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兄弟》中明喻的翻译研究

郑 贞，贡卫东，赵 淼

（解放军陆军工程大学基础部，江苏 南京 211101）

引言

先锋小说中的话语狂欢更多地体现在《兄弟》中使用的不同比喻当中。准确而新奇的比喻是余华语言的一大特点。《兄弟》中大量地使用明喻，还使用了部分的借喻和暗喻。比喻的修辞方法往往和全篇的意象紧密联系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可以说是将意象连缀成篇的内在线索。而且比喻中的喻体往往含有比较丰富的意象。明喻中的“本体”“喻体”“喻词”都出现，且多用“像”“如”“似”“宛如”“仿佛”“犹如”等喻词。而译者采取了灵活多变的翻译策略来翻译《兄弟》中的明喻。

1 明喻的翻译

1.1 保留本体和喻体

明喻中的本体和喻体是情节或者描述的主要部分，具有传情达意，突出主题的作用。本体和喻体之间的巧妙搭配正是作者的用心体现。而且本体和喻体之间的距离越大，体现出来的文字试验性和语言先锋性越强。一般情况下译者会比较忠实地保留原文的本体和喻体。但是在处理方法上我们会发现存在细微差别。例如：

她这话指的是宋钢，她说宋钢忠诚善良，说宋钢和他父亲一模一样，说这父子俩就像是一根藤上结出来的两个瓜。（余华,2012:3）

She would emphasize how honest and kind he was,just like his father,and remark that father and son were like two melons from the same vein.（Chow and Rojas,2009:3）

在李兰看来，宋钢继承了他父亲忠诚善良的基因，是一个可靠的人，所以她说“这父子俩就像是一根藤上结出来的两个瓜”来表达她对宋凡平的爱和对宋钢的喜爱，真可谓是爱屋及乌。而译文“remark that father and son were like two melons from the same vein”保留了原文的本体和喻体，忠实地再现了李兰对他们父子的赞美和爱慕，也和后面另一个类似的暗喻形成鲜明的对比。

译文增译的内容表现出译者的主观介入，译者借此发出了自己的声音。有时候在保留本体和喻体的基础上，译者还会对情景进行具体的描述，这也是一种虚拟性翻译的表现。例如：

那两个被李光头偷看过屁股的女人就像是电视里的特邀嘉宾，她们和赵诗人刘作家一唱一和，她们脸上的表情一会气愤，一会委屈，一会气愤委屈混杂了。（余华,2012:8）

And those two women who had had their butts peeped at by Baldy Li were like special guests on their talk shows,looking alternately furious and aggrieved as they responded to Poet Zhao and Writer Liu's recounting of events.（Chow and Rojas,2009:8）

那两个被李光头偷窥了屁股的胖女人和瘦女人“就像是电视里的特邀嘉宾”。这个比喻正好符合刘镇看客的心态，他们就是来看好戏的，而两个女人就成了节目的主角，众人的焦点。译文再现了原文的本体和喻体“And those two women who had had their butts peeped at by Baldy Li were like special guests on their talk shows”，但是在喻体的翻译上将“电视里”翻译为了“on their talk shows”，更加突出了这场闹剧的秀的成分。其实两个女性可能并没有那么在意这件事情，但是因为有这么多的观众在看，不表演一番怎么成呢，因此她们尽情发挥各自的表演才能，就是为了看客们能够尽兴而归。

丈夫偷窥致死的事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对李兰造成的影响却是永久性的。后来，其实人们差不多已经淡忘了这件事，但是李兰却一直很在意刘镇众人看她的眼光，始终觉得被别人嘲笑和鄙视。情节里的描述如下：

其实那时候已经没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甚至没有人来看他们一眼，李兰仍然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钉子似的钉在她的身上。（余华,2012:33）

By that time no one pointed them out anymore- in fact,no one even looked at them-yet Li Lan still felt the public gaze like daggers in her back.（Chow and Rojas,2009:32）

