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驹年谱简编

2019-01-30张恩岭王丽歌

周口师范学院学报 2019年4期

关键词：张伯驹北平京剧

张恩岭,王丽歌

(周口师范学院老子暨中原文化研究中心，河南周口 466001)

张伯驹(1898-1982),原名张家骐,字“丛碧”,别号“好好先生”“春游主人”,自称“中州张伯驹”,是20世纪中国文化史上有着特殊社会身份与广泛社会影响的文化名人。

一、青少年时期:1898-1927年

这一时期是张伯驹成长、学习、从军而又退出军界,开始全身心投入文化艺术事业的奠基阶段,性格、人格逐步成熟。

清光绪二十四年正月二十二日(1898年2月12日),张伯驹生于河南省项城市秣陵镇闫楼村,其生父张锦芳(字絅庵),为前清秀才,曾任度支部郎中,“民国”二年任众议院议员。

1903年6岁,过继给伯父张镇芳(字馨庵),随父移居天津南斜街,入私塾。9岁作诗,喜爱看京剧。14岁,入天津新学书院、政法学堂,开始接触新文化。1915年18岁,考入袁世凯创办的中央陆军混成模范团骑科学习。1918年21岁,从中央陆军混成模范团毕业,先到山西督军陆建章部任职,后任安徽省督军的安武军全军营务处提调、长江巡阅使署咨议、河南省暂编第一师参谋等职。1923年26岁,任陕西督军署参议兼驻京代表。1925年28岁,退出军界,在父亲张镇芳创办的盐业银行挂职常务董事,并加入稊园诗社,开始从事文化艺术活动。1927年30岁,作词《八声甘州·三十自寿》,为收入其《丛碧词》的第一首词。是年,收藏第一件书法文物——康熙御笔“丛碧山房”横幅,并自号“丛碧”(后改“丛碧”为字)。是年,第一次彩唱京剧《二进宫》。

