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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生高粱的发现、观察与源考

2019-01-15樊喜庆

山西农业科学 2019年1期
关键词:土丘晋南穗子

樊喜庆

(稷山中学,山西稷山044000)

历来,国内学术界对我国古代是否有高粱存在争议。肯定者主要是依据考古发现所作的鉴定结论[1],和我国古代农学文献对高粱形态描述与记载[2-3]。持否定态度者主要受传统观念影响,认为高粱来自非洲经印度传入我国[4],继而对考古发现的高粱标本产生怀疑[5]。其主要理由是至今我国没有发现野生高粱的祖本[6]。笔者2018年7月16日至10月3日,在运城市的禹都公园里,用了70多天时间,总共发现了100余棵野生高粱,并对它们进行了仔细观察和研究,共拍摄到照片70余张。禹都公园是运城市东扩后的最东郊,是近几年环绕原来的八一水库才建的该市未来最大的公园。几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野、农田和水域。现在公园里虽然有人工种植的树木花草,但更多的是天然野草野花。

笔者通过观察与源考来证明我国古代不仅有高粱,而且它的祖先早就存在于山西晋南这片古老的土地上[3]。

1 发现与考察简述

笔者先后在公园西边紧挨张家坡村的中、北、南3处都发现了野生高粱,现选取有代表性的几株,简述如下。

1.1 中部

此处有个土丘,1~3号植株都是在这里发现的。7月16日在土丘西边与1号(图1)邂逅相遇,觉得它与普通高粱迥然不同,17日拍照并测量了数据,18日就被割草机割掉了。17,18日2 d还发现3棵幼苗,也是第2天就被割草机割掉了。8月1日又在土丘北半坡上找到2号植株(图1),它比1号稍高,形态非常相似。它的籽粒已经硬化,呈黑褐色,是这次考察中生存时间最长(5个多月)、结穗最多(4个)的。8月17日,在西边一片草坪上发现了6棵。其中,3号(图1)是这次考察中最茁壮的,其穗子硕大、籽粒饱满,估计穗粒数在700~1 000粒。这些苗的生长期到10月3日,只有60 d左右。这一带的11棵,最后只剩下2,3号(图3)侥幸存活了下来。其他的不是被割草机割掉,就是被游人拔掉了。

1.2 北部

7月23日,在北边距离土丘大约千米的一棵枯树下发现一丛约15棵大小不齐的苗子,都与野蒿和芦苇混长在一起。这些苗子都严重蔫萎干枯。稍南,又发现一棵较大的,旁边也是蒿草。

这一片共有20余棵,在水库岸边,一是它们与蒿混在一起,它们的根系不发达,缺乏竞争力,土壤中有一点水分都被蒿吸干了;二是恰恰在7,8月它们最需要水的时候,久旱不雨,遇到卡脖子旱。10月3日最后观察,虽然没有全军覆没,仍有8棵活着,但可以说颗粒无收。

1.3 南部

8月24日,在公园西南门内侧的一块大约半个篮球场大的草坪上,又发现稀稀拉拉地散布着40~50棵植株,均为初生苗。4号(图2)是这次考察中植株最高的,5号(图2)是不经意发现的袖珍苗,用一张八开小报作参照,它只比报纸高几厘米。

10月3日发现,许多不起眼的小草原以为是普通野草,此时竟然也长出了高粱穗子——实在不能称其为高粱,简直只能叫做“微粱”。这类野草大概有20~30棵。正因为它们偏居一隅,后面有铁篱笆与居民区相隔离,前面有一大片长刺的月季花做屏障。

1.4 野高粱与高粱的生态特征比较

野高粱的籽粒比栽培高粱小得多。从图3可以看出,带壳的野高粱种子不如高粱米大,去壳后与谷子差不多。从表1可以看出,它们的植株矮小,最高的是4号(162 cm),5号植株(还不是最小的)只有46 cm。

农作物有人给它播种、收获,野草谁管它?它们自有一定的生存本能。它们的出苗期大约从4月末、5月初到7月末、8月初(实际上最后还在土丘东北角发现一棵9月中旬出苗的),早晚不一。这就相当于农作物有早、中、晚熟。在北方,一年生禾本科野草的出苗期可能靠休眠期来自动调节(休眠期长短也受内外因制约)。推测它们的种子休眠期越长则生长期越短;反之,休眠期越短则生长期越长。前者有利于其躲避天灾人祸,但结籽率较低;后者其分蘖、分枝多,结籽率高,但安全系数低。只有这样取长补短,才有利于它们的传宗接代,繁衍生息。

野高粱有多穗性。当看到1号时,其第2个穗子已经快要吐穗了,若不死至少能长3个穗子,甚至5,6个。2号原以为是“光秆儿”,结果竟然接二连三地长出3个穗子,而且第4个已经抽穗。3号也长出2个分枝,根部还有个分蘖,可望长成3个穗子。还有那些“微高粱”,许多都有2个穗子,这跟家高粱完全不同。家高粱是人类对它们按自己的需要进行了驯化和改造,只允许其一颗种子长一棵苗,长一个穗子,这样才能高产;它们的分蘖、分枝能力几乎完全退化,极少见到一棵高粱长2个穗子的。

以上种种特征,都证明这种植物完全是野草,与真高粱貌似神离。而那些“袖珍苗”连貌似都相差甚远。

通过这次对野生高粱的考察,可以说人类对这些野高粱的生死存亡起着相当决定的作用。因此,为了维护生态平衡,呼吁并建议我国有关方面:对这种几乎濒临绝迹的植物中的“大熊猫”、我国古代高粱祖先的“活化石”,能作为国家一级珍稀保护植物而给予珍惜和抢救!

