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时代会议新闻传播的新趋势
2019-02-21李春雨
李春雨 刘 丹
(1.绥化学院;2.绥化市第十中学 黑龙江绥化 152061)
随着公众在获取新闻信息对于数字媒体的深度依赖,不仅改变了受众的媒介接触行为和依赖模式,而且也塑造了新的受众形态,这些变化将给会议新闻的传播带来新的发展趋势。
一、圈子部落的定向推送将成为竞争新选择
数字媒体的出现,正在将传统媒体的大众变为一个个圈子部落——即由职业、兴趣、爱好和利益所形成的虚拟电子部落。传统媒体时代信息的大众传播,将被圈子部落的目标受众的定向推送所取代,因为,数字时代的受众正在走向圈子化,数字公民的圈子以及圈子间的信息接触与互动正在成为一种潮流。圈子部落信息接触与讨论话题偏好,在大数据面前将暴露无遗,这也为信息的定向推送创造了条件。弗朗索瓦·萨巴早在1985就发现和描述了新媒体受众形态的特征。
新媒体决定了片段化的、分化的观众,虽然就数目而论还算是大众,但是从信息接收的同时性与一致性来说,他们已经不再是所谓受众。新媒体已不再是传统定义上的大众媒体:传送有限的信息给同质化的视听大众。由于信息与来源的多样性,观众本身变得更会选择。目标观众群倾向于选择信息,因而强化了多区隔化,促进了传送者与接收者之间的个人关系。[1](P420-421)
萨巴虽然没有用“圈子”来描述数字化受众群体的特征,但是,他运用营销学所主张的“区隔”概念,描述了新媒体“多区隔”的“片段化的、分化的观众”的受众特征,以及由此形成的传与受之间的“个人关系”的圈群化的现实。
我们看到,数字时代借助社交媒体,每个人都会形成若干个社交圈子,圈子与圈子之间互动频度一般由圈子成员所拥有的社会资本的广度和圈子成员的活跃程度决定。虽然,圈子作为一个个孤立的个体,其成员数量并不一定可观,但是,由兴趣广泛且又十分活跃的成员跨部落的互动链接便可形成一个个部落圈群,尤其是在彼此共同关注的利益问题上,“部落联盟”就会形成利益共同体。也就是说,圈子既是碎片化的,又是彼此链接的。一方面数字技术使大众社会分解为以圈子部落为特征的“微粒社会”[2];另一方面它又通过链接将“微粒社会”重构并整合为一个个利益共同体,这种情况在传统媒体时代是不存在的,而在数字时代将成为主流。
数字时代的会议新闻传播,目标受众日益走向圈子化,传播者面对着一个个圈子部落。尤其是“数字媒体正在蚕食大众媒体建立起来的统一文化版图。”[3](P3)“越来越多的媒体争夺注意力,它们所争夺的受众变得越来越少。”[3](P4)因此,数字时代的会议新闻传播所面对的不再是数量庞大的大众群体,而是由圈子部落形成的圈民利益共同体,这种形态更有利于准确定位目标受众群体及其定向需求。
会议活动所形成的决议决策和政策,客观上促成了现实的利益损益群体。利益群体在现实环境和虚拟环境下的表现和活跃程度有所不同,现实的沉默(实现社会人们一般会选择搭便车,即都不愿意出头去争取利益,而愿意享受由别人所带来的利益,因此,就一般情况而言,如果不是针对其本人的政策,多数人会选择观望与沉默)和圈子间的活跃形成鲜明对比。在圈子中就共同关心的问题人们可以进行自由的交流和讨论,交流讨论的方向则由意见领袖主导。圈子关系既是紧密的,又是松散的。圈子的紧密程度由议程与圈子成员共同兴趣和利益关系主导,当议程涉及共同关心的利益问题时,就会促进形成更加紧密的关系,相反,圈子关系就会处于松散状态。紧密的圈子交流和讨论会形成共同的利益认知,一旦这种认知形成,一般不会轻易改变,这也为政治信息的传播提出了严峻挑战。
会议新闻的有效传通,要适应圈子部落的特点进行信息选择和定向推送,通过信息推送来嵌入和主导圈子的议程设置。推送机制作为数字时代的有效的用户测量机制,不仅为受众寻找媒体,而且也为受众内容选择提供了新工具支持。在这种新工具作用下,一个方面受众借助推送机制建构着媒体形态和内容,同时,媒体也在建构着受众。数字时代的圈子受众的媒介依赖是建立在信息推送的准确度和需求满足的符合度之上的,及时的议程设置将主导圈子部落的信息接触和舆论走向。
