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古代的生物拔毒疗法

李唯薇,肖 静,梅 徐,唐占英,胡志俊,孙成力

(1.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龙华医院,上海201102；2.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曙光医院宝山分院,上海201999)

生物拔毒疗法是中医外治法中的一种,晋·葛洪《肘后方》中记载：“取水蛭令吸去恶血,以治毒肿。”这种疗法利用水蛭吸血化瘀,排出毒素。宋·陈自明在《外科精要》中称其为“蜞针法”,目前常用于脓肿的处理及痛风急性发作[1-2],也有人用于治疗糖尿病足[3]。但是与我们所谈的生物拔毒疗法不同,也不同于严浩翔先生通过丹药作用将人体的疔疮恶毒或离重要脏器较近的痈疮毒气转移到离皮肉较远的次要部位发作,以便泻毒排毒的移毒法或移疮挪病法[4-5]。本文所说的生物拔毒疗法是古人在患处外敷具有生物活性的动物组织(或活体)以治疗外科发背肿毒、毒疮、破伤风、虫咬伤等病证的疗法。

1 常用治疗方法

1.1 利用蟾蜍治疗发背肿毒 《急救危症简便验方》：“治发背肿毒未成者,用活蟾蜍一只,紧紧系在疮上半日,蟾蜍必然昏聩,放入水中救其命；再换一个如前法,蟾蜍多跄踉不稳；再换一只,若蟾蜍无恙,则毒已经散去,屡验其效。若病势较重,可剖开蟾蜍趁热合在疮上,不久必臭不可闻,二三次即愈。”[6]《医林篡要》记载：(蟾蜍)能散,能行,能渗,而锐于攻毒,主治痈疽疗毒,杀小儿疳积。别其腹合肿毒上,三易则毒可消。这与当前应用干蟾皮治疗肿瘤在方式上有很大区别。

1.2 利用鲜猪肉治疗破伤风、丹毒 《单方摘要》记载：治破伤风肿,新杀猪肉,趁热割片贴患处,连换3片,其肿自消。《本草纲目》提到：小儿丹毒,猪肉切片贴之。此外,《文堂集验方》还有记载治流火：海蜇皮荡者贴上,燥则易之。利用海蜇皮外敷治疗丹毒。

1.3 利用鱼脑治疗发背腰疽 《急救危症简便验方》记载：治发背腰疽方,用大鲫鱼脑子,敷患处周围,中留一孔,三四次即愈[6]。

2 治病机制探讨

2.1 利用渗透压原理稀释毒素 古人擅长利用渗透压原理治疗炎症及毒虫咬伤。如《华佗神医秘传》中华佗治虿螫要诀,“水性涨,毒自散。彭城夫人夜入厕,虿螫其手,呻吟无赖。先生令温汤近热,渍其手中,卒可得寐。但令人数为易汤,不使微冷,达旦而愈”[7]。所谓“水性涨,毒自散”即是利用水的渗透压原理。动物药的功效显现在于与人体产生“同气相求”的效应。人体发背肿毒及丹毒等红肿部分,机体保护机制使炎症局限而内部压力相对较高,呈现局部红、肿、热、痛的炎症高动力循环状态,在用与人体相似度较高的动物组织外敷后,部分细菌毒素和炎症物质能够转移到其中。故而蟾蜍组织可发生“臭不可闻”的腐变。

2.2 鲜动物药生物活性强,能参与机体免疫 动物所富有的固有物质在鲜活状态下最具完美性,鲜品动物药内在物质的生物活性最佳。研究表明,两栖动物通过分泌化学物质抵御外界的刺激和危险,肽类物质是其分泌物之一。目前已发现的两栖动物分泌的肽类物质主要有抗菌、抗肿瘤、抗真菌等作用[8]。研究表明,两栖动物皮肤中的多数生物活性肽成分都能在哺乳动物中找到它们的对应物,而其含量确是哺乳类动物的10万倍左右[9]。而活蟾蜍皮肤布满小孔具有渗透性,没有羊膜和壳等结构的保护,致使其对环境的敏感性要高于其他类群,也容易对临近组织存在的病变产生直接应激性免疫反应。正是由于生物内部不断产生各种与生物体代谢紧密相关的调控物质,如蛋白质、酶、核酸、激素、抗体、细胞因子等,通过它们的调节作用,用以调整、抑制、替代或纠正人体病变部分的代谢异常。活蟾蜍外敷后多有跄踉不稳应是吸收毒素及参与相关免疫应答后体力严重下降所导致。

鱼脑营养丰富,富含多种不饱和脂肪酸、磷脂、蛋白等物质,其中被称为“脑黄金”的二十碳五烯酸(EPA)和二十二碳六烯酸(DHA)含量较高。EPA 和DHA 有抗凝、抗血栓、抗炎和免疫调节作用,其抗炎作用是通过影响花生四烯酸、改变细胞膜磷脂的结构、作用于某些炎症及免疫介质而产生抗炎效应[10-11]。鱼脑在外用时这种作用是否更为直接和显著,需要进一步研究证实。海蜇头石油醚提取物和正丁醇提取物具有一定的抑菌活性[12],海蜇共附生的微生物中产生抗真菌活性的微生物的比例也很高,部分海洋细菌具有广谱抗菌作用[13]。

2.3 利用生物本身的药性 《本草经疏》认为蟾蜍“辛寒能散热解毒,其性急速,以毒攻毒,则毒易解,毒解,则肌肉和,诸证去矣”。《中草药新医疗法处方集》提到用蟾蜍破腹治疗早期瘰疽及其他炎症,说明蟾蜍组织有解毒消炎作用。目前,蟾蜍在肿瘤的治疗中也有广泛应用,也是其对炎症有抑制作用的一个体现。研究认为,清热解毒药物大多具有抗病原微生物、抗内毒素、抗炎、调节机体免疫能力等作用[14]。

综上所述,运用生物拔毒的治疗思路是对临床治疗方法的一种补充,特别是在边远山区,可作为一种备用手段帮助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