对于刘镇看客来说，李兰丈夫溺死厕所的事情就是一出闹剧，看完了也就散场了，至多议论几天就转移了注意力，但是李兰这个自尊心很强的女性却一直觉得因此被众人看不起和嘲笑。因此，出门的时候“李兰仍然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钉子似的钉在她的身上”，这种切肤之痛只有她自己能够体会，而且无人能够分担。译文“yet Li Lan still felt the public gaze like daggers in her back”是保留了原文中的明喻，但是在处理细节词上非常用心。译者将本体众人的目光翻译为“the public gaze”。“Gaze:To look steadily,intently,and with fixed attention”（凝视，注视：长久地、集中地看，集中注意力地看）说明李兰觉得众人是一直在看自己，看自己的笑话，而且“gaze”这个词有着贬义的色彩，代表众人是带着有色眼镜来看李兰，李兰更觉得无地自容。而喻体“钉子似的钉在她的身上”则翻译为“daggers in her back”。“Daggers”有两个意思：“A short pointed weapon with sharp edges”（短刀，匕首）；“Something that agonizes,torments,or wounds”（令人感到痛苦的事情）。虽然译文与原文的意思有些出入，却道出了人物内心的无比痛苦，好似刀割一般，比钉子钉在身上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李兰生活的转折点是和宋凡平父子成为了一家人，从此她的生活从地狱来到了天堂，不再生不如死，而是甜蜜无比。这种对比让读者能够深深体会到这两个苦难家庭的结合对于李兰的意义，也为后来李兰失去了她的天堂，重新掉入地狱做了铺垫，形成鲜明的对比。再如：

写文章的是文如其人，揍人的是揍如其人，这五个人用五种风格揍李光头。（余华,2012:359）

Just as a writer is known by his distinctive turns of phrase,a boxer is defined by the turn of his fist.Each of them,therefore,pounded Baldy Li his own distinctive way.（Chow and Rojas,2009:351）

叙述者形容合伙人用不同的方式来惩罚李光头，采用的明喻是“写文章的是文如其人，揍人的是揍如其人”。这个明喻用每个人写文章的风格不同来比喻他们各异的揍人方式。译文“Just as a writer is known by his distinctive turns of phrase,a boxer is defined by the turn of his fist.”保留了原文的明喻，将本体翻译为“a boxer is defined by the turn of his fist”（拳击手因为他的拳法得名），喻体“a writer is known by his distinctive turns of phrase”（作家因他特别的文法而出名）。这种解释性的翻译让作为刘镇看客的众合伙人的形象更加鲜明。他们既是李光头首次创业的合伙人，也是刘镇看客的代表，他们代表着各行各业的人，所以他们的行为有着他们职业的烙印，也是刘镇看客这个群体的缩影。比如张裁缝教训起李光头来就像做着他的针线活一般，是一指禅的风格。

综合以上各例可知，对明喻的处理，译者主要保留了原文的本体和喻体，但是在具体情况下，又采取了不同的翻译策略：将人物的感受更加明晰化；通过改变句式结构使喻体更具动态和画面感；翻译喻体中的成语的时候代之以具体的场景描述，从而强化了故事的主题和原文所要传达的讽刺意味，并更有利于英语读者的理解，拉近了读者和译文之间的距离。有时候译者还将明喻翻译为借喻。

1.2 省译明喻

译者有的时候也将明喻略去，而直接采用一种类似于解释的译法，将事件通过描述清晰地展现出来。

李兰在回到家中看到已经死去的宋凡平躺在床上，她强忍着巨大的悲痛用水为他擦拭身上的伤口和泥土，并为他换下沾满了血水的衣服。她看着曾经高大英俊的丈夫竟是如此的惨死，整个人都崩溃了。作者的具体描绘是这样的：

这个夜晚李兰泪如雨下，她在给宋凡平擦洗身体时，累累伤痕让她浑身发抖，她几次都要爆发出惨烈的哭声，她又几次把哭声咽了下去，她把哭声咽下去的时候也同时昏迷了过去，又几次从昏迷中坚强地醒过来，她把自己的嘴唇咬得鲜血淋漓。（余华,2012:151）

All night Li Lan had wept.As she wiped down Song Fanping’s body,she shuddered over his bruises and wounds.Several times she almost burst out into terrible wails,but each time she managed to swallow her sobs and would bravely rouse herself,though the effort almost made her faint.Her lips bled from biting down on them.（Chow and Rojas,2009:147）

