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回声 时代的号角——读《党旗下的誓言》歌曲专辑有感

（《音乐天地》编辑部，陕西•西安，710054）

在中国的音乐审美观念中，讲究顺应自然、尊重自然，追求天人合一的和谐关系。人声接近自然，故而备受推崇。《礼记》中记载：“歌者在上，袍竹在下，贵人声也”。魏晋时期提出了“丝不如竹，竹不如肉”的观点，认为“肉”即人声，是最“渐进自然”的声音。因此，人声更适合于内心情感的表达，并通过口耳相传，使传播内容更加广泛、深入。

一首好的歌曲能够反映人民心声、抒发豪情壮志，体现民族精神、塑造高尚品格。孔子把礼和乐作为相辅相成、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安上治民，莫善于礼。”在孔子看来，实施礼乐的最终目的是要使人具备“德”的品行，从而达到政和、人和，以此来维系国家秩序、保证国家长治久安。自“五四”新音乐运动以来，声乐体裁尤其是歌曲，就一直占据重要地位，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延安就更是如此。歌曲短小精悍、通俗易懂，是具有广泛群众性的艺术形式，适宜于表现政治性、革命性的内容，产生极强的鼓动性和号召力。永往无前的毅力、坚强伟大的决心，雄浑的战歌、炽热的砥砺、真挚的友谊、贴心的关怀，定格为永恒的旋律。歌声是时代抒发情怀的重要手段，歌声汇成时代不可抗拒的壮阔洪流。歌声伴随着新中国走向胜利，见证着共和国永往直前，人们在歌声中战斗、生活、拼搏、前进。

一、《党旗下的誓言》是一个普通党员对党的朴素情感

从古至今，歌曲在中国民族音乐的传承和发展中占有重要地位。我国最早的、最古老的艺术歌曲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的《诗经》。到了近代，歌曲这种艺术形式也产生了广泛的影响。习总书记讲，建立中国共产党、成立中华人民共和国、推进改革开放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是五四运动以来我国发生的三大历史性事件，是近代以来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三大里程碑。而歌曲这种艺术形式伴随了党和军队发展壮大、直到夺取政权、进行经济建设的全过程，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在党的历史上，在夺取政权前后，在各个历史时期的重要节点上，歌曲中都有所反映。词曲作家用自己独特的方式、自发地自觉地表达着对党、对国家、对人民的热爱。词曲作家以手中的笔生动描绘了历史，传唱着历史，反映了历史。例如：建党初期，由于客观条件的制约，没有条件自己创作，所以传唱最广的歌曲是作为第一国际和第二国际会歌的《国际歌》。1920年，中国首次出现由瞿秋白译成的中文版《国际歌》。后由萧三在莫斯科根据俄文转译、由陈乔年配唱的《国际歌》开始在中国传唱。前苏联的情况也一样，20世纪20年代以《国际歌》为国歌，并在1944年把《国际歌》作为联共（布）党（后改名苏联共产党）党歌。

红军时期，歌曲《三大注意八项纪律》被誉为“红色经典第一歌”和“中国第一军歌”，它利用苏区流行的歌谱改编而成。《三大注意八项纪律》确立和发展了党令、军令基本原则，解决了军队的纪律问题，为革命根据地发展壮大和中央苏区的巩固发展提供了坚强保障，为夺取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完全胜利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这首歌曲经久不衰，在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上，当中国大陆和台湾海峡两岸的代表团先后入场时，军乐队都演奏了这首歌。

抗日战争时期，左翼音乐运动以歌曲作为武器——以《义勇军进行曲》（田汉词、聂耳曲）、《大刀进行曲》（麦新词曲）为代表——推动民族解放运动。歌咏运动从上海、武汉转向延安后，延安被称为“歌咏城”，以《黄河大合唱》（光未然词、冼星海曲）为代表，仅陕甘宁边区、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就创作歌曲超过千余首，这些歌曲的广泛传播鼓舞了士气，振奋了精神，为我党我军夺取抗日战争胜利发挥了重要作用。

解放战争时期，马可随延安鲁艺前往东北途中，于1948年在鞍山钢铁厂创作《咱们工人有力量》（马可词曲），极大地鼓舞了工人阶级和广大群众支援解放战争的热情，为党夺取东北政权，解放全中国做出了积极的贡献。

