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出版集团总编辑职位设置研究*——基于集团管控和法人治理结构双重视角

□文│任殿顺 亢姿爽

总编辑是我国出版单位管理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岗位，长期以来，总编辑主要负责把控出版导向、落实出版制度、保证图书内容质量等事项，在出版工作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我国的新闻报刊和出版社长期以来都实行总编辑制度，绝大多数出版社都设置了总编辑岗位。随着20世纪末21世纪初我国出版业集团化的进程，以及文化体制改革所推动的经营性出版单位转企改制，总编辑在职能和作用上与以往有所转变，也曾一度出现功能弱化的情况，为此，国家主管部门还专门出台过《关于进一步加强出版单位总编辑工作的意见》。

出版集团与出版社有所不同，多数出版集团并不直接拥有出版权，对于图书内容和选题的把关工作沉降在其所属的出版社层面。但出版集团的层面需要对旗下所有出版单位的选题进行战略规划和统筹调度，需要全局性地考虑图书产品板块，在鼓励原创、打造精品以及重大出版工程方面发挥规划和引领作用。本文从总编辑的职能入手，探讨了出版集团设置总编辑的意义和作用。结合对全国33家出版集团的实证分析，梳理了当前出版集团中总编辑设置的实际情况，并对新时期出版集团总编辑应该承担的核心职能给出了建议。

一、总编辑定位和职能的与时俱进

对于出版社而言，总编辑在定位上是出版单位的内容选题把关的总负责人，是日常出版经营工作重要的管理者。在很长一段时间的出版实践中，总编辑都是出版单位的第二责任人，是社长（或法定代表人）的第一助手和搭档。[1]

出版单位转企改制之后，总编辑的职能虽然发生了一些转变，一度也曾出现功能弱化的苗头，但当时，主管部门和行业界很快意识到这一问题，并达成共识——“转企改制之后总编辑不是可有可无，而是更重要了”。[2]2011年，原新闻出版总署专门发布《关于进一步加强出版单位总编辑工作的意见》，从制度层面保证了总编辑的政治地位，并强化了总编辑职能上的作用。文件明确指出：“无论是转企改制后成为企业的出版单位还是继续实行事业体制的出版单位，均必须设置总编辑岗位。总编辑属行政职务，为出版单位第二责任人，负责业务工作的领导。”文件同时对总编辑的职责进一步做了描述：把握出版导向和出版方向，负责组织制定并落实中长期选题规划、年度选题计划和出版计划，组织、指挥、协调出版物特别是重点出版物的组稿、编辑、校对、生产等工作，负责出版物质量工作，协助法定代表人进行经营管理工作，负责版权管理工作，负责出版单位编辑等出版专业技术人员的人力资源建设工作等。此文件发布时，面向的对象主要是正处在转企改制过程中的出版社，对出版集团是否设置总编辑未有明确要求。

与出版社不同，出版集团的总编辑设置情况比较复杂。20世纪末21世纪初我国出版业集团化的进程不断推进，中央和地方纷纷组建了一批出版集团，截至2019年8月30日，我国共组建成立了53家不同类型的出版集团，其中具有典型代表性的出版集团有33家。[3]出版集团与出版社的情况有所不同，有少数几家出版集团是以一家单体出版社为核心裂变成为集团，这类的典型代表包括中国科学出版传媒集团、中信出版集团和北京出版集团、重庆出版集团等；多数出版集团则是在多家出版社的基础之上组建而成，各个省的出版社集团多是如此。对于前一种形式组建的出版集团，基本上都延续了出版社的管理框架在出版集团层面保留了总编辑岗位；而后一种形式，除吉林出版集团这个特例外，绝大多数出版集团和其股改之后成立的股份公司一般都不直接具有出版权（旗下出版社拥有出版权，可以申领书号），这类集团最初一般不设置总编辑岗位。

后一种形式组建的出版集团中，最早设立总编辑岗位的湖北长江出版传媒集团，可追溯至2004年。之后，随着出版集团的产权改革的推进和业务范围的调整，一些集团陆续开始探索在集团层面设立总编辑岗位的可行性，并有了一些实践探索案例。

二、双重视角下的实证研究

随着集团化、转企改制、股改上市的改革逻辑不断发展，出版集团在股改完成之后多数会演化成为“控股集团+股份公司”的体系，居于金字塔顶端的控股集团（母公司）通过产权关系，控制着旗下几家、十几家甚至几十家子公司，而其股份公司一般都囊括了产业链上的核心企业，股份公司本身从功能架构和子分公司数量上来看也是一个“小集团”。这种双层结构，是我国出版集团股份制改造的一个特点。在这样的框架之下，出版集团在控股集团层面更多地从权力分配和组织边界角度考虑“管”和“控”，在股份公司层面，则更加符合经济理论和市场规则的要求，通过构建规范的法人治理结构，实现控股集团的资本保值增值。因此，对于出版集团总编辑岗位设置情况的研究，也涉及集团管控和法人治理两个视角。

