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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保婴撮要》浅析薛氏父子疳证论治特色

2019-01-04张春辉王雅琴陈鑫丽张俊杰

浙江中医药大学学报 2019年3期
关键词:津液五脏父子

张春辉王雅琴陈鑫丽张俊杰

1.浙江中医药大学第一临床医学院 杭州 310053 2.浙江中医药大学

疳证在小儿疾病中占有一定比重,为小儿四大证“痘麻惊疳”之一。“疳”字最早出现于《诸病源候论》中,但主要是指一类慢性消耗性疾病,并非儿科专有名词,至宋代,疳证逐渐分离成为小儿专有病名[1]。钱乙[2]16《小儿药证直诀》言“疳皆脾胃病,亡津液之所作也”。即疳证,是因小儿脾胃受损,气液耗伤而形成的一种慢性病证,其主要表现为形体消瘦、面黄发枯等特征。

薛铠、薛己父子二人均为明朝江苏名医,尤在儿科、外科方面见长。《保婴撮要》便是由薛氏父子二人合著而成的儿科巨著,其内容丰富,采撷各家医论,父作子继,成书时薛己已年近七十,学术思想成熟,临床经验颇丰,值得后世对其整理钻研。全书共二十卷,包含小儿疾病的病因、病机及治则,更附有大量医案及方药治法,其中关于小儿疳证的医案数量达六十余例,具有较高的临床参考价值。现将其治疗小儿疳证的学术思想略作整理,以飨同道。

1 辨明五脏为要

小儿疳证病症众多,或烦渴,或泄泻,或潮热往来,又或头面手足浮肿。尽管疳证症状多样,但薛氏父子认为辨证要点不出于五脏。钱乙[2]16-17根据病变五脏不同将疳证分为肝疳、心疳、脾疳、肾疳、肺疳,但又有筋疳、骨疳及冷热肥瘦之分,而薛氏父子将其归纳,并入五脏疳证之中,即五疳。

1.1 肝疳 肝属风,故肝疳又有风疳之名,其在窍为目,因此肝疳多以双目症状为主,出现赤肿、发痒或生白翳。《内经》提到:“诸风掉眩,皆属于肝。”故小儿肝疳可伴有头摇目剳。剳,即“眨”,即小儿不由自主频繁眨眼。又有“筋疳,泻血而瘦”[2]16,《证治准绳·杂病》中认为肝风传于肠胃,能够出现下血症状,因此筋疳同样属于肝疳范畴[3]。疳证以虚为主,故肝疳常有肝经血虚风热,但薛氏父子[4]207于医案中提及“若肝经湿热,兼用泻青丸”,因此不可忽视存在肝经虚中夹实的情况。

1.2 心疳 心属火,因此心疳常常伴有发热症状,如颊赤或身体壮热。但疳证常有热,除身体发热,还可出现疮疥或口疮。薛氏父子[4]126于发热症中指出:“小儿之热,有心、肝、脾、肺、肾五脏之不同。”心主藏神,因此心疳之证除发热颊赤之外,更为突出的是有睡中惊悸的症状。钱乙[2]2有云:“心主惊……虚则困卧,惊悸不安。”

1.3 脾疳 脾疳,又称为肥疳,症状大多为肢体黄瘦,皮肤干涩,常有疮疥。小儿疳证病因有三,一为病后脾胃亏损,二为用药过伤,三为饮食起居失宜。或津液内亡、虚火妄动,或膏粱积热,传化不能,因此所生疮疥之火,仍有虚实之分。尽管原因多种但最终损伤脾胃,脾主肌肉,脾胃受损,脾失健运,则肌体黄瘦,皮肤干涩。同时水谷运化失常,或停积宿滞,或肠鸣泻下,故常有疳痢、疳泻等症状。

1.4 肺疳 肺主呼吸,因此肺疳常有喘嗽不已,故又称气疳。同时肺开窍于鼻,肺疳有热生疮多在鼻部。《保婴撮要·作喘》中提到:“喘急之症……有因膏粱积热熏蒸清道者。”[4]151小儿饮食不加节制,过度进食肥甘厚味,导致脾胃积滞生热,从而传于肺经,出现作喘。因此,肺疳之热与脾胃积热亦有很大联系,在清肺热的同时不可忘记泻脾胃积热。

1.5 肾疳 肾在体为骨,因此肾疳又有骨疳之称,肢体常瘦削。同时《医宗金鉴》于肾疳篇中指出,“患此疳者,初必有解颅、鹤膝、齿迟、行迟、肾气不足等证”[5]。小儿若为肾疳,则其先天禀赋必然有所不足。加上小儿疳证后期津液亏损严重,必当损及肾阴,肾虚受热,故常有潮热往来、五心烦热、盗汗骨蒸。同时齿为骨之余,疳火上炎,则有口臭齿黑甚至龈烂牙宣。

2 调养脾胃为主

薛氏父子[4]223指出“小儿虽得乳食,水谷之气未全,尤仗胃气”,因此脾胃功能对于小儿生长极为重要。但因小儿生理特点,其脾胃常为不足,加之若有用药过伤或饮食不节等原因,小儿脾胃更易亏损而导致其功能失常。疳者,干也,脾胃虚弱,津液生化不足,或输布失常,从而影响其他脏腑正常生理功能。因此虽疳证有五疳之分,但脾胃失调仍为其主要病机。薛氏父子[4]206于疳证治法中表明“在小儿为五疳,在大人为五劳,总以调补胃气为主”。