李兰一边帮宋凡平擦拭身体，一边“泪如雨下”，这个明喻说明她实在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悲痛，几次都哭昏了过去，但是还是硬撑了过来，再次边流泪边把丈夫的身体清洗干净，她要让宋凡平回到原来那个干净清爽的样子，虽然人已逝，也要他走得体体面面的。她一直想着和宋凡平幸福的家庭生活，但是却被无情的现实一次次地击垮，所以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译文“All night Li Lan had wept”去掉了原文中的明喻，而直接点明深层语义。自从回到刘镇得知宋凡平的死，见到了宋凡平的尸体，李兰再也没有停止过流泪，但是她更多的是自己默默流泪，尽量不在孩子面前过度地表现出悲伤。然而在宋凡平不得不折断腿才能放入棺材之后，当晚他们娘儿三人坐在一起吃纪念逝者的豆腐饭时，李兰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水不停地往下流。作者这样描述：

当她将一大盆豆腐和一碗青菜端上桌子上时，李光头和宋钢看到她泪如泉涌，她在给两个孩子盛饭时仍然泪如泉涌。然后她转身去拿筷子了，她在灯光的阴影里站了很久，她拿着那六根树枝继续泪如泉涌地走到桌前，她脸上的表情像是睡梦中的表情，她泪如泉涌地在凳子上坐下来，泪如泉涌地看着手里的树枝，……（余华,2012:156）

As she placed the giant bowls of tofu and greens on the table Baldy Li and Song Gang saw that her tears were still gushing forth,and she continued weeping as she filled their bowls with rice.Then she turned to get the chopsticks with a dreamlike expression on her face.Weeping,she sat on the bench and stared down in confusion at the sticks in her hands.（Chow and Rojas,2009:151）

这一段对他们吃晚饭情节的描写中用到了5个“泪如泉涌”。这个四字成语中含有一个明喻，将泪流不止的样子比喻为如泉水一般喷涌不止，说明了她无法抑制的悲伤从内心喷涌而出。译文省略了这几处重复的“泪如泉涌”，但是省略方式有所差异，其中三处是采取解释性翻译的方法：第一处“李光头和宋钢看到她泪如泉涌” 翻译为“Baldy Li and Song Gang saw that her tears were still gushing forth”，其中的核心动词“gush:to flow forth suddenly in great volume”（喷涌），指的是泪水喷涌而出，基本符合“泪如泉涌”的意思；“她在给两个孩子盛饭时仍然泪如泉涌” 翻译为 “and she continued weeping as she filled their bowls with rice”，用“weep”来翻译“泪如泉涌”，完全取消了原文中的喻体，只是描写出她流着泪盛饭的情景；“她泪如泉涌地在凳子上坐下来，泪如泉涌地看着手里的树枝”翻译为“Weeping,she sat on the bench and stared down in confusion at the sticks in her hands”，此处“weep”来翻译“泪如泉涌”而且还省略了一处“泪如泉涌”，让原文的表现力削弱了一些。与此类似的一处完全省略明喻的地方是“她拿着那六根树枝继续泪如泉涌地走到桌前，她脸上的表情像是睡梦中的表情”，翻译为“Then she turned to get the chopsticks with a dreamlike expression on her face.”，无法完全再现出李兰当时痛苦无比的心情。

李光头在规划好了上海创业之行后，当务之急就是要筹集创业启动金。他将目标锁定了刘镇创业者的领头羊童铁匠，并努力说服他入股他的服装加工厂。随后的描述是：

他再三提醒童铁匠，他带着十四个瘸傻瞎聋都能一年挣几十万，要是带上一百四十个、一千四百个健全人，里面要是像炒菜撒上味精那样，再撒些学士硕士博士和博士后进去，那就不知道能挣多少钱了。（余华,2012:333）

He repeatedly reminded Tong that with only fourteen handicapped workers he had been able to earn tens of thousands of yuan a year.Therefore,were he able to have 140 or even 1,4000 healthy workers,as well as a handful of college grads,M.A.'s,and Ph.D.'s and even some postdoctorate fellows,who could say how much money he'd be able to make? （Chow and Rojas,2009:325）

