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拔中青年干部是个战略问题——重温邓小平《老干部第一位的任务是选拔中青年干部》

文_韩晓青

1981年6月29日，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胜利闭幕。会后，与会的省、自治区、直辖市的党委书记留下来继续参加中央召开的座谈会。座谈会的一个重要议题就是专门讨论培养选拔中青年干部。由于深感培养选拔中青年干部的重要性和紧迫性，邓小平在座谈会上即席发表了重要讲话，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老干部第一位的任务是选拔中青年干部》。

在这篇讲话中，他充分肯定了选拔培养中青年干部对于党和国家事业的重大意义，认为这件事情已经迫在眉睫，并特别指出，要提拔中青年干部，就要成千上万，否则会出现干部不够用的情况，对中青年干部要放心大胆地使用，不要怕他们“骄傲”，要让他们在实践中锻炼成长，提出选拔中青年干部的任务后，关键还要制定可行的计划，把工作落到实处。邓小平的这篇讲话对于我们今天做好党的干部工作尤其是中青年干部工作依然有着重要的启示意义。

一、“解决这个问题已经是十分迫切了”

“文化大革命”结束后，党的干部队伍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老龄化严重。十年“文化大革命”打乱了正常的干部新老交替进程，一大批老干部被打倒。“文化大革命”结束后，被打倒的一大批老干部逐渐恢复了原来或相当于原来的职务，但他们大多数年事已高，健康状况已经难以适应繁重的工作。针对干部队伍的这种状况，邓小平高度重视。他在讨论培养选拔中青年干部的会上开头就说：“本来今天是来听会的，但是选拔培养中青年干部这个问题太大了，还是讲几句。我们历来讲，这是个战略问题，是决定我们命运的问题。现在，解决这个问题已经是十分迫切了，再过三五年，如果我们不解决这个问题，要来一次灾难。”（《邓小平文选》〈第二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384页）邓小平用了“灾难”这样的词语，足见培养选拔中青年干部问题在当时的严峻性和迫切性。

当时选拔中青年干部，在中央层面实现了比较好的交接，但是在全国范围内的状况并不十分理想。邓小平指出：“对我们这次六中全会，外国人反映说，是用和平方式解决交接班问题，解决中央人事的大问题，称赞我们很稳定、很顺利地解决了这样的问题。但是，全国范围的干部接替问题，如果再过三五年还不解决，那就可能造成一种混乱。老的不在了，或者根本不能工作了，新的又上不来，每一个新的上来，就有这个意见、那个意见。”（《邓小平文选》（第二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384页）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邓小平不客气地指出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在老干部中间任人唯亲还是任人唯贤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很好解决，有相当一部分老干部认为谁拥护自己谁就是好干部。所以在十一届六中全会之后，中央专门把省、市、自治区的书记留下来开会讨论如何顺利实现干部的新老交替问题。

在干部新老交替问题上，也有一部分老同志做得非常好，勇于推荐年轻干部到重要岗位上去。比如当时电力工业部部长刘澜波，他在1981年主动请求退居二线，推荐年轻的副部长李鹏接任。对这件事情，邓小平特意提出了表扬：“今天讲到一个刘澜波同志，我建议大家向他学习。他亲自出来讲话，推荐一位比较年轻的同志当部长。”（同上，第384页）

如何让老同志能够主动，带头退下来，邓小平谈了中央的设想。他说，“在前一段时间，中央曾经设想，将来除了新的中央委员会以外，再设两个委员会，一个是顾问委员会，一个是纪律检查委员会，容纳一批老同志”，他还强调，“解决干部年轻化这样一个大问题，我们老同志要开明，要带头。不这样，解决不了问题”，“问题的关键是老同志带头，真正要开明，真正要从大局着眼”。（同上，第385页）邓小平以政治家的博大胸襟，高瞻远瞩，站在党和国家事业发展全局的高度，指出了选拔中青年干部的重要意义，让全党对这个问题有了高度的重视，也使选拔中青年干部的问题首先在党的高级干部中达成了共识。

二、“选拔中青年干部不是几十、几百，是成千上万”

选拔中青年干部，选拔多少呢？在这个问题上，邓小平非常赞成陈云的观点，要成千上万地选拔中青年干部。在这次同省、自治区、直辖市党委书记的座谈会上，陈云也明确指出，在提拔中青年干部问题上，“要成千上万，几千，一万，两万”。（《陈云文选》〈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302页）为什么要这样做，陈云讲了三条理由，“一条理由，二十几个省区市，加上中央各部委，提一两百个人够用吗？不够用。成千上万，这是工作的需要。再一条理由，只有成千上万地提拔经过选择的好的中青年干部，才能使我们的干部交接班稳定地进行。还有一条理由，只有成千上万，才能使兴风作浪的分子搞不起大乱子。成千上万的好干部坐镇在那里，只有几个人在那里捣乱，搞不了大乱子。”（同上，第302—303页）对陈云的这个建议，邓小平高度赞同，他在讲话中指出：“原来我们还是手脚小了一点，陈云同志提出，选拔中青年干部不是几十、几百，是成千上万。成千是个形容词，上万是实质，实际上是一万、两万、几万。”（《邓小平文选》〈第二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385页）在提拔中青年干部的数量上，两位老一辈革命家达成了高度共识。

