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实践哲学视域中的“四个伟大”
2019-01-18朱虹,吴楠
朱 虹,吴 楠
(徐州医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徐州 221004)
“四个伟大”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重要内容,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最新理论成果。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伟大斗争,伟大工程,伟大事业,伟大梦想,紧密联系、相互贯通、相互作用”[1]。“四个伟大”有机统一的基础是什么?“四个伟大”相互关系如何?要回答这些问题,必须回到马克思主义哲学本身。马克思通过科学界定实践概念,从根本上超越旧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哲学,实现了哲学史上的革命。“四个伟大”建立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基础之上,只有从马克思实践哲学的角度才能真正理解“四个伟大”的深刻内涵和时代价值。
一、“四个伟大”的实践客体向度
在马克思之前,唯心主义哲学家把社会归结为精神的产物,认为社会只是精神的外化,社会的矛盾就是精神的自我矛盾。旧唯物主义颠倒了思维与存在的关系,但把社会仅仅当作感性直观,而不是感性活动,无法理解社会的客观矛盾。旧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共同缺陷在于无法理解“全部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2]社会的本质不是绝对精神的外化,也不是静态的感性直观,而是由人的客观实践活动构建的社会关系。人的实践具有目的性和批判性,总是企图按照人的目的来批判和改造社会,但人的目的是否能够实现,关键在于人能否认识和把握社会发展的客观矛盾,“从它的矛盾中去理解,并在实践中使之革命化。”[3]
伟大斗争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矛盾的必然体现。社会主义改造完成之后,我国建立了以公有制为基础的社会主义制度,消灭了阶级压迫,阶级斗争不再是社会主要矛盾,经济建设已成为社会发展的中心任务。国家的阶级斗争职能逐渐缩小,公共服务职能不断扩大,“但这不等于放弃阶级工具的职能,在某些特殊情况下,这个职能有可能加重、加大。”[4]今天,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社会主要矛盾已经发生转变,但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矛盾依然存在。在这种新的历史条件下,进行伟大斗争具有历史必然性。
伟大工程是解决社会深层次矛盾的必然要求。40年的改革开放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绩,但改革采取渐进的方式,容易解决的矛盾已经解决了,剩下的是深层次的结构性矛盾。啃这些硬骨头需要触碰某些人的利益,触及利益比触及灵魂还要难。有少数投机分子为了实现和巩固自身利益,拉拢腐蚀党政干部,寻找政治上的支持和保护伞,结成腐败利益集团,已经成为全面深化改革的障碍。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为核心的党中央不断加强党的建设,改进党的作风,凝聚党的力量,通过反腐斗争的方式果断清除腐败分子,解决了许多长期想解决而没有解决的难题,办成了许多想办而没有办成的难事。实践证明,伟大工程是“四个伟大”中起决定作用的因素。只有不断推进党建的伟大工程,保持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保证党自身始终过硬,才能扫除改革道路上障碍。
伟大事业是不断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客观需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改革开放以来党的全部理论和实践的主题,必须始终坚守。实践永无止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也需与时俱进,必须解决新时代提出的新问题。在道路方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不仅要满足人民物质需求,而且要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求;在理论体系方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要解决新时代的问题,重点研究什么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以及如何建设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制度方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改革需要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厘清权力与市场的关系,避免权力对市场的过度干预。在党建方面,中国共产党不断改善党内政治生活,加强党内监督和民主监督,扎紧反腐败的笼子,推进全面从严治党向纵深发展;在文化方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要旗帜鲜明反对普世价值和各种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侵蚀,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树立文化自信,为推动全面深化改革提供精神动力。