二、中年时期:1928-1956年

这一时期,是张伯驹各种传统文化艺术逐步成熟阶段。

1928年31岁,正式拜京剧表演大师余叔岩为师,学习、研究京剧。1931年34岁,与梅兰芳、余叔岩合作,发起组织北平国剧学会,任审查组主任。是年,在该学会编辑出版的《戏剧丛刊》上发表《佛学与戏剧》《戏剧革命》等文,与魏铁珊合著《乱弹音韵辑要》亦在该刊发表。同年,演出《别母乱箭》,饰周遇吉。1932年35岁,夏,与潘素在苏州结婚(张伯驹原配李月娥,1938年故去;继妻邓韵绮,1948年与其离婚;继妻王韵缃,1952年与其离婚)。是年,开始《丛碧书话录》的编写,直至1960年。1937年40岁,年初,于北平隆福寺街的福全馆为赈济河南去岁旱灾义演《空城计》,饰诸葛亮。是年,住北平。卢沟桥事变后,由津移居北平的词人郭啸麓又结蛰园律社及瓶花簃词社,张伯驹、黄君坦、关颖人等入社。1938年41岁,1月,溥儒欲出卖府藏中国最早的书法墨迹、西晋陆机《平复帖》卷。张伯驹通过傅增湘斡旋,以4万元购得,遂将其在北平的寓所命名为“平复堂”。春,以6万大洋购得李白《上阳台帖》和明唐寅的《王蜀宫妓图》。是年,在家向汪孟舒学弹古琴。《丛碧词》刻印刊行,傅增湘题写书名,夏仁虎、郭则沄分别作序。1939年42岁,发起成立“保护国故临时委员会”。1940年43岁,与余叔岩合演京剧《四郎探母》,饰杨延辉。同年,以4.5万元收藏宋蔡襄《自书诗册》。1941年44岁,春,再赴上海,租居法租界亚尔培路培福里,遭汪伪“76号”特务绑架,被拘8个月,经营救,脱险。秋,在羁押中,作词《梦还家》《虞美人》,并寄潘素。1942年45岁,年初,回到北平。10月,病愈后与夫人赴西安。是年,在西安筹办秦陇实业公司,任经理。1945年48岁,夏,与夫人潘素同游太白山,写有《太白山游记》。8月,由西安重返北平。是年,孙连仲力请出任唐山市或石家庄市市长,皆辞不就。1946年49岁,收购《游春图》。由此,自号“春游主人”,并将所居承泽园改名为“展春园”,稍后收购宋徽宗赵佶的《雪江归棹图》；以110两黄金收购宋代范仲淹的书法作品《道服赞》卷。同年,李辰冬到北平组织南京美术总会北平分会,任副理事长,不久,任理事长。同年,任华北文法学院文哲系教授、故宫博物院专门委员。1947年50岁,6月,在北平加入中国民主同盟会。是年,被燕京大学中文系聘为文法教授。1948年51岁,11月,在燕大举办小型书画展,展出收藏的书画精品。是月,参与和平解放北平,劝说傅作义应避免北平战火,为此受到特务组织“蓝衣社”恐吓。同月,司徒雷登询问是否可携其珍藏文物暂去美国,并在美国举办展览,婉拒。是年,中国民主同盟会成立北平市民盟临时工作委员会,张伯驹任委员。同年,收购宋杨婕妤《百花图》卷。1949年52岁,任燕京大学语文系中国艺术史名誉导师,中国民主同盟总部财务委员会委员、文教委员会委员、联络委员会委员。1950年53岁,以5000余元收得唐代诗人杜牧的《张好好诗》卷,并填词《扬州慢》。任文化部文物局文物鉴定委员会委员。参与关赓麟组织的“稊园吟集”。1951年54岁,为支援抗美援朝,在天津中国大戏院多次进行京剧义演,剧目为《问樵闹府》《打棍出箱》等。《丛碧词》再以铅印本刊行，周汝昌作跋。1952年55岁,1月,在思想改造运动中,写交心材料《身世自述》。是年,以顾问身份到文化部工作。将《游春图》以3万元价格让与故宫博物院。在燕京大学贝公楼大礼堂演出《阳平关》,饰黄忠。组织成立北京京剧基本艺术研究社,任副主任委员。李济深成立北京棋艺研究社,任理事兼总干事。1953年56岁,农历正月初一,毛泽东的秘书田家英遵嘱,为其拜年,并送火腿、糕点、水果、白酒等四色礼品。是年,任北京中国画研究会理事、北京古琴研究会理事长等职。同年,将唐李白的《上阳台帖》赠送毛泽东。毛泽东亲嘱中共中央办公厅给张伯驹写感谢信一封。此帖后被送至故宫博物院。1954年57岁,任北京市政协委员。是年,北京古琴会成立,当选为理事。1955年58岁,是年,倡导饭后“诗钟”,并结集。参与者有夏枝巢、黄君坦、章士钊等。1956年59岁,5月,将平生珍藏的珍贵文物中的8件国宝级书画捐献国家,不久,文化部部长沈雁冰签发褒奖状。此后,又陆续向国家捐献了许多古代字画文物珍品。初夏,先后在北海公园举办“明、清书画作品展览会”和“现代书法展览会”;不久,又在济南、青岛先后举办现代书法展览。7月,当选北京京剧基本艺术研究社副主任委员兼任编研组长。是年,加入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同年,与章士钊、陈云诰、叶恭绰、萧劳等发起成立北京中国书法研究社,任副主席,并多次举办展览。

三、晚年时期:1957-1982年

60岁至其1982年85岁去世,是其固守中华文化传统,将其艺术成就贡献社会、国家,但其人生却累遭灾难,而愈显骨气奇高的阶段。这一阶段,主要的文化艺术活动是词的创作,书法绘画艺术也形成了独特的风格。