李光头的口才多少也有继父宋凡平的遗传，他跟童铁匠强调，自己带着十四个残疾人都可以一年挣得几十万，如果带上健全人，再加上高学历的人，那一定“钱”途无量。李光头用了一个炒菜加味精的比喻来说明增加高学历人才之后，他的团队有多么厉害。他说“里面要是像炒菜撒上味精那样，再撒些学士硕士博士和博士后进去，那就不知道能挣多少钱了。”这个比喻非常形象，说明他并不是完全依靠高学历人才来赚钱，他引进高学历只是为了锦上添花，让他的创业团队的实力更强大，为他们创造更多的利润。译文省略了原文中的这个有意思的明喻，而是采用“as well as”这个表示并列的结构，翻译为“as well as a handful of college grads,M.A.'s,and Ph.D.'s and even some postdoctorate fellows”，虽然在表达意思上和原文相当，是完整的，但是在表现人物的性格和语气上还是有所影响的。因为在李光头看来，高学历人才与一般工人相比，并非必不可少。他觉得更应该依靠健全的工人，他的工厂更需要的是能够干体力活的人，这样他们就能完成更多的工作量，赚取更多的钱。而高学历的人才对于他来说就是门面招牌，让他听上去更高大上一点，但是对赚钱本身没有太大影响，所以说像炒菜撒味精一样，可有可无，没有加味精的菜也可以入口，如果遇到手艺好的师傅，也可以很美味。

综合以上可知，译文中省略了明喻，即直接阐释深层语义的译法。这样就缩短了文本和读者之间的距离。然而，这样的省略不可避免会让原文中的人物、情节“失真”，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是译者在权衡了译文的忠实性和可接受性之后，选择了后者的结果。

1.3 增译明喻

有时，译者在处理一些原文中并不存在比喻的地方时，将其翻译为明喻。这样的翻译也是有意图的。首先，增加的喻体肯定和原文中已有的本体具有某种相似性，这是从形象和内容两方面来说的。通过这种相似性的传译来达到类似于“通感意象”所产生的叙事审美效果。李兰和宋凡平的二婚在众人眼中也是一场闹剧，尤其是在童铁匠夫妻大闹他们的婚礼时，宋凡平忍无可忍和他们几个人大打了一架，被打得遍体鳞伤，这时候刘镇众人还在驻足看一场接着一场的好戏。随后的描述是：

他看着屋外人山人海，人人脸上都是看戏的表情,……（余华,2012:29）

Song Fanping saw the people outside,all looking as if they were watching a show,…（Chow and Rojas,2009:27）

李兰和宋凡平本想安安静静地过好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但是他们的结合从一开始似乎就注定了会经历诸多波折，虽然他们深爱对方，也非常珍惜彼此。在婚礼当天童铁匠一家来挑事的时候，那么多的看客中竟然没有一人来劝架或者主持公道。宋凡平满眼望去，都是冷眼旁观，唯恐天下不乱，坐等好戏登场的表情，即“人人脸上都是看戏的表情”。译文将原文对表情的描写，改为了对众人群像的描写，将一群围在宋凡平家门口的刘镇看客，比喻为等待着看戏的观众。这样的明喻让刘镇看客这个群体的形象更加鲜明突出，也让《兄弟》故事发生的社会背景更加地清晰。就是这样的一个镇子，才能生发出一系列戏剧性的故事，让人物命运的起起伏伏都成为了众人眼中的一幕幕喜剧，充满了节日狂欢的气氛。

李兰因为儿子李光头偷窥女厕被抓，觉得实在无脸见人，她实在想不到十几年后的今天，他的儿子会让她再次蒙羞，所以内心的焦灼加重了她的头痛。这是十几年前前夫那丢人的死给她留下的病根。这次痼疾重犯，她身心都疼痛难忍。随后的描述是：

她时常用手指敲击着自己的脑袋，而且敲击的声响越来越清脆，差不多是庙里木鱼的敲击声了。（余华，2012:29-30）

She often rapped her head with her chuckles,and her knocks grew ever crisper and crisper,like the steady drum of a temple clanger.（Chow and Rojas,2009:29）