数字时代的圈子部落内部具有无法抗拒的信息接触环境,这种接触行为会逐渐形成圈子部落的信息偏好,大数据可以捕捉并揭示这些偏好,这就为新闻的生产、建构和推送创造了条件。
正如前文所述,会议活动所形成的决议决策和政策具有明确的指向性,意在调整利益主体之间的利益关系,利益的获益群体和利益的损益群体都应该是会议新闻的目标受众。获益群体关注的是获得了哪些利益,获益程度怎样;而损益群体关注的却是在哪些方面受到损失,损益程度有多大,是否体现了政策的公正原则。根据利益群体利益的损益来建构和推送新闻,需要将各方所关注的问题说清楚,特别是要体现政策的公正原则,从而使数字新闻的分众化传播不失社会整合的功能。会议新闻的推送,需要媒介对于会议活动所产生的政治信息进行细化分类,并精心提炼新闻关键词,根据关键词建构新闻。一次会议可以生产出多条新闻,根据圈子部落的需求偏好进行准确推送。
数字时代,面对圈子部落的信息需求,媒介竞争的核心在于信息推送与圈子部落信息偏好对接的准确度和需求的满足度,以及媒介依赖的粘性程度。对接准确度、需求满足度和媒介接触粘性程度检验的是数字时代媒介生存状态,“三度”高则生存能力就强,“三度”低则生存能力就弱。
二、延伸链接将成为受众深广阅读的信息池
推送只是解决了受传者应该看到的内容问题,还满足不了需要看到的内容。因此,对于需要深广阅读的受众来说,一个简单的信息推送并不能满足其多层次的信息需求,满足这样的需求需要借助于超级链接技术将相关信息链接起来,形成一个资源丰富的信息池供需求者捞取。
超级延伸链接作为一种信息拉取工具,可以将相关主题内容进行跨页面、跨媒介地链接在一起,让相关信息打破时空界限汇聚起来,形成一个个资源丰富的信息池,供受众按照需求进行信息捞取。在这个信息池中,深广阅读者可以了解相关事件或有关问题的历史脉络,也可以多角度横向了解相关信息,对于需要全面了解有关问题的目标受众而言,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参考消息网的“延伸阅读”就属于这种链接。网络打破媒介时空边界,国际国内各大通讯社的新闻报道,通过相关主题链接在一起,受众阅读完一篇新闻后,想要了解事件的前因后果和世界各国政府的反应、评价和看法,点击一下延伸阅读就会获得所需要的一切。比如,2018达沃斯论坛的会议新闻传播,参考消息不仅及时汇聚了世界主要通讯社的新闻报道,全方位、多角度、多层次地报道了论坛情况,而且运用链接工具将历次达沃斯论坛的会议情况也同时提供给受众,为关注世界经济形势的公众提供了全景图和丰富的信息源。这一链接不仅有新闻信息,而且有世界各国国家通讯社的权威评论,还有相关专题的理论阐述,可谓全面而丰富。会议新闻,尤其是两会新闻报道采用延伸链接可以将历次两会情况链接起来,供公众调取阅读;也可以将政治行动者的政治主张、政治理念进行延伸链接,让公众获悉这些政治主张、政治理念的来龙去脉,内涵价值等信息;还可以将相关政策信息通过延伸链接,供公众进行前后比较,获取政策走向信息;同时,将历届政府常务会议链接起来,公众可以了解历届政府就有关问题的决议决策的调整重点和政策偏好,虽然这些信息比较综合概括,但是仍然可以了解相关问题的历史走向与现实价值。
媒介的延伸链接能力是获得高层次受众注意力,产生媒介依赖的稳定器。在数字时代,谁拥有超级链接能力,获得丰富的且结构合理的信息资源,谁就能够获得竞争的先机与优势。
三、大数据挖掘将成为可视化传播的新形态
大数据新闻是数据驱动新闻的更高级的新闻形态,代表了新闻发展的未来趋势。“大数据新闻传播不同于传统新闻报道那样的简单数字交代,而是展示了一种从宏观与中观的层面对社会某一方面的趋势、动态和结构性的把握。”[4](P2)