伟大梦想是建立在雄厚经济基础上的价值目标。近代以来,由于封建统治者不思进取和腐败无能,中国沦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面临的主要问题是“民族独立、人民解放、国家统一、社会稳定”[5]。由于客观经济基础的限制,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还在起步阶段。中国已经今非昔比,不仅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而且是世界经济增长的主动轮,在世界舞台上扮演的角色越来越重要,所以我们比任何时候都更有底气、更接近、更有能力实现这个目标。实现伟大梦想需要解决社会深层次矛盾,需要破除一切思想和体制障碍,需要伟大斗争、伟大工程和伟大事业相互作用,相互耦合,形成合力。
“四个伟大”根植于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客观实践,继承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关于社会实践的基本观点和基本方法,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创造性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社会历史观。
二、“四个伟大”的实践主体向度
突出人的主体性是西方近代哲学的主线。笛卡尔提出“我思故我在”,把人的理性当作评判一切事物的标准,开启了主体性哲学的先河,但这种主体性是抽象的。康德看到抽象理性的局限性,试图用实践理性来弥补,人在现象界可以为自然立法,但人的纯粹理性无法认识物自体,只有实践理性才能认识。康德的实践理性突出实践的作用,具有重大历史意义,但实践理性最终没有导向现实生活,而是成为现实之上的道德评判。黑格尔用绝对精神的运动超越了康德的理性直观,第一次把自然、社会和人理解为历史发展过程,绝对精神的运动不是来自外力,而是来自内在矛盾的推动,人的主体性也被融入到绝对精神的历史发展之中。马克思认为唯心主义哲学只是抽象地发展了人的主体性,没有把人的主体性理解为人的感性对象性活动,没有从社会历史实践中考察人的主体性。人通过改造世界来彰显自己的主体性,但这种实践活动不是抽象的,而是受到社会历史的制约。“四个伟大”立足于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突出党和人民的主体性,是对马克思主体性哲学的当代创新。
敢于斗争是党和人民主体性的突出表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意味着中国的发展实现了历史性飞跃,但新时代同时意味着新挑战、新风险、新阻力和新矛盾,解决这些问题需要发挥党和人民的主体性。苏联解体之后,社会主义中国面临的挑战和压力明显增强,西方意识形态不断对我国进行渗透,美国把中国列为竞争对手,拒绝承认中国市场经济地位,国内反腐斗争依然严峻复杂。面对这些挑战,显然仅仅强调矛盾的统一性是不够的,必须进行具有新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斗争之所以伟大,因为关系到坚持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制度、关系到维护人民的利益、关系到破除改革的顽瘴痼疾,伟大斗争鲜明表现出党的主体担当。
加强党的建设是党承担历史使命的主体自觉。中国共产党是实现民族复兴的领导力量,这种领导地位不是天赋的,需要在实践中不断证明,党建的伟大工程必须持之以恒,始终保持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打苍蝇蚊子比较容易,但对老虎的震慑也不足。打老虎则不然,难度大,要求高,但效果明显,影响深远。政治建设是党建的统领,没有政治规矩和政治纪律,党组织必然涣散,无法形成过硬的战斗力。加强政治建设就是要坚持“四个意识”,维护党中央权威,与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制度建设要规定党内政治生活准则,保证每个党员的民主权利,坚持民主和集中相结合,深化巡视制度和国家监察体制改革,对公职人员实行全覆盖。思想建设是党建的基础,共产主义不是脱离现实的实体,而是现实的运动,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就是坚持共产主义。明确两者之间的关系有利于坚定理想信念,有利于拧紧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的总开关。
伟大事业是党和人民艰苦奋斗取得的辉煌成就。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党和人民历经千辛万苦才摸索出来的正确道路。我们党早期建设社会主义受到苏联的影响,认为公有制越纯越好,实践证明我国生产力还达不到实行全盘公有制的水平。邓小平率先解放思想,重新认识社会主义,认为社会主义可以有市场,开辟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改革开放的巨大成就更加坚定我们党走这条路的决心。十九大报告明确:“始终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6]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伟大之处在于他不仅满足人民的物质需要,而且能够满足人民美好生活的需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满足人的物质需要已经基本解决,更多的人开始追求美好生活。美好生活的内涵丰富,包括经济、民主、法治、公平、正义、安全、环境等各方面,这就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提出更高的要求。对于实现人的美好生活,我们充满自信。自信是建立在历史正反经验教训基础之上,前苏联没有改革封闭僵化的计划体制,直接放弃了俄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天真地认为民主化和人道主义可以带来社会进步。结果人民遭受损失,国民经济出现倒退。中国坚持自己的道路,经过不懈奋斗,中国的经济实力已经世界第二,国际地位日益提升,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