1957年60岁,春,参与文化部组织的传统剧目整理工作,成立“老艺人演出委员会”。5月,对戏剧界现状提出批评。但两个月后,戏曲界、国画界联合,连续两天举行张伯驹批判会。1958年61岁,在整风运动中被划为右派分子，撤销其京剧基本艺术研究社副主任、市政协委员等职务。北京京剧基本艺术研究社解散。1959年62岁,从本年开始,至1961年夏,每周到北京市民盟学习一次。1960年63岁,是年,为《丛碧书画录》作跋,并自费线装油印,发行。1961年64岁,10月,到吉林省博物馆工作。11月,在吉林戏校演出京剧《问樵闹府》。是年,撰写《素月楼联语》,并完成《丛碧词话》的写作。1962年65岁,2月,由民盟北京市委宣布摘掉右派帽子,并任吉林省博物馆副研究员。5月,任吉林省博物馆副馆长。是年至1965年,在长春约集于思泊、罗继祖等人,后又约在京、津、沪等地的卢慎之等人,一起编写《春游琐谈》6卷。同年,应邀列席吉林省政协扩大会议,并加入吉林省文联,当选为委员。1963年66岁,春节,去天津录京剧唱段,计录《定军山》《空城计》等6段唱腔。是月,吉林省博物馆首届学术年会召开，在会上先后作学术讲座《群玉堂法帖考》和《从楝亭夜话图谈曹家与纳兰容若的关系》。是年,与福建南平漳湖陈守治联系,并在陈守治主编的《乐观词坛》上发表《春游词》。1964年67岁,向吉林省博物馆赠宋杨婕妤的《百花图》卷及另外数件藏品。1965年68岁,将1961-1965年的词作集为《春游词》。1966年69岁,春节,作词《鹧鸪天·丙午除夕》两首,被认为是反动诗词,受到批判。1967年70岁,吉林省博物馆副馆长职务被撤销。是年,写下痛斥林彪、江青的《金缕曲》词,被打成“现行反革命”。1968年71岁,是年秋至1969年春,入吉林省文化系统举办的“毛泽东思想学习班”学习和思想改造。1969年72岁,1月27日,撰写《我的自述》。夏,与夫人潘素前往章伯钧遗孀李健生住处,吊唁章伯钧。1970年73岁,1月,吉林省革委会对其问题做出批示,做了“敌我矛盾,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结论。3月,与夫人潘素被送到舒兰县朝阳公社插队。当地拒绝落户,数日后夫妇返回北京。下半年,到西安暂住女儿张传綵家,并集1970年前后词作为《秦游词》。1971年74岁,10月,致信周恩来总理。11月,章士钊致信周恩来总理,提议聘张伯驹为中央文史馆馆员,并转张伯驹信函。12月,周恩来总理批示,要求具体研究落实聘任一事。1972年75岁,1月6日,陈毅逝世,张伯驹撰写挽联。1月,被聘为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1973年76岁,将其1973年的词作集为《雾中词》。1974年77岁,著《红毹纪梦诗注》。1975年78岁,5至6月,参加国务院组织的文史研究馆馆员参观天津、河南活动,并作《天津参观纪事诗》16首、《河南参观纪事诗》43首。是年,将其1974年的词作集为《无名词》,将1975年间的所作词集为《续断词》。1978年81岁,3月,吉林省委宣传部批示,为其“攻击江青”一事平反。是年,所著《红毹纪梦诗注》,由香港中华书局出版。同年,向上海古籍出版社寄去《续洪宪纪事诗补注》一稿。同年,整理写作《唐五代宋元明清词选集评》。1979年82岁,3月,北京市委改正其“右派分子”问题。1980年83岁,4月,应天津市文化局戏研室邀请,赴天津做了一次京剧讲座,随后,又应天津市古典小说戏曲研究会和天津南开大学中文系明清戏曲小说研究室邀请,做了关于京剧理论的讲座,并写了名为《京剧音韵与身段概论》的文章。5月,与词友黄君坦合编《清词选》,并题写《书青绿山水画论》。10月,由其执笔,与夏承焘、周汝昌就成立“中国韵文学会”联名致函文化部部长黄镇(中国韵文学会于1984年在长沙成立)。11月,北京中山书画社正式成立,为社长,并受聘为北京市戏曲研究所顾问。1981年84岁,3月,在民革北京市委会议厅中山书画社作了《文学、书法与绘画之关系》的讲座。是月,致信张大千一封,连同潘素所绘两幅《芭蕉图》,托人带给居住在台北的张大千。5月,中国书法家第一次代表大会在北京举行,当选为中国书法家协会名誉理事。此后,又先后担任北京中国画研究会名誉会长、京华艺术学会名誉会长、北京戏曲研究所研究员、北京昆曲研习社顾问、民盟北京市委文史资料委员会委员等职。7月,施蛰存到家拜访,并聘张伯驹任《词学》编委。不久,所著《丛碧词话》在《词学》第一辑上发表，《续洪宪纪事诗补注》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1982年85岁,2月8日,因感冒住进北大医院。2月25日,在医院接见前来探望的张大千孙子张晓鹰,拍照留念,并作七律一首、词一首赠张大千。2月26日,逝世于北大医院,终年8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