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视域下农村留守儿童阅读要义*

□文│叶松庆 张园园 陈寿弘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1]“脱贫攻坚”是其主要内容之一。《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决定》中“健全留守儿童、留守妇女、留守老人和残疾人关爱服务体系”是“脱贫攻坚”的重要组成部分。[2]健全农村留守儿童等关爱服务体系，其中就包含着关爱农村留守儿童的思想道德素质发展体系，而促进农村留守儿童思想道德素质发展的重要途径之一就是阅读，阅读是个体在文字信息传递过程中接受思想、确立价值观的思维性活动，在促进农村留守儿童思想道德素质发展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关注与促进农村留守儿童的阅读，是党中央国务院“乡村振兴战略”的具体内容之一。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在2016年12月27日公布的《全民阅读“十三五”时期发展规划》中要求“重点保障农村留守儿童、城市流动儿童、贫困家庭儿童等儿童群体的基本阅读需求”，[3]为关注与促进农村留守儿童的阅读提供了精神支持和物质基础，有利于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的“坚持共同的理想信念、价值理念、道德观念，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促进全体人民在思想上精神上紧紧团结在一起的显著优势”。[4]确保打赢“脱贫攻坚”战，顺利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基于此，笔者对农村留守儿童的阅读进行了专题研究，以期为改善留守儿童阅读现状提供支持。

一、农村留守儿童阅读现状与特点

从2009年起，安徽师范大学青少年研究所连续9年对全国部分省市（以安徽省为主）3085名农村留守儿童（以下亦称留守儿童）的价值观进行实证研究，并对其中关涉留守儿童阅读的数据进行分析，以了解留守儿童的阅读现状并提出相应建议。由于每年问卷选题更新和调查体量受限，有些留守儿童阅读的数据存在年份间断的情况，调查样本见表1。

留守儿童作为社会特殊群体，因长期留守和缺乏亲情关爱，易造成思想与心理等问题。而阅读则能陶冶其心灵，有助于其健康快乐成长。通过对留守儿童阅读现状及特点的梳理与归纳，希冀对提升留守儿童的阅读素养有所裨益。以下数据表的各年比率是以该年所调查留守儿童人数为基数，各调查选项占该基数的比例计算所得（各年度调查人数见表1）。

表1 2009～2017年农村留守儿童调查样本情况

1.农村留守儿童阅读的现状

阅读的目的与影响因素。对阅读目的的调查反映出“增长知识”与“休闲”是留守儿童放在前两位的阅读目的。从年份比较来看，“补充课内学习” 的比率上升较为明显。在“消遣时间”上变化的幅度较大，在2017年的调查中，该选项占比相比前几年低得多，表明留守儿童基于消遣目的阅读的人数呈现下降趋势（见表2）。

表2 阅读书刊不同目的占比（%）

对购买书刊影响因素的调查反映出留守儿童购买书刊受“本人的情绪”影响较为明显，其次是“社会变化”的影响。从年份比较来看，“本人情绪”的影响力趋小，“社会变化”的影响力逐渐增大（见表3）。

购买书刊的习惯与花费。对购买书刊习惯的调查反映出部分留守儿童有着较好的购买书刊习惯，也有较好的阅读习惯。从年份比较来看，“经常买” 的比率处在不断波动之中。“根本不买”的比率有所上升，侧面反映出留守儿童阅读有所减弱（见表4）。

表3 影响购买书刊各因素占比（%）

表4 购买书刊不同频率占比（%）

对购买书刊花费的调查反映出留守儿童的年花费维系在100～500元间的居多，1000元及以上的较少。从年份比较来看，“每年零元”的比率有所增加，在购买额度上的增长率偏低，购买力有所下降（见表5）。

表5 购买书刊花费区间占比（%）

阅读的种类与内容。对最喜欢阅读种类的调查反映出留守儿童比较喜欢“青少年读物”，有关学习方面的书刊也受到欢迎。从年份比较来看，“学习辅导图书资料”和“网络出版物”的比率呈现增长的态势，留守儿童在重视阅读的学习作用的同时，也开始青睐“网络出版物”，但“网络出版物”良莠不齐，易受到误导，因此需加强引导（见表6）。

表6 课余时间最喜欢阅读种类占比（%）

对最喜欢阅读内容的调查反映出大部分留守儿童对“科学知识”较为感兴趣，其次是“科幻”和“情感”类书刊，也有2.43%的留守儿童在阅读“带有色情”或“黄色”书刊。从年份比较来看，留守儿童期盼“科幻”想象力的发展，“情感”发展的期望值降低（见表7）。

