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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灸铜人考证

2019-02-12郭碧倩田岳凤翟春涛

山西中医药大学学报 2019年4期
关键词:腧穴针灸穴位

郭碧倩,李 玮,田岳凤,翟春涛,李 娟

(山西中医药大学,山西晋中030619)

或许在世界人民面前,“阴阳鱼”和“针灸铜人”早已成为了中医的代名词。2017年,国家主席习近平对日内瓦进行了访问,在此期间,习主席就向世界卫生组织赠送了一份代表着中国中医药文化的礼物:针灸铜人。现影响最大的两座铜人,一座在圣·彼得堡国立艾尔米塔什博物馆,一座在东京国立博物馆,习惯称为东博铜人。这两座铜人都曾被人们认为就是宋代的天圣铜人。本文就针灸铜人进行了考证,报道如下。

1 官修铜人

宋代医家王惟一曾任医官院七品医官,医术精湛,善用针灸治病,在当时生产力并不发达的情况下,缺医少药的情况时有发生,这时候针灸治疗疾病简、便、廉、验的优点明显地突显出来。

王惟一曾散尽家财,用一己之力铸造铜人,均以失败告终,但他潜心研究医学,有规范古今针灸医学的抱负,在当时“平民受弊而莫赎,庸医承误而不思”的情况下,撰写了《铜人针灸腧穴图经》一书,制作铜人的想法受到了官方的支持,皇帝也下达“传心岂如会目,着辞不如案形”,下达了让王惟一“御制”针灸铜人的圣喻。

2 天圣铜人的荣耀

皇上命令由王惟一负责统一设计并监督制作针灸铜人,皇上集中了全国的能工巧匠协助王惟一铸造铜人,1027年终于铸成了两具一模一样的针灸铜人,这两具铜人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宋天圣针灸铜人”。针灸铜人的材质为青铜,铜人的身高和青中年男士相似,相传王惟一是按照标准禁军的身高体型为标准而设计的,由此可知,铜人的外表十分俊朗,人形也很健硕。据考证,铜人根据《灵枢·骨度篇》载众人之度为“七尺五寸”,一尺约合今 23 cm。据此“七尺五寸”当为 172.5 cm[1]。铜人头部设计有头发,在头顶还戴有发冠;为方便刻上穴位,上半身不带有任何装饰呈现为裸露的状态,受封建礼教思想的影响,下半身身着短裤,并在腰间配有腰带,铜人下肢为直立状,上肢手部平伸,掌心向前。铜人体腔内还要装进用木头雕刻的五脏六腑,为了方便拆卸和组装,铜人被设计铸造成前后两半,然后用体内设置好的插头进行拆卸组装,用凿穿的小孔来标注每个穴位,因此,针灸铜人不仅完成了针灸学上的使命,还可以供学习者观摩学习解剖。针灸铜人最为奇特之处就在于它对于医学考试的实用性。宋代朝廷每年都会组织针灸医学的会试,会试时,会试者会事先将水银注入铜人体内,再在铜人的体表涂上黄蜡,这样就遮盖住了穴位,也很好地模仿了人类的体表状态,应试者透过黄蜡进行针刺考试,如果准确扎中了穴位,水银就会从穴位中流出,也证明受试者穴位定位准确,方可通过考试。后来,把这种巧妙的设计称之为“针入而汞出”[2]。王惟一不仅设计完成了针灸铜人,还石刻了如针灸铜人的说明书一般的《铜人针灸腧穴图经》。制作完成后一并献给了皇上,皇上命人将一具针灸铜人放在朝廷的医官院,以方便学医者们更好地练习,另一具放置在京城大相国寺供百姓前来观赏。

3 天圣铜人的足迹

正是“针入汞出”的这一神奇功能,让针灸铜人在短时间内名声大噪,声名远扬,同时也让针灸铜人受到了周边国家的觊觎,注定了它颠沛流离的命运。公元1126年,金兵南下攻打北宋,没过多久就从金国打到了北宋的都城汴京,北宋朝廷不得已委曲求全,向金兵求和。在金兵列出的一系列的求和条件中,其中有一项必不可少的条件就是:交出这座神奇的针灸铜人。北宋是否交出铜人我们无从得知,金国最终是否得到了铜人我们也无从知晓,留有文字记录的只是在北宋灭亡之后,金兵曾特意在汴京城里长时间搜寻过针灸铜人。既然金国如此重视针灸铜人,那么在金国的历史材料中应该会留有关针灸铜人的一些蛛丝马迹,有人也曾专门进行过查找,没想到却没有任何痕迹。这就让人心里生疑:“天圣针灸铜人”当时是否真的被掠走了?几年后,有人在湖北襄阳看到了一具针灸铜人,曾在南宋为官的周密在《齐东野语》中记录了他的舅舅章叔恭在襄阳任职时曾见过的针灸铜人,更为可贵的是,他还写出了针灸铜人的最后去处:“后赵南仲归之内府”。据此,曾有学者大胆推断:这样的国宝北宋人怎可轻易给了敌军,或许在金军入侵汴京之前,就有人已经带着被视为国宝的针灸铜人南下逃跑了,而这具铜人或许就是在南逃的过程中被遗留在襄阳府了[3]。照这样的推测来讲,襄阳的这座铜人很可能就是北宋遗留下来的国宝“天圣针灸铜人”。

