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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文化人”网络空间转向的学理阐释与研究进路*

2019-03-14

关键词:以文化人样态场域

方 黎

(1.安徽农业大学 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安徽 合肥 230036;2.安徽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2)

互联网延伸了大众的实践与意义空间,空间的嬗变重构着大众的生活与思考方式,亦衍生出新的文化存在危机。与此对应的思想政治教育的方式也在寻求革新,“以文化人”作为思想政治教育创新发展的内生动力与重要的育人机制,迫切需要在空间拓展中寻求新的转向,正如列斐伏尔所认为的那样:“空间在建立某种总体性、某种逻辑、某种系统的过程中可能扮演着决定性的角色,起着决定性的作用。”[1]

一、网络的延拓为“以文化人”呈现出新的空间

自1994年中国科学院全面接入互联网(Internet)以来,20多年互联网技术的普泛化应用与发展,实现了互联网由单一的技术向度发展成为一个崭新的、立体化的实践空间,对“以文化人”的工作提出了空间转向的需求。

(一)互联网的技术优势实现了网络的普泛化发展

技术的应用适应并丰富了人的社会化存在方式,人作为“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对于信息的渴求与人际沟通的需求极为旺盛,互联网以技术的方式首现于大众生活中,在信息获取、人际沟通等方面展现出独特的优势,以此吸引了大众的广泛关注与卷入,实现了网络的普泛化发展。论其具体缘由:其一,信息获取便捷化。从信息获取的内容看,互联网重构了自上而下的信息传递模式,打破了信息的圈层封闭化与资源的特权性,分享与围观推动了信息高覆盖率蔓延,在点击之间实现全球多样信息的获取。从信息获取的渠道看,移动互联网的发展催生出一批信息生产与消费同构的新媒体,信息获取渠道多样、可选。从信息获取的门槛看,互联网赋予大众极为低廉且高效的信息获取平台,随着互联网运行中硬件设备(移动终端等)与软件设备(各类信息库、网站等)的成本降低,以及国家资金的投入与政策的鼓励,大众接触网络的机会趋近平等化,“媒介即讯息”,接触到网络,就接触到低门槛、高效率的信息源。其二,人际沟通的自由化。一方面,互联网打破了人际沟通的时空壁垒,熟人间沟通交流的方式更为及时、多样;至于陌生人,沟通双方的身份、处境因互联网的介入而显得不那么重要,无数个体栖居于网络中,因趣缘聚散,沟通更为自由。另一方面,互联网的虚实同构性为网民交往中的自我呈现提供了选择性呈现的可能。从自我存在方式上来看,自我一般是物质自我(指向人的自然存在)、社会自我(指向人的社会存在)、精神自我(指向人的精神存在)的统一,互联网重构了人的自我存在方式,实现了数字自我与物质自我、社会自我、精神自我的耦合,并且个体在互联网的呈现中主要以数字自我的形式出现,数字自我通过符号的运用,具有身份的隐匿性,在熟人圈中,个体可以筛选自我的存在样态;在陌生人中,个体可以自由建构自我的存在样态,人际沟通的方式、形式、内容等极为自由,正如穆尔所说:“电脑把人带进了赛博空间,并且最终促使人类改变了自身。”[2]

(二)网络与人们生活实践的高度接榫实现了互联网由工具性存在向空间性存在的发展

网络的普泛化发展为网络与人们生活实践的高度接榫铺设了前提,在网络的应用实现网民数量的普泛化的同时,技术的纵深发展与庞大网民群体中所蕴含的需求与商机等因素,共同促成了网络与人们生活实践的高度接榫,而网络在融入人们生活实践的同时,实现了由工具性存在向空间性存在的发展。空间本属于一个方位名词或者物理名词,它不能脱离物质社会而存在,作为人的实践空间,它还应具有一定的社会关系属性与社会实践价值。因此我们可以从三个方面理解网络的空间性存在。其一,网络融入并拓展了人们的实践空间。当代互联网已经不仅是大众生活中的技术应用,而且成为大众重要的生活方式与实践空间,网络由他者的存在样态发展成为大众生活实践的重要要素。而网络世界中所展示的交互平台,将大众的衣、食、住、行与精神生活等几乎人类绝大多数的需求涵盖其中,进行生产与消费等多种需求满足的实践,不仅网络与人们的生活实践高度接榫,大众也凭借网络在传统地方空间之外拓展出新的实践空间。其二,技术发展实现了网络世界与现实世界的虚实同构。传统意义上对网络的认知多为其所搭建出的虚拟世界,然而当网络与大众生活实践高度接榫之后,网络所展示的便不仅仅是虚拟世界,而是与现实世界进行能量交换的虚实同构的世界。这不仅表现在“互联网+”所展示出的线上线下的同步融入,还体现在网络世界对现实世界的仿真、再现与重构等网络世界与现实世界的互动中。其三,大众网络实践的互动方式由技术交互走向意义交互,衍生出新的实践关系。伴随着互联网的普泛化发展,大众网络实践的互动方式经历了四个阶段:“人—器物”互动、“人—界面”互动、“人—网络空间”互动、“人—网络生活世界”互动[3]。在“人—器物”互动阶段主要是人对于互联网的初级使用,是初级的技术交互关系;进而发展至“人—界面”互动阶段,人开始了解并进入、运用互联网界面,还属于感知交互关系;随后发展至较为高级的“人—网络空间”互动阶段,人们开始充分利用网络空间进行信息的获取与传播、生产与消费、交往与互动等,属于信息交互的关系;而更为高级的阶段是“人—网络生活世界”互动,这其中网络已经成为人们的生活世界,由提供技术发展至创造意义,人与互联网的关系发展至意义交互的新型实践关系。