李兰没有吃药，而是用手指不断敲击自己的脑袋来减轻头疼。她这么做不但无法缓解头痛，还在加剧内心的焦灼，因为这是她的心病，但是没有心药来医治，因此她敲头的动作成为了一种习惯，“差不多是庙里木鱼的敲击声了”。这个暗喻的喻体“木鱼的敲击声”说明李兰敲头已经成为一种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日常行为，也说明她内心的痛苦无法排解。而译文增加了喻词“like”，翻译成了明喻“like the steady drum of a temple clanger”，而且增加了形容词“steady。”“steady：free or almost free from change,variation,or fluctuation； uniform”（不变的：完全或几乎没有改变、变化或波动的；一惯的），更清楚地表现出李兰长期以来因为丈夫的不堪之死所蒙受的耻辱。她外在的习惯性的敲击头部动作让李兰痛苦不堪的母亲形象通过一个简单的重复动作跃然纸上。

《兄弟》中充满了荒诞的黑色幽默，李光头带领着一帮残疾人发家致富的故事本来就极具夸张色彩。在陶青来工厂视察工作的时候，李光头要求所有员工都要热烈鼓掌，表示欢迎。但是，残疾人中有聋子、哑巴、瞎子和智障人，想要教会他们行动一致的鼓掌谈何容易。但是，在李光头看来，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只有想不到而已。随后的描述是：

李光头还嫌掌声太轻，对他手下的十四个忠臣喊叫道：

“陶局长来看望我们大家啦！把掌声给我鼓出鞭炮的响声来！”（余华,2012:242）

Baldy Li felt that the applause was not loud enough and therefore shouted to his loyal minions,“Director Tao has come to see us! Make your applause as loud as fireworks!” （Chow and Rojas,2009:235）

李光头大声地喊叫，“把掌声给我鼓出鞭炮的响声来”，意思是掌声还要更大，现在声音太小了，怎么能表现出我们对局长的热烈欢迎呢？陶青对他们家有恩，从文革时期帮他们将惨死的宋凡平送回家中，到改革开放时期，受病中的李兰之托，帮助李光头找到福利厂工作之恩情，他实在是兄弟俩的恩人。李光头懂得感恩，所以对陶青总是礼让三分，恭敬有嘉。译文“make your applause as loud as fireworks”增加了“as…as…”同级比较级所引导的明喻，将掌声比喻为响亮的鞭炮声，从而让领导感受到厂里的热情高涨。所以表示明喻的连接词让表达更加清晰。

这五个合伙人只要一见李光头就打他一顿，而且打了他很长时间还不解恨，着实要把他打成个残废。具体描述如下：

五个债主从春暖花开一路揍到夏日炎炎，把李光头揍成一个从战场上回来的伤兵，……（余华,2012:360）

The five creditors beat Baldy Li from early spring straight through midsummer,until he looked like a wounded soldier returning from battle.（Chow and Rojas,2009:352）

李光头纵使铜墙铁壁也经不起五个青壮年男子长期的打他，因此浑身上下伤痕累累，俨然“把李光头揍成一个从战场上回来的伤兵”。这个暗喻说明李光头已经是体无完肤，好像经历了战争一样，身心都已残。译文“until he looked like a wounded soldier returning from battle”（直到他看起来像从战场归来的伤兵一样）。译文将原文的暗喻变成了明喻，突出强调了众债主下手之狠，也与后来李光头做垃圾生意发家之后，他们完全改变了嘴脸来奉承李光头的情节，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见，人心所向，直指金钱，毫无人心、人性可言。

总之，无论是为了形式上让人更易于接受和理解，还是有助于主题的传达和人物形象的塑造，译者增加表示明喻的喻词“like”总体上让译文产生了自己的叙事审美效果，可以说是对主题的一种深化和强调，使得整个故事中的叙事意象更加清晰和系统。

2 结论

研究发现，译者对明喻的处理一般有三种翻译方法，也产生了相应的审美效果：首先，译文保留了原文的本体和喻体，从而保留了原文中本体和喻体之间的认知距离，达到了类似的审美效果。其次，译文中省略明喻的方法主要是通过一种阐释性的译法，将明喻的内涵明晰化，这样就缩短了文本和读者之间的距离。最后，译文中增加了表示明喻的喻词“like”会拉大文本和读者之间的距离，同时可以强化喻体中携带的和主题相关的意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