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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流学科建设的战略模式研究

2019-01-21

天津市教科院学报 2019年2期
关键词:交叉学科一流战略

张 丽

一、学科的界定与诠释

(一)早期学科

“学科”一词的拉丁文表述为“disciplina”,英文为discipline,原义为训练、纪律或一门教学课程等。其中包涵的教育理念和思想是显而易见的:一是尤其对儿童教育而言,首先是一种训练和训导,有带领儿童进行体育训练含义,并且需要防止儿童因嬉戏玩闹而荒废训练,韩愈在《进学解》中亦有名句流传于世:“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说的是相同的教育立人的道理。二是指纪律,顾名思义即依据上述教育训练中儿童学习行为结果怎样进行奖励或惩戒的诸如此类的约束性规定。三是指一门知识体系、教学课程或考试科目。

综上,无论古代的中国或西方,在早期学科所指代的教育理念方面都包含一个相同的教育训练的次第(即等级),尤其指儿童早期教育,即德行为先,立人先立德,次之技能或智力官能训练,最后进行广博知识的教育。

(二)学科的现代诠释——一个知识体系

学科自古以来被视为与“学术”或“学术研究”同等程度的范畴在知识界广泛沿用,其原因在于学科本身不仅具有知识分类特性,而且在更多意义上表现为一类精深的和专门化的学术活动。德国学者黑克豪森(H.Heckhausen)关于学科的研究成果形成关于学科边界认定的早期代表性论断——判断学科间边界的7条标准,包括学科的材料域(独特的研究对象领域)、学科之独特的研究方法、学科的分析工具、学科在实验领域中的应用、学科的理论一体化水平等。[1]

在20世纪50年代以后,人类知识发展相继迎来第三个科技革命和知识爆炸时代。在学科划界认识上遭遇了科学知识高度综合的显著冲击,知识分类框架及标准呈现出多元性趋势,跨学科和交叉学科成为培育新学科的增长点,科学基本部类突破了自然科学、人文科学和社会科学三维空间,更多呈现出多维结构的特征。知识分类的基质水平成为吸引学者研究和热议的焦点,此类观点大都倾向于支持对科学研究的某一客体进行多学科研究,或应用多种研究方法对某一客体的多面性进行高级水平的研究(即基质研究)。学科传统上形成的边界因普遍受到冲击而变得不那么清晰可辨,例如无边界的高等教育的概念一经提出就获得广泛流行。相比寻求学科独特研究对象、核心概念和逻辑体系,寻求学科恰切的和独特的研究方法和工具对学科边界的划分更具有说服力。

基于学术研究和培养人才的需求,学科代表将知识和研究方法体系化的技术路线,学科本身就传统而言具有知识体系的内涵,因此,无论是学科的内容体系化,还是方法体系化,对培养大学生学会学习和构建纳入新知的知识结构而言都是不可或缺知识精华的载体,好的知识体系能够有效节省学习者时间,集中精力学习有用知识,使社会有用之才能够站在巨人肩上推动人类文明的持续进步。

二、什么是一流学科

相对于学科建设等表述,其中的学科指现代意义上的大学学科,属于对学科概念进行实践意义上的诠释。按照国家主管部门2011 年颁布《授予博士、硕士学位和培养研究生的学科、专业目录》,分为哲学、经济学、理学、工学等13个学科门类,每一学科门类下设置若干一级学科,例如,理学下设有数学、物理学、地理学、化学等10 多个一级学科。总之,大学学科即我国高等院校为有效培养社会需要的高级专门人才而进行分科教学,相应地分级别、按照学科大类(一级学科)进行学科专业课程的设置,一般意义上理解为:在研究生教育层面进行学科设置和建设,在本科生教育层面进行专业设置和建设。高等院校除了设置面向大学生就业的终结性课程之外,研究生教育承担着更多基础研究和学术研究的职责功能,因此,需要更为专门化(分门别类的)和精深的学科教育与训练。就国家学位授予和管理意义上而言,大学学科包涵学科门类、一级学科(又称学科大类)、专业(又称二级学科,多指本科生教育阶段的课程设置),上述分类可以理解为大学学科的三个层级。