(三)“以文化人”需要在网络延拓中寻求新的空间转向

解决人的问题首先需要在有人存在的地方进行,“以文化人”研究问题场域转向的必要性在于网络空间正在以不可阻抗的速度成为人们栖居的常态化空间,吞噬着大众传统的时空存在感。其一,网络空间延拓的同时不断挤压地方空间。空间化存在样态的网络与大众的生活实践高度接榫后,在与地方空间进行能量交换的过程中不断兑现并满足着大众生存、发展所需要的资本与需求,当人们实现并习惯了足不出户、生活无忧的现实之后,地方空间便在大量宅男宅女与自由工作者的网络化生存中不断受到挤压。其二,网络空间延拓中出现了空间取代时间的现象。现代性最重要的表现之一便是空间取代时间,网络作为现代性的技术产物同样正在吞噬时间,在网络空间极大延伸并丰富了大众的社会化存在样态的同时,也在不断满足大众多样的自我需求,“我”成为网络空间中的王者,“我”拥有信息的选择与生产权,“我”拥有身份的重构权,多样的“我”在网络空间中有着N种生活方式,所以,当我们感慨时间都去哪了的时候,网络正在“我”的自我想象的满足与社会化存在的延伸中,一点点吞噬时间。其三,网络空间在“吸粉”的同时导致成瘾。网络空间因其交互性、自由化、便捷性等优势一经生成便以超强的磁性不断“吸粉”,然而也因对地方空间的规则突破、对时间线性发展的隐匿、对娱乐的片面推崇等特质而让大众产生了解构的快感与自由的轻松,网瘾成了常见的现象。

由此我们发现,网络空间犹如黑洞,不断吸收着地方空间、时间、人群,成为大众生活新的重要场域,而“以文化人”的工作就不能止于传统地方空间,人在哪里,“以文化人”就要到达哪里,人以怎样的方式存在,“以文化人”的工作就要根据人的存在方式而不断深化,因此,“以文化人”的问题场域转向网络空间成为必然。

二、网络空间大众生存样态的不良现象亟需“以文化人”的主动作为

网络空间一经形成就因其高度的开放度、自由度、共享度等特质而具有了较强的包容性,面对这一新锐空间,我们不仅要看到大众在畅快实践、自由表意中丰富、延伸了自我的生存样态,还要看到极具包容性的网络空间中大众生存样态所出现的不良倾向,这里“大众”的语义意指网民群体,尤其是青年网民。诸类不良倾向的蔓延折射出网络空间的文化危机,愈发显示网络空间“以文化人”的紧迫性。

(一)网络空间中大众存在实践行为失范现象

“失范”一词是社会学中常用的术语,较早出现于法国社会学家杜尔克姆于1897年所著的《自杀论》一书,用来“描述某一社会或群体缺乏统一的规范或出现价值混乱的情况”[4],以此来类推网络空间实践行为失范的概念,可以理解为网络空间的行为主体背离一定社会规范与社会主导价值的要求,在网络的接触、使用中所出现的行为偏差情况。在日常网络实践中较为常见的实践行为失范现象主要有以下几种:

一是网络成瘾。随着网络空间便利性功能、愉悦性体验、海量信息呈现等优势的不断彰显,网络成瘾现象在大众中急速蔓延,这不仅体现在好新求异且自制力弱的青少年群体中,还体现在成年人群体,显著的现象是“低头族”“御宅族”越来越多,朋友圈越来越热闹,现实人际圈越来越淡薄,这种现象不仅对于青少年当下与未来的成长产生严重的消极影响,对于成年人的健康、工作、家庭等方面亦产生不容小觑的负面效应。二是网络暴力。从人肉搜索到网络谩骂,从恶意围观到隐私曝光,从网络恶搞到网络围攻等一系列充斥着网络无政府主义、网络群体极化等危险因素的网络暴力现象,虽然形式上虚拟,但在蔓延速度高、波及面广的网络传播中,对暴力施为对象的身心产生极富有冲击力的伤害,且在虚实同构程度日趋紧密的网络空间中,网络暴力可迅速地转换为现实世界的暴力行为,将虚拟世界的实践行为失范与现实世界的实践行为失范勾连起来。三是网络犯罪。从网络恶意造谣、网络剽窃、网络黑客攻击、网络黄赌毒到网络自杀引诱等一系列网络现象中可以看出,网络犯罪极大干扰了网络空间的行为秩序,在一系列负面行为与信息的冲击下,激发起诸类网络实践行为失范事件,在对现实社会法律准则、道德规范、价值体系的挑战中,网络实践行为失范的严重程度加深。

(二)网络空间中大众存在文化取向混杂现象

不仅网民在网络空间的交往实践中创造出了新锐的网络文化,传统地方空间的各种文化形态亦争先恐后地在网络空间博取流量,一时间网络空间成了各种文化内容力量博弈的较量场。要肯定的是网络空间融汇了大量具有积极价值导向的文化内容,既包括主导文化的主动进入又包括网络文化中的积极成分以及全球范围内先进文化的开放共享等。然而,网络空间中庞杂的文化内容也存在一些反面的成分,对大众的文化取向产生消极影响。

一是文化价值取向暧昧不清。任何一种文化的存在与发展都有其特定的文化利益需求,多样的物质生产方式与生活境遇等因素决定了大众拥有多样的文化利益需求,在网络普泛化发展过程中,大众高度卷入网络空间,因利益需求的不同,形塑着相异的文化视域,大众实践并消费着多样的文化内容,这其中既包括亦正亦邪的网络文化,也包括主导文化,还包括各类为传统地方空间所不容的亚文化甚至负文化,在全球化过程中,还面临着境外的意识形态渗透等。尽管我们希望大众进行与主导价值观相一致的先进文化实践,但网络空间的现实却是鱼龙混杂的文化内容,大众的文化价值取向因而暧昧不清。二是文化实践场域分散。一方面,网络空间突破了传统地方空间信息传输的壁垒,信息获取便捷多样,且门槛低,信息的流动模式不再是自上而下的垂直模式,而是纵横交加的复杂模式,单一的信息中心源被多点分散的信息中心源取代,大众因而有了多样的文化实践场域选择。另一方面网络空间的信息流大众化与小众化交织,无论是主导文化还是亚文化,甚至是负文化都有其文化实践场域。由此,分散化的文化实践场域格局构成,大众在分散化的实践场域内文化实践内容混杂。三是文化趣味分化。混杂的文化内容分化着大众的文化趣味,网络空间是力量的博弈场,在多种文化力量与资本力量的博弈下,网络空间在单位时空内汇集了大量趣味各异的文化内容,无论是高雅、积极的还是庸俗、媚俗、低俗的文化趣味,在网络空间的信息流中并存博弈,大众在趣味混杂的文化环境中,自身的文化趣味发生分化,为低级趣味文化内容的侵入提供了时机。

(三)网络空间中大众的栖居样态流露出意义指向迷失现象

作为高级动物,人的类属性决定了人的存在样态不仅是自然需求的反映,更深刻地指向意义需求,表征为人的实践行为、思想状态是自由的、有意识的,指向积极的价值追求,正如马克思、恩格斯所指出的:“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恰恰就是人的类特性。”[5]然而大众在网络空间的栖居中流露出意义指向迷失的情况。

一方面,在漫无目的的网络晃悠中弱化存在的意义。在网络空间的发展过程中,网络突破了单纯的技术向度,日益与人的现实实践生活融通交汇,这其中网络的信息覆盖面与功能强度不断提升,在便利人们生活的同时,也以极大的诱惑力牢牢吸附住人的时间与精力,这就出现一种状况,不仅人有现实需要的时候栖居网络,人没有现实需要的时候也习惯于网络化的存在状态,在漫无目的的网络晃悠中形成新的网瘾现象,丧失了实践行为的自由性、有意识性,人的存在样态失去了具体的意义指向。另一方面,在纯粹消遣娱乐中迷失思想、行为的意义。相较于他律性较强的传统地方空间而言,网络空间的他律性有待加强,对大众的自律性提出了更高要求,这使得大众网络空间的存在样态缺乏了一些规范性的成分,在雅俗交织、他律性不足的文化空间中,大众有了多种门槛低、娱乐性强的文化选择内容,当大众乐此不疲地流连于网络段子、艳俗直播而不能自拔时,就成为被网络文化运营商牵着鼻子走的盲从者,其文化实践所应有的意义建构走向弱化,出现了诸如明星八卦人人谈、英雄事迹无人问等一系列文化意义迷失的可悲情况。