传统新闻的数字交代只是将数字作为一个佐证性的新闻事实,而数据新闻则是大数据挖掘所呈现出来的“趋势、动态和结构性”可视化的新闻形态。数据不仅能以各种电子表格赋予其无限的价值,还可以让电脑通过数据分析发现问题、找出故事。[5](P4)“大数据的真正价值不在于它的大,而在于它的全——空间维度上的多角度、多层次信息的交叉复现;时间维度上的与人或社会有机体的活动相关联的持续呈现。”[4](P4-5)大数据的这种特征,为数字时代的新闻传播提供了过去传统新闻难以企及的新优势。
数据挖掘是一种数据分析工具,运用数据分析工具来清洗数据、捕捉关联、构成数据逻辑,从而呈现数据意义。刘建明认为,“大数据”不是指大量数据,更不是数据新闻的概念。一则新闻即使是使用一万个数据,也只能是数据新闻,而不是新闻的大数据技术。搜索、整合巨量数据,对事件做出新闻判断和真相判断,探知社会是非真伪,是大数据技术的潜在定律。[6]运用大数据技术可以为会议新闻传播提供传统媒介所不能提供的便利。一是通过对历史和现实数据的纵向和横向挖掘,可以清晰呈现事物发展的趋势、不同阶段出现的波动,以及波动背后的成因,从而把握事物发展的规律。可视化的趋势图谱的运用,可以让人们关心的诸如就业、教育、社保、收入等问题的变化以及发展趋势有一个立体可视的图谱呈现,为会议新闻的深度报道提供支持。二是通过网络文本信息挖掘,可以了解区域性关注的热点问题和区域性的社会诉求,从而把握区域性的社会情绪、社会心理与政府政策之间的关系,为会议新闻的定向传播和舆论投放创造条件。三是通过实时数据挖掘可以寻找重要的角度或完整的事实,把一些隐蔽的事件或社会问题揭示出来。尤其是对于人们议论纷纷的热点问题的揭示,透过实时数据所呈现的信息让公众看到事实真相。四是通过多层次、多区域关系和情感数据挖掘,可以让抽象的世界呈现出立体的情感动力图谱,讲述一个个精彩的情感故事,这将为会议新闻的社会动员提供动力支持。五是通过现实动态方位行为信息数据挖掘,可以呈现区域性即时变动的社会热力图谱,了解人们的现实行动轨迹,捕捉区域性的社会行动变化和可能发生的热点事件,为会议新闻的舆论引导提供参照。
大数据新闻的本质是基于“数据食物链”的新闻生产。“数据食物链”是可供数据新闻生产的不同类别和来源的结构性和非结构性的数据集。“数据食物链”包括文本信息、图片信息、方位信息、关系信息、心理信息、行为信息和情感信息等在内的源数据和基于包括社交媒体平台、政府数据库、公共数据源、实时监测数据、APP应用和移动媒体等在内的平台信息。[4](P28-29)“引用源材料和挖掘数据背后的故事,成为大数据新闻生产的有效途径。”[4](P28)因此,没有全面的数据集的保障,数据新闻的生产只能是一句空话。
就会议新闻生产而言,需要多元化的“数据食物链”的挖掘。会议新闻的生产与其它新闻生产的数据结构有所不同,在会议新闻生产中,处于“数据食物链”顶端的是平台信息,尤其是政府信息平台拥有的数据信息、处于食物链中端的社会组织和行业信息源数据信息以及处于食物链的末端个人信息共同构成了会议新闻的数据集,通过这些处于不同层次数据集的数据挖掘和呈现,可以为公众提供宏观、中观和微观行为主体的政治和社会行为的信息,有利于引导公众理解政治系统的政治政策输出的信息。
在这些数据集中,政府平台数据信息在建构趋势性新闻和背景新闻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价值;行业和社会组织源数据信息,尤其是涉及人的情感、心理、行为、关系、方位等数据信息,对于把握社会群体的区域性热点诉求、社会情绪和社会态度具有揭示性意义。政府、社会、行业和个人构成了大数据完整的食物链。在这些“数据食物链”中,政府信息的获得将决定大数据新闻的质量。因此,政府要强化数据信息开放意识,通过数据开放,为媒介挖掘新闻背后的数据与数据背后的故事提供支持,以满足公众的知情权。
四、脱媒将成为受众信息“拉取”的主渠道
政务网作为一种脱媒是政府信息发布的窗口,由于其所具有的权威性,日益成为公众获取政策信息的主渠道。