表1 1~5号植株的发现时间及观测数据

2 论野高粱与高粱的关系

先谈一下对高粱分类的不同意见。小时候,只知道山西稷山就只种一种高粱,俗称“稻黍”(方言读tǎofu),大概因为它的穗子既像稻子又像黍子。1954年笔者到了山东潍县二中读完初三,才知道那里广泛种植的、供食用的是另一种高粱,当地人叫“秫秫”,即脖颈短粗、穗子“密嘟噜”的高产品种。因此,把这2种高粱按穗型分为散穗与密穗。有人按用途分为粮用与帚用[7],这种分类对于其他地方很适宜,但对晋南不适宜。

晋南人过去只种稻黍,其第一要义就是解决吃饭问题[2]。虽然家家都用笤帚,绝大多数人家种稻黍根本不考虑笤帚问题,因为笤帚随时能在集市上买到。妇女们常用它穿刷子(炊帚)和穿篦篦子(一种炊具),这只能算是农副产品利用;而在山东,那种秫秫只能做炊帚。他们要用笤帚必须种散穗高粱,方言叫“稷子”,还有一种软的叫“黍稷”(过年做年糕)。因此,所谓粮用与帚用,对山东人就很必要,而在晋南无须分类[3]。

再谈野高粱与高粱的关系。笔者所发现的是现代野高粱,不是古代野高粱。

一是现代野高粱是古代野高粱的直系后裔,是一脉相承。它与现代高粱原本是同胞兄弟。高粱是我国先民从古代野高粱里选育、驯化成的栽培植物,以后二者便成为不同的物种。好比亲弟兄2个,原本出身贫农。后来其中一个突然发迹,成为贵族,另一个依然是贫农。此后两家便一穷一富,世代相传至今。当然这只是个比喻,人可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农作物与它的祖本,绝不可能互逆。

二是古代野高粱与现代野高粱也不完全相同,它的生物特性不可能永恒不变。比如它的根系原本比较发达,穗子也比现在的大些等,不然人类就不会驯化它。有许多物种在“物竞天择,优胜劣汰”的生命搏斗中,会出现退化现象。如果它在几千年乃至上万年的衍变中,其优点得不到弘扬,缺点倒得以彰显,就会一代不如一代,以致最后绝种。但一种野生植物的退化过程相当漫长。按说野高粱早就被淘汰了,早应该绝种了;可是,它的生命力也相当顽强,竟一直延续到今天。

我国的散穗和密穗2种高粱,究竟哪一种最古老?当然是前者。任何粮食作物的栽培过程,都是最早的产量低,然后逐渐提高的。只须看这种野高粱的脖子细长,穗子松散,就不难判断出它与晋南的散穗高粱之间的亲缘关系最近,而与密穗高粱较远。至于密穗高粱是否我国农民传统种植的,认为这2种高粱有可能不同源(但并非一定不同源)。只能说晋南的稻黍是这里的先民,在本土培育出的最古老的高粱;而那种密穗高粱,也可能是从散穗高粱中选出的变种。但由于它出现的较晚,也有可能是引进外国的,或者是中外杂交的。

学术界的某些专家们可能是把山东、东北以及山西省除晋南以外的其他地区普遍种植的较高产的密穗高粱(或曰直立高粱)当做我国高粱的正宗[8-9];而把山西省晋南传统种植的较低产的散穗高粱排除于粮食作物之外,认为它只配用来扫地,这实在是一种偏见或误区。

稷山县在尧舜时代,出了一位古代“袁隆平”式的人物,是他(不排除在他之前或其同代人)在稷王山下,把一种野生高粱驯化培育成比较高产且抗旱的粮食作物,并教民稼穑于此,从而解决了当时人们的吃饭问题。尧封他为“农官”,舜封他为“后稷”。后人便把这种粮食作物叫做“稷”(今日稷山话叫“稻黍”读taofu),尊奉他为“稷王”或“农神”。我国宋代的朱熹在《诗经·王风·黍离》中解释“彼黍离离,彼稷之苗”,就认为我国西周时曾有高粱;清代学者程瑶田在其《九谷考》中说:“诸谷唯高粱最高大,而又先种,谓之五谷之长,不亦宜乎。”又说:“稷为五谷长,故司农之官曰后稷。”[3]但是1949年我国历史学家齐思和在《毛诗谷物考》中把程瑶田老先生的结论完全否定,认为稷是“粟”[10];而笔者用考今的方法,考出了疑似古代“稷”的祖本,这一历史争议是否可以结束。

以上观点只是个人之见,愿与专家学者们共同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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