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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出土文献研究《黄帝内经》综述*

2019-01-11中国中医科学院中国医史文献研究所北京100700

中医文献杂志 2018年6期
关键词:帛书马王堆医书

中国中医科学院中国医史文献研究所(北京,100700)

周勇杰 宋白杨 顾 漫△

上世纪70代以来,大量战国秦汉时期抄写的简帛古书出土。正如裘锡圭先生指出的:“由于这批资料的出土,很多久已亡佚的先秦古书得以重见天日,不少传世的先秦古书有了比传世各本早得多的简帛古本,古书中很多过去无法纠正的错误和无法正确理解的地方得以纠正或正确理解。”并进而提倡,借助出土资料,开始“古典学的第二次重建”[1]4。医学文献也不例外,如张显成指出:“过去研究中医药学史所依据的文献,基本上是传世文献,一个世纪以来有关上古的出土文献,特别是简帛文献的问世,使人们不得不重新认识上古中医药学史,因为简帛中有大量不见于传世文献的佚医书,且绝大部分的成书时间都比传世中医药文献早,所带来的信息强烈地冲击着传统观点。”[2]由于近50年来湖南长沙马王堆、湖北江陵张家山、甘肃武威等地出土大量汉代简帛医书,特别是新近四川成都天回镇汉墓再次出土了西汉医简,为中医学“古典学的重建”提供了宝贵的新材料。

关于出土简帛古籍的价值,裘锡圭先生指出,其所具有的重要意义包括“使我们对古书的真伪、时代和源流等方面的问题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并举例论述:“从简帛古籍可以看出,数术、方技方面的书,继承性特别强。流传下来的这类著作,往往是以较早的同类著作作为基础,逐渐修改增益而成定本的。张家山竹书和马王堆帛书中的《脉书》,显然是《黄帝内经灵枢·经脉》篇的祖本。”[1]82,89

出土医书与《黄帝内经》的成书

出土古医书的内容多有与传世文献互见者,对于研究相关传世文献的成书有重要意义。自马王堆、张家山古脉书出土以来,研究者即注意到其与《黄帝内经》相关篇章的对应关系,并依托古脉书对《黄帝内经》成书问题进行了探讨。

1.出土医书与《黄帝内经》成书年限的关系

日本学者赤堀昭对帛书《阴阳十一脉灸经》、《素问》及《黄帝内经太素》中的相应部分进行了细致的对比阅读,发现《素问》的脉解篇、阳明脉解篇以及《太素》的经脉篇均以帛书《阴阳十一脉灸经》为依据,并认为《素问》当成书于西汉中期以后[3]。日本学者山田庆儿用《太素》同帛书医书作比较,发现《足臂十一脉灸经》、《阴阳十一脉灸经》、《脉法》和《阴阳脉死候》4篇是《黄帝内经》中几篇论文的前身;并提出中国西汉时期有过好多医学学派,他们曾分为三大系统,《黄帝内经》可以说是黄帝学派的论文总汇编;还认为不应该根据所谓《黄帝内经》是战国时期的著作这个还没有确证的假定,去推断帛书医书的成书年代,而必须相反地从关于后者已经确证了的事实出发,来推断前者成书的过程和年代[4]。台湾学者杜正胜结合传世文献与出土文献,对《黄帝内经》之前的经脉体系衍变过程进行了梳理,重点考察了马王堆帛书两种《灸经》、《史记·扁鹊仓公列传》、《黄帝内经》中经脉与脏腑的联系情形,认为《黄帝内经》当成于淳于意、司马迁之后不久的某个时期[5]。对于学者们普遍认为马王堆医书是《黄帝内经》雏形的观点,高也陶提出不同看法,高氏根据《史记》所载的马王堆墓主人生活时代的医学状况,认为马王堆医书与《黄帝内经》之间不存在前后关系,可能比《内经》更晚,不足以成为其成书之上限[6]。