研究表明,公众通过政务网获取政府信息的高达50%,仅次于新媒体(新闻客户端)62.27%,但却远高于传统媒体(报纸、广播电视)20.45%。这一数据说明政务网已经成为公众“拉取”政府信息的重要渠道。这一现象表明,政务网政策信息粘性正在增强,公众的渠道依赖已经形成。
政务网要成为稳定的公众政治信息“拉取”的主渠道,除了政府的一些基本信息以外,还要详细公布以下信息,供公众随时“拉取”。
一是政策法规信息。公众依赖政务网其根本目的是要获得各种政策法规信息。政策法规信息是政务网的拳头产品,不仅要将政策法规全文刊载,而且,也要有政策法规问答、政策法规解析、政策法规出台的背景、过程和政策法规实施方案等信息供公众方便拉取。
二是数据信息。政府是权威数据唯一拥有者。政府要提供全方位的数据信息。现在可以在政务网上了解历届政府工作报告、财政预决算报告、国民经济计划报告等等,这些报告是社会公众了解政府运行状况的主要来源。但是,这样的数据并不是现实数据的及时更新,比如季度数据,而是年度数据的迟滞性发布,这样的数据,虽然有用,但不及时,影响了传播效果。除此之外,政府要打通部门和行业信息孤岛,实现数据信息联网、连通,同时,要将这些数据信息进行可视化的处理,让公众一目了然,这也是实现政治社会化的重要途径。
三是完整的决议决策信息。决议决策是政府回应社会诉求的政治输出,将完整的决议决策信息通过政务网及时发布出去,公众可以及时了解政府决议决策内容、过程和决议决策背景以及社会指向。同时,透过决议决策信息,公众可以了解政府运行质量和效率,检验政府绩效和作为。政府应该全面准确地发布决议决策信息,同时,要学会从公众需求角度来建构和发布信息。
四是历史信息。历史信息反映一个行政体系的历史变革进程,这些历史信息呈现着不同阶段、不同历史时期有关领域的发展变化状况,透过历史可以把握该领域的变革特点、经验教训和特殊的历史事件产生的背景和发展趋势等等,为公众理解现实政策提供历史注释。
以上这些信息不仅可以为会议新闻的建构提供可靠的事实信息,而且也可以为公众全面了解政府决议决策和政策安排提供准确的参考依据。
五、1×1×N将成为主导的信息传播新模式
1×1×N传播模式是指一次会议×一篇综合报道×多角度、多层次、多形态的信息挖掘和多媒介的信息传播,实现信息价值链的增值和延伸,这种传播模式以满足不同目标受众的定向需求为原则。其所追求的是差异化的信息乘数效应和多个目标群体的信息满足。1×1×N信息挖掘传播模式是数字时代媒介竞争的不二选择,是解决新闻同一化、同质化,实现信息多层次增值,将分众化的漂移注意力锚定下来的取胜之道。
传统的1+1+N传播模式,即一次会议,N个媒体、N种媒体、N级媒体只传播一篇新闻。这种传播模式是传统大众媒介时代的产物。这种传播模式假设其所面对的是泛在且同一化的大众,因此,一次会议只有一篇综合性的信息公告。由于这样的传播将多个议程的内容概括压缩在一起,通过一篇综合报道的形式向大众传播,由于这种传播的目标受众似有却无,而且内容又是高度抽象风干的信息,因此这样的传播无论是谁都无法获得其核心的定向需求信息,这也是会议新闻很难成为公众议程的重要原因。
1×1×N传播模式将成为数字时代媒介的竞争焦点,其取胜的关键是围绕不同的目标受众的定向需求,进行分众化的信息挖掘和信息价值的重构。同时,也将打破一次会议只有一篇新闻、一次传播的千人一面的僵化模式。这一模式主张舆论的统一,但不能同一,国家级主流媒体发一篇综合报道,以锚定舆论基调,其他媒体可以根据其受众定位进行信息挖掘和重构,呈现多层次、多形态、多角度、多篇次的立体传播样态,这样的传播可以满足目标受众多层次的信息需求,更为重要的是容易形成公众议程,促进实现决议决策的政治社会化。
数字时代会议新闻的传播形态将随着数字技术的发展而日益成为受众需求主导的传播形态,同时,可以预见的是大数据挖掘和分析将成为普通公众判断形势,获取决策依据的重要工具,这也将为会议新闻传播提出更高的要求,面对数字时代的受众,媒介和记者的数字素养将决定媒介的新闻传播质量和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