建国初期，歌曲《社会主义好》（希扬词、李焕之曲）、《唱支山歌给党听》（姚筱舟词、朱践耳曲）教育和影响了新中国几代人的思想和成长。

改革开放以后，《春天的故事》（蒋开儒、叶旭全词，王佑贵曲）、《走进新时代》（蒋开儒词、印青曲）用叙述的笔触和亲切感人的音乐语言，记录了改革开放以来新中国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讴歌了国家的富强繁荣，展现了一副气势恢宏的壮丽画卷。

今天，我们党员干部在思考，为什么我们需要“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活动。国家经济建设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一些党员干部在一片喝彩声、赞扬声中丧失革命精神和斗志，逐渐陷入安于现状、不思进取、贪图享乐的状态，忘记了红色政权是从哪里来的、新中国是怎么建立起来的。

我们正在进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新长征，在这种背景下，西安音乐学院陈大明教授为入党誓词谱曲的《党旗下的誓言》，以歌曲这种短小精悍的艺术形式，来重温历史，不忘历史、不忘初心。歌唱入党誓词，形象化的牢记党的理想信念和根本宗旨，是一个普通党员自发地自觉地抒发对党和国家的热爱和忠诚，也是一名文艺工作者的职责和担当。新时期，只有继续发扬革命战争年代那种奋斗精神，勇于战胜各种艰难险阻、风险挑战，才能奋力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胜利。

二、《党旗下的誓言》是时代的产物

新中国成立后，在党的领导下，经济飞速发展，人民生活得到极大改善。但是，随着物质生活的极大丰富，深醉于物质享受中不可自拔的现象较为突出，一些人不择手段、铤而走险，缺失了信仰、迷失了自我。在民间，如2010年某卫视一档相亲节目中，一位女嘉宾表示：“我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上笑”，不仅让“拜金女”这个词风靡网络，她本人更是因此上位成二线女明星的身价。不由得让人反思：这种拜金行为一边受到众人的唾弃，一边她本人的商业价值却一路飙升，名利双收。是哪里出问题了？2009年“中国之声”采访一位规划局副局长，这位副局长说，你们广播电台管这闲事干什么？你是准备替党说话，还是准备替老百姓说话？媒体是党和政府的喉舌，党和政府的宗旨是为人民服务，党和人民的利益从根本上讲是一致的。但在局长眼里，党和百姓成了对立的双方。还有，某高级领导干部落马后承认，他自己说不出自己是几月几日入党，更说不出入党誓词。他忏悔说，自己是混入党内的“利益动物”和蛀虫，就像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总是昂着头、张着嘴；又像一台推土机“刮地皮”，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显然，他已经把入党誓言抛在脑后。

在社会一定层面上、一定范围内出现了物化倾向，出现了精神世界的崩塌。鲁迅先生说过，要改造国人的精神世界，首推文艺。要筑牢信仰之基、补足精神之钙、把稳思想之舵，文艺工作者、音乐家可以做些什么？创作出传递正能量、引领新风尚、无愧于时代的优秀作品恐怕是最有力的行动。

《党旗下的誓言》这首歌以文艺工作者的高度自觉，顺应了时代的发展，重塑了人的精神需求。以音乐的形式重温入党誓言，提醒我们，中国共产党人依靠坚定的理想信念一路走来，也将胸怀坚定的理想信念面向未来。我国将近14亿人口，9000万党员，每15个人里面就有1个党员。党风正则民风淳，政风纯则社风清。党员干部坚持做到以上率下，引领风气之先。风清气正必然会成为一种社会生态、社会常态。

三、《党旗下的誓言》需要走得更远

优秀歌曲在审美中始终贯穿着情感体验，抒发作者真切感受，音乐形象的塑造也是发自内心的、由内而外，没有矫揉造作和过多的粉饰，是真实情感的体现，即所谓情动于中而行于外。这样才能够充分抒发内心的真实情感，才能被更多的人喜爱，传播的更加广泛。第一次听到《党旗下的誓言》这首歌，着实眼睛一亮——气势磅礴，节奏鲜明，旋律朗朗上口。歌辑出版以来，相继在上海中共一大会址，延安中共七大会址，井冈山、西安八路军办事处，遵义会议纪念馆举办传唱与赠送仪式，目的很明确，就是让入党誓词插上音乐的翅膀，从革命圣地唱响，飞进每位共产党员的心田，激励全体共产党人践行党的宗旨和誓言，筑牢初心和使命。这个创意很好，这个策划很精彩。《党旗下的誓言》对入党誓词的入脑入心，对树立共产党人的理想信念，其积极地推动作用是不容置疑的。但它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应该走得更远。