所谓一流学科,一方面,瞄准世界一流目标,进入美国基本科学指标(Essential Science Indicators ESI)数据库排名前1%是我国高等院校普遍认可的世界一流学科的评价指标,在某种程度意味着“以评促建”。相关世界一流学科评价,美国汤森路透科技信息集团研发的ESI数据库提供了现今用以衡量全球大学学科竞争力最具权威性和被广泛援引的评价指标及工具。例如,浙江大学专题课题组开发的“国际大学创新力评价研究”提供的指标体系中一级指标“创新活力”下设7项二级指标,其中关于一流学科评价的指标表述为“1%顶级学科数”,指的是大学在ESI数据库中列出的22个学科中按被引论文计算后位列国际前1%的学科数。我国也有其他世界一流学科评价排行榜,将大学进入ESI数据库在各学科排名中列入前10%的学科数统称之为世界一流学科,排名在前1%的学科称为“顶尖一流学科”,排名在前1%~10%的学科称为“高水平一流学科”,[2]相应的被纳入ESI数据库排名学科在我国各类高校普遍视之为潜在高水平优势学科,意味着其拥有竞争国内一流学科的基础资质和潜力。

另一方面,一流学科之于一流大学建设而言就是展现在现代大学前面的进取阶梯。拥有众多一流学科的大学必定是一所一流大学,这业已成为学界的共识。所以,一流学科的建设使得世界一流大学建设不再被论为是无源之水的空谈。除了以评促建的功能之外,更应该关注到一流学科作为领头学科之引领创新文化意义:即在构建协同创新平台中一流学科表现为一类对人才、智力、资源和风险投资最具吸引力的、也是最具创新力的学科群;在优势学科群构建中一流学科是最具凝聚力和支撑高水平科研的领头学科;在服务于产业升级及区域经济等方面一流学科扮演着贡献力最大的一类区域经济中心的支撑学科;在促进大学生完全就业和解决结构性失业中一流学科发挥着典范作用等。总之,世界及国内一流学科作为优质人才及资源的“吸磁体”,是具创新活力及科研文化凝聚力的一类优势学科群。

三、一流学科建设的战略模式

“双一流”建设在我国现今的各类高校都是一项由资源驱动的主体事业,也是构建院校优势和挖掘特色以获得跨越式的发展机会。就《国家教育事业发展“十三五”规划》所公布的“双一流”建设主要目标和宗旨:即向世界一流目标看齐,加强总体规划,引导分类发展,科学合理布局,坚持扶优扶新……支持处于国内领先地位具备进入世界一流行列基础和实力的大学,支持建设100 个左右的一流学科。[3]对于上述“双一流”建设,学术界业以形成一个共识,即拥有一群(较多)一流学科的大学最终一定会成为一所一流大学,这意味着依托一流学科建设使得一流大学的目标实现不再是一个空想,即所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笔者依据四个功能维度对学科建设的战略规划模式给予具体诠释。包括高地—平原战略,组织变革战略,整体论战略,协同创新战略。

(一)高地—平原的战略模式

特色战略源于特色学科的建设。就学科分类而言,按学科产生时间划分传统学科、特色学科、新兴学科。所谓特色学科,即“人无我有、人有我特、人特我优”,充分挖掘区域禀赋、新兴产业、行业特色及传统基础等支持性资源,重点打造特色学科和新兴学科。

例如,美国伊利诺伊大学厄巴纳-尚佩恩分校本科生教育战略目标之一就是在一些新兴学术领域如计算机技术等发展本科生跨学科学习计划。伊利诺伊大学厄巴纳-尚佩恩分校计划由校方主管部门和各教学单位共同负责,每年大约投入20万美元用于种子资金,同时还通过一些常规经费渠道的支持,使学校在五年内发展并推行信息技术和领导力两个跨校(校际)本科生跨学科辅修项目。[4]

伊利诺伊大学厄巴纳-尚佩恩分校实施的战略规划模式属于典型的“高地-平原”模式,此类模式为非研究型大学的普通高等院校寻求特色发展机会提供了一个典型案例。在一般意义上讲,普通高校不具备像研究型大学为从事多学科科研所能够提供的资源和资金那样的实力,但是,依据自身在新的科学创新潮流中引领和领跑的新兴领域,这所学校在众多平原专业中关注重点培育高地——推行信息技术和领导力两个校际本科生跨学科辅修项目。

由此可见,普通高校普遍面临比较欠缺资源的环境,纳入战略规划和战略管理,通常需要重点解决资金支持的困境。例如制定中长期战略规划,分步骤推进有特色的跨学科及交叉学科的教学计划。除此以外,普通高校还将经常面对校方所能提供的选修课程在覆盖面上的某些不足,依托学分互认拓展校际合作和资源共享,鼓励大学生跨校跨专业选择课程和教授,从而达成对大学生进行优质的跨学科能力培养的目标和水平。