2.《黄帝内经》的成书非一时一人之手

高氏最近与张维波等合著的论文则接受了《汉书·艺文志》“医经七家”中的《黄帝内经》18卷并非今本《灵枢》和《素问》,并认为《黄帝内经》有2次大的集成:第1次有扁鹊、秦太医令等医家的参加,以战国时期的语言编著学术理论为主,奠定了该书的基本框架;第2次编纂是东汉朝廷的第2次校书活动(公元100- 110年),其物质前提条件是蔡伦造纸术的发明,以及九针特别是毫针制造技术的成熟,主要是文字整理和进一步的集成,将“医经七家”包括扁鹊医学等内容合成为《灵枢》、《素问》,并增加了绪论性质的《九针十二原》篇等新内容[7]。廖育群认为《素问》、《灵枢》是互不相关的两部独立著作,将其称为《汉书·艺文志》所著录之“《黄帝内经》十八卷”,只是晋人皇甫谧的一种猜测;《素问》、《灵枢》极有可能是在博采《汉书·艺文志》所著录的各种医经著作的基础上成书的。其中既包含“黄帝学派”(今本中雷公黄帝问对的篇节)的著作,又兼采“扁鹊学派”的作品(如不见任何问答形式的《素问·大奇论》),可能还收入了其他诸家“医经”的内容[8]。俞世伟[9]、曹东义[10]等也提出过类似的猜测。廖氏还进而提出,秦汉医学在中国传统医学发展过程中有极其重要的地位,自1973年湖南马王堆出土大量汉代医学著作以来,一系列重要的考古发现,使得“重构秦汉医学史”成为可能。通过对今本《黄帝内经》等中国传统医学经典以及马王堆出土医学著作的研究,重新刻画了秦汉医学史的概貌,指出东汉时期医学在理论方面的很多发展变化——更接近于我们今天所知道的中医[11]。David Joseph Keegen的博士论文通过分析现存《内经》版本的历史和文字,力图论证《内经》是由许多短篇的“初始文献”、经多位不同编者之手编纂而成的。某些人提出了各种各样的理论;其他人则扩展、更新和挑战了这些理论。论文的第二章介绍了在《内经》中发现“初始文献”的标准,并从比较其中一篇与马王堆发现的公元前2世纪的医学文集开始,证明了这些文献的存在;第五章则通过分析《史记·仓公传》,以确定汉代的医生如何运用和传播同样存在于《内经》中的“初始文献”辑本[12]。

3.中医学理论体系在出土医书中的雏形

台湾学者李建民探讨了古典医学中经脉学说的源起。所研究的期间是自战国迄于西汉末,正值医学知识体系从众说纷纭渐趋统一的时代。近年新出土的脉书与医史文物,显示传统对经脉观念缘起的解释已面临修正的必要,故爬梳上古经脉学说的源流,并探讨当时刚出现与脉学相关的新技术、新工具,以及新身体观,并发现“脉”是传统中国医学最关键的概念,但最初脉学并非医者所独擅。此外在周秦之时也有燕齐、秦蜀、荆楚等三派地域之别,可谓百花齐放。种种脉学著作在多系并存的情形之下,又都透过依托、密传以及文本叠压的形式流传下来。而更重要的是,脉学的大传统随着不同时代又各有显著特色[13]。彭坚通过对马王堆医书简单的回顾和评述,认为中医基础理论的建设,是由经络起家的,经络学说是全部中医基本理论的前驱[14]。陈国清、韩玉琴通过对《脉书》中 “五死”和“六痛”的解读,认为尽管《脉书》中并无五行的标注,但内容上却与五行密切相关[15]。

4.出土医书与《黄帝内经》传本的联系

李鼎通过对马王堆帛书二种《灸经》、《素问·脉解篇》及《灵枢·经脉》相关病症对比,指出《素问·脉解篇》所本当为《灵枢·经脉》之前和帛书《灸经》之外的另一种传本[16]。张卫、张瑞贤认为《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之所以有如此高的学术水平,绝非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马王堆医书乃至其他尚可能存在却未被发掘出的古医书为这两部医书的编著提供了原始素材。也可认为《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也是诸多类似马王堆医书中的两种医书,因其内容完整而系统,亦或是侥幸而得以流传下来,从而被后世封为中医学的经典之著[17]。