“信息时代的社会运动实质上是文化价值的动员”[6],网络空间大众生存样态中不良倾向的化解离不开文化的方式。所谓“以文化人”,其本质就是通过发挥先进文化对人的影响,通过文化的涵化、濡化、润化等方式,潜移默化地塑造、提升人的实践行为、思想情操、道德品行等整体素养,优化人的存在样态。具体而言体现在三个方面:第一,通过“以文化人”发挥先进文化的行为规范作用,引导网民形成与社会期望相一致的、能够推进网络空间良性发展的文化实践行为,提高思想、道德等整体素养,减少网络空间中大众的行为失范现象。第二,通过“以文化人”发挥先进文化的价值引导作用,在“坚持移动优先策略,让主流媒体借助移动传播,牢牢占据舆论引导、思想引领、文化传承、服务人民的传播制高点”[7]的过程中,提高网络空间先进文化的议程设置与舆论风向把控的能力,累计网民的参与基数,在影响场域扩大的过程中,提升大众的文化趣味与先进文化的实践参与度。第三,通过“以文化人”建构网络空间的意义世界,引导大众由感官化、碎片化的文化样态回归先进文化指向的意义世界;引导大众从偏激的、别有用心的文化样态回归到与主导价值观相一致的意义世界;引导大众在自我意义世界建构的过程中,影响到更多网民,形成风清气正的网络氛围,自觉建构并守护网络空间的意义世界。

三、“以文化人”网络空间转向的研究进路

网络空间作为多向度的脱域性场域,同时表征为时间向度、空间向度、社会向度与文化向度,代表着全球化与现代性。在这么一个复杂的空间内,不仅多种文化样态在网络化的交往环境中交流、交织、交锋,人们也因网络空间的弹性与流动性而解构与重构着文化实践方式,这使得“以文化人”网络空间内的研究难度远高于传统地方空间内的研究。“以文化人”网络空间转向的研究进路至少应当考虑到四个方面的因素。

(一)从一般到特殊:分析网络空间“以文化人”的独特意蕴

从思想政治教育的角度而言,“以文化人”的本质是发挥先进文化对人潜移默化的影响,实现人的思想境界、精神旨趣、价值追求等方面的提升,在此过程中既要推动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又要实现先进文化的传承与发展,是一种典型的隐性育人方式。就“以文化人”的逻辑构成而言,谁来“化”是前提,用何“文”是基础,如何“化”是关键,化何“人”是终极指向。“以文化人”的本质及其逻辑构成衍生出“以文化人”理论与实践的主要意蕴,网络空间“以文化人”的展开亦具有一般意义上“以文化人”的主要意蕴,但又有其独特性。一方面,“以文化人”网络空间转向的研究进路首先需要进一步深入挖掘并领会“以文化人”的一般意蕴;但另一方面还需要看到网络空间“以文化人”的具体实践所面临的复杂形势。这不仅表征为充满弹性的网络空间所独具的延伸与截除、共享与区隔、赋权与操纵等富有张力的风格,还表征为与人们生活实践高度接榫的网络空间对人的存在方式与思维方式的重构,以及网络生态环境的纵深复杂等多方面,而“以文化人”的理论与实践放在网络空间的大环境中,使得“以文化人”的主体、对象、资源与手段等方面均发生了质与量的变化。因此,网络空间“以文化人”的研究既需要关照到“以文化人”理论与实践的一般特性,又需要结合网络空间的特点寻找新的生长点,以此来推动网络空间“以文化人”理论与实践的创新发展。

