学者有英国剑桥大学Tracey Paul、美国圣迭戈大学Meyskens Moriah、英国牛津大学Nicholls Alex、美国印第安纳大学伯明顿分校McMullen Jeffery、美国圣迭戈大学Meyskens Moriah等，他们的文献被引率在该领域处于前列（见图2）。

图2 社会创业研究机构分布科学知识图谱

在合作研究上，分析发现在本领域内，主要形成了三个合作圈（见图3），一是以Syrja、Kraus、Shaw三位学者为中心的合作圈，该合作圈由英国和芬兰学者构成，主要聚焦在社会创业倾向、社会创业国际比较、社会创业绩效评估的研究；另一个合作圈是以Renko为核心构成的合作圈，该合作圈全部由美国学者构成，主要聚焦社会创业意愿、社会创业风险资本、社会创业技术创新等方面；还有一个合作圈以Bacq为核心构成的合作圈，该合作圈由美国和比利时学者构成，主要聚焦在社会创业领导力、社会创业组织管理、社会创业企业文化等方面。综上所述，尽管以上学者在国际社会创业研究方面处于核心地位，对社会创业也进行了各个方面的探索，但整体而言，社会创业领域的研究还是以个人为主，合作研究的情况相对较少。

表5 2004-2019年社会创业研究高产出与高影力学者

图3 社会创业研究国际合作情况科学知识图谱

四、研究热点与趋势分析

本研究运用VOSviewer对Web of Science核心集收录的与社会创业相关的关键词进行了共现性分析，生成社会创业领域高频关键词科学知识图谱。关键词是学术文献表达核心内容的重要词汇，同时也代表一篇文献所涉及的领域。通过对文献数据当中的高频关键词分析,我们可以挖掘出该领域的研究热点。

本研究将关键词出现频次15的词汇设置为高频关键词，共得到100个共现关键词，见图4和表5。通过对这些关键词的频次和连接强度进行排序比较，发现出现次数较多的有社会创业、创业、创新、社会企业、企业、绩效、组织、商业、管理等词汇，且这些词汇呈现较强的连接强度，意味着这些关键词与其他关键词有着紧密的联系，并在关系网络中占据中心位置。为了更好地呈现出社会创业研究领域的热点，本研究梳理出了频次大于35,中心性大于0.025的关键词共25个，其中表6列举了这25个关键词的出现频次、连接数、中心性。然后以这25个高频和高连接数关键词为基础，运用VOSviewer软件绘制了2005-2019年社会创业领域共现关键词科学知识图谱，如图4所示。其中图上圆圈的大小表示关键词出现频率，圆圈越大说明该关键词出现越多。图中的连线代表了该关键词的连接强度，即该关键词与其他关键词共现的次数总和。而连接强度越高，则代表该关键词中心性越高，即在共现网络中影响力越大。根据高频率和高链接数的关键词的以上种种特性，我们基本上可以判断高频率和高链接数的关键词代表了某研究领域的热点和前沿。按照以上原理，本研究整理分析后发现社会创业领域的研究主要围绕“商业和组织”（蓝色）、“创业和企业”（红色）、“创新和绩效”（绿色）三个核心主题来展开，见图5。

图4 社会创业研究关键词科学知识图谱

图5 社会创业研究热点分布科学知识图谱

表6 2004-2019年社会创业研究出现频次排名前20的关键词分布

（一）研究热点1——宏观层面：经济发展，区域发展；政策制度

首先，从宏观角度的经济发展与地区发展方面来看，Sonnino等人在其研究中指出，受全球经济和环境恶化危机的影响，越来越多的地区看到了社会企业对社会及经济方面的积极影响力，肯定了在经济衰退的大环境下社会创业的重要性［10］。除此之外，社会创业的制度与政策也是现今研究中的热点。如：Stephan与McCarthy等学者分析了政府行动主义、社会文化与制度对个人社会创业的影响，因这些背景的差异导致个人对社会创业的倾向以及创业模式选择的差异［11］。从研究中可以看出社会创业对社会经济会产生积极的影响力，而政府的制度与政策也会对社会创业率有显著的影响。