伟大梦想是党和人民努力实现的奋斗目标。党和人民的主体性具有鲜明的指向——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在实现伟大梦想的道路上,每一步都体现出党和人民的主体性。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与苏联十月革命不同,党根据中国革命的具体实际,充分发挥主体性,带领人民走出一条农村包围城市的特殊道路。中国改革开放与苏联改革不同,苏联布尔什维克党和领导人具备改革的主体性愿望,但这种主体性与现实不符,一直没有找到正确道路,戈尔巴乔夫的新思维改革方案完全丧失现实可行性,最后滑向放弃党的领导和无产阶级专政的错误方向。中国共产党创造性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摆脱了左的思想的束缚,激发了个人和企业的主体性,巩固了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制度。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提出标志党和人民的主体性进入新时代。尤其是十九大报告明确党对一切工作的领导,党的主体地位空前突出。“党政军民学,东西南北中,党是领导一切的。”[7]权利和义务是对等的,党的主体地位提升意味着党肩负的主体责任更加重大。党强则国强,只有全面从严治党,进行自我革命,才能确保党成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道路上的主心骨和领路人。
三、“四个伟大”的实践价值向度
人的解放是马克思一生的价值追求。马克思认为政治解放使人从宗教束缚中解放出来,废除人在政治权利上的不平等,但人仍然受到物化社会关系的束缚。只有废除私有制,扬弃物的依赖关系,才能使人从经济必然性中解脱出来,真正实现人的解放。实现人的解放不能仅仅依靠批判异化,而是要从具体的社会实践出发。人的解放不是外在于社会实践的伦理价值,而是社会实践本身迸发出的实践价值。“四个伟大”既立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具体实际,又体现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追求,实现两者的和谐统一。
伟大斗争体现出攻坚克难的勇气。40年改革开放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也存在一些问题,比如党面临“四大考验”和“四大危险”的问题。应对这些考验和危险不是轻轻松松靠敲锣打鼓就能完成的,而是需要巨大的勇气和智慧,在某些关键点必须要通过伟大斗争的方式来推动。斗争不是为了私利,而是为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和人民群众的整体利益。全面深化改革已经不是摸着石头过河,而是进入深水区,没有现成的石头可摸,必须进行系统的顶层设计。腐败成为改革道路上的绊脚石,反腐败关系到全面深化改革的顺利进行,关系到广大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反腐败斗争需要打虎拍蝇,需要攻坚克难。只要有人民的支持,只要为了人民利益,再大的困难也能克服。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不得罪成百上千的腐败分子,就要得罪13亿人民。这是一笔再明白不过的政治账、人心向背的账。”[8]
伟大工程体现管党治党务必从严的价值目标。十九大报告指出:“勇于自我革命,从严管党治党,是我们党最鲜明的品格。”[9]自己给自己动手术难度很高,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决心,但为了实现人民的根本利益,执政党必须有从严治党的决心和自我革命的勇气。在革命战争年代,国民党的力量远胜于共产党,但始终没有从严治党的决心,导致国民党内部党派林立,腐败不堪,最终被人民抛弃。中国共产党通过延安整风,锻造出强劲体魄,凝聚了党心民心,最终以弱胜强建立新中国。当前国际形势复杂,反全球化和贸易保护主义抬头,党内影响先进性和纯洁性的因素复杂。打铁必须自身硬,要经得起各种风浪的考验,管党治党必须严字当头,不断提高党建的质量。在推进从严治党的过程中,有的党员干部出现松口气和歇歇脚的想法。习总书记指出:“当前反腐败斗争形势依然严峻复杂,全面从严治党决不能半途而废,必须以永远在路上的韧劲和执着,把‘严’字长期坚持下去,一以贯之、坚定不移。”[10]全面从严治党必须坚持制度建设与思想政治建设相统一,深化标本兼治,敢于使用治标的利器,把全面从严治党推进到群众身边的“最后一公里”,让人民群众感受到从严治党的力度,并且从中获益,从而增进人民群众对党建伟大工程的支持和信任。
伟大事业体现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导向。十九大报告指出:“把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奋斗目标,依靠人民创造历史伟业。”[11]伟大事业以人民为中心,必将赢得人民的支持,有了人民的支持,必将创造伟大事业。改革开放初期,我国首先解决人民群众物质方面的问题。今天的国情发生巨大变化,人民群众不仅在物品的质量方面提出更高要求,而且对社会建设、民主权利和环境保护等方面的要求显著提升。伟大事业要解决发展不平衡和不充分的问题,推出更多的惠民工程和惠民举措,满足人民群众在社会建设方面的要求。以人民为中心不是抽象的理论,而是要以人民当家作主的制度体系为支撑。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是建立在批判资本主义民主政治的基础上,具有真实、可靠和管用的特性。发展社会主义民主、保证人民权益、激发人民的创造力关键在于用制度体系保证人民可以参与国家政治生活,使各项政策的制定和执行都能切实体现以人民为中心。
伟大梦想体现民族复兴梦与人民美好生活梦的统一。中华民族在历史上是伟大的民族,曾经为世界历史作出重大贡献。但近代以来,由于封建统治者的专制保守,没有把人民的利益与国家的利益结合起来,导致底层民众和上层统治阶级离心离德,无力抵挡外敌入侵,最终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把人民利益与国家利益完美结合起来,最大限度激发了人民的革命积极性,实现了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始终坚持人民利益与国家复兴的和谐统一,伟大梦想是每一个中华儿女的梦想,内在地包含民族复兴和人民美好生活两个层面。实现民族复兴梦是实现人民美好生活梦的前提和基础,实现人民美好生活梦是实现民族复兴梦的内容和目标。
“四个伟大”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实践价值论,实现新时代具体实际与“人民至上”价值理念的和谐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