出土医书与《黄帝内经》的脉诊与经脉学说

1.关于张家山竹书与马王堆帛书古脉书之间的关系

张家山汉简整理小组认为,张家山竹简《脉书》的内容,相当于帛书《阴阳十一脉灸经》、《脉法》、《阴阳脉死候》3种。帛书的缺字,由于竹简的出现,基本上都能补足。对照帛书释文,除个别地方外,所释尚能无误。这样可以认为帛书《五十二病方》卷前佚书实际是《足臂十一脉灸经》和《脉书》两种。这证明所谓《足臂十一脉灸经》确为与《阴阳十一脉灸经》不同的另一种书[18]。马继兴先生则以马王堆帛书为基准,将汉简《脉书》分为5个部分,分别命名为《病候》、《阴阳十一脉灸经》丙本、《阴阳脉死候》乙本、《六痛》、《脉法》乙本,并从墓葬地域、文献结构及写本的文字特征等方面,比较了张家山与马王堆两类汉墓医书的近缘关系[19- 20]。

金仕荣、姚纯发通过分析马王堆帛书《脉法》与《阴阳脉死候》的主要内容,认为帛书《脉法》与《阴阳脉死候》非单独成篇而应与《阴阳十一脉灸经》同属一部古书,即今传《灵枢·经脉》的早期书稿[21]。张灿玾先生亦主张就文献的名称而论,张家山《脉书》是原有命题,此与《史记·仓公传》所称《脉书》应是同义。“脉书”,经脉之书也,而非言脉诊之书,故马王堆两“灸经”本,本无题,若按此例,疑亦当系“脉书”,而非“灸经”也。《灵枢·经脉》一篇,极有可能是在《脉书》等各本的基础上发展而成[22]。

鉴于马王堆、张家山古脉书与《黄帝内经灵枢·经脉》篇的同源关系,依托出土古脉书的经脉循行及病候,对《内经》经脉学说进行探源便成为研究者关注的焦点。较早者如李鼎从经脉的走向和分支、名称与脏腑的关联、经脉病症3方面对马王堆帛书《足臂十一脉灸经》和《阴阳十一脉灸经》所记经络内容与传世的《灵枢·经脉》篇进行了比勘,以期勾勒早期的经络学说[23]。马继兴先生对马王堆帛书《足臂十一脉灸经》及《阴阳十一脉灸经》所反映的经络理论进行了较为细致的研究,详细对比了两种脉书所记经脉名称、数目和排列顺序、脉的循行规律和路径、脉的主病病候等方面的内容,并结合相关的传世文献,对脉病的治疗、脉和中医基本理论体系的关系以及经络学说的发展等问题进行了讨论[24]。

2.关于简帛古脉书与《内经》(特别是《灵枢·经脉》篇)的比较

辛立、陈易新通过比较汉简《脉书》与《灵枢·经脉》中脉的概念,认为脉的概念起源于人们对血管的认识,在它的形成过程中受到了临床观察与经验、阴阳、五行哲学思想以及藏象学说的不断影响,逐渐演变并最终形成了今天的经络理论[25]。彭坚通过对比帛书两部《灸经》与《史记·仓公传》的相关记述,认为脉的概念被经脉所取代发生在仓公时代,仓公《诊籍》中的络脉概念即为帛书《灸经》经脉到《灵枢·经脉》经脉系统的过渡[26]。陈国清认为帛书《足臂十一脉灸经》与《阴阳十一脉灸经》不属同一体系故无法断定其相对早晚,并认为马王堆古脉书的两种《灸经》与《灵枢·经脉》经脉内容存在差异的原因与《灵枢·营气》之营气在十二经脉中环周流行的思想密切相关[27- 28]。周一谋通过对经络学说的对比,认为马王堆帛书《足臂十一脉灸经》早于《阴阳十一脉灸经》,两者又都早于传世的《黄帝内经》;此外,周氏还结合马王堆古医书材料与相关传世文献的记载,探讨了阴阳五行学说引入医学的时代[29]。

侯书伟、胡志强对帛书《足臂十一脉灸经》、《阴阳十一脉灸经》与《灵枢·经脉》所记经脉名称、起止、循行路线以及病候进行了比较,通过对帛书及《灵枢·经脉》中手太阴脉及手厥阴脉经脉病候、经脉循行和经脉名称的对比分析,认为古脉书臂泰阴脉和臂巨阴脉当是手厥阴心包经,其缺少的应是手太阴肺经[30- 31]。李鼎也指出,从名称上看,《脉书》十一脉臂太阴、臂少阴与《灵枢》十二脉之手太阴、手厥阴、手少阴相比缺手厥阴一脉,《脉书》臂太阴脉实质近于《灵枢》手厥阴脉,前者实际上可谓手太阴、手厥阴的混合体,并论证《灵枢》手太阴属肺当为从《脉书》联系到“心”的臂太阴分化而来,是由以“心”为主的症候转化为以“肺”为主的症候;《足臂十一脉灸经》中的“肩脉”、“齿脉”、“耳脉”的命名是从解剖意义上概括手三阳经穴的主治重点,而不应将此命名局限化、绝对化[32]。