（二）研究热点2——企业层面：商业创业与社会创业，社会价值与经济绩效，创新

中观层面的研究涉及三个方面：第一方面是关于商业创业与社会创业的差异；第二个方面是社会创业价值和绩效；第三方面是社会创新。首先在商业创业组织与社会创业组织的差异方面，Wry等的研究中通过认同理论（Identity Theory）探讨了商业思维与社会福利思维共存的重要性，其中提到当社会企业家将两种思维平衡时，对机会的识别与开发、社会和经济价值的追求会产生影响，不仅如此，这也会影响到未来的商业模式以及企业管理等各个方面［12］。如何平衡经济与社会目标不仅是理论研究中的热点，更是实践课题中不断被探讨的问题。其次，关于社会价值与绩效方面，部分学者从企业的外部关系网络层面，探讨了合作伙伴的多样性［13］、社会资本、社会关系网对创造型社会与经济价值的影响。最后，在社会创新方面，Phillips等探讨了组织外部的社会关系网对社会创新的作用，Pol和Ville提出商业创新与社会创新存在重叠，但根本价值上又存在差异。今后，学者们可以对商业创新与社会创新的差异进行深入研究［14］。

（三）研究热点3——个体层面：社会企业家精神，社会创业意图的前因

个体层面的研究热点集中在影响社会创业意图的个人特征及环境因素上。Nga等运用定量的研究方法分析出大五人格在推动社会企业家在企业决策方面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其中提到开放性（openness）对社会愿景和创新方面有着积极的作用；而宜人性（agreeableness）在对于社会企业家精神（可持续性、创新能力、建立网络社交的能力、经济收益）的各个方面有着显著的影响［15］。另外，在社会创业意图方面，Zahra等人的研究中指出，社会和制度背景会影响个人社会创业的意图［16］。Miller(2012)等也提出同情心是影响社会创业过程的根本动机。从积极促进社会创业的角度来看，个体层面的教育水平、社会背景与个体因素仍是学者们关注的重点，整体而言社会创业定量研究处于初步阶段，无论是理论、测量方法、分析方式等方面还存在很大的探索空间［17］。

（四）研究趋势分析

为了更好地观察国际社会创业研究的时间变迁，本研究使用VOSviewer当中的Overlay Visualization功能来分析研究热点的变化，见图7，颜色越深代表研究的热点越为久远，越浅代表刚刚兴起的研究热点。从研究的时间线来看，随着时间的推移，研究热点经历了创业、机遇、管理等涉及社会创业理论与概念的较为宏观的研究，再到创新、模式、社会企业等研究，然后发展到现在的以可持续、绩效、合法性、战略等为主的研究，展望未来，混合型组织、治理、远景等将可能成为今后研究的热点话题。

图7 社会创业研究时间科学知识图谱

五、总 结

本研究对近年来（2005-2019年）在Web of Science核心集数据库上发表的1122篇社会创业领域文献进行了科学知识图谱分析。通过分析我们发现社会创业研究的中心，仍在欧美发达国家，这一点无论是从发文量，发文机构还是期刊数量上都能看得出。从研究所涉及的学科来看，社会创业研究主要集中在经济管理学科上，教育学、工学与其他学科的研究正处于逐步发展的过程之中，跨学科研究并未形成常态。从研究的时间线上来看，对社会创业的探讨经历了从单纯的宏观与概念研究，到对创新、模式、社会企业等层面的研究，最后发展到现在的以可持续、绩效、合法性、战略等为主的研究。不难否定，社会创业的实践发展与国家制度的完善在很大程度上加速了社会创业理论研究的脚步。因此，社会创业理论研究也是随着国际社会对社会创业的充分认可而逐渐趋于成熟的。

通过对社会创业的高频关键词分析后发现，目前在该领域的研究热点集中在“创新”“社会企业”“绩效”“组织”“商业”“管理”等词汇上。并且，彼此之间显示较强的关联度，在未来定量研究中，这些词汇仍旧是值得讨论及深入挖掘的议题。特别是为减少社会创业的失败率，从组织层面的前因去探讨企业战略、社会创新、社会资本等对企业绩效的影响，以及探讨如何提高社会创新，如何制定符合社会企业发展的战略等议题需要在未来得到更多的关注。此外，通过科学知识图谱分析显示：混合组织的框架及特性分析；社会创业与社会治理的关系；社会创业的社会价值及对区域经济和的影响；社会创业的发展前景等将可能成为今后研究的热点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