表7 最喜欢阅读的内容种类占比（%）

阅读的方式、作品与收获。对课外阅读方式的调查反映出“纸质书刊阅读”仍是留守儿童阅读的主要方式，电子阅读也已盛行。从年份比较来看，“手机阅读”和“网络阅读”的比率增幅较为明显。可见，“微阅读”已逐渐在留守儿童群体中盛行（见表8）。

表8 最喜欢的课外阅读方式占比（%）

对最感兴趣的课外阅读作品的调查反映出留守儿童对“中国文学名著”与“中国现代作品”的兴趣较浓，对“外国”作品关注不够。从年份比较来看，选择“不知道”的比率降幅最为明显，选择“中国现代作品”的比率增幅较为明显。留守儿童更倾向于阅读中国现代作品，不知道的人数大为减少（见表9）。

表9 最感兴趣的课外阅读作品类型占比（%）

对课外阅读最大收获的调查反映出留守儿童课外阅读的收获集中表现为思想与精神的提升，学习上的收获也比较显著。从年份比较来看，越来越多的留守儿童认为阅读最大收获是“思想道德素质提高”，进一步表明阅读对未成年人思想道德素质的影响，亦从侧面表明阅读是加强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设与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有效途径之一，且重要性愈加突显（见表10）。

表10 课外阅读在各方面收获占比（%）

综上所述：第一，绝大多数留守儿童都在课外阅读，“不阅读”的留守儿童很少；第二，在阅读目的显现多元化的情态下，以“增长知识”“补充课内学习”等学习性阅读目的的占比较大；第三，阅读的动机较纯正，阅读内容积极健康，接触与浏览不良书刊的占比很小；第四，“纸质书刊阅读” 仍是主要方式，“微阅读”的兴盛也符合社会发展实际；第五，书刊消费量力而行，没有重大不良消费现象；第六，阅读收获呈正态分布，思想道德素质提高与精神境界提升较为突出；第七，阅读功能的现代性得以彰显，阅读“休闲”受到重视。由此可见，大部分留守儿童具有较正确的阅读观，少数留守儿童的阅读观有待引导矫正。

2.农村留守儿童阅读的特点

增长知识与获取心理支持相结合。留守儿童处在生理与心理发展的关键时期，由于长期处于留守状态，心理支持偏弱，通过阅读不同类型的书籍可以丰富自己的知识有助于学习，同时无形中也丰富了其内心情感世界，有助于逐渐消弭因留守造成的内心孤僻与冷漠，获取心理支持，增强内心自信，提高思想道德素质与精神境界，使阅读增长知识与获取心理支持紧密结合起来。

书刊经费投入有限且阅读视角较窄。由于父母长期在外务工，“祖辈是留守儿童特别是低龄留守儿童的主要照料者”，[12]祖辈受教育程度普遍较低，认为在生活上能予照料不出问题就可以了，一般不会在阅读上有多大的投入，用于购买书刊的花费在“0～200元”之间的居多，书刊购买力有限，有些重要的书刊无法涉猎。由于缺乏有效的阅读指导，其阅读的书刊相对集中于有限的作品视域，阅读视角较窄，缺乏多样化与广泛性。

“纸质阅读方式”为主及“微阅读”方式兴盛。“微阅读是未成年人课外阅读的新方式”。[13]随着农村生活条件的改善，有电子装备的留守儿童逐渐增多，在保持“纸质阅读方式”的同时，“微阅读” 成了留守儿童重要的阅读方式。

二、农村留守儿童阅读现状所反映的问题与成因

在对留守儿童阅读现状及特点的梳理与归纳基础上，细致分析问题及成因，找准阅读的“瓶颈”，可以有效帮助留守儿童增强阅读素养，达到阅读目的。

1.农村留守儿童阅读现状所反映的问题

长期功利性的阅读易导致缺失阅读的人文涵养。从留守儿童的阅读书刊的内容、种类以及阅读书刊的目的可知，其阅读以学习知识、弥补课堂学习不足为主，侧重应试教育，存在一定的功利性。辩证地看，功利性阅读“同样作为高级的精神活动和情感体验”，[14]也具有调节情绪以及修养身心的效果。但应看到，留守儿童与父母长期分离，缺乏必要的亲情与关爱，其身心发展受限，功利性阅读的情绪与身心调节功能很难有效发挥。阅读作为一种涵养性过程，留守儿童如长期进行功利性阅读，降低了阅读的人文涵养，陶冶情操与提高修养的阅读效果也难以彰显。