崔华峰等在考察帛书两种《灸经》与《灵枢·经脉》篇差异的基础上,认为前者奠定了经络理论的基础,后者在一定程度上完善和发展了前者的经络理论[33]。侯书伟等认为《脉书》所载“十一脉”已具备了《灵枢》的雏形,然其名称、分布、循行走向等又独具特点[34]。赵平平与洪俪凤对比了帛书二部《灸经》与《灵枢·经脉》所记经脉数目、经脉命名、经脉循行、经脉与脏腑、经脉主病的异同[35]。李志道指出帛书《足臂十一脉灸经》的有关学说,在《内经》标本根结、五输穴、经脉循行方向中都有所体现[36]。刘宗汉认为古脉书所述经脉系统与《灵枢·经脉》分属两种不同体系,并基于此对《内经》经脉走向的二元性进行了讨论[37]。李素云、赵京生从对照帛书“十一脉”与《灵枢》经脉循行起止点、方向、路径等变化入手,认为引起经脉循行变化的主要因素有脉诊的发展、古代阴阳术数思想、古代表面解剖学知识、气血营卫循环概念形成,并深入剖析了由“十一脉”发展至“十二经脉”经脉概念本质与内涵发生的重要演变[38]。沈国权等提出马王堆帛书中存在“经筋-经络”的初始形式,并认为经脉主干与十二经筋、十二皮部的不同,更取决于外治法刺激形式的不同,而推拿治疗更适合于用十二经筋来指导临床操作;经筋理论作为古老经脉理论的蕨遗部分,可能就是经络实质本身[39]。

3.关于简帛古脉书经脉病候的研究

赵京生、王为群发现足厥阴经的病候在早期与消渴病相关,如马王堆医帛书记载的“多溺、嗜饮”“热中”,这种相关性在《内经》中已淡化,而《内经》之后又复显现,《伤寒论》、《甲乙经》、《千金要方》皆有论治,说明古脉书总结的经脉主病有深厚的临床基础与深远的影响[40]。杨峰、赵京生分析了出土文献中经脉病候“热中”的由来与演变,提示早期经脉病候的形成有其相当广阔的医学背景,脱离这种背景对经脉病候的研究会产生偏差[41]。杨、赵二氏进而指出《内经》中《灵枢·经脉》以外集中论述经脉病候的大都以足六脉形式表述,而足六脉病候与简帛经脉病候关系密切,提示经脉病候研究不能仅仅局限于《灵枢·经脉》[42]。熊继柏列举《足臂》中“”、“产马”、“产聋”、“脞瘦”等四个病候,通过辨析,指出了《足臂》所列诸经病候是以经脉循行为依据,其名称古朴,归经原始,是祖国医学经脉辨证的先导,同时,在后世的有关论述及其临床实践中,也得到了大量证实,可以确定《足臂》理论的正确性及其实践价值[43]。符友丰在中国古代疫病史的基础上,通过对《脉书·病候》的病情分析以及三种马王堆古医籍传本中的疫史分析,指出鼠疫流行及其治疗采用的灸、砭乃是今天针灸术的滥觞,由此导致两部《灸经》的问世[44]。