根据笔者对各出版集团官网公开信息的查询和致函征询得到的回复，不完全统计，本文研究对象33家出版集团中，共有北京出版社出版集团、辽宁出版集团、湖南出版投资集团、山东出版集团、湖北长江出版集团、云南出版集团、重庆出版集团、读者出版集团、陕西出版集团、黑龙江出版集团、内蒙古出版集团有限公司等11家在控股集团层面设置了总编辑一职，在33家集团中占比33.3%。

2015年9月14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推动国有文化企业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实现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相统一的指导意见》，此文件提出明确要求：要科学设置企业内部组织结构，企业党委成员以双向进入、交叉任职的方式进入董事会、监事会和经营管理层，党委书记兼任董事长，切实履行内容导向管理第一责任人职责。……从事内容创作生产传播的文化企业，要建立和完善编辑委员会、艺术委员会等专门机构，强化总编辑等内容把关岗位的职责，对涉及内容导向问题的事项，具有否决权。这一文件明确了党委书记兼董事长是国有文化企业内容导向的第一责任人，同时，要求强化总编辑岗位的职责。

值得注意的是，控股集团的总编辑多数是由上级的宣传部门任命，在身份上属于“直管干部”，兼任控股集团党委委员，并保留了行政级别。比如，湖南出版投资控股集团，目前党委书记、董事长和总编辑三个岗位由一人兼任；云南出版集团的总编辑与该集团的董事长（兼党委书记）、总经理同为“正厅级”干部，这都体现了出版集团对导向管控的重视。

在出版集团的股份公司层面，总编辑的设置则与现代企业法人治理结构相结合，一般体现为经理层中的一个高级管理岗位。经理层是辅助董事会推进公司具体业务执行的高级管理人员，主持公司日常的生产经营，一般与董事会成员、监事会成员统称为公司高管。总编辑进入经理层，是出版业上市公司的一大特色，体现了党领导下的导向管理、内容把关与现代企业法人治理结构的嵌入和融合。

截至2019年8月30日，本文33个样本出版集团中共有23家完成股改成立了股份公司。这些股份公司中，共有南方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中国科技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中南出版传媒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中原大地传媒股份有限公司、北洋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时代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中文天地出版传媒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和中信出版股份有限公司等8家在经理层中设置了总编辑一职，在23家中占比34.8%。

三、出版集团总编辑的主要职能

虽然出版集团和其股份公司当中，已经有相当比例的单位设置了总编辑岗位，但集团的总编辑到底应该承担哪些责任、发挥何种作用，目前产业界和学术界都缺乏系统研究，实践的探索领先于理论的总结。此外，由于总编辑是文化企业的特殊岗位设置，《公司法》《上市公司治理准则》《公司章程》《董事会议事规则》等政策文件均未涉及总编辑的权责分配的明确规定，对于其应该如何更加合理地嵌入到法人治理结构中，也缺乏相关的政策支撑。

笔者认为，出版集团的总编辑的主要职责应该包括对旗下所有出版单位的选题进行战略规划和统筹调度，全局性地考虑集团图书产品的板块发展，在鼓励原创、打造精品以及重大出版工程方面发挥规划和引领作用。具体表现在以下几点：①履行政治责任和文化使命，把握正确的内容和舆论导向。无论是出版社还是出版集团，内容工作都是其核心，牢牢把握正确的内容导向是总编辑的“红线”，这一点无需赘论。②总体规划集团的内容产品板块，优化出版结构。集团与单一出版社的不同在于一般拥有较全的出版门类和丰富的产品线，如何制定整个集团的内容战略，做好集团产品线的规划和布局，做好资源协同发挥集合效应，应是出版集团总编辑的重点工作。③牵头制定鼓励原创、打造精品的政策和制度。集团有更强的财力，也有指挥棒作用，集团总编辑应该在鼓励原创出版，打造重点工程、精品工程等方面发挥管理和引领作用，带领各个出版社在文明传承、文化传播中履行好自己的使命。④强化社会效益优先原则，平衡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关系。无论是作为控股集团的领导班子成员，还是作为股份公司的高管，总编辑都是出版集团的重要管理者，在平衡出版集团经济决策行为时，总编辑应该充分发挥自己在决策中的话语权，保证社会效益优先的原则落在实处。

注释：

[1]郭德征.总编辑怎样才能当好第一助手[J].中国出版， 2010（1）

[2]仁文.与时俱进，履行职责，做好总编辑工作——出版社转企改制后的总编辑工作高峰论坛综述[J].中国编辑，2010（1）

[3]33家包括：国家级出版集团中的中国出版集团公司、中国科技出版传媒集团、中国工信出版传媒集团和中国教育出版传媒集团，共4家；除了港澳台地区和新疆、西藏、青海、海南等偏远地区以外所有已成立的省（市、区）级出版集团，包括北京、上海、天津和重庆四个直辖市的出版集团，共28家；由大型央企——中国中信集团公司主办的“中信出版集团”，共1家；以及1个副省级城市的出版集团——青岛出版集团，共1家。

[作者单位：国家新闻出版署出版融合发展（中南传媒）重点实验室 北京印刷学院新闻出版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