阅读投入偏低易拉低对阅读的关注度。从留守儿童的阅读花费层面来看，其经济性投入普遍偏低。阅读投入与家庭经济环境关系密切。一般而言，经济环境较好的家庭可为子女提供较充足的阅读资源，使其“处于高质量的阅读环境中”。[15]长期的阅读投入会让留守儿童领悟到阅读的价值，并以此为迁移，落实到实际的学习与生活中，从而有助于加大阅读的关注度，形成深度阅读。而留守儿童的家庭经济环境相对较差，阅读经济投入相对较低，无形中会拉低其对阅读的关注度，影响阅读质量。

偏向性阅读易窄化阅读视野与格局。不同于课本的阅读也是一种休闲与放松，留守儿童比较偏爱阅读休闲、科幻、情感类书刊，表明其“休闲与放松”的度有所偏倚。偏向性的阅读在一定程度上加快休闲风潮的盛行，但会动摇留守儿童的学习功能，他们为寻求情感慰藉或心理支持转向阅读休闲类书刊，易遮蔽阅读视野。此外，留守儿童阅读国内文学名著和现代作品的较多，对世界名著与国外作品的关注较少，缺乏宏观和整体性的视角对待阅读，容易降低阅读格局。

“微阅读”的盛行易引发“浅阅读”的隐忧。虽然留守儿童的阅读以纸质书刊为主，但诸如手机阅读和网络阅读等“微阅读”逐渐在他们中间盛行。留守儿童会利用手机进行“微阅读”，其在丰富的微阅读文本中，往往是还未及时消化和理解文本的内涵、意义，就被后面的文本信息所覆盖，熔断思考，引发走马观花式的碎片化、浅显化的“浅阅读” 的隐忧，同时还极易接触到不良文本，使阅读变味或异化。

2.农村留守儿童阅读问题的成因

农村学校图书资源相对匮乏。农村中小学基础设施相对较差，在实际的调研中发现，有些镇中心学校由于缺少经费，虽然设置了小型的图书阅览室，但书籍相对陈旧，主要以工具书和学习辅导性书籍为主，校内可供留守儿童阅读的书刊匮乏（偏僻学校条件更差）。留守儿童在学校有限的书刊阅读中，接触到的大多是辅导性与学习性书刊，会无形中处于单一性阅读状态，强化阅读的功利性。

家长与教师在阅读上指导不到位。留守儿童的家庭经济条件和父母受教育程度参差不齐，其父母很难给出指导性意见，照顾留守儿童的“祖辈受教育程度仍较低”，[16]更难给出有效的阅读建议。部分教师认为阅读尤其是课外阅读被认为与课堂教学无关，老师在留守儿童阅读中的“缺位”现象较多。部分老师缺乏对阅读的深刻认识，理论研究不足，在阅读方法与习惯养成上缺乏必要的指导，强化了留守儿童阅读的多重问题。

自身缺乏对“微阅读”的辩证认识。留守儿童主要以手机为载体来实现“微阅读”。留守儿童父母购买手机的初衷在于方便与孩子实现即时联系，但留守儿童却将手机当作一种特殊的“安慰剂”与娱乐消遣的工具，部分留守儿童甚至利用手机阅读不良书刊和有害信息，造成注意力不集中，影响身心健康发展；没有区分并处理好“阅读手段”与“阅读目的”的关系，使“微阅读”变了味，失去阅读的本义。

三、对农村留守儿童阅读的思考与建议

在分析存在问题及成因后，可清晰地看到阅读对留守儿童显得尤为重要，而培养留守儿童的阅读素质也势在必行，应予以思考。

1.对农村留守儿童阅读的思考

阅读对留守儿童思想道德素质发展影响深远。在个体成长发展和社会化过程中，良好的思想道德素质可以促使其全面健康发展，使之形成强烈的社会责任感。个体思想道德素质的提高与完善，是一个不断学习和建构的过程，阅读在其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作为社会中处在留守状态的弱势群体，留守儿童缺乏亲情关爱导致相关能力偏弱，通过大量阅读，尤其是阅读经典著作，不仅能丰富知识和开拓眼界，更重要的是有助于他们思想道德素质与精神境界的提升，有助于获得心理支持，有助于认识能力与理解能力的提升。书刊将伦理和道德范畴潜纳其中，留守儿童通过阅读能逐步实现心理认同，在阅读中体悟中华民族优秀的传统文化与美德以及厚重的历史底蕴和积淀，并发掘阅读的快乐，培育良好的道德素质。可见阅读对留守儿童的成长与发展至关重要。