靖康二年,赵构登基后,襄阳府的赵南仲就将“天圣针灸铜人”呈送给了新登基的皇上,但世事动荡,铜人在南宋只停留了很短时间,蒙古国就向软弱的南宋朝廷索要“针灸铜人”,南宋朝廷惧怕蒙古国强大的势力,1233年,不得已将如此珍贵的铜人转交给蒙古朝廷。后《元史·阿尼哥传》记载:公元1260年,忽必烈下令让阿尼哥修复年久失修、日渐磨损的南宋针灸铜人。到公元1264年时,铜人修复如前,元世祖就命人将修复好的天圣针灸铜人和刻有《铜人针灸腧穴图经》的石碑一起从汴京移至三皇庙内,以供人们观赏。

100多年过去了,朱元璋建立了明朝。针灸铜人和刻有《新铸铜人腧穴针灸图经》石碑仍在三皇庙内静静地保存着。此时,“天圣针灸铜人”经历了一个世纪的风吹日晒,颠沛流离,也早已显得破旧不堪,身上的穴位名称也渐渐地变得模糊不清,很难再起到“会目案形”的作用了,明英宗朱祁镇就下令依照“天圣针灸铜人”为样本,重新修一尊针灸铜人以供医学之用。不久,新的针灸铜人制作完成,为区别“宋天圣铜人”,后人将这座新铸成的铜人称为“正统针灸铜人”。至此,天圣铜人的下落再无记载。不久,蒙古瓦剌不断骚扰北京城,战事更是此起彼伏,明英宗朱祁镇为了更好地防止瓦刺进犯骚扰而加固京城,在生产力不那么发达,各项物资都匮乏的古代,就连在三皇庙内安然存放的《新铸铜人腧穴针灸图经》石碑,也落得了被加工制作后当成加固京城的砖石的下场。后来,在明景帝时期,北京失守,有史料留下了正统铜人的下落:正统铜人的头部受伤,后又留下记载“光绪二十六年,联军入北京,为俄军所有”[3]。

4 关于铜人下落的几种猜想

黄龙祥等[4]人去圣·彼得堡国立艾尔米塔什博物馆进行实地考察,并且反证了圣·彼得堡国立艾尔米塔什博物馆馆藏的铜人是明代的正统铜人。既然明正统铜人是依宋天圣铜人仿制的,那么就具有天圣铜人的特征,此铜人精雕细刻了头发并强调前后发际;身高与宋代铜人相近;项部有断痕,与明末战乱时铜人毁伤头部这一史实相符。此外,该铜人“通天”穴名通过红外照像清晰可见,未避宋讳。从各种证据中证实了圣·彼得堡国立艾尔米塔什博物馆所藏的铜人不是天圣铜人,而是明正统铜人[4]。关于东博铜人,影响最大的是以陈存仁为代表所提出的是天圣铜人的看法。但在黄龙祥长期研究中,发现东博铜人系日本医官山崎次善主持研制的。因为东京博物馆里的这座铜人为裸体造型,而由于中国传统礼教思想的缘故,把裸体铜人放在相国寺里实属不雅,所以王惟一所制的铜人腰间穿有束带,东博铜人的身高只有160.6 cm,而天圣铜人有172 cm。其次,铜人手部的造型大多为五指平伸,日本东博博物馆里的铜人的姿势却有不同,其左手手掌心是向后的,拇指和中指屈曲相接呈环型状,表示的是骨度分寸中的中指同身寸法,中指同身寸的作用是为了腧穴更加方便准确定位,这个说法最早是由明代徐凤提出的。王惟一在铸造针灸铜人时是断不可能使用几百年后明代的说法的。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天圣针灸铜人身上的穴名使用的是错金的技术方法,这种方法是先在铜人的身体上刻凿出穴位的名称,然后再在刻凿好的凹槽内涂上金字,而东京博物馆的铜人身上的穴名则没有经过刻凿穴名的这一步骤,而是直接用涂料书写在铜人的体表上。由此可见,无论是从铜人的形态,还是铜人的制作工艺和方法来看,显然,日本博物馆里的铜人可能不是宋天圣针灸铜人。

既然影响最大的俄国和日本所藏的铜人都一一被证实可能不是天圣铜人,那么明代天圣铜人到底去哪了呢?前面说到明英宗为了防止瓦刺进犯京城,就将《新铸铜人腧穴针灸图经》石碑劈成小块当作砖石拿去加固城墙了,《新铸铜人腧穴针灸图经》和针灸铜人是相辅相成的,二者缺一不可,既然如此重要的图经都遭遇此下场,那么在明正统铜人铸成后,年久失修的天圣铜人会不会也化作一滩铜水永远地消失了呢[5]?这一疑问有待我们进一步挖掘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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