通过挖掘院校所拥有的各类特有的支持性资源,整合相近和相关的学科一起打造特色学科群,使特色学科呈现出“人无我有、人特我优”的特征,为提高高校的核心竞争力作出贡献。所谓新兴学科,多是指符合新兴产业的人才培养需求而新增设的学科专业。引导新兴学科走向特色发展之路是一条行之有效的思路,有助于充分发挥人才聚集及地理区位上的优越性。

(二)组织变革的战略模式

良好的学科布局是办学主体在大学组织层面对学科发展作出的战略性架构,学科之间构成功能互补、相互依存的学科生态链,以多样化的学科种类、优势学科群落来体现学科生存能力与竞争力。(武建鑫,2016)

上述所谓良性的学科结构主要指向一流学科建设中所依托的一所大学拥有的优质的学科布局,以及表现出相对重要性的学科地位结构,此类学科布局和结构呈现出因各学科功能优势互补发挥出持久性创新力,使大学学科建设在多元并举、多样共生中为国家及地方发展提供人才和科研的基础支撑。所谓的组织变革的战略规划模式,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援引战略规划和实施战略管理,实现人才、学科、科研三位一体的创新力的共生共长,还需要营造学科生态集群(部落),探索学科群内部机制属性和规划,以构建相适合的生态文化和环境。多学科群与单一学科相比其存在形态、活动规律及功能发挥都发生了较大的差异性。因此,如何对新兴学科群进行有效管理,如建构一个相适合的内部结构进行有效的属性定位及功能性的分类管理,已有的经验成果表明,一个普遍为高校采纳的有效思路即绕过原有的院系结构,建构一个新型组织和实施相适合的动态管理。也就是说,通过建立旨在对交叉学科及多学科群进行有效管理的新学部或新型学院,引发高校内部管理机制的新变革,同时,导致学科结构实行相应的变革,此类变革不仅须为交叉学科及学科群增加合法性空间,而且学科分类、结构及管理机制亦需要作出相应新变革。

所谓的新型学科群(群落),简言之,即多学科联盟和联合。除了创新技术的集成之外,还有共同协定和战略联盟的含义,犹如居住着不同学科和不同人群的一个村庄,每个人和每门学科具有不同的工作任务,共同生活在同一个小村落里,多样性分垒与核心价值统一在人们习惯中并行不悖,但是,倘若需要追求这个学术村落的共同目标、发展共识,那么就非得确立一个“共同协定”不可。此类共同协定的功能不言而喻,就是通过核心业务分类,协同行动计划和步骤,获得联合攻关的关键性突破,使整所高校在核心竞争力提升等方面获益良多;在协同科技创新的过程中所遭遇的难题、矛盾和困难问题,亦成为尤其是新型的综合学科生长的出发点和最初动力。如此良性循环的学科生态群,就是一流大学一流学科建设所要依托的战略发展的构架,唯有实施整所高校的战略性动态管理才能将提高人才、学科、科研三位一体的创新能力这个事业推到一个崭新境界。

(三)整体论战略模式

所谓整体论战略模式,即从整体推进战略角度必须兼顾两个功能的实现,一是推动学科分化和整合,二是将学科建设当作一个整体进行战略规划和部署。从学科演进的历程看,学科发展呈现从分化走向整合战略。从培育新学科增长点的角度看,划分为综合学科、横向学科、交叉学科、分支学科;基于大学系统化发展角度,划分为基础学科、主干应用学科、一般应用学科等。

兴起于20世纪60年代的系统论主要通过系统结构论,以代表组织与环境、整体与部分交互关系的新认识,以新整体论取代机械决定论,以世界同构性及系统分析方法图示将数理逻辑与科学认识在技术基础上进行综合,实现了科学与哲学的新综合大观。系统科学主要作为一种认识世界的新方法和新工具,对高等教育的研究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高等教育研究也越来越被认为是一个多学科研究的领域,对容纳广泛领域的思想观点和研究方法具有独特的适切性,并与科学方法的新综合时代相互呼应。社会分工理论、学科分化与分类不仅构成现代高等教育体制发展的基本进程,而且其自身的进一步发展又提供了有助于实现统一性的力量;而世界同构性理论则为多样性与统一性、分化与整合的融通提供了科学认识的基础。