(二)辩证思考:剖解网络空间“以文化人”的双重境遇

作为充满张力的新型场域,网络空间为“以文化人”的展开呈现出色彩鲜明的双重影响。一方面网络空间赋予了“以文化人”更多的实践契机。在空间拓展方面,网络所建构的新型空间极大地延伸了文化的影响扇面,“文”的传播速度与共享性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在技术条件方面,网络空间搭建起了一个信息化的交互平台,从“以文化人”中“文”的资源运用与呈现形式而言,“文”的资源利用的广度与资源整合性更强,“文”的呈现形式突破了传统地方空间的种种限制,可以经由符码编译,转换成文字、视听等融多种感官于一体的呈现形式,直观而生动;在教育主体与教育对象方面,无论是主体还是对象,作为“人”的存在样态,施教的介质与受教的内容选择等都得到了极大的延伸;在“化”的方法与载体方面,线上线下的互动与媒介融合的合力,一旦得到良好的运用,对于“以文化人”中“化”的水平提升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另一方面,网络空间在示好的同时,也展现出了其富有挑战性的一面。这不仅表现在前文所述及的网络空间中人的生存样态的种种危机中,还表现为网络空间的纵深感与自由度等因素加剧了人们思想行为等方面的放纵、盲从与茫然,以及人们对于新一轮技术浪潮所带来的社会文化变迁的认知与应对不足等诸多方面,这是问题也是契机。对于“以文化人”的理论与实践研究而言,如何发挥先进文化的影响力,去涵化、感化、润化复杂网络生态环境对人的消极影响,进一步把牢主导文化在网络空间的文化领导力,值得学者们持续深入研究。

(三)抓关键点:识别网络空间“以文化人”的主要矛盾

任一实践的推进都需围绕主要矛盾展开,“以文化人”网络空间转向中所展示出的独特意蕴以及双重境遇的现状折射出网络空间“以文化人”的系列矛盾,这其中有四对主要矛盾需要纳入考虑:一是主体的现实角色与网络空间虚拟角色之间的矛盾。网络空间是虚实同构的空间,无论是教育者还是教育对象在网络空间中都面临着现实角色与虚拟角色之间的矛盾,协调这对矛盾,实现“以文化人”实践中主体现实角色与虚拟角色的同一性至关重要。二是教育者的权威性与网络空间教育双方动态关系之间的矛盾。“以文化人”的过程是育人的过程,这其中师者的权威与育人的实效成正比关系,而网络空间中教育者与教育对象均是流动的,且教育者并不是教育对象获取信息的唯一途径,而双方的态度与情感又很难准确地呈现与把握,这就使得师者的权威性产生危机,矛盾凸显。三是一元主导文化与网络空间文化价值取向多元性之间的矛盾。“以文化人”中的“文”是主导文化,而网络空间是各类文化力量的博弈场,人们在其中可以自由表意,文化价值取向难以趋同,客观上对主导文化进行一定程度的逼仄。四是育人的系统性与网络空间育人环境的流变性之间的矛盾。作为育人活动,“以文化人”的过程需要一定的系统性才能保证实效性,然而网络空间的育人环境充满流变性,系统化的育人难以实现,这其中的矛盾关系加剧了网络空间“以文化人”的难度。

(四)路径选择:建构网络空间主导文化的影响场

“以文化人”的影响是柔性的、渗透性的,而网络空间又是流动空间,二者的结合很急切地需要一种强大影响场的合力,这种影响场应当是主导文化的影响场,通过建构并增强主导文化影响场的力量,来优化网络空间文化秩序,对网民产生积极的文化“化”人效应。

在文化影响场的构建方面可以借用布尔迪厄的场域理论。在布尔迪厄的场域理论中有三个关键词:场域(充满“力量关系”的场所)、资本、惯习。受此启发来构建“以文化人”的影响场,我们可以将教育对象“人”作为场域内的行动者,那么“人”在文化场内所采取的策略取决于他所拥有的“资本”与“惯习”,并且受到场域内不同文化力量关系的左右,所以作为教育者,在“以文化人”实践推进中需要从三个大的方面来建构起主导文化的影响场:其一,场域中的力量关系。在充满力量竞争的多元文化旋涡里,要从主体与载体、内容与形式、方法与手段等方面,研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传播中的“编码”,让先进的文化发挥出强大的场域影响力。其二,文化资本的差异性。考虑到“化”的对象“人”所拥有文化资本的不同,要研究先进文化供给中对于教育对象文化权利的尊重,保障先进文化准入门槛的平等,避免先进文化发展的精英主义倾向,增加主导文化场域内教育对象的文化话语权,提升“以文化人”的大众立场。其三,惯习的培养。“以文化人”的最终落脚点是“人”的成长,而先进文化能否提升“人”的精神境界,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惯习,这里的惯习类似于诠释学中的“前见”与心理学中的“认知图示”,所以对于教育对象的文化理解能力与文化审美能力的培养是“以文化人”中的重要工作,要研究并培养教育对象形成与先进文化品质相匹配的文化“解码”能力与文化实践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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