有没有这么多年轻干部可供选择提拔呢？对于这个问题，有些人表示担心。邓小平指出：“我看找十万、二十万都有。问题是我们下不下这个决心，大家是不是好好地去做工作，去了解，去发现。”（同上，第386页）邓小平为什么说可以找到这么多干部呢？他是算过细账的。他把目标指向了1960年代的大学毕业生，“从一九六一年到一九六六年，一年十万，就是六十万。如果加上中专，近二百万。这些人是比较有专业知识的，很多材料反映，六十年代，‘文化大革命’以前几年大学毕业的，绝大多数是表现比较好的”（同上，第386页）。

对于有些人担心这些年轻干部是不是太嫩，或者说“骄傲”的问题，邓小平认为不用在这些问题上过分担心。他指出：“‘骄傲’两个字我有点怀疑。凡是有点干劲的，有点能力的，他总是相信自己，是有点主见的人。越有主见的人，越有自信。这个并不坏。”（同上，第386—387页）邓小平以政治家的宽广胸襟指出有主见、有干劲、有能力并不能等同于“骄傲”，不能对年轻人要求过于苛刻，要用包容的心态去看待年轻干部，让他们大胆去干事情。如果有的年轻干部真的有点骄傲情绪怎么办呢？邓小平认为也不用过于担心，在实际的工作中，在现实的锻炼中会消磨掉这些年轻干部身上的傲气。他说：“真是有点骄傲，如果放到适当岗位，他自己就会谦虚起来的，要不然他就混不下去。”（同上，第387页）

三、“提出选拔中青年干部的任务以后，要着手去做”

成千上万提拔中青年干部的任务提出来了，但是关键还是要去落实。如何去落实这项工作？邓小平也给出了自己的思路。他指出：“做，要有个目标。我建议，请同志们议一下，我们提出五年计划好不好？最好是四年，到一九八五年为期。干部问题，我建议订两个计划：一个五年计划，一个十年计划。”（同上，第387页）

邓小平详细讲述了自己对实施两个计划的设想。在第一个五年计划中，在一定层级的领导干部中，年轻干部要达到一定的比例，这要设定一个目标；在第二个五年计划中，一定层级的领导干部中，年轻干部又要达到一定的比例，达到一个更高层级的目标，这样逐步实现整个干部队伍的年轻化。在这样的基础上，逐步把干部制度完善起来，尤其是要推进干部退休制度，把干部的管理纳入规范化轨道。但他深知这个过程不能急于求成，“这个事情，在前五年我们可能办不到，是不是可以当作第二个五年计划的目标？”（同上，第387—388页）

除了对各个层级干部的年龄进行限制外，对干部的职位也要进行限制，否则就会出现机构臃肿，官僚主义盛行。邓小平对此明确指出：“比如一个部，三五个部长够不够？其他尽是业务机构，为什么要一桌两桌的领导干部呀？这是一大改革。我们的官僚主义与此有关，好多事情行不通与此有关。一个部，顶多四个副部长就够了嘛，更不要说司局了。司局为什么要多那么多副司长、副局长呀？顶多两个就够了嘛。我们严重的官僚主义与现在的机构的臃肿是分不开的。”（同上，第387—388页）

实现各个层级干部的新老交替，要逐步建立完善的干部制度，邓小平非常看重前五年的工作，认为前五年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时期。他强调：“中心就是头五年真正能够选到五万左右五十岁以下的、四十岁左右的、四十岁以下的干部。这几种年龄的干部也应该有个比例。”有了这样的基础，“然后设想干部制度、机构怎样才比较合理，在后五年通盘解决这个问题。最重要是这个前五年”（同上，第388页）。要实现前五年的目标，邓小平对当时各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省委书记们寄予厚望。他还说自己和陈云同志最关心的同样是选拔中青年干部，他号召所有的老同志都要把选拔中青年干部作为第一位的问题来看待。

时至今日，我国改革开放事业已经推进了40多年，并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这些成就的取得，与改革开放初期党的干部队伍实现了平稳交接和过渡，与我们党尤其是邓小平着眼长远，大量培养选拔年轻干部有着极大的关系。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培养选拔优秀中青年干部依然是我们党面临的重要任务。正如2019年3月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党校中青年干部培训班上的讲话中强调的那样：“培养选拔优秀年轻干部是一件大事，关乎党的命运、国家的命运、民族的命运、人民的福祉，是百年大计。”重温邓小平的这篇重要讲话，对于我们做好培养、选拔中青年干部工作，同时对于广大中青年干部深刻理解习近平总书记对中青年干部成长提出的新要求，主动提升自身修养，主动担当作为，争作新时代的优秀中青年干部，成长为合格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接班人，依然有着重要启示意义。