不言而喻,交叉学科及跨学科研究作为相对独立的学科知识体系业已成为高等教育系统复杂性持续增长的代名词,几近成为拉动新学科生长及提高学科创新水平的增长极。有学者认为,发展交叉学科的核心是推动传统单学科思维和体制模式的彻底变革。这一变革涉及更新跨学科观念、深化跨学科理论研究、建设常态跨学科管理体制、推动跨学科实践的多元发展等内涵,是一个需要全面规划、分步实施的复杂系统工程。另外,影响交叉学科发展的一个重要障碍是在现有的学科分类体制中,没有交叉学科的合法性位置,以致其长期被忽视、被边缘化。在现有学科体制中设置与传统学科平等地位的交叉学科门类,是推动当前交叉学科深入、健康发展的迫切需要。参阅美国的学科专业目录(CIP-2000)就会发现,在学科门类一栏中共有17个学科群,其中交叉学科排在所有学科群的最前端,包含22个一级学科,仅次于人文+社会科学(28+39),理学(35),工学(34),医学(34)。相比之下,我国高校的交叉学科获得成熟发展还有较长的路要走,但是,交叉学科作为培育新学科的生长极迫切需要在国家人才培养学科专业目录中获得合法空间及相应的地位。

有的学者赞成交叉学科的发展与传统学科的发展相辅相成,不可偏废。因为,交叉学科的发展离不开学科自身的发展,各基础学科的发展恰恰为交叉学科的发展提供了创新源泉。因此,这位学者进一步呼吁:既要摒弃传统狭隘的排斥新学科的做法,也要抛弃“唯交叉”论的做法,不能一味求新、求异、为交叉而交叉,而弱化和忽略基础学科的发展。[5]

由此可见,从科学研究自身演进历程而言,只有从事基础科学研究,才能开拓学科扩散的新空间,并且为新兴学科提供基础支撑,赋予其持久性的创新动力。整体论战略的实施对于交叉学科和跨学科研究都是不可或缺的,其需要依托多个上位学科在基础研究中获得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成果,才能不断完善和做强自身,进而获得成熟体系化的发展以资迈进科学研究的最前沿。

(四)协同创新战略模式

创新理论产生于上个世纪初中期,直到本世纪初都是学术界、企业界和社会各界最为热门的理论探讨问题。创新首先被公认为是一类内生型科技更新能力,也称为自主创新。自主创新有两种类型的创新活动,一是单项技术创新,二是多项技术的集成创新。所谓的集成创新之所以不同于单项创新或其他的简单类型的创新,就在于它是一种高水平复杂性的内生技术的创新,优质创新能力的标识,其内涵存在两个方面:一是不只包含一项技术的简单创新,而是通过将已有的多项技术进行有机结合,集成为一个新产品或新工艺的生产方式等,是属于高水平复杂性创新或创新活动;二是就创新作为一个整体而言,技术集成意味着需要将多项技术进行优质结合,从而获得具有稳定的新功能的一个创新成果。

基于世界同构原理,集成创新技术路线被广泛援引,尤其内化成为国家核心竞争的重要组成部分。依据美国哈佛大学商学院教授波特(Michael E.Porter)提出的国家竞争力理论,一国的竞争力实质上以企业竞争力为核心,而某一个产业或单个企业的成功并不能造就一国的成功,只有技术扩散和纵横交织的产业集群才是提高国家竞争力的关键决定因素。[6]

产业集群,顾名思义,即将具有自主创新能力的多个企业吸引和凝聚到一起,产生人才、智力、资源凝聚的效应,不仅催生创新技术成果,而且业已形成战略性构架,不仅使企业集群所获得的创新水平更上一层楼,而且还对已有的产业群落进行战略管理,例如避免过度竞争、核心业务化、实施产供销链式管理、降低成本等切实为产业技术升级及国家核心竞争力的提高作出关键贡献。大学科技创新是国家科技创新体系的重要组成,因此是提高国家核心竞争力的基础和重要推力。协同创新这一概念伴随知识经济中产业集群崛起应运而生,不言而喻,协同与集成属于同等范畴的概念,如同集成创新大多与产业集群联系在一道使用,而协同创新大多与学科群联系在一道使用。在全国各地创办的协同创新平台始于教育部实施的“2011计划”(高等学校创新能力提升计划),创办和支持协同创新中心的目标任务就是为了提升人才、学科、科研“三位一体”创新能力。[7]

概括而言,协同创新平台亦称卓越中心,被视为系统科学时代催生和拉动新型学科如综合学科、交叉学科、横向学科、边缘学科、跨学科学习计划的增长极。就高等学校建设一流学科及将学科创新能力提升至一个新层面而言,协同科技创新是不可或缺的实现途径,从而对高校提高学科竞争力及实施战略管理均产生了深远影响。

综上,笔者依据学科建设的功能维度提出一流学科建设之四个战略模式:高地—平原战略、组织变革战略、整体论战略、协同创新战略。对创新大学而言,选择适合的战略框架和规划模式,就像构建一条该校特有的学科建设的技术路线,对现代大学获得特色及创新发展给予持久的基础支撑和技术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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