2.1 脾胃积热 小儿嗜食甘肥之物,饮食不加节制,导致传化失常,膏粱厚味积聚于胃而生热。膏粱积热,脾胃积滞,功能不调,故其运化失常,出现腹胀、呕吐或者不食等症状。加之火热阳邪,其性炎上,积热循经而上于口舌,则口舌生疮,甚者损害牙龈。同时,脾气不调导致清浊不分,加上湿热下注,小便常出现微赤或白浊。薛氏父子常以四味肥儿丸,即黄连、芜荑、神曲、麦芽等分糊丸,予以治疗。神曲、麦芽消食健脾,芜荑行气消积,黄连清热,尤宜用于治疗食积脾疳。若有精神倦怠、发稀如穗等脾疳严重者,常加陈皮、川楝子二药以增行气之效,即六味肥儿丸。

2.2 脾胃气虚 “小儿诸疳,皆因病后脾胃亏损”[4]205,若胃气虚弱损及脾土,则出现饮食少思或食而难化,同时会有作呕作泄等症状,此时薛氏父子常用四君子汤以益气健脾。若伴有疳肿者,虚中有积,肚腹紧胀,脾复受湿会出现头面手足虚浮,此时六君子汤更宜,即四君子加陈皮、半夏以燥湿化痰。然若非痰湿重者,薛氏父子更喜用五味异功散以益中州之气。小儿脾胃易滞,若单纯补益则会出现“虚不受补”的情况,四君子汤加上陈皮,可行气化滞、醒脾助运,以达到“补而不滞”。另一方面,薛氏父子[4]286指出异功散可治“虚热上攻,口舌生疮”,认为“诸疳疮疥,因脾胃亏损,内亡津液,虚火妄动”,若伴腹胀或泄泻,则为脾经之症,常用五味异功散以补脾土。

2.3 元气亏损 小儿易虚易实,其发热作渴,必须辨明虚实。若为脾胃气虚而导致的虚热,常用补中益气汤以治气虚发热,但若误以为实,更用冷药,用药过伤,则加重脾胃亏损并耗失大量津液,从而形成疳证。对于此类情况,薛氏父子更用补中益气汤予以治疗。二人认为因久病或过服克伐之剂而导致元气亏损,有畏寒发热,饮食少思等症状或其他虚证表现,最宜用补中益气汤。因此,对于久病成疳或用药过伤成疳,薛氏父子以补中益气汤为首选。

3 固本治疳并重

纵观全书薛氏父子治疗疳证相关医案,单用一方的案例较少,多以二方或及以上配合治疗。尽管造成小儿疳证的病因多种,然总归结于小儿脾胃受损、津液亏损,甚者则损耗肾阴,故治疗常以固后天或先天之本为首要,同时针对其疳证主要表现症状进行用药治疗,即“治疳”。因此,薛氏父子治疗小儿疳证多标本同治,固本与治疳并重。

五脏有虚实,治疳分补泻。薛氏父子指出治疗疳证以辨明五脏为要的同时,需审其胜负虚实,不可妄泻。疳证初起,皆因脾胃失调,故需调养后天之本。乳食失调,脾胃积热,常用肥儿丸,但积滞过久,损伤脾胃,则需以肥儿丸治脾疳,以异功散生脾土。若积热上炎于肺,则有作喘、口鼻生疮,故以清肺饮治肺,但日久肺虚,亦不能忘补脾以“培土生金”。脾虚日久,化源不足,则心失所养,常有睡中惊悸,故以安神丸治心,异功散补脾。

脾胃积滞,传热于肝经,则有两目赤肿或脑后有核,应用芦荟丸或泻青丸清肝热,佐肥儿丸消脾胃积滞。但若久病肝虚,薛氏父子则多以补肾为主。书中提到“肝疳,用地黄丸以生肾”[4]206,薛氏父子认为若肝经血虚,应考虑滋补肾阴先于补脾,滋肾水以生肝木。虽薛氏父子重视脾胃,但并没有忽视先天之本的重要性,何况六味地黄丸虽以滋补肾阴为主,但兼补肝脾,故治疗肝疳需考虑使用六味地黄丸以“固本”。

同时就肾疳而言,先天之本必有受损,仅仅补脾恐有不足,因此常以地黄丸为主。然针对疳证特点,薛氏父子又用九味地黄丸,即六味地黄丸减白茯苓、泽泻,加赤茯苓、川楝子、当归、川芎、使君子。清代黄庭镜[6]于《目经大成》中指出疳证必然有“虫”,为风木所化,其认为换白茯苓为赤茯苓,加川芎、当归、川楝子、使君子,皆用来直泻厥阴,亦为“肝肾同治”之法。同时因疳证本就津液亏损,肾不宜再泄,故去泽泻。《医林纂要》将其称为使君子地黄丸,认为肾疳疮疥多因血涩而燥,宜用当归滋之[7]。从中亦可窥见薛氏父子以固本与治疳并重的治疗原则。

4 结语

当今社会虽然人们的物质供给已极大丰富,然而家长照顾小儿仍存在许多误区,如过早或过晚添加辅食、辅食种类的不恰当又或是隔代喂养,小儿脾胃柔弱容易受损,造成消化功能紊乱,加之家长重视程度不够,从而形成疳证[8]。薛铠、薛己父子二人继承前人治疗小儿疳证的学术思想,并融入自己的理解和临证经验,认为小儿疳证辨证要点仍以五脏为主。又根据小儿疳证脾胃失调的特点,提出治疗重点在于调补脾胃,灵活运用肥儿丸、四君子汤及补中益气汤三方,同时不忘“肝肾同治”以及滋补肾阴的重要性。另一方面,薛氏父子指出治疗小儿疳证补母需与治疳并重,即标本兼治,应结合症状病程灵活组合或加减治疳药。薛氏父子论治小儿疳证颇具特色,对当今临证治疗现代小儿疳证仍有重要启迪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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