有两点值得我们注意。

（一）对延安文艺精神的继承和发展

今年10月，我们迎来了庆祝共和国成立70周年华诞，全国上下沉浸在歌声的海洋中，其中唱的最多的是《我和我的祖国》。为什么唱这首歌，为什么这首歌能够唱红呢？

从抗战歌曲开始，从延安时期开始，这些唱遍大江南北的革命歌曲都和陕西、和延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延安时期的音乐对民族传统的继承和发扬，达到了后人难以逾越的高度。延安鲁艺是夺取东北的文艺先遣力量，东北鲁艺音乐部，也就是后来的沈阳音乐学院，从整体上继承了延安鲁艺的衣钵，继承了延安音乐的精神和灵魂。延安时期最擅长写歌的安波、李劫夫在辽宁音协和沈阳音乐学院。李劫夫擅长写抒情歌曲，以“民歌绝句”闻名，常常自作词并谱曲，比如他自作词的三拍子抒情歌曲《革命人永远是年轻》（歌剧《星星之火》选曲，1950年）。秦咏诚是劫夫的学生，创作出《我和我的祖国》这首思想性和艺术性高度统一的歌曲就不足为奇了。

再如延安文艺中关于中国新歌剧的重要创作经验。《白毛女》（1945年）被认为是我国“五四”以来歌剧创作中的一个里程碑式的重要作品，它成功地创造性地运用了河北、山西、陕西等地的民歌和戏曲音调，为以后的歌剧创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八年后，为中央戏剧学院歌剧系教学实习而创作的歌剧《小二黑结婚》（1952年），马可是主要作曲者。如果说《白毛女》创立了中国歌剧的发展思路的话，《小二黑结婚》则确立了中国歌剧的发展道路。后者比前者走得更远，它解决了歌剧音乐戏剧化的问题。《白毛女》基本是以民歌为基础的，而《小二黑结婚》则以戏曲音乐为基础，音乐形象更为丰满。歌剧《小二黑结婚》对人物的音乐形象刻画较为成功。第一场中马可作曲的小芹河边洗衣的著名唱段《清粼粼的水来蓝莹莹的天》，曲调明朗愉快，感情充沛。当转到对小二黑的思念时，通过节奏和曲调的变化反映出小芹的心理起伏变化。在技术处理上，《清粼粼的水来蓝莹莹的天》采用了戏曲音乐处理大段唱腔常用的散板-慢板-二六板-快板-散板的结构手法，表现出小芹复杂的思想情感变化。马可分析说：“我们感觉到过去新歌剧的创作在处理抒情场面上还没有得到充分的发挥。我们能够采用民歌体的曲调表现某些优美的感情片断（如《白毛女》中的‘北风吹’‘扎头绳’，《王贵与李香香》中的兄妹对唱等处）。但进一步将这种感情予以隐身发展，就需要向戏曲借鉴。”“在《小二黑结婚》第三场中小芹与二黑相会的场面，剧作者有意识地将它处理成大段的抒情歌唱，全部唱词200多句。作曲者写到这里感到非常困难，几乎写不下去了。后来我们请郭兰英同志按照山西梆子的处理方法唱了一遍，并进行记谱，这给了我们很大的启发。”[1]（P929-934）对这部歌剧在音乐创作中所采用戏曲音乐素材不统一的问题，马可说：“有的说这是‘三梆（山西、河南、河北梆子）一落（落子-评戏）’——其实就引用的地方戏曲种类来看还不止是‘三梆一落’——令人听来很不习惯，缺乏完整的印象。在创作的过程中就已经发现了的，但当时觉得在现有的主观能力条件下，过分强调统一给予大家的限制太大，“统一”的结果也许会把原来可能产生的一些优美曲调窒息了的。”[1]（P393-399）应该说，这些问题不妨碍马可在新歌剧探索道路上所取得的成功，他作为《白毛女》《小二黑结婚》两部具有开创性作品的主要作曲者，所取得的就至今无人企及。反观我们现在的一些歌剧创作，不仅音乐的戏剧性没有汲取延安文艺的创作经验，甚至于剧本的戏剧性也丢掉了。越来越多的运用西洋歌剧咏叹调，投资规模一部比一部宏大，舞美设计越来越花哨，可是在人物形象的刻画上却显得单薄，舞台表演的灵魂被消解。