4.关于简帛古脉书诊脉法和“决死生”的研究

余自汉指出《阴阳脉死候》中关于三阴脉“五死”的一节论述,在《灵枢·经脉》中发展成长段论文,篇幅扩充了近8倍。在《经脉》中,《死候》中肉、骨、气、血、筋五者的排列次序及内容也有所变化,又分别被配以五脏,并被五行化、天干化。因此,在没有其他更早的文字记载证明中医脏象学说的发生和形成的情况下,应当把《死候》看作是中医脏象学说的本源[45]。刘士敬、朱倩通过马王堆帛书《脉法》及张家山汉简《脉书》内容,对“相脉之道”的古代经脉疾患诊断方法及该法在《素问》中的演变进行了讨论,指出“相脉之道”是观察人体手踝、足踝两处经脉的活动表现,用来推测全身经脉疾患的诊断方法,是祖国医学早期非常重要的脉诊方法[46]。符友丰注意到不同文献对于同一“察脉”方法的记载,通过张家山汉简医著《脉书·脉法》与《素问·三部九候论》等的比较,大致可以补出两种《脉法》的佚文;指出《脉法》是迄今发现的早期兼论砭灸的原始文献之一,并结合《内经》关于“寒热病”的记载,考证《脉法》所诊病症可能与鼠疫相关[47]。关晓光等结合秦汉时期非医学典籍如《史记·扁鹊仓公列传》等的有关记述[48],探讨了马王堆医书的脉诊水平,指出其脉诊内容是中医脉诊发展的历史源头,表现为开创“遍身诊法”之先河,出现“寸口诊法”的思想苗头,提出诊“脉”辨证的范例,发现了某些特殊脉象[49];其中的脉证关系初步形成,确立了以阴阳解释脉证关系的基本方向,建立了脉与内脏及相关疾病的内在联系,为后世辨证施治体系形成奠定了基础[50]。韩国学者金永日通过对比汉简《脉书》与传世文献的有关内容,指出《脉书》及《内经》中即含有中医整体观理论与辨证论治的内容,这对经络学说的继承和发展极为重要,经络学说所含的辨证论治模式也为后世八纲及各种辨证方法提供了基础[51]。

5.其他

出土医书与《黄帝内经》的校读

裘锡圭先生曾举大量例证说明:“考古发现的古代文字资料,对于校读传世的先秦秦汉古籍的确有极其重要的意义。这些资料能够帮助我们解决传世古书中一些本来无法解决的,甚至根本就发现不了的问题,能够帮助我们检验前人校读古书的成果,决定一些聚讼纷纭的问题的是非。”[56]135近年来亦有学者用出土简帛医书的材料来校读《黄帝内经》,虽例数不多,但确实解决了难以发现或悬而未决的疑难问题,很有启发意义。

不难看出,通过对出土简帛医书的解读,不仅论证了某些《内经》注释之误,同时对文字的校注也起到了不可忽视的帮助。

其他方面

英国学者罗维前考察了厥的症状并阐释了汇编《脉书》文献的作者们在绘制经脉路线时是如何利用通常体验到的痛的症状来引导他们的;认为在概念的发展模式中,厥为人体中经脉路线与规范的气运行的结合提供了一种暂时的手段[62]。杨峰、赵京生通过对马王堆房中养生文献与《内经》针灸理论的对比研究,发现《内经》针灸理论在建构过程中采纳了房中养生理论的“气至”概念,这是房中活动与针刺实践在感觉描述、实际操作术式方面的相似性所决定的[63]。杜锋探讨了北京大学藏西汉竹书《反淫》与《黄帝内经》的魂魄观,《反淫》是一篇以魂和魄对话形式写成的“七体”赋,以魂为客,以魄为主,体现了二元论的魂魄观;与《反淫》成书时间相近的《黄帝内经》中,五脏藏神说以及从精神情志层面对魂魄的定义,认为形魄俱生而无先后,魄内阳气之神者为魂,与《反淫》篇有所不同[64]。朱鹏举参考马王堆汉墓出土古医书,对《内经》“(、颓)疝”、“癃”、“癃”、“癃疝”等病名进行了考证,认为“疝”、“疝”、“颓疝”是同一病名的不同写法,后世习作“疝”,“癃”、“癃”与“癃疝”一样,皆指“疝”重症[65]。

小 结

已有关于出土医书与《黄帝内经》的比较研究,多集中简帛古脉书与《灵枢·经脉》篇的关系上,其他内容因为材料不足鲜有涉及;关于利用出土资料校读《黄帝内经》的研究,已有的成果虽十分精审,但仍嫌不足,尚未在学界蔚然成风;关于天回镇(老官山)汉墓医简的研究,虽已有与其他出土简帛医方的比较,但利用《黄帝内经》来释读医简的工作尚未大规模展开,遑论反过来以出土医简资料来深入校读和重新审视《黄帝内经》。对于《黄帝内经》这样一部在中医理论构建中居于核心地位的传世经典,理应运用多学科手段展开全方位研究,而结合其成书以前的出土文献进行考证研究,具有“探本溯源”的独到学术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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