全社会要高度重视并逐渐改善阅读条件。“儿童的阅读总是离不开特定的社会环境”，[17]社会作为留守儿童存在的重要场域，整体阅读环境对留守儿童阅读有着潜移默化的重大影响。要构筑良好的全民阅读环境，加快少年儿童阅读工程建设步伐，让诸如“少儿阶梯阅读推广”“‘书香校园’建设” 等项目真正惠及留守儿童，各级政府、学校、村委会以及社会企业等要切实增加相应投入，丰富留守儿童的阅读资源，大力改善阅读条件，对留守儿童阅读予以重点保障。

培养阅读能力不容忽视。阅读能让留守儿童纾解不良心态和情绪，能让其更好地认知外部世界，激发起好奇心和求知欲，进而将阅读转变为自觉行为。在转变的过程中，要注意培养留守儿童的阅读能力。阅读能力是其阅读素养的重要呈现，留守儿童阅读要注重将阅读的认知性与阅读的“意义建构” 相关联，培养阅读的兴趣，切实在阅读过程中，能丰沛自身精神世界，并逐步将相对零散、分割的书刊知识连成一体， 逐渐形成自己的认知体系。

2.对农村留守儿童阅读的建议

举办形式多样的阅读活动。在留守儿童相对集中的学校定期开展诸如：读书周、读书月以及读书季等活动，提升留守儿童直接参与阅读的积极性。同时，围绕重大节庆活动开展与阅读有关的“故事分享会”“经典朗诵”或读书征文比赛等形式多样的阅读活动，让留守儿童充分交流阅读体会和分享阅读的快乐，以保持阅读热情。

加强优质阅读内容的供给。要积极鼓励和扶持优秀创作者创作出青少年阅读精品，加强优质阅读内容的供给。一方面，针对青少年阅读的实际尤其是留守儿童阅读现状，鼓励出版集趣味性、启发性和通俗性的阅读刊物，激发留守儿童的阅读兴趣，以良好的接受心理真正理解阅读，变“要我阅读” 为“我要阅读”，积极主动地去阅读。另一方面，做好优秀出版物推荐和评选活动，加大优秀读物的推广力度。留守儿童往往匮乏优秀出版读物，由于缺乏针对性阅读指导，阅读层次较低和视野较窄，通过推荐和推广优秀读物，让留守儿童接触更多的思想精深、艺术精湛、制作精良的优秀出版物。

加大乡村学校和基层阅读设施建设力度。教育主管部门要加大对农村学校发展的投入，大力改善农村办学条件，加大留守儿童读书室建设力度，为留守儿童提供书刊资源，达到《全民阅读“十三五” 时期发展规划》中“重点保障”的要求。在留守儿童居住的乡镇街道或村委会，应统筹规划和合理布局，重点建设农家书屋和基层综合性文化服务中心，切实让留守儿童在放学或节假日闲暇之余去相关场所阅读书刊，发挥书屋或文化中心的服务阅读的主阵地作用。

学校应组建专业化的阅读指导队伍。留守儿童会遇到阅读内容难懂、阅读情绪不稳等问题，学校应针对留守儿童阅读实际，组建专业化的阅读指导队伍。阅读指导教师要注意避免辅助学习的单一性指导，提倡阅读价值的多样化，善于运用喜闻乐见、新颖、个性化的形式，如讲故事、叙事、聊天、游戏或将阅读难度较大的内容以模拟的形式演绎，让留守儿童平复情绪，从中体悟理解阅读内容，增强阅读的情趣和快感，引导他们养成良好的阅读习惯。

合理引导留守儿童使用电子媒介阅读。要帮助留守儿童增强“微阅读”的选择性，让他们能常驻“深阅读”，规避、减少“浅阅读”。实际监护人要密切关注留守儿童“微阅读”行为，保持与其父母联系共同予以督导，也可通过指导老师了解掌握留守儿童的“微阅读”动向，适度控制与积极引导留守儿童运用电子阅读媒介，逐渐帮助留守儿童提升数字阅读能力的同时，注重纸质的“深阅读”。

四、结语

留守儿童是社会转型发展过程中的特殊群体，其阅读及成长关系到“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及国家的未来。当前，留守儿童阅读存在诸如阅读功利性较强、阅读投入较低、阅读视野较窄、浅阅读兴盛、缺乏有效引导等问题。针对问题进行归因并提出相关建议，祈盼政府主管部门、学校、教师、监护人以及社会各界等多主体共同做好留守儿童的阅读工作，以促进他们健康成长，完成“乡村振兴战略” 的实施。引导留守儿童阅读，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需各方各司其职各负其责，真正行动起来，才能保证取得好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