从抗战到建国初，像《黄河大合唱》《咱们工人有力量》《社会主义好》等这些歌曲，都是思想性和艺术性的高度统一，大众化和民族化高度结合。高度契合了时代的精神需求，自发创作、自觉地广为传唱。延安鲁艺不仅培养了大批音乐人才、创作了大量脍炙人口的歌曲，还为新中国音乐文化建设储备了人才、蓄积了力量，为新中国音乐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但是随着新中国的建立，人员的迁移，创作经验也随之迁移，其中的经验教训值得我们汲取。

（二）对歌曲传播规律的研究与探索

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强调，意识形态工作是党的一项极端重要的工作。文艺是时代前进的号角，最能代表一个时代的风貌，最能引领一个时代的风气。歌曲擅长传达、表现情感，又加上歌词具有明确的语义性，因此，更容易培育共同的情感和价值、共同的理想和精神。一首歌看起来不难，唱遍大江南北却很难。一首歌能用到的作曲技术不多，但真正做到深入浅出、大音希声却非常不易。

有些歌曲创作完成后能够一炮而红，比如歌曲《难忘今宵》在1984年春晚上一唱成名，纵横春晚30年，至今久唱不衰。《我和我的祖国》（张藜词、秦咏诚曲），先有曲，后填词。从 20世纪 80年代就唱红到现在近40年，今天已成为一首庆祝共和国生日的标志性的歌曲。今年 2月以来，每天在央视播出，新闻频道系列快闪先后在首都机场、深圳北站、三沙、鼓浪屿、成都宽窄巷、武汉黄鹤楼、广东乳源新时代文明实践中心、长沙橘子洲头唱响，单期节目平均全网总阅读量达5-6亿。

有些歌曲则需要时间的检验和长时间的打磨，常唱常新、常改常新。抗日战争时期的流行的一首歌曲《抗日将士出征歌》，原是流行于吴堡一带的陕北民歌《打南沟岔》，1937年经李劫夫改编为《献给八路军出征将士》，在流传过程中还演变为《抗日将士出征歌》。34年后的1971年，陕西文艺工作者将其改编为五首革命歌曲之一，再次唱红大江南北，也就是我们熟悉的《工农齐武装》。

文艺作品对于人精神世界的塑造是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的。研究这些歌曲的传播过程，并不是通过强制性手段而传播的，而是春风化雨，入脑入心。但当大众普遍接受后，它又成为约定俗成的所谓“标志”，带有“强制”的意味，因为它和固定的时间、场合联系在一起，作为某种仪式的重要组成部分呈现出来。

《党旗下的誓言》这首歌曲从形式和内容上讲，也是一首标志性歌曲。但党章并没有规定党员必须要唱这首歌，我们有 9000多万党员，识谱的党员并不多，如何让这首歌曲在党员中传唱并传播开来呢？这不是仅仅局限于开几场座谈会、发布会所能解决的，而是要符合歌曲传播的规律。一方面，从创作的角度讲，结构简单、旋律优美、朗朗上口的歌曲往往能够给人深刻的印象，有利于人们记住他。另一方面，从歌曲传播的过程讲，一首歌曲要想唱红，被受众所接受，需要根据受众的需求进行调整，以受众认同的方式实现传播的有效性，并根据受众的反馈来检验传播的效果。

综上，歌曲《党旗下的誓言》饱含了一个普通党员对党的深厚情感。在经济飞速发展的时代，它像一股清流，让我们重温党的誓言，对重塑党员理想信念、弘扬时代精神具有特殊意义。希望《党旗下的誓言》这首歌能够经得起时间的检验，更加广泛地传播，让更多的人